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娴娴一边快速在脑海中过原著剧情,一边打量着这个微雨柔。
此时,九霄阁门口已经有弟子迎上前,礼貌地告知了对方山门封闭的消息。
只见微雨柔指着远处柯雪离开的马车,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说:“我看那辆车就是从山上下来的,凭什么他们能进,我们不能进?”
说完,不待弟子解释,微雨柔已经转向车内,用撒娇的语气道:“晏哥哥~~你可要帮柔儿做主呀!”
娇嗔发嗲的语气,听得周围几个人都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于娴娴:“……”好一个夹子精。
应着这声音,车里走出来一个人:“有劳通传,在下晏柒,有事请教贵阁于天师。”
“这……”山下的弟子听完,将目光转向了于娴娴。
晏柒顺着他的目光转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
绿荫之下,白衣女子亭亭而立,脸上不带表情,却自有一股风华气度。
他只一眼便看痴了。
于娴娴不喜欢男人的直视,往后站了站,桑枝眼带戒备,挡在了她身前。
晏柒连忙收回目光,注意到站在前面女人也是风华绝代的容貌。他似乎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朝那边拱手:“这位便是贵阁的于天师吗?”
桑枝低声问她:“不见?”
于娴娴想了想:“见吧,请他们上山。”
桑枝不明白为何于娴娴会多此一举,还是给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很快明白:“晏公子,这边请。”
于娴娴先客人一步回到院落,对绿腰说:“煮一壶茶,有客人要来。”
“都快天黑了,这时候怎会有客人上山?”绿腰虽然嘀咕了两句,但马上去准备了。
没多久,晏柒一行人就被弟子引到于娴娴的外厅。
于娴娴听见有人来了,便找来面纱给自己戴上,又说:“桑枝你也戴上,今天来的这客人不是个好惹的。”
桑枝有些惊奇,在元夏国竟然有人能被于娴娴说出“不好惹”?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于娴娴解释了一句:“不是因为他身份尊贵或者后台很硬,而是此人性格变态,心思阴沉。”
《权策天下之红袖殇》是一本虐文,男主晏柒并非元夏国人,他来自西北邻国饶赤国。他非嫡出,从小在饶赤国备受欺凌,直到十岁被送来元夏当质子境况才好起来。
说来讽刺,别人都说家乡好,他对家乡只有阴暗的回忆。若不是当了质子,只怕他在饶赤都活不到现在。
童年不好的经历,让他养成了不得手段为自己谋利的性格,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娶走宁西城首富之女微雨柔。
只可惜,微雨柔心思单纯,头脑简单,最终也不过成了晏柒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于娴娴从原著剧情中回过神,人已经到了。
晏柒深情款款地扶着未婚妻:“柔儿,小心门槛。”
微雨柔甜甜地笑着,牵着他的手进来,眼睛四处打量,心里对于此地的简陋感到失望。
枉她听闻于天师的诸多名声,暗中带了攀比的心思,快把家当全戴在身上了,没想到……就这?
她望着对方准备的竹椅,也是一脸嫌弃:“这椅子这么硬,让人家怎么坐嘛……”
晏柒轻声说:“出门在外自然比不得家中,你且将就些。”
说完,他又转身朝于娴娴微微颔首:“柔儿妹妹从小被人宠大,从未吃过苦,于天师见笑了。”
于娴娴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晏柒又多看了两眼。
晏柒是男生女相,样貌阴柔,从小听人夸奖自己貌美,倒是第一次见比自己还要漂亮的人。
“无妨,姑娘天真无邪,是真性情。”于娴娴毫不在意地挥手:“绿腰,上茶。”
晏柒扶着微雨柔坐下,眼底藏着些情绪。外人见到微雨柔,都会嫌她矫情多事,即便有说几句好话也多出于客套,可于娴娴却不像那般。
难道这位于天师真如外界传言,可看透人性,道破天机?
微雨柔嫌弃地坐下了,连胳膊都懒得碰那个椅子扶手,生怕硌碎了自己似的。
“人家从没坐过这么硬的椅子……哎,看来这九霄阁也不如外界传言得好。”微雨柔摇了一下蒲扇,扇面上有香气传来。
于娴娴近距离打量着她,肤白圆润,皮肤娇嫩,今年应该是十七岁吧?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可惜,按照原著剧情的发展,她的生命将于十八岁终结。
再看晏柒,作为小说男主,样貌自然没话说。只是他并非俊朗派,而是相当阴柔。他身材较瘦,锦缎系出一把细腰,这模样怕是不少男子看了也要心动。
人无权势,而拥有这种美貌,便是一场灾难。只是晏柒谋权,早已不满足于最初的自保,他要的是这个天下。
包括元夏国。
书中说,晏柒先是靠联姻翻身,接着谋害微雨柔全家,取得了宁西城首富的全部财产。宁西城首富名下有许多矿山,都是源源不断的财富。晏柒用这笔钱豢养私兵发家,继而打回饶赤,成了饶赤国新的国主。
接下来晏柒韬光养晦,一边练兵,一边把奸细输送到元夏国中,十年谋算,一朝翻身,最终君临天下。
可惜,原著中的元夏国并非眼前的元夏国,有于娴娴在,他也休想打元夏国的主意。
绿腰把茶端上来了:“二位请用茶。”
晏柒端起茶碗,还没尝,就听到微雨柔用嫌弃的话说:“这是什么茶嘛,闻起来就不香,人家可从没喝过这种……晏哥哥,你让人把我车上的茶取来好不好?”
绿腰一脸不爽地看着两个不速之客,想着师叔该怎样发火。
没想到于娴娴仍旧是轻声细语,客气严谨:“我这里确实没有好茶,平日我也很少喝。姑娘既然嫌弃,便尝些水果吧?绿腰,你去准备。”
绿腰:“是。”师叔今天怎么怪怪的?
于娴娴无视微雨柔的满脸不爽,问晏柒:“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晏柒还没答话,微雨柔就抢白到:“自然是来算姻缘、合八字,不过我看也没什么好合的,我与晏哥哥就是天定的缘分。若不是爹爹非要我来,我才不愿舟车劳顿受这个苦。”
晏柒:“我给柔儿妹妹准备的婚事,定然是诸事万全,合八字也要找最好的天师。”
微雨柔一副很受用的模样。
于娴娴但笑不语。
她心里门儿清。来九霄阁并非微雨柔父亲的主意,而是晏柒要来。
第743章 遇上对手了
作为邻国质子,晏柒能跟宁西城首富联姻,已是困难重重。想到京城来,也要经过皇帝召见。
他既然要图谋这天下,必得来京城筹备事务,因此办婚礼就成了最好的借口。
原著中说,晏柒暗中怂恿微雨柔的父亲,说要到京城采买、合八字,还要进宫向元夏国的皇帝谢恩。
微雨柔的父亲叫微昉直,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也并不蠢笨。他托人向京中写了一个请见的折子,送晏柒入宫见皇帝。他知道晏柒有才华,有抱负,若是能得皇帝青眼,赏个一官半职也未可知。
这边,于娴娴礼貌地收了两个人的庚帖,装模作样地看。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如何阻止这次婚姻。
随便说什么八字不合可不行,晏柒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微雨柔也是个被晏柒迷惑的笨蛋,怕是宁愿私奔都要跟晏柒在一起。
见她沉思良久,微雨柔不耐烦地问:“你这天师真的会看吗?这么年轻,怕不是……”
话没说完,于娴娴一个眼刀飞过去,吓得她立刻闭嘴。
回过神来,微雨柔发现自己竟被对方的气场压制,倍感不服。
于娴娴抬眼问她:“这位姑娘,家中是否有弟弟?”
微雨柔没好气儿:“你不是会算吗?连我有没有兄弟都看不出来……”
于娴娴冷笑一声:“只是算到的情况有些麻烦,既然姑娘不说,我便直言了。我算到你有一位小弟,乃是胎死腹中。”
微雨柔眼中一惊——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微家虽为宁西城首富,但人脉单薄,微雨柔乃是家中独女,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宠溺成这样。其父微昉直也娶过多房妾室,均无所处。眼看年方五十,微昉直自己也放弃了要儿子的想法,没想到三年前,一位小妾竟然怀了孕。
全家都为此高兴,连微雨柔都期待这位新生儿的降临。
没想到一次意外,小妾竟然流了产,听说孩子出来时已具人形,是个男胎。微家全家都深感难过,令人闭口不提。
事情过去许久,微雨柔都快忘了这事。小妾从怀孕到流产的全过程,微家都未对外宣扬,恐怕连族亲都不尽知,竟然被于天师一语道破?
微雨柔顿感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有点不敢看于娴娴的眼睛。
于娴娴:“看姑娘这样子,是确有此事了?”
晏柒也一副惊讶的模样:“柔儿,这是真的?”
微雨柔点点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哎,可怜我父亲,为此还病了许久。”
晏柒:“真是可惜……”
于娴娴冷眼瞧着晏柒:你演,你继续演,好像孩子不是你害死似的。
晏柒作为质子,寄养在微家一个旁系门中,从小便把婚姻的目标锁定在微雨柔身上。微雨柔乃是独女,娶了她就能得到整个家族的财富,他肯定不会让突然出现的孩子打乱他的计划。
下毒谋害一个孕妇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彼时晏柒还并未与微雨柔定情,因此微家人盘查来盘查去,也压根没把嫌疑往晏柒身上扯。
微雨柔战战兢兢地问:“不知我这亡弟,与我婚事有何关系?还有,我微家子嗣单薄,莫非是有什么根由?”
于娴娴故作高深。
微昉直娶了这么多妾室还生不出来,可见是他的身体有问题。于娴娴又不是男科大夫,超纲了。只是孩子死的事,不能让晏柒这么轻松脱身。
她沉吟片刻,又叹了一声气,说:“确有缘由。那孩子……乃是枉死。”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面露惊讶,微雨柔吓得小脸煞白,倒是晏柒反而最为镇定,还深感痛心地说了一句:“原来豪门深深,人心叵测,是这个意思……柔儿莫怕,我一定帮你找出真凶!”
于娴娴:……这么能演,心理素质还好,遇上对手了(扶额.jpg)
第744章 我于娴娴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人?
晏柒安慰了微雨柔几句,又转头问于娴娴:“于天师既说孩子是枉死,不知可否指点迷津?是要我们抓住真凶,还是需做法事超度亡灵呢?这事又于我和柔儿的婚事何妨?”
于娴娴:“枉死之人,留存怨气于人世间。这种怨气对于成年人是无害的,可对婴儿却有不利。”
微雨柔傻乎乎的:“婴儿?我微家并无其他婴儿。”
于娴娴笑了笑:“姑娘的意思是,即便嫁与晏公子为妻,也不打算替他生儿育女?”
微雨柔先是俏脸红了一下,又连忙意识到情况危急:“这……”
于娴娴:“你二人两情相悦,年龄相仿,成婚自然合适,只是婚后恐怕要面临子嗣问题。”
这事晏柒倒是不在意,他反过来安慰微雨柔:“柔儿莫急,子嗣乃是缘分,命里无时不强求。”
微雨柔:“柔儿不是不信晏哥哥的好,只是柔儿也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微雨柔从小见证了家中后宅女人因无子嗣受过的委屈,可不想自己以后也活成那样。
于娴娴:“若要化解此事也不难,只需寻找害婴儿枉死的凶手,让凶手得到惩罚即可。”
微雨柔:“那真凶又该如何寻找?”
于娴娴:“我又不是神仙,怎能连真凶都能算得出来?这是微家的事,应当由贵府自行排查,或者报官。”
晏柒暗自松了一口气。
微雨柔:“如此,多谢天师指点。”她此时对于娴娴的态度已经多了几分恭敬。
于娴娴:“天色已黑,不如就在山上住一晚,明日再走?”
晏柒:“如此就打扰贵阁了。”
绿腰带人去了客房,没多久,一脸气鼓鼓地回来了。
于娴娴看她那副模样,只好把手里刚剥好的瓜子忍痛全让给了绿腰。
绿腰闷了一口瓜子仁儿,鼓着腮帮子说:“师叔!你都不知道那个微雨柔有多难伺候,进门先是嫌弃房间简陋,没有地毯、纱帘、窗花……喝水说水难喝,坐床嫌床太硬,送过去的热水说温度太烫,换凉的给她又说太凉;饭菜全都不合口,动了两筷子全吐了,真是浪费!抱了最最最软的新被子给她,又说被套难看,直接丢在了地上……对弟子们也很不客气,竟然因为弟子照顾不周,想要出手打人!!气死我了,岂有此理!!”
于娴娴:“好好好,咱不气咱不气。我只是让你给带个路,又没让你给她当丫鬟使唤,你管她作甚?”
绿腰:“那我看师叔您对她这么客气,以为是得罪不起的贵客呢!”
于娴娴:“我于娴娴有什么得罪不起的人?”
绿腰:“呃……说的也是。那师叔您方才是为何?”
于娴娴:“我要防的不是微雨柔,而是晏柒。”
“可我看晏柒公子非常知书达理,对未婚妻不必说,对下人们也是极为和善,从里到外挑不出丝毫的错处呢。”
“那你觉得晏柒公子可算完美?”
绿腰狠狠点头:“完美,非常完美!连脸都那么完美。”
于娴娴:“世上可没有完美的人。若是有,那只是他演得好罢了。绿腰,看人切不可看表面。”
绿腰:“反正师叔最会看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以后我在晏柒公子面前会小心的,他再问什么我便不回答了。”
于娴娴:“他今晚向你打听事了?”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九霄阁的一些基本情况,即便我不说,随便问个弟子也能打听得到的。”
于娴娴:“行,我知道你有分寸。桑枝,今晚辛苦你在晏柒附近守着,盯紧他。”
桑枝:“没问题,我回去换夜行衣。”她离开了。
于娴娴:“今天太晚了,绿腰你赶紧去休息,我这就不用你伺候了。”
绿腰:“晚餐您还没吃呢。”
于娴娴:“我到山上蹭师父的去!”
第745章 今天也是当好徒儿的一天
龙卿望着恭敬跪坐在自己对面,一脸孝顺徒儿模样的于娴娴:“……”
于娴娴把碗筷摆好,端端正正地举起来呈送到龙卿面前:“师父请用餐——”
龙卿:“……”
于娴娴:“师父莫不是觉得这晚餐不合胃口?那徒儿我立刻让人重做。”
龙卿:“你到底想做什么?”
于娴娴:“我想做师父的乖徒儿呀?师父我已经想明白了,过去的十余年是您的爱徒我太过放肆,恃宠而骄,没有对师父尽心尽责,徒儿我决定从今日起开始改正,为师父侍奉一日三餐,晨昏请安……”
龙卿:“不必。”
于娴娴:“那怎么行?徒儿要谨记您的教诲……”
龙卿:“我现在让你不必这样做,难道这不算师父的教诲?”
于娴娴:“自然是算的。只是徒儿听从师父的教诲也要分情况,比如师父若是要寻死,徒儿怎能不拦?诸如此类对师父不利的要求,徒儿是宁死不从的!”
龙卿:“你在跟我置气?”
于娴娴:“师父何出此言?徒儿怎敢数落师父的不是?千错万错都是徒儿我的错。师父快点用餐吧,不然要凉了。”
死缠烂打、保持耐心可是于娴娴的强项。在顶层干过三年,什么奇葩客人没见过,区区龙卿不在话下。
龙卿果然拿她没办法,黑着脸问:“你吃过了吗?”
于娴娴:“徒儿不饿。”然后眼睛盯着饭菜,狠狠咽口水。
龙卿:“……一起吃,这是命令。”
于娴娴:“既然师父有令,那徒儿就领情了。”
龙卿松一口气,谁知于娴娴却没拿碗,先是站起来恭恭敬敬朝师父行礼道谢,然后跪坐着不动。
直到龙卿动筷子,她才跟着执筷。全程只夹龙卿动过的菜,龙卿没动过的她也绝对不动。夹菜也不敢多夹,只夹面前的几个,一副恭敬、卑微、低眉顺眼的模样。
龙卿一阵气闷。
她于娴娴无法无天,何时这样低姿态过?倒叫人……怪心疼的。
龙卿把筷子丢了:“我不吃了,你自便。”
谁知他站起来,于娴娴也立刻站起来:“师父是要休息吗?需要徒儿为您铺床吗?”
龙卿:“你不是还没吃饱?”
“师父已经离席,徒儿怎可久坐?徒儿我……”
“够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龙卿语气强硬起来,“你吃你的,吃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于娴娴就坡下驴:“是。”
斯斯文文、细嚼慢咽地吃完,于娴娴这才收了碗筷,朝龙卿行礼退下。
龙卿长长吐了一口气,躺床上休息了一会儿,没睡着,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谁知一开门,于娴娴倚靠着门的身子立刻倒下来。
他下意识去扶,还没感受到手臂间的温暖,于娴娴已经睡眼惺忪地站起来:“啊,师父醒了?可是要喝水?”
龙卿:“你怎么还在这儿?”
于娴娴:“伺候师父是徒儿的分内职责,从今日起,您的爱徒我一定……”
“啪——!”
龙卿把房门关上了。
紧闭的房门里传出一句话:“立刻回去!再出洋相,为师把你逐出师门!”
于娴娴憋着笑:“是。”
哼,今天也是当好徒儿的一天。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绿腰端了洗脸盆进来,又说:“晏公子与微雨柔姑娘都还未离开。”
于娴娴:“微雨柔不是连番叫苦么,怎么还没走?”
绿腰答:“是晏柒公子说他今日要奉旨入宫,把微雨柔留在京城不放心,九霄阁戒备森严,他便多打扰两日。”
于娴娴:“哦?他走了,那现在就微雨柔一个人在?”
绿腰:“是的。桑枝姑娘已经暗中跟随晏柒离开了。”
于娴娴加快了洗脸的速度:“那我马上去找微雨柔玩。”
绿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于娴娴哼着小曲儿出门了。
还没到客房,就在山腰的亭子里遇上了微雨柔。
微雨柔身边多了两个婢女,想必是晏柒派人送上山的。
她面前还有果盘、茶盏,看精致昂贵的模样,并非出自九霄阁。
“柔儿姑娘……”于娴娴出声唤她。
微雨柔有些惊讶她的到来,但也算友善地回了个礼:“于天师也来看风景?”
“风景我日日看,有什么好看的?今天我来就是找你的。”
于娴娴不请自坐,装作刚刚看见桌上的茶点,惊讶道:“呀,这茶点、果品好生精致!连我也不曾见过呢。”才怪。
在珠朗酒店,好东西早就看腻了,现在只喜欢简约大方的,打扫起来也方便。
微雨柔却很吃这一套,骄傲地扬起下巴:“听闻于天师可是备受帝尊宠爱,竟然连琉璃花盏也未见过?”
于娴娴:“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看看这雕工,怕是得十个匠人用心数月才能做得出吧?”
微雨柔扬起下巴:“那是定然,若非如此,也不配端到我的面前。”
于娴娴:“早就听闻微家乃是宁西首富,不知还有什么是我未曾见过的好物?”
微雨柔旁边的丫鬟说:“那可就太多了,小姐的衣食住行样样精致,就拿今日的服装来说,料子乃是上好的绸缎,绣样全都是双面绣,内嵌金丝,若是在阳光下行走必然熠熠生辉。这么好的绸缎绣样,可分量却很轻,夏季穿毫不闷热。”
于娴娴非常捧场地“哇塞”了几声,又问:“我看姑娘的发簪也是我没见过的样式?”
丫鬟答:“小姐的发簪全是由最负盛名的画师绘制形状,再由匠人依照图样打造,上面镶嵌的宝珠无不是精挑细选,由微家直接提供给匠师,不经他人之手。”
于娴娴:“那想必又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丫鬟:“价值连城算什么?世上的好东西都入了小姐之手,就连宫廷贡品也远远比不上呢!”
于娴娴清了清嗓子:“说皇帝用品不如柔儿姑娘,莫不怕僭越?”
微雨柔立刻扫了那丫鬟一眼。
丫鬟吓得脸白,当即自抽了好几个巴掌,抽得俏脸红肿:“是奴婢失言,请小姐责罚。”
微雨柔:“给我滚远点抽,别来碍我的眼!”
于娴娴目瞪口呆。虽然原著中早就见识过微雨柔的刁蛮无理,亲眼看见丫鬟活成这样,还是挺愤怒的。为了演戏,也得继续憋着不说。
微雨柔享受着众人的吹捧,瞥了一眼于娴娴的发髻:“说起来,于天师的发簪真是简朴得过分了呢。”
于娴娴摸了摸头顶的银簪:“这乃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所赠,想必姑娘应该懂得,千金万金,不如一颗真心。”
微雨柔:“如此说来,于天师也是心有所属,不知您的未婚夫乃是何方豪杰?”
于娴娴:“豪杰不敢当,昨日见过晏柒公子才知道何为人中龙凤,我可没有柔儿姑娘这般好的姻缘。”
这句恭维可把微雨柔甜到心里了,对于娴娴的态度也又亲近了几分:“于天师可真是个有趣的人,此番进京,没想到还能交到于天师这样的朋友。”
于娴娴:“你既然唤我一声朋友,我便叫你一句妹妹。我看过你的庚帖,你比我小一些。对了,柔儿妹妹可否多告诉我一些化妆的技巧?我看柔儿妹妹这个眉毛描得甚是好看。”
微雨柔来了兴致:“其实技巧倒是其次,主要看眉笔。我用的眉笔乃是取材于上好的石黛……”
两人相谈甚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微雨柔已经改口叫她“于姐姐”,还说要送她一些品质好的香粉腮红。
到傍晚,微雨柔还盛情挽留于娴娴一起用餐。
于娴娴做出苦逼的模样:“柔儿姑娘不知,九霄阁重规矩,我晚上还要去师父面前伺候呢,这就告辞了。”
微雨柔目送她离开,笑道:“哎,堂堂帝尊的徒弟也不过如此,过得还不如我好呢。”
于娴娴:哈,最喜欢这种人傻钱多的妹妹√
于娴娴照例去龙卿面前端起徒弟的架子,把他烦得有苦说不出。
另一边,晏柒面圣之后返回了九霄阁。
得知微雨柔与于娴娴已经成了朋友,甚至姐妹相称,晏柒心中警铃大作。
微雨柔这个性格,若非别人故意捧她,很难有人和她成为朋友。而于娴娴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愿意给微雨柔敲边鼓的小罗罗。此番进宫,得知他借住在九霄阁,皇帝还特意说让他向于娴娴代好。
于娴娴受宠的程度,远远超过晏柒的预估。
眼下她刻意接近微雨柔,晏柒心中起了戒备,决定带微雨柔早早离开。
至于查找害死胎儿的凶手一事,晏柒打算回到宁西城后,随便找个倒霉蛋当替罪羊……
此番进京,他已经在茶馆设下了联络点,布置了人手和眼线,用来打探京城的情报。正事已经办完,过两天买好婚礼要用的东西,就立刻返程……沉思到后半夜,晏柒睡着了。他浑然不知,自己所有的行程早已被桑枝尽收眼中。
次日,晏柒果然带着微雨柔急急告辞,倒是微雨柔不太想走,毕竟她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临走之前,微雨柔还跟于娴娴交换了通信方式,约好了要常常写信联系。
待他们离开,绿腰吁了一口气:“师叔,真不知道您怎么受得了微雨柔那个性格。”
于娴娴:“这算什么?我只是跟她做短暂的朋友,晏柒可是要做她一辈子的丈夫呢,他才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桑枝,这两天晏柒的行程有问题吗?”
桑枝:“入宫时倒没什么,但他在京城茶馆设立了联络点,要端掉吗?”
“不,借这个联络点,以后可以传假情报给他,让他自食其果。”
绿腰:“师叔,我怎么听不懂呢?他来京城不是买婚礼用品的吗?”
于娴娴:“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个婚,我们得想想办法,不能让他结成。”
绿腰:“师叔,别人都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怎么觉得您最近总是在帮人拆伙啊?就算晏柒不好,那个微雨柔不也是自食其果吗?”
于娴娴:“微雨柔确实被微家宠坏了,但微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都会因为她这次的婚姻命丧黄泉……”
绿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咦,别说了,怪瘆人的。”
桑枝:“你打算怎么做?”
于娴娴:“晏柒心机深沉,早就把微雨柔吃得死死的。微雨柔不会主动放弃晏柒,但晏柒对她只是利用。一个被利用的棋子,如果没了利用价值,就会轻易被抛弃……”
于娴娴想了想,说:“桑枝,你脚程快,辛苦跑一趟宁西城。过去之后散布消息,就说……晏柒不行。”
绿腰:“不行?什么不行?”
桑枝憋着笑:“就是不能生孩子。”
绿腰闹了个大红脸。
于娴娴:“微家最重子嗣,让晏柒找害死胎儿的凶手只能暂时拖住他,但是房事不行,微昉直一定特别在意。可行不行,晏柒总不能脱了裤子自证清白吧?”
绿腰:“师叔,您的招数越来越损了。”
于娴娴:“没办法,对手越来越强大了嘛。”
晏柒买了些婚礼用品,打算回到宁西城。
于娴娴没想到,临走之前他打着陪同微雨柔拜别好姐妹的幌子,再次来到九霄阁。
彼时距离九霄阁的大考只有三天了,山上气氛严肃,若不是于娴娴发话,两个人也不能进来。
微雨柔一见面就抱怨,说是九霄阁的弟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连她都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