我的异能应用面很广,既可以靠占卜他人的运势升降推测他的未来,也可以靠窥探命数看见他的过往。
无所不知的命运猎人,铁口神算的风水大师,玄学破案的神秘侦探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是也!
就算推理技能一片灰暗,也能另辟蹊径打出一片天下,在侦探的领域我绝不会输!
选择柯南,一是因为小学生好拿捏,二是因为小孩子资历尚浅的人生中没什么惊险刺激的内容,很适合被我挑出一两件糗事拿出来讲,既证明我超凡脱俗的“推理”能力,又能让小老弟记住演我的后果。
如我这般成熟的大人,考虑得正是如此全面周到又体贴。我自信满满,发动异能。
只有我能看见的光影一帧帧闪现而过。
我:“……”
我:“…………”
我:“………………”
我冷静地捂住脸,让我脸上的呆滞不那么明显,不然就显得我太不聪明了。
人生在世总会遇见一些意外情况,问题不大,我再算一次。
我再再算一次!
再再再算一次!
“完了。”我心如死灰,“我的异能坏掉了。”
怎会如此,我算命很准的,除了算不了自己的命之外,连楼下便利店养的三花几月几号生几胎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度被便利店大叔称赞为兽科神医。
不,遇事不决不要反省自己,先怀疑他人。
我躲躲闪闪地瞟了眼安室透,悄悄朝柯南招手,示意他附耳来听。
安室透:?我被排挤了?
江户川柯南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我,把耳朵凑过来。
我:“工藤洗衣机?”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眼前裂开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颜艺,小学生红白交错的脸上显出三分震惊三分惊恐三分怀疑还有一分杀意。
等等,杀意?
你把手背到身后去做什么?干嘛要摸你的手表?你的眼镜怎么无缘无故反光了!
“我警告你,我的快捷键1是报警电话!”我警惕道,“只要我一通电话,二十个警界壮汉扑上来扭送你进局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柯南反应过来之前安室透先看了我一眼,眼底似有些对我这么信任警察的欣慰。
我:您不是一位咖啡店服务生+不务正业的兼职侦探吗?您在欣慰些什么?
我不是逢人就算命的类型,为了不有朝一日被人以“你知道的太多了”为由嘎掉,我努力管住自己,尊重他人隐私。
安室透一看便是个有故事的男人,在把体能锻炼到能接他一拳之前,我绝不开他的支线。
“栗子姐姐。”小学生努力维持脸上快要消失的微笑,一只手摸上他的手表——我怀疑里头藏着致命的毒素,沾一滴能让我灰飞烟灭的那种——江户川柯南故作听不懂地问,“你认识新一哥哥吗?”
“我不认识,我只是对你念了一款洗衣机的牌子。”我说,“你信吗?”
每个人都有自欺欺人的鸵鸟特权,他非要把头埋进沙子里,我也不好硬拔起来。
我超善解人意。
江户川柯南吸了口凉气,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矮冬瓜柯南,是个侦探。
抱歉,给你算了整整三次命,听了太多遍别人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下意识背出了标答。
重新来,我清清喉咙:“川绘栗子,是个侦探。”
江户川柯南:这不还是抄了我的答案吗?!
我战术喝水,抬起头对狐疑地看着我俩说悄悄话的安室透微笑:“超大份招牌猪排豪华咖喱饭一份,柯南买单。”
在江户川柯南质问之前,我一手掩嘴,对他做口型:封、口、费。
小学生僵住,小学生拧巴,小学生忍耐,小学生妥协。
“我买单。”他干巴巴地微笑,“栗子姐姐吃好喝好。”
就冲这句话,我愿意把他的秘密带进我的坟墓。
破财免灾的柯南看起来比刚被点破身份时放松了一些,手也从令我万分警惕的毒液喷洒手表上拿了下来。
“放心,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连你的零花钱都剥夺了,不会让你社会性死亡的。”我拍着胸脯保证,“天知地知,我知土匪知。”
土匪嘎了一声,豆豆眼闪烁睿智的光茫。
江户川柯南:完全让人放不下心!
不要什么八卦都跟你的鸟说啊!
“栗子姐姐,不,栗子。”
江户川柯南把姐姐两个字去掉,现在他要用工藤新一的身份来谈判。
“叫姐姐。”我打断发言,“管你是滚筒洗衣机还是洗烘一体机,都要叫姐姐。”
“我比你大。”我挺直腰背,“从四月开始,我就是一名大学生了。”
我可是成年人,你变大变小都是未成年,想擅自去掉姐姐的尊称和敬语?没门。
江户川柯南:真看不出来。
这人居然比他成熟?假的吧。
小学生质疑的眼神刺痛了我的心,我要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甩在他脸上,然后向毛利兰进献谗言:
学习要从娃娃抓起!一步落后步步落后,你忍心让柯南输在起跑线上吗?不忍心的话就来看看这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小学版》,《天利三十八套之往死里做》《一日一奥数挂科远离我》《多做多错易错题合集》一样来一本,还有我珍藏的两箱导学案——
不要招惹一个刚刚结束入学考试的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题库有多深。
“哇,好厉害哦!”江户川柯南用上影后母亲遗传给他的全部演技,他不进影视圈是好莱坞的损失,“栗子姐姐考上了哪所大学?”
我掏出被我随身携带的录取通知书,一脸自豪地拿给他看。
横滨国立大学,新生川绘栗子入学许可。
“我的事业即将从东京开拓到横滨。”
我双手搭住下颌,深沉地说:“用不了多久,那片不被沉睡小五郎名声笼罩的土地,将会变成我的江山。”
横滨,侦探,江户川柯南DNA动了。
听完我的豪言壮语,他的眼睛中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怜悯,语调委婉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姓江户川吗?”
我:“因为你是一颗矮冬瓜?”
江户川柯南:额冒青筋.jpg好心喂了驴肝肺,白瞎他一片好意!
“没什么,我不生气,真的。”江户川柯南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容真挚又诚恳,“祝你事业有成。”
我:“谢谢?”
他怎么阴阳怪气的?
罗密欧啊罗密欧,你的名字为什么是罗密欧?
我不知道,我没在歌剧院看过莎士比亚,如歌剧院这般将“上流艺术”和“高价门票”写在大门上的娱乐活动不在贫穷如我的涉猎范围内。
我踏入歌剧院大门有且只有一个理由:
死人了。
我不信柯南不是这样。
即使他买得起门票又如何,侦探的命运殊途同归,他敢说自己看过哪怕一场平平安安没有谋杀没有下毒没有复仇没有场外情感纠葛的戏剧吗?
绝无可能!
所以我不知道柯南为什么姓江户川是合理的,就像我不知道罗密欧为什么叫罗密欧一样。
并不是因为我不太聪明,是侦探的被动技能阻止了我,错不在我。
我和工藤新一也不太熟,起码没有熟到了解他的取名品味和性癖的地步。
这个时候可能有人要问了:我不是个算命的吗?连客户性癖都算不出来的风水大师算什么江湖骗子。
首先,我是个侦探。
即使有朝一日我因宣传封建迷信被抓,接待我的至少不是扫黄大队。
其次,我不是谷歌。
我的异能是很矜持的小宝贝,她只会告诉我眼前的人未来倒霉还是走运,是乐极生悲还是狗急跳墙;
她窥视他人的过往仿佛播放20秒广告,浓缩的全是精华,干巴得拧不出一丝水分。
像取名由来这种细节,我那窥尽天机的异能不屑于为我呈现,她喜欢大场面:
当我定定地看向柯南时,立体影像式的光阴浮现在小学生背后,一高大长发男子手持棍棒,冷酷地用高中生的脑壳打出全垒打。
Good!perfect!Unbelievable!
……对不起我不该用他的凄惨往事玩三消,但柯南可能不知道,这声清脆的击打音效真的好有节奏,音游都该来学学。
给他算命算得我后脑勺梆梆疼。
一棍下去,返老还童,天才小学生自此堂堂出道。
之后的画面中柯南已然戴上他的追踪眼镜、变声领结和加速跑鞋,身着整套比犯罪者还专业的设备出没在命案现场,为毛利小五郎打下赫赫威名。
他是我见过最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没有之一。
父亲是畅销推理小说家,母亲是国际影后,从来不为生计发愁的小少爷就是好啊,在我为委托费上街发传单推销自己的时候,他业绩说送就送,视名声为粪土,何等潇洒不羁。
……也可能是出于补偿心理,我听说毛利侦探的麻醉抗性已经强到全东京没有一家医院敢给他做手术了。
毛利小五郎的用药量已经超出人类范围,换成了迷晕大象专用剂量,堪称麻醉界的一大传奇!
好些医学研究生摩拳擦掌想写相关论文,里世界那边似乎也很关注,未来麻醉剂将因毛利侦探实现跨越性的改革,他的名字必会在医学史上青史留名。
我:当侦探救不了东京人,毛利侦探你为什么不学医?
学医我就少了个竞争对手,东京的业绩连带波洛咖啡厅的限定甜品就由我来承包!
太遗憾,真是太遗憾了。
总之,我的异能一直让我在“你知道的太多了”和“你懂个屁”之间反复横跳,我饱经风霜,不会被柯南小小的阴阳怪气击倒。
香气四溢的咖喱饭端上桌,我一边埋头干饭,一边应付柯南的问题。
他先是因为我知晓了辣个组织的存在而忧心忡忡,又在知道我马上要去横滨大学报道后松了口气。
柯南:“太好了,只要你赶在得罪黑衣组织之前先得罪港口黑手党,黑衣组织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我:“?为什么?”
柯南:因为人不能死第二次……啊不,我没有说得罪港口黑手党一定会死的意思。
我:问题不是这个吧!为什么笃定我会得罪他们啊!
柯南一脸平静:因为你叫我矮冬瓜柯南。
当你拥有一颗嘲讽他人身高的心时,横滨已然成为你的死地。
柯南:记仇.jpg安室透旁听了我们的对话,表情越来越怪,看样子他也是一位知情人,他对警察认同度那么高一定是位正直善良的正义使者吧?我怀抱希望,抬头仰视他:请告诉我柯南说的不是真的。
安室透:“恕我冒昧,川绘小姐的身高具体是?”
“叫我栗子就好。”我不明所以地抬手比了比脑袋。
“165cm。”
惋惜,浓浓的惋惜之情充斥在波洛店内的空气中。
两人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临终患者。
安室透:“你不该长那5cm的。”
柯南:“5cm,没救了。”
我:什么没救了?我怎么就没救了?说清楚啊你们两个!
我一厘米一厘米努力长出来的身高,怎么就没救了呢?
谁,是谁规定了横滨是只许160cm及以下生存的限高城市?
站出来!
我可是很为自己的身高自豪的,想当初,我初中刚入学,甚至比我的同桌、打篮球的赤司征十郎高整整7cm呢!
比篮球队员高7cm!谁看了不说一句好家伙。
初一的我深信不疑:打篮球长高果然是骗人的,老师,我不要运动了。
体育老师无情驳回我的要求,强行在我空空如也的社团申请书上写上篮球部,越过我递交班主任。
我被押送至女子篮球部参加选拨,热身跑环节,我在部长“教练!川绘同学好像快跑猝死了,救救她啊教练!”的呐喊声中,眼睛一闭一睁,在医务室醒来。
好心的女子篮球部部长十分愧疚,她反手把我推给了男子篮球部。
我:???
这就是您愧疚的方式?
我不该来篮球强校帝光中学上学的。
初中生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学习吗?为什么我们全校都是一副万般皆下品唯有篮球高的狂热模样?
我不理解,我试图向我的同桌诉苦,在赤司君“你讨厌篮球吗?”的提问中诚实回答:
“没有哇,只是看见你之后发现打篮球根本不能帮助长高,故弃之。”
赤司君看我的眼神十分吓人。
要不是当时的我还未走上侦探之路,他可能是我职业生涯中第一个逮捕的谋杀未遂犯。
在赤司征十郎不由分说的推荐下,男子篮球部经理桃井五月十分热情地欢迎了我。“赤司君说栗子你帮忙整理数据,写些报告表格就好。”桃井五月吩咐完,又在我耳边小声说,“当作混社团学分也没问题,赤司君是这样说的。”
桃井五月眼里写满不解。
赤司征十郎,帝光篮球部内定的未来队长,完美主义者,斯巴达训练狂人,既是天才又认真刻苦,人生字典中没有“混”这个字。
他居然推荐了一个运动能力低下、把“不情愿”“被逼迫”“混学分”写在脸上的人进篮球部,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
该怎么说呢,大少爷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都怪罪恶的7cm。
进了篮球部我才发现,赤司君只是个例,打篮球的男生长得还是蛮高的。
突然就有点怜爱他了.jpg我和赤司征十郎奇迹般地当了三年同桌,年年分班都被分在一起,命运般的孽缘让我每年开学都格外认真地对他说:
“对不起,我错了,打篮球是可以长高的,你比去年又长高了一点点呢,让我量量。”
在全班同学的万籁寂静中,我掏出皮尺。
赤司君着实是个脾气不错的人。
他没有拿出随身携带的剪刀一刀把我捅死,或许是现场目击证人太多的原因。
为了人身安危着想,我从不和赤司君单独相处,他偶尔的周末邀约不是婉拒就是拉上五月——万一有一天我遭遇不幸,最起码要留下一个目击证人!
我顽强地活过了初中三年,见证了赤司君从158cm到173cm的逆袭岁月。
这不比博燃!
“栗子。”升学志愿上交之前,赤司征十郎拿着一份填好的志愿表格递给我,用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喙的语气说:
“高中,来洛山吧。”
初三时,我已决意未来作为一位全职侦探活动,我的意向高中是帝丹。
听说这所学校命案频发,正是适合侦探少女大展身手的舞台。
“不要。”我说,“我初一发过誓的,高中再读篮球强校我是狗。”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清秀俊美的红发少年不紧不慢地说:“昨天部活结束,还听你说舍不得桃井。”我是真的舍不得五月,三年下来我和她成为了超级要好的朋友,一度试图说服她和我一起读帝丹。
被拒绝了,因为五月不放心青梅竹马的青峰大辉,决定陪他读桐皇。
桐皇也是篮球强校,日本的篮球强校怎么这么多?
知道我从一众篮球强校、网球强校、排球强校、棒球强校中找到帝丹有多不容易吗,简直要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帝丹是足球强校:)
我受够了这群沉迷球类运动的高中生。
“篮球部的学分不好拿吗?”赤司征十郎问我,稍长的额发轻轻摇晃,“和在帝光时一样,一切都由我帮你安排好。”
我无法昧着良心说不好,赤司君着实是人好又靠谱的队长。
他是同龄人中唯一知晓我异能的人,一直很支持我的侦探事业,我翘课破案却急于找不到借口的时候,全靠他力挽狂澜。
我能在帝光的老师们心中留下听话乖巧好学生的错误印象,赤司征十郎负全责。
吃人嘴短,拒绝的话怎么那么难说出口呢。
“如果是为了继续证明打篮球可以长高的科学理论,初中三年已经够了吧。”我委婉地说,“如你所见,我在生长期毫无进步。”
一年165,年年165,我再也回不到初一能俯视赤司君发旋的美好时光了。
赤司征十郎的眼神让我有些看不懂,像是有点无奈,又拿我没办法。
与他篮球场上睥睨一切的冷漠眼神完全不同。
“刘海有点长了。”赤司征十郎把他的剪刀反着递给我,“帮我?”
这活儿我是熟练工,我在家都是自己帮土匪修剪羽毛的,闻言噢了一声,老老实实接过来。
咔擦,咔擦。
红色的碎发落在雪白的志愿纸上,他又说了一次:“栗子,和我一起去洛山。”
我指尖细软的发丝好好摸,赤司征十郎被剪刘海的时候也不闭眼,一红一金的异色瞳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洛山学费很贵。”我说。
“帮你申请奖学金和优秀生学费减免的表格已经递上去了。”他说,“以栗子的成绩,不会有问题。”
先斩后奏,不愧是王牌队伍的王牌。
“拒绝你也不会有用吧?什么都安排好了。”我晃了晃剪刀。
银色的刀锋在赤司征十郎红金异色的瞳眸中反光,他毫无惧色。
“嗯。”他轻笑,“最好答应我。”
我老了要写一部回忆录:《论侦探在热血运动番讨生活的艰难岁月》
该书讲述了侦探少女栗子酱在一群人高马大青春热血的运动健儿包围下艰难破案的故事,书中最著名的固定桥段是她不厌其烦,一次又一次向警察解释:
“信我,死者真的不是被球砸死的。”
我希望我的侦探生涯中多一些悬疑刺激的案件,而不是看一群高中生在球场上球球见血激情互殴——裁判!你在干什么啊裁判!
高中三年我过得很是艰难,尤其是冬季杯开赛后。
原属帝光奇迹的世代六人组分散到不同的高中,曾经的队友,现在的敌军,我和赤司君所在的洛山高校定位是少年漫大魔王。
我:“主要是赤司君这个人,一看就是幕后BOSS的配置。”
酷炫的异瞳,霸气的技能,到底是什么等级的中二高中生才会给自己的眼睛取名“天帝之眼”啊?他喊出绝招名的时候真的不羞耻吗?
完全不。
反而十分帅气,张扬的少年感与从容的成熟气质交织,让我不禁感叹:
“不愧是未来要当总裁的男人。”
霸总文学的顶配也就这个水平了。
再一对比迹部家口头禅是“沉醉在本大爷华丽丽的美技之下吧!”的大少爷,赤司君显得如此谦逊亲民,无可挑剔。
“帅气多金,优雅高贵,还是学生会长级别的优等生。”我说,“哪家少年漫的男主用这种人设?赤司君绝对是BOSS定位。”
听我造谣的篮球部副部长实渕铃央表情一言难尽,他看了眼不远处运球热身的赤司征十郎,对方没有向这边投来半个眼神。
实渕铃央确信,他绝对听见了。
“小栗子。”铃央姐委婉地问,“你是在夸奖小征吗?”
实渕铃央:点头!快给我点头!
“栗子。”
热身结束的赤司征十郎眯了下眼睛,汗滴从他的额发滑落到脸颊,没入队服的领口,“我的毛巾。”
“来了。”我应了一声,向他跑去,把手里的毛巾和水杯递过去。
这是助理的工作。
洛山的社团学分比帝光还好混,初中的时候我还要帮五月做表格、列计划,高中除了帮赤司君递水递毛巾和给他造谣之外,我比看饮水机的都闲。
“其实其他人的水和毛巾我也可以……”
我连话都没说完,一群大汗淋漓的男生脸色突变,个个用体育生可悲的国文水平编出蹩脚的借口,逃命似的跑了。
搞得像我会在水里给他们下泻药一样,我有这么坏吗?
我的人品受到了质疑,我很不高兴。
善良的铃央姐友好地安慰了我,如果他不紧紧抱着自己的毛巾和水杯不松手的话,他的安慰可能会多点诚意。
只有赤司君一如既往信任我,除了有一次,我把从青春学园买回来的特产——一种名为“乾汁”的绿色健康饮品递给他,鼓励他尝试的时候,赤司征十郎露出了抗拒的表情。
像一只皮毛昂贵的赛级波斯猫即将被拎去洗澡的抗拒神色,怪可爱的。
我试图在洛山篮球部分享我的赤司君猫塑大发现,被铃央姐捂住嘴拖出了训练室,严肃告诫我:不要讲鬼故事。
没品位的家伙,居然不懂猫塑的好!
雪白的毛巾搭在赤司征十郎湿透的红发上,他仰头喝了口水,神色自然地问:“在聊什么?”
我:在造你的谣。
“说赤司君是BOSS级的大人物。”我面不改色地修饰谣言,“本来也是,你不是从现在就开始接触家族的工作了么?”
“正式上手要等到大学。”赤司征十郎摇了摇头,“在此之前,我想专注冬季杯。”
“下一场是不是要对战诚凛了?”我想起桃井五月发来的消息,“黑子君势头很猛哦。”
赤司征十郎单手握住水杯,异瞳瞥向我:“栗子认为我会输吗?”
虽然我是洛山的学生,是赤司君的助理,按道理应该是洛山篮球队的铁粉,把“我校势必胜出”几个大字刻在脸上,在观众席与对家的应援激烈塔塔开。
然而,但是,以我阅览少年漫的深厚资历,诚凛真的很像主角队!
尤其是和黑子哲也搭档的名为火神大我的男高,一个与青峰君一样要我仰头看人的壮汉,他身上浓浓的热血气质让我回忆起了当初看火影的激情岁月——这里指的是疾风传,不是博人传。
“我私心当然希望赤司君赢。”
身为一个对篮球一窍不通的人,我是绝对的帮亲不帮理派。
赤司征十郎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抬起手,遮住我的眼睛。
“别看。”他低声说。
眼前一片黑暗,我眨眨眼睛,睫毛划过男生宽大的掌心。
我答应下来。
一直到比赛前,我没再用过异能。
冬季杯决赛,我坐在观众席上,用肉眼认认真真看完了比赛。
洛山输了,诚凛是冠军。
坐在我旁边的奇迹的世代其他人发出长长的感叹词,他们的脸上百感交集,曾经队伍中最不起眼的水蓝色头发的少年站在聚光灯下,耀眼无比。
桃井五月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半个身体压过来,她激动到语速快得让我听不清。
“哲君真的做到了。”桃井五月说,她眼睛亮亮的,蒙着一层水光。
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的帝光篮球队,在日复一日无趣的胜利中渐渐傲慢的队员们,终于品尝到失败的涩味。
酸涩得像未熟的柠檬,骄阳似火的夏天被冷彻寒霜的冬天取代。冰雪覆盖的雪原下,前所未有的生机破土而出。
我眨了眨眼,只有我能看见的光影在空气中浮动。
“真是怪事。”我喃喃自语,说着说着忍不住笑起来,“明明输了啊,这一片大好的上升运势是怎么回事?”
我在后台更衣室堵到了赤司征十郎,他刚换下队服,抬眸看来的红眸温雅柔和。
我愣住:“我的异瞳波斯猫呢?”
赤司君是戴了美瞳吗?只戴了一只?
“铃央之前和我说,有人在篮球部偷偷猫塑我。”赤司征十郎笑着摇摇头,“果然是栗子,你喜欢波斯猫?”
“其实我喜欢暹罗猫,脸糊得像锅底的那种最喜欢。”我信口胡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找出他戴美瞳的痕迹。
没有,纯天然的红眸。
“这件事有点复杂。”赤司征十郎想了想,“等我换好衣服再说,好吗?”
他手里拿着刚脱下的上衣,块垒分明的腹肌暴露在空气中,好脾气地问。
我:“……”
我:“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慢慢换!”
我冲出男子更衣室,在室外看见洛山想进来又不敢的一众队员,有人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私密马赛!
差一点,差一点传奇侦探的人生就要被流氓一词染上污点。
再被赤司征十郎找到的时候,我虔诚地递上第二杯半价的冰淇淋:“请原谅我,不要挖掉我的眼睛。”
吃了我的冰淇淋就要一笔勾销哦。
我叼着冰淇淋勺,无比好奇地瞅赤司君的眼睛。
我确信,从帝光时期开始,他的眼睛绝对是一红一金的波斯猫异瞳,不是如今的双红眸。
而且他的自称一直是“俺”,不是“仆”,称呼用语除了极少数人比如叫我是叫名之外,叫谁都是叫姓。
我:“你被夺舍了?”
赤司征十郎挖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他难得在冬天吃冰淇淋,舌头被冰了一下,回答我的速度慢了半拍:“嗯……准确来说,是反过来。”
我在他不急不忙的讲述中听到一个双重人格患者如何与自己和解的故事。
我:宇宙猫猫头.jpg你们城里人竟然还能这么玩?
人格转换和瞳色有什么关系?你是宇智波家还是窟卢塔族的人?
“所以波斯猫是不会再回来了吗?”我听来听去只抓到了一个重点。
天帝之眼的中二名字就该配中二的异瞳!不必多说,明年你的生日礼物我想好了:七十二色美瞳大全套!
赤司征十郎:“栗子想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与以往总给人不容置喙的居高临下感不同,他显得更加温柔谦和。
“虽然不是很懂,但这样很好呀。”我露出大大的笑脸,“忘记说了,赤司君未来的运势特别特别好,几乎都是上升的走向,是被成功之神眷顾的命数。”
我的占卜绝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