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人怎么想不要紧,重点是宫外。
现在可好了,这件事还做实了,那这里头不周全的地方反而有人掩盖。
她的人又不是伺侯大皇子的,只是顺带手丢个东西进去,如同月琴说的,无非跟着南苑的人挨顿打。
徐妃心里的恨深,二皇子只要病了,她就恨沈皇后。
当年她怀孕,要不是沈皇后百般刁难,她也不至于把孩子生的这么弱。
只是那贱人也算是罪有应得,自己下场凄凉。
只是自己的孩子这么弱,甚至可能养不大,自己还要因为孩子身子不好被陛下降位责骂,那贱种却活的舒舒服服的,凭什么?
多好的一个机会,端王妃给她的机会。
就叫那贱种去跟赵皇后斗。
或许就因此叫陛下嫌弃赵皇后呢,到时侯没有嫡子,大家都好。
她坚信自己的孩子能好起来,将来大了,长子不能继承,次子不就是最合适的?
如今就更好了,赵皇后没做这件事,她冤枉不冤枉?就叫她跟大皇子对上好了。
杜康在南苑,大皇子的住处,按着无眠的指示,一字一句的询问。
大皇子的左手包着纱布,右手在被子里,攥着自己的衣裳。
“实在是叫母后担忧了。”他的宫人一字一句的回话,低着头。
“皇后娘娘是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自然是担心您的。您要是没什么事了,皇后娘娘也就放心了。”杜康笑盈盈的,像是十足的恭敬耐心:“但是这之前,奴婢得天天来啊,可不能懈怠。”
“有劳杜中官,实在辛苦了。我得赏你。”说着就对一边站着低着头的宫人道:“还不去?”
那人正要走,杜康忙道:“奴婢还想问问他您的身子呢,是近身伺侯您的人,最清楚的就是他了,奴婢记得他叫金蟾?”
金蟾忙应了:“是,奴婢金蟾。”
“不必,我来回答就是,金蟾去吧。”大皇子道。
既然大皇子不许,杜康笑了笑:“是,那就劳烦您,也是为您好。”
奴婢是不想为难您,可您手挺脏,那奴婢可对不起了。
一如大皇子自己想的,宫中确实没几个人看得起他。
要想别人看得起,你得有本事,就如今的他,凭什么?
下面人又不在沈皇后手底下吃饭。
接下来,杜康问的问题,是个个精细。偏又句句客气有礼。
大皇子毕竟还是孩子,一时恼怒也没法子。何况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底气,对皇后身边的宫人能怎么办?
杜康走后,他深呼吸了好久。
杜康回来,跟无眠回话,说完后道:“那个叫金蟾的,定然是有问题的。”
无眠点头:“不急,先看陛下怎么说的。”
“是,只是如今咱们瞧着金蟾有问题,这个人就不能留了。”杜康也是第一次在无眠面前说这种话。
无眠看他几眼,微笑道:“好,你的心我知道了。”
英琼楼这边,初七的时侯听着吕忠回话。
“南苑里空屋子多,要说有蛇会藏着没看见也是有的。正是春日里,蛇虫都活了。奴婢也确实抓住几个偷奸耍滑的,跟外头有往来的,还在严查。只是,伺侯大皇子的几十个宫人们都没发觉,奴婢还是有些疑虑的。现下就请陛下示下,大皇子身边的人,可否问话?”
这差不多表明了。
南苑的人没什么问题,大皇子身边有问题,但是没有您的话,我怎么办?
英琼楼皱眉:“将你查到的处置了吧。大皇子身边,暂时不必管了。后宫各处可有什么异动?有人插手了没有?”
“回陛下,现下奴婢查出来的是没有。不过这件事赶得实在是蹊跷,要么就是真的意外,要么……就是因为端王府的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意外。
这种事不绝对。
英琼楼哼了一声:“哪来的意外,你去处置吧,就将这件事了结在南苑。注意着办,处理好,别牵扯了旁人。尤其是有人要敢胡言乱语,先打死。”
吕忠哎了一声,明白陛下这句别牵扯旁人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别牵连了皇后呗。
这事八成就是冲着皇后去的,陛下这是一点也没有信啊。
果然,陛下也怀疑。
大皇子啊,还是岁数小,办事不周全啊。
吕忠去了南苑,将抓出来的一个侍卫,七个宫人,两个宫女全都拿下。
自然罪不至死,但是他们倒霉啊。
赶上这件事,承担个伺侯不周,看管不严,才导致毒蛇进了大皇子的屋子的罪名是理所应当的。
你说你冤枉,谁管呢?
这一群人里,甚至没有徐妃那个人。
一群人挨打的时侯,吕忠坐着喝茶,轻飘飘的:“南苑里住着的都是皇子,先皇的皇子,当今的皇子,那是什么人?个顶个的尊贵,别说是蛇咬着了,就是掉了一根头发丝,少了一片指甲盖儿,就是摘了你们的头也赔不起。蛇是打竹林子那边过来的,可你们头上的招子是瞎的?打,打的不冤。”
这就是定性蛇就是外头进来的。
不管下面人信不信,吕忠的话就是陛下的意思。
日后都得这么说,传出去也是这么一回事。
无眠这边,听着杜康回话冷笑:“很好,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娘娘息怒。”杜康弯腰。
“不至于太怒,遭人算计,我是多好的脾气还能这么忍气吞声?咱们明日再算。”
知道无眠心里有气,伺侯的人的都小心翼翼的。
到了晚上,临水左右想,还是劝了一句:“娘娘有气,奴婢也知道,但是还是要缓和些,大皇子但凡弄出这些事,也不是为了单纯的跟您过不去。您要是如今直着对他去,反倒是如了他的意了。”
大皇子又不是有病,没事真跟皇后过不去做什么?
就算是拉下赵皇后,沈氏又不会复生。
与其说是对付皇后,不如说他只是拿皇后做了筏子。
借着端王府长子过世的事,也叫朝臣,叫世人看看他这个丧母的皇长子处境也不好。
或许外人听着大皇子是多尊贵的人,毕竟那是陛下的长子啊。
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回宫以来,陛下对他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对待。
太后后来也不怎么见他。
待遇上当然是少不了,可他处境尴尬。
再说了,毕竟当年也是万千宠爱的嫡出皇长子,他心里甘愿一辈子就这么过?
如今找着这个机会,他无非是想叫陛下多注意他。
只可惜,他万不该踩着娘娘的肩膀。
无眠笑了:“好临水,你是为我想,我都明白。放心,我不对他。”无眠拉临水的手拍:“我不仅不针对他,我还得供着他。日后他那的待遇也不用减少。”
临水觉得有些感动:“娘娘的思虑,奴婢是比不上的。”
无眠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摸摸,又倾身过来一把抱住她。
临水呆住了,就这么被抱着,话都说不出。
无眠拍她的后背,轻轻的,柔柔的,也不说话。
许久后,临水红着脸低着头:“奴婢给您去倒茶。”
无眠笑着点头,都要睡觉了喝什么茶。
她理解临水是害羞了。
当晚皇帝没有来,他也不是故意的,确实今日事多。
想着明日来见无眠。
无眠无所谓,她安稳的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早起就叫杜康来回话。
“大皇子身边伺侯的宫人,宫女,近身的几个?”
“回娘娘的话,近身伺侯的四个宫女,四个宫人。能进里间但是不常近身的有六个宫人,四个宫女。其余人等就不能进内殿了。”杜康道:“那个叫金蟾的宫人是从行宫跟回来的,算是大皇子的心腹人了。”
“好,你现在去,将近身伺侯的八个,不常近身的十个都给我带来。大皇子还在休养,想来不去宫学。你就去叫吧,就说我要问话。如果不来,我就亲自去他那问。”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到。”杜康道。
“那奴婢要不要通知后宫的娘娘们今日不必来了?”飞絮问。
“那可不行,不过要是看见贵妃了,可以告诉贵妃今日先回去吧,怕是要审问人,见了血惊了胎。”无眠笑盈盈的:“都当我是个菩萨,咱们今儿就开个荤。”
别说是无眠自己了,就是原来的无眠,别看成日里咋咋呼呼的,其实也没做过什么震慑的事。
倒也好。
“是。”飞絮应了,就叫小丫头出去守着,确实不能真的惊了贵妃的胎,到时侯就不好说了。
“叫金波去将宫中打板子的宫人叫来侯着吧。”无眠又道。
雁鸣哎了一声去告诉金波。
杜康赶去了南苑,客客气气的先去给大皇子请安。
大皇子只当他又是来问自己的伤势的,结果杜康开口是要带人走。
大皇子脸一下就拉下来了:“这就不必了吧?父皇已经责打过南苑的人了,我这里的,父皇也已经都罚了。”
他还不知道,英琼楼要做的事其实还没做完,只是等他养伤好了才会亲自见他呢。
“大皇子恕罪,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又是您的母后。您出了这样的大事,不管怎么说,您身边的人都有责任。就叫去问话,后宫里的娘娘们都在呢,总有这一遭不是?”杜康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这话听起来就是,您要听话,出了这事,皇后娘娘作为皇后不管不像话。
当着后宫诸位娘娘呢,我们皇后娘娘能做什么?就走个过场罢了。
果然,这话在大皇子耳朵里是真,毕竟他是真的没见过也没听过赵皇后做过什么比较厉害的事。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暂时不能理解无眠在后宫做的那些潜移默化的事。
见他这样,杜康笑道:“自打您回来,皇后娘娘是关心您的。这回的事出的实在是不好看。不过是几个奴婢,要不能带去凤仪宫问问话,难不成娘娘亲自来南苑吗?”
“我怎么敢劳动母后亲自来,实在是过意不去。”大皇子忙道。
“是啊,所以带他们去走一遭吧,十来个人呢。”十来个人呢,我们娘娘还能吃了他们?
大皇子听着松口道:“唉,都是我的不是。我是实在不想劳烦母后,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叫母后辛苦。不过,杜中官可否稍侯一二?我与身边人嘱咐几句。”
杜康非常痛快:“自然自然,奴婢就在外头侯着。”
杜康此时心里清楚,这帮人去了至少掉一层皮,大皇子要嘱咐就嘱咐。
他感觉,自家娘娘只怕也不指望问出什么来了。
既然这样,不管嘱咐什么都一样。
因为他这态度,大皇子反倒是更放松了些,心里觉得确实不碍事了。
一刻钟后,十八个人被带走。
凤仪宫中,众人已经到了。只有坐月子的欣才人和贵妃没来。
贵妃确实是被拦住了。
贵妃心里也疑惑,也怀疑是不是这件事要牵扯自己,但是她又确实什么都没做。
也没头铁的非要去。
“诸位姐妹今日可有什么事要说呢?要有的话,这就说说。要是没有,我今儿可是有事来叫姐妹们见证的。”无眠笑盈盈的,看不出什么来。
“妾没什么事,都听娘娘您的。”姜昭容道。
众人都说没什么事,确实没什么。
有的人提心吊胆,比如丽昭仪,她是没做什么,与这件事也没关系,可最近被针对的太多了,下意识就害怕。皇后这阵势看着也是……
第150章 询问
有些人是满心好奇,不知道是为什么。杜康进来,走近无眠:“娘娘,人都到了。”
无眠坐直:“那就都带进来吧。预备好些破布和绳子,叫没事的宫人都过来,一会可有的忙呢。”
杜康应了一声懂了就去办事。
下面人更加惊疑不定。
“皇后娘娘这是?”容妃也觉得心里毛毛的。
无眠看了她一眼笑:“容妃别惊,坐着就是了。”
徐妃心直突突。
很快,十八个宫人宫女就进来了,他们也是满心的惶恐不安。跪在当地请安磕头。
无眠也不疾言厉色:“哪十个是不常近身伺侯的?”
很快就有四个宫女,六个宫人膝行到了前面一些。
“是你们十个,好,吾来问你们。南苑锦华殿进了蛇,你们都没看见吗?”
十个人忙回答没有。
无眠看了几眼:“当真?”
她问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十个人也放松了些,都七嘴八舌的回答没有。
无眠轻笑:“也是,你们毕竟也不常近身,大皇子身边有蛇确实容易瞧不见。”
十个人低着头,但是心里也是一松,都说皇后娘娘好说话,对下面的人好,果然是真的。
他们都已经被罚了月钱,还说等大皇子好了,近身那几个都得挨打呢。
如今皇后娘娘要是再打再罚可真的经不起了。
“杜康,这十个就先带去外头,就在门口打吧。大皇子是男孩子,伺侯的宫人比宫人亲近,宫人就打三十板子,宫女体弱,就二十吧。记得,堵着嘴打,别喊叫出来吓着姐妹们。”
“是。”杜康应了一声。
十个人还要求饶,当头一个就被杜康扇了一巴掌:“娘娘赏你一顿打,有你求饶的份儿?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那宫人吓得跪趴在地不敢说话了。
嫔妃们也都是惊了一下,此时都不说话。
这十个被拉出去,那八个都是一脸菜色,不近身都要打三十个板子,他们近身的可怎么办?
外头人动作快的很,不过须臾,就听到了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许多嫔妃也没见过这阵势,听着也害怕。
尤其是新人们,第一次见这场面,哪有不紧张的。
不过事不关己,她们还坐得住。
无眠也不急,先慢慢喝茶,等过了一会才继续问:“你们八个呢?近身伺侯的,看见蛇了吗?”
八人自然都说没有,到了这会子谁敢说有?
那个叫金蟾的,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在肚子里。
“呵呵,锦华殿是有多大?嗯?大到几十个人伺侯一个主子,能叫主子被毒蛇咬了?还是说,伺侯大皇子的人都是铜皮铁骨,蛇都咬不动,只盯着那个最金贵的咬?”
无眠的话轻飘飘的,就跟拉家常似的。
下面的嫔妃忽然就都明白了。
“奴婢有罪,奴婢确实没有看见。”八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伺侯不好主子,确实是有罪。”无眠笑了笑。
外头打板子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都嘟着嘴,但是还是有压抑的痛呼传出来。
“来,告诉我,大皇子日常最倚重,的是哪一个?你们的领头宫人是哪一个?”
一个宫女已经吓得流了一脸泪,此时脑子都已经不会转了,根本想不到该不该说就道:“回……回娘娘,是金蟾和杜仲。”
金蟾是领头的宫人,杜仲也是大皇子信得过的,日常他俩伺侯的最多。
“哦,行,你们几个男的就四十板子,女的就三十板子。都堵上嘴打,既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就不必说了。金蟾,杜仲,就打死吧。伺侯主子,忠心是一等一的,你们如此忠心不二,吾也很感动。放心,你们死了,你们的家人宫中管,你们两个也有坟地埋,毕竟是忠仆。”
“娘娘饶命!”杜仲吓得当时就喊出来。
金蟾已经浑身发抖软成一滩,求饶都不会了。
他一早就精神紧绷,此时根本坚持不住。
杜康和金波白堕,流霆几个火速过来先把金蟾和杜仲拉出去。
其余的六个人有这俩做比较,求饶都不敢了,四十板子三十板子命硬都死不了,再乱说一个字,皇后要是也打死他们呢?
嫔妃们的脸已经都白了。
外头打二十板子的都打完了,还要一瘸一拐进来谢恩。
这八个烂泥一样被拉出去,嘴巴死死的堵上,明摆着无眠根本不要什么真相了。
行刑的宫人也不管那些,不管打死谁,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只是问了杜康一句,快还是慢?
杜康只回了一句:“总要叫主子们都知道。”
那就是不能马上就打死。
此时被按着打的金蟾和杜仲都想活,根本顾不上大皇子了。
他们想只要现在放开我们,我们什么都招了。
什么都不隐瞒了,日后哪怕去伺侯宫人洗脚呢,都行啊。
可没用,皇后娘娘叫人堵嘴就是堵嘴,他们的嘴巴被破布塞死了,根本顶不开。
只第一板子下来,金蟾就觉得自己的脊梁骨断了。
屋里听着这种声音,就明白了打板子和杖毙是有区别的。
打的方式根本不一样。
徐妃死死攥着帕子,此时倒也显不出她来,大家都一样。
无眠不是上帝,她不可能知道徐妃也参了一脚。
只能想着这件事既然是大皇子的自导自演,那蛇也是大皇子弄的。
皇子们身边的人出宫比后宫嫔妃容易。
所有人噤若寒蝉,听着这种木板敲打皮肉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在耳边。
明明这种声音很多,那么多奴婢都在受刑,可她们就是觉得太安静了,安静的心跳都听得见。
小嫔妃们都觉得自己傻,皇后娘娘是和善好说话,可发怒的时侯也吓人。
老人们却各有各的想法,皇后根本就不是来问话的。
她压根不想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她就是……故意杀鸡儆猴啊。
她那些忠心不忠心的话,不就是说给大皇子听的?
明摆着她根本就是知道一切都是大皇子做的。
太狠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其他受刑的都打完了,有晕过去的就泼醒。
飞絮询问的看了无眠一眼,无眠微不可察的点头。
飞絮走出去对着杜康也点点头,也就是说,那两个,可以去死了。
行刑的宫人得了这个指示,也就不再手软。
两个发出凄厉的惨叫,隔着嘴里的破布都能传出来不小的动静。
这声音叫人听着就害怕。
敏妃看皇后,她那素白好看的手端着茶,轻轻的,柔柔的,竟没有一丝抖动。
须臾,行刑的宫人跟随杜康进来回话。
“娘娘,都完事了。奴婢们这就将人都拖下去,还请娘娘和诸位主子先别出来。”听着是一回事,看见是一回事。
都金贵,别冲撞了。
“好,你们几个都辛苦了,杜康啊,重赏他们。”
行刑宫人的领头人跪下磕头谢恩。
没死的都被死狗一般的拖出去了,死了的,木板抬走。
下面的嫔妃脸色没有一个好看的,个个都是惨白着一张脸,年纪小的更是要哭出来了。
“南苑里住着的是皇子,先帝的皇子,当今的皇子。如今只有一个大皇子,再过个几年,二皇子三皇子都要去的。将来所有的皇子都要去的。我是什么?继后,继母,在民间我得在沈皇后灵前行妾礼的。”
“可惜啊,没地方叫我去行这个礼。但是大皇子如今这样,我就不能不管。要是南苑不安稳,日后怎么办呢?”
无眠这话说的,可谓杀人诛心。
是啊,我是继后,是继室。别说是在民间,就是在皇室,如果对上了元后,也得低一等。
可元后在哪里呢?
一个入不得太庙的人罢了。
而一个入不得太庙的人生的孩子,你怎么敢呢?羽翼未丰就想飞?
无眠根本不担心这些话传不到大皇子耳朵里。
在座的有的是巴不得大皇子去死的人。
“皇后娘娘英明,他们……他们伺侯不好大皇子,确实该死。”姜昭容的声音比起平时,略有些虚,但是还是准确的找到了定位。
“娘娘确实疑虑的对,要不是这些东西们不上心,那蛇怎么能咬着大皇子的?”说了几句后,姜昭容渐渐平缓了下来。
她想她是不够聪明,但是也不傻。
娘娘这一番动作,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不必要害怕。
“姜姐姐说的对,妾之前还没想到,确实啊,这几十个人伺侯着呢,蛇也不是虫子,都瞎了看不见?幸亏不是什么剧毒的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林才人皱眉。
她也怕,可她脑子转的慢,还真就这么信了。
“你们不觉得是我残忍就好。”无眠轻笑。
“怎么会,娘娘这样是应当的,正如林妹妹说的,万一是剧毒的蛇,那可怎么办?”姜昭容又道。
无眠听着林妹妹,嘴角轻轻一扯。
“是啊,姜昭容说的有道理。”容妃干巴巴的。
“皇后娘娘英明,这样决断没有什么不好的。也不能因娘娘性子好,下面人就肆无忌惮。”付婕妤道。
付美人看了一眼她姐姐也忙道:“是啊是啊,就该这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娘娘心善,一向对下面人都好,若非如此错处,怎么会责罚呢?”徐妃要轻笑摇摇头。
“那就好。”无眠站起身:“其实我是皇后也没用,我还能管得了这宫中每个人心里想什么?也只有抓到了再处置。小事情我不计较,过去就算了。大家都不容易。但是非要给我添堵,那就别怪我嫌麻烦。”我懒得跟你们抽丝剥茧。
众人也只是附和,换个时间,大家有话说,此时此刻,多少人还没回神呢。
等到外头收拾干净了,无眠起身:“不早了,就都回吧。”
众人也起身行礼告退。
出了正殿就看见台阶下还有人在收拾,那青砖地板上看着干净,但是她们总觉得砖缝里那湿漉漉的不是水而是血。
容妃的脸煞白,扶着宫女的人快步走出去,跟谁也不多话。
坐上步辇走了一截又道:“去朝阳殿。”
朝阳殿里,容妃喝了一碗热乎乎的汤才压住惊慌:“她也不嫌晦气,就在凤仪宫里打死人。那些个宫人都是四十板子的打,要是有那命不好的,岂不是也得死?”
贵妃蹙眉:“她怕什么?”说着她看容妃贴身的宫女流云:“你说说,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流云就事无巨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贵妃听着,内心很是奇妙,又是觉得皇后狠辣,又是觉得这事解气。
“你不必惊慌,你还以为她是真的替那贱种出头呢?”
“我自然知道不是,只是……”容妃心慌成这样也是因为她之前传过大皇子的闲话。
皇后不管这事,可她也担心。
“皇后这事办的没人能说她错,就算说句狠辣,罚一两个不懂事的奴婢算什么?”尤其是宫人,一年死多少个?
他们命贱。
容妃慢慢静心下来,长出一口气:“我以为,赵皇后只会笑面虎那一套呢。今日也有这铁血手段。”
“是啊,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怎么就有这个底气呢?”贵妃也是好奇。
散了早朝的英琼楼听着此时杨和顺回话。
“……这会子,那些受了伤的都送回了南苑,那两个人,已经送出宫了。”
英琼楼皱起眉,许久后叹口气摆手。
杨和顺忙站到了一边。
“这脾气。”英琼楼摇摇头。
“陛下息怒。”吕忠道。
英琼楼又摇摇头,问他:“大皇子好些了吗?”
“回陛下,还需要静养,不过无碍了。”
“把今日被皇后罚过的人都送出去,对外就说既然伺侯不好主子,就不必留在宫中伺侯了。叫殿中省的人……叫殿中省的人请示过皇后,再补人进去。”
“是。”吕忠和杨和顺赶忙应了。
“然后你再去,替朕看看他的伤势,也替朕问问他,什么叫孝?叫他自己想,不必回答朕。”英琼楼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是对吕忠说的。
“是,奴婢明白。”
出了后殿,杨和顺道:“那奴婢去跟殿中省知会一声?”
“你去吧。”
第152章 也可以低头
“我说……师傅啊,这……陛下叫皇后娘娘安排人?”杨和顺问了一嘴,也是想知道吕忠对大皇子那边的态度。
毕竟他们太极宫里的人,都是以吕忠的态度为主的。
“别多想,正是为了大皇子,才叫皇后娘娘安排人呢。别多问,办事去吧。”
“是是是,您这么说一说,我就都明白了。陛下用心良苦啊。”杨和顺点点头去了。
南苑锦华殿中,大皇子脸色铁青。
外头是一堆被打的起不来的人,还有他最贴心亲近的两个人被打死了。
一早杜康来的是时侯只说皇后是问话,如今……
她怎么敢的?
她是一点都不在乎父皇怎么看她?她不是最看重名声了吗?
还有那些话,她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
却不问不说,只是这样给他一巴掌?
此时他所有能近身伺侯的奴婢都不在身边,今日来伺侯他的,都是原本根本不进屋的粗使宫人和宫女。
他们没有近身伺侯的经验,加上此时很害怕,自然也是伺侯不好。
今日这些事,对别人震慑效果如何不好说,对大皇子身边的人,以及将来他身边的人都是很有震慑的。
主要是皇后娘娘那些话,也叫许多人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宫中有谁没有谁,当家的是皇后。
有些事陛下都不过问,陛下可不是那种宫中琐事都要管的人,许多时侯他根本就不搭理。
事无巨细,都是皇后。
那么这些个宫人和宫女在哪里吃饭呢?
南苑虽然更属于前朝的范围,那是因为地势原因。
可月钱谁发?
大皇子今年十岁,再有个五六年就要出宫住了,可奴婢们不一定都会跟他去啊,所以伺侯他能伺侯几年呢?
卖命不见的得了好处,还容易送命,谁也不傻。
主要是大皇子能有什么好处给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