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么危险的人你不能见。”龙卿面无表情的把饭盒收好:“吃完了好好休息,没事多温习功课,明年的大考你还是要参加的。”
说完不等于娴娴阻止,已经快步离开。
“哎,师父——”于娴娴在后面跺脚,无可奈何地见人走远。
于娴娴一个人待到下午,想着对付晏柒的计划。
到下午,绿腰、桑枝和柯雪,便结伴来看她了,自然还带了许多小玩具逗她开心。
于娴娴没空玩那些,着急打听外面的情况。
桑枝一直盯着晏柒,所以说了一些晏柒的事,大抵跟于娴娴和龙卿上午预料的一样。晏柒伤的很重,短时间也不会再有大动作。
绿腰则说了一些九霄阁上的新闻:“弟子们都相信师叔你是无辜的,只是没有证据解围。对了,江一舟前阵子病倒了。”
于娴娴:“怎么会突然生病?”
绿腰捂着嘴笑:“听说他去藏书阁看书,三天三夜废寝忘食,是饿昏过去的!”
于娴娴:“……不愧是他。”
柯雪拖着下巴发愁:“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些,难道你想在牢里过中秋吗?”
于娴娴:“我有什么好愁的,外面的农大人比我更愁吧?”
柯雪:“哈,农伯伯都瘦了一圈!”
柯其邙与农知柏是旧交,因此柯雪称其为伯伯。
“你就当帮帮他,也帮帮你自己,想办法快点破案吧。”柯雪说。
于娴娴:“也不是没办法,但是要你们帮忙,把我弄出去,我要见微昉直。”
柯雪:“这有何难?你随便跟农伯伯说一声,他巴不得放你出去呢。”
于娴娴瞪了她一眼:“微昉直最怕的就是刑部偏私袒护九霄阁,你让我大摇大摆从牢房里出去见他,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柯雪:“那让他来见你呢?”
于娴娴苦笑道:“他要是想见,早就来了。既然把我当成杀他女儿的凶手,想必是晏柒那边编造了一些谣言,让他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来。”
柯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打算怎么去见他?”
于娴娴:“刑部规定,犯人若是生病或受伤,有权出去接受医治……普通的病还不行,否则会让微昉直觉得刑部对我太好,更加心生怨恨。所以这次要来个狠的。”
她看了看柯雪,慎重地说:“我要你放火烧了这间牢房!”
柯雪:“?!帝尊大人若是知道,会把我将军府给掀了的!”
桑枝:“大火无情,你莫要乱来。”
绿腰也吓得直摇头。
于娴娴:“哎,你们要是不帮忙,我只好找个机会自己放火。到时候外面没人保护我,说不定下次见面你们就来刑部认尸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柯雪急得站起来:“你这话也敢乱说。”
于娴娴:“那你帮不帮?”
柯雪:“帮,我帮还不行吗?怕了你了。”
于娴娴:“那就这么定了。柯雪你想办法放火,火一旦烧起来,桑枝你就把我抱出去,等火烧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假装从火场里才出来。绿腰你多准备一点绷带,把我绑成个木乃伊……哦,就是绑得亲妈都不认识,显得伤很重的样子,抬我出去治病。柯雪你再散布谣言,就说我烧得快死了,到时候微昉直一定会来见我最后一面的。”
柯雪:“于姐姐,你的小脑袋瓜怎么会有这么多损招?”
于娴娴勾唇一笑:姐可是活了两世的人精。
大火烧起来了。
于娴娴只呛了几口烟,就被桑枝顺利带出了火场。只是临走之前,她趁桑枝阻拦不及,朝一根燃烧的火棍狠狠踢了一脚。
火焰触到皮肤,烧上来就是一阵剧痛。
桑枝大惊,一把扛起她:“你疯了?!”她分明看到于娴娴是故意踢上去的。
于娴娴咬牙道:“晏柒都半个残废了,我要是不出点血,微昉直能信我?”
桑枝:“你还说他是疯子,你也不遑多让!”
当晚,于娴娴火场受伤的消息就传到了九霄阁。
龙卿一路疾奔,虽然陆虎已经汇报过人很安全,受了点皮外伤,他还是脸色难看,把马屁股抽得啪啪响,不要命似的往山下冲。
叶栖元被他的影卫拽着,紧紧跟在身后,气得直骂娘。
被放到地上的时候,叶栖元还没从“晕车”中缓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你、我……你……”
龙卿:“囡囡!”
他一眼望去,只见于娴娴浑身绑着绷带,上面还印染了血迹。露出来的左边小腿起了大片的水泡,红肿成一片,惨不忍睹。
“这就是你说的皮外伤?!”龙卿朝陆虎大吼,暴怒的模样吓得满屋子人都抖了三抖。
于娴娴本来还演着呢,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你别急你别急,我好着呢!”
龙卿黑着脸上前:“你还敢乱动!”
于娴娴:“我这绷带是假的,假的。”用手把嘴上的绷带扒拉开,吸了一口气:“你看看,血也是假的,用的猪血。除了伤到一条腿,哪都好好的。”
龙卿的心脏这才开始恢复正常节奏的跳动:“你……你!”又气又心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柯雪和桑枝等人在后面老老实实站着,生怕被龙卿发现存在感。要是龙卿知道这火还是她们一起计划的,恐怕当场要把腿打断。
叶栖元缓过来了,上前看了看于娴娴的伤,说:“烧得不轻,恐怕要留疤。”
于娴娴早就有此觉悟:“没事,反正在腿上,又不是在脸上。”
叶栖元:“伤药呢?我看看。”
绿腰送上药瓶:“这是刚走的大夫给开的。”
叶栖元:“没什么问题,我再拿几瓶好的给你。慢慢养着吧。”
于娴娴:“你们都下去吧,我跟师父单独说两句话。”
众人如蒙大赦,柯雪拽起桑枝,跑得一溜烟,心虚得到外面才敢大口喘气儿。
桑枝:“我们去散布消息,该让微昉直知道。”两人并肩离开。
待人都走了,于娴娴战战兢兢地拽了拽龙卿的袖子:“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龙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叹了一口气:“总是把自己弄伤,到底让我担心到几时。这火烧得蹊跷,怕是有人图谋不轨,刑部的牢房你不能住了,从今天起在我院子里住着,哪都不许去!”
于娴娴听他的语气,确实不知道火是自己派人放的,才暗暗放心。看来昨晚柯雪和桑枝做得还算利索,没让影卫瞧见破绽。
于娴娴:“那师父不怕流言蜚语啦?不怕影响我的名节啦?”她拿他以前说的话堵他。
龙卿:“……虚名而已,当然是你的命重要。”
“哦。”于娴娴乐不可支,又说:“但是大夫让我不要随意走动,还是要在医馆里住两天的。”得等等微昉直。
龙卿点点头,算是许可,见药还在旁边放着,缓了缓语气,说:“我喂你喝药吧。”
于娴娴:“哦,是嘴对嘴的那种吗?”
“啪——”
龙卿一个没拿稳,药全撒了。
他去重新煎药了。
“这么不经调戏,噗嗤。”于娴娴笑得动了一下,感觉腿疼,连忙倒吸一口气老实待着了。
烫伤确实不好挨,小腿的肿痛是持续的,伤口还特别狰狞。不过相较于晏柒把自己毒成废人来说,她对自己还是善良得多。
这一晚,于娴娴并没有睡好,龙卿守了她一整晚,端汤侍药,体贴入微,让于娴娴感觉这次受伤非常回本儿。
到第二天,微昉直终于来了。
于娴娴重新补了一下“木乃伊”特效装,整个人残废一样躺在床上,加上那条溃破红肿的小腿,任谁看了都是情况惨重。
所有人都被她遣到外面,屋里只剩微昉直与她相对而坐。
微昉直面对她,开口就是三个字:“报应啊。”
他果然把于娴娴认定成了凶手。
于娴娴轻轻叹气,抬眼瞧他。微昉直死了女儿,显得特别苍老,头发白了许多,眼睛也熬干了。于娴娴原本想阻止晏柒和微雨柔的孽缘,没想到晏柒走了一步狠棋。好在她还有机会,保住微昉直全家,不要再被晏柒利用。
想到这里,于娴娴“艰难”地开口:“我没有杀她。”
微昉直:“时至今日,你还想狡辩?”
于娴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又何必要撒谎?况且,我与雨柔妹妹无冤无仇,她视我为知己,还送了我她最喜欢的石黛……”
她指了指桌子上,那是她特意让绿腰拿过来的。
微昉直果然认出了这石黛,一瞬间声音都哽咽起来:“她如此待你,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欲,下毒谋害她!”
“一己私欲?”于娴娴听出点玄外之意:“不知我为的是什么私欲?”
微昉直:“你还想狡辩?你对晏柒有情,所以对柔儿心生嫉妒,竟然想杀之取代!”
于娴娴听得一脸懵逼,她是想过晏柒可能在微昉直面前编排一些杀人动机,但是没想到这个动机会如此离谱:“我……对晏柒有情?”什么情?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
微昉直:“你敢不认?晏柒把你写给他定情丝帕都给我看了!白色上好的天蚕丝,绣了九霄阁的暗纹,天下只有你一人用得。”
于娴娴想起来了。
前阵子微雨柔因为晏柒进京冷落她的事,来九霄阁哭诉过。当时于娴娴用自己的丝帕给她擦眼泪,走的时候并没有要回来。自己也没在意。
没想到晏柒竟然拿那个丝帕做文章?
也是微昉直丧女之痛,失去理智,竟然被一个丝帕给忽悠了。
于娴娴苦笑一声:“那手帕是我赠与雨柔妹妹的,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晏柒公子那里。另外,我心中另有所爱,那人绝非晏柒可比,我又为何要嫉妒雨柔妹妹?”
微昉直:“少拿谎言骗我。”
于娴娴:“是真是假,您一查便知。我心中所爱之人,有且永远只有一个,就是龙卿。”
微昉直有些怔然:“爱自己的师父?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词,是想掩盖你对晏柒的真心?”
于娴娴:“你不信也对,爱一个人总不是用语言来说的,要用行动去证明。你尽可以去调查,在晏柒来京城之前,我对师父的感情就有许多人知道。不过,我也有自己的证明方法。”
微昉直:“你打算怎么做?”
于娴娴做出一副为情所苦的模样:“师父困于世俗的名节,不愿与我表露心意。世人都道我这个九霄阁的内门弟子风光无限,可我心中所苦又有谁能知道呢?我已打算舍弃这一切,退出九霄阁,想必师父会允许的。我此番伤重,正是天赐的机会,能让我在临死之前,做一次他的妻。”
她虽是借题发挥,但说的句句都是肺腑真言,其中诚意足以让听者动容。
以至于龙卿端着药碗站在门外,久久不能回神。
第765章 于娴娴:你选!
微昉直没有言语,似乎已经被于娴娴的话所打动,又不敢盲目相信。毕竟晏柒殉情的模样是许多下人亲眼所见,如今也是半废之身。
于娴娴也没打算一次见面就打动微昉直,能从他口中听到晏柒嫁祸她杀人动机的真相,她已经觉得很值了。
于娴娴见微昉直久久不言语,说:“雨柔妹妹很爱晏柒,两人从上山找我的第一次起,就显出恩爱情真的模样,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令人唏嘘。我于娴娴承受一些冤屈又算什么?怕的是真凶逍遥法外,雨柔妹妹与晏柒公子的仇又找谁去报呢?”
她一句话都没有抹黑晏柒,免得引起微昉直的反感。
微昉直陷入苦思,直到离开都没有再说一句重话。
过了一会儿,龙卿才像刚熬好药一般,从外面进来。
“喝药。”他说。
于娴娴自己扶着床板半坐起来,喝了一口苦得令人毫无求生欲的药,连连求饶:“呕,太难喝了。”
龙卿把蜜饯递给她。
于娴娴一口咬住,柔软的舌尖扫过龙卿的手指,让他微微发麻。
于娴娴把嘴里的蜜饯化开,趁着还有甜味,大义凛然地端起药碗一口干了,苦得斯哈吸气:“唔,师父……”
龙卿猛然回神:“嗯?”
于娴娴:“茶,快点快点!”
龙卿连忙把茶碗递给她。
于娴娴笼着龙卿的手干了一杯茶,把苦味压下去了些:“烫伤没把我疼死,这药快把我苦死了,叶栖元是不是故意整我啊!”
龙卿不置可否,似乎有心事。
于娴娴:“对了师父,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龙卿:“嗯?”
于娴娴:“我想让九霄阁发个告示,把我逐出师门。”
龙卿并没有显出惊讶的神色,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茶碗,指尖用力到有些微微发白。
于娴娴:“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她其实就是要说给龙卿听。
龙卿没接话:“你先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于娴娴:“是要我背负着不清不楚的杀人罪名活着,还是帮我洗清罪名以龙卿妻子的身份重新回来,你选!”
.这一晚,龙卿毫无睡意。
他承认,他心中的天平早就倾斜了。
晏柒以那种无稽之谈往于娴娴身上泼脏水,若是传出去,她除了杀人之名,还要多背负一层对晏柒的动情,这是龙卿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反之,如果于娴娴与自己成婚,两个人抛弃师徒名分,做下这种惊世骇俗的事,足以彻底动摇微昉直笃信的真相。那微昉直就会重新考量晏柒的话是否能当真,信任的基石一旦有了破绽,晏柒就会处处被动。
于娴娴这步确实是好棋。
只是龙卿并不敢接招。
于娴娴第二天等了半天,也没见到龙卿的人影。
倒是柯雪来看了她,带了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回来。
于娴娴很快又有了新主意,托她帮忙:“柯雪,你去找人散播消息,就说于娴娴是杀死微雨柔的真凶,杀人动机是因为她喜欢晏柒,对微雨柔心生嫉妒。”
柯雪:“其实不用你散播,外面已经有类似的传言了……”
于娴娴:“看来是晏柒那边动手了,想快点给我定罪。”
柯雪:“那你这招又是为了谁?”
于娴娴:“当然是为了我的未来夫君小龙龙呀~”
柯雪:“……”呕。
龙卿隔了一天才来看她,眼睛有点红,似乎没睡好。
于娴娴反正早就摊牌了,也没什么心理负担,躺在床上当米虫:“师父,我想吃馄饨面,西街卖豆腐对面的那家。”
龙卿嗯了一声。临走前他看了看躺在床上没心没肺的徒儿,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有时候他会分不清,徒儿这种性格,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不是长久呢?他们毕竟还有年龄差,万一真的娶她,以后她后悔了,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又该如何自处?
龙卿满腹心事,提着买好的馄饨面,在街上多走了一会儿。
于是路上有许多闲言碎语不断飘到耳朵中:
——“你知道吗?微雨柔好像真的是于天师杀的。”
——“嘶,于天师人那么好,怎么可能?”
——“女孩子遇到感情的事,容易糊涂。听说于天师喜欢那个晏柒公子!”
——“哦,原来这桩是情杀?”
——“也对,晏柒公子那样貌美,上次出门时连我见了都要动心呢,难怪于天师一时冲动犯下大错!”
龙卿一路走来,眉间就没舒展过。
胡言乱语!通通都是胡言乱语!
他疾步回到医馆,见于娴娴正单脚翘着,躺在床上翻着书局新出版的连环画。
“啪嗒!”他把手里的食盒重重放下。
于娴娴抬头:“师父回来啦?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龙卿:“哼!你做的好事!”
于娴娴:“我做什么好事了?我整天在床上躺着不知道多老实呢!”
龙卿:“你敢说外面的传言没有你的功劳?”
于娴娴:“那怎么就不可能是晏柒或者微昉直传出去的呢?他们为了坐实我的杀人动机……”
龙卿冷笑一声:“我说了外面的传言是什么吗?你就知道了?”
于娴娴:“……”草率了。
龙卿:“于娴娴!杀人这么大的事你也敢乱传?作为九霄阁的内门弟子,你不顾自己的前程和名节,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嫁给你。”于娴娴轻飘飘地一句话,让龙卿成功闭嘴。
于娴娴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嫁给你。没错,晏柒算什么?微昉直又算什么?区区一个命案我有一万种解决方法,皇上和帝尊都是我的靠山,我何苦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我不就是为了嫁给你吗?破案只是顺便,我就是为了嫁给你!从你出关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到今日所有的一切,我都是为了嫁给你!”
她一口气说完,直勾勾地盯着龙卿看:“师父,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胆怯什么?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可这天下是我想要的吗?九霄阁是我想要的吗?流芳百世的名声是我想要的吗?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你。明明是你一直拿为我好当借口,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你这个胆小鬼,不配当我师父!”
于娴娴越说越上头,又气又委屈:“我已经向你迈出九十九步了,现在连求婚都是我先开口,你就不能往前走一步吗?”
龙卿:“……”
于娴娴:“行,反正我已经想好了,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又不能逼婚,你说是吧?脸都丢尽了,我也不想留在你身边装什么大孝徒,等这次的事情解决掉,我就自请从九霄阁除名,免得打扰师父的清修。”
她说着抹了一把委屈的眼泪:“我下山到江湖上闯荡几年,说不定十年后师父见到我,我会带个英俊的丈夫回来呢?”
龙卿:“你做梦!”龙卿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觉得心如刀绞。
于娴娴:“那怎么能叫做梦呢?我这个大美人下山之后,应该很多青年才俊都会想娶的吧?等我找到如意郎君,就给他生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
龙卿:“我娶你。”
于娴娴:“一个女儿……”她话说到这里才勉强刹住,呆愣愣地望着龙卿。
龙卿稍稍侧过脸,眼睛盯着她:“我娶你。”
甚至,会感到很轻松,感到很……甜。
于娴娴傻了几秒,才突然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引来了外面的影卫,和刚巧回来走到附近的桑枝。
咻咻咻——好几道人影翻过医馆的墙冲进来,一下就把这间房间包围住了。
陆虎警戒着周围,而桑枝则凝重地冲上前问于娴娴:“你没事吧?!”
于娴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但并不是伤心的哭:“呜呜呜,我有事,我有事……”
桑枝手足无措:“怎么了?怎么了?”
大门又响了几声,是医馆的大夫和药童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我们听到动静,是于天师哪里不舒服吗?”
现场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于娴娴吸着鼻涕,哭得一抽一抽地:“呜呜呜,师父说要娶我!他要娶我!!呜呜呜我终于能嫁给龙卿了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桑枝:“……就这?”她一颗心彻底放下了。
陆虎也收起刀,跟影卫们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医馆的大夫和药童,互相对视一眼,重新捡起各自的药篓子,回去继续碾药去了。
于娴娴又吸了一下鼻涕:“呜呜呜你们怎么都走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吗呜呜呜呜!!!”
桑枝:“意料之中,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摇着头,离开了这间屋子。
剩下哭个不停地于娴娴和……傻在当场的龙卿。
龙卿:“……”
于娴娴:“你先别说话,你什么都别干,让我缓缓呜呜呜呜呜呜……老娘我跑到这个鬼地方追你,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呜呜呜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过的这是什么日子!!我于娴娴从前打工的时候是吃过苦,但是皮肉伤还是没受过的,来到这地方受伤就算了,还被迫见识各种杀人现场,我只是个21世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呜呜呜……”
眼看她都哭得都快抽抽了,龙卿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虽然她口中的很多话,他并不是特别明白。
于娴娴恨恨地锤了他的胳膊一下:“你敢不敢再晚点答应啊!你再不娶我我真的要下山改嫁了呜呜呜呜呜!”说着,又自己把人家抱住:“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就算穿越了好几百年,你也是最爱最爱我的,我俩就是天定的缘分斩不断,注定要在一起互相折磨,你听到了没?!”
说到这里,于娴娴打了个哭嗝儿:“呜呜呜我现在是不是好丑啊,对不起鼻涕都蹭你衣服上了,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呜呜呜呜呜……”
龙卿手足无措地把衣服袖子借给她擦鼻涕,也顾不得脏了:“不哭了,不哭了。深呼吸——”
于娴娴循着他的语气,一口一口地呼吸,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她死死拽住龙卿的手:“你说要娶我,大家都听见了,不能反悔。”
龙卿:“不反悔。”
于娴娴:“不行,我不信,你现在就让影卫去给九霄阁的掌事官们传消息,告诉他们这件事,还要尽快安排婚礼。”
不待龙卿吩咐,陆虎已经不知从何处走来:“回阁主,已经派人去过了,这是云掌事的回信。”
龙卿打开,眼皮子抽动了一下。
这信不是什么“知道了、是”之类的简单回话,而是一整篇关于龙卿和于娴娴大婚的仪程建议,单是打开看完就要看小半个时辰,何况是写?
龙卿摸了摸纸上的墨迹:“这是陈墨?”
陆虎憋着笑:“是,云掌事从书案底下直接拿出来的,说是已经备好多时。”
龙卿:“……”
陆虎:“另外几位掌事也正在拟稿,他们打算先把于天师从名义上逐出九霄阁,解除二人的师徒身份,再由远平王收为义女,届时于天师就能以皇族公主的身份嫁给阁主您了。”远平王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叔。
龙卿:“……远平王会同意?”
陆虎:“哦,几位掌事说远平王早就同意的。”
龙卿:“……早就?”
什么时候开始?
全天下都等着我娶于娴娴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龙龙懵逼。
三,帝尊龙卿宣布与济合郡主于娴娴订婚。
三条公告,确实在京中引发了一阵动荡,只是情况却跟龙卿预想的不同。
这不,当他掩面坐在茶馆里打听消息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
——“这不摆明的,前两条公告就为了第三条公告而出的嘛!”
——“既然于天师,不,现在应该叫济合郡主了——她要与帝尊大人要成婚,那传言她喜欢晏柒,情杀微雨柔肯定是假的啦!”
——“当然是假的,只有你这种傻蛋儿才相信那种传言!帝尊和于天师的感情我还能看错?早就在立夏节的时候我不就跟你们说过嘛,立夏节的红绳可是他俩找到的。”
——“对啊,而且皇上赐号济合,同舟共济,百年好合,这不就是对他们二人感情的深切祝福嘛!”
——“那话说回来,杀死微雨柔的人到底是谁呢?”
——“这案子有意思了,我跟你说,当天去赴宴的人特别多……”
接下来的讨论,就完全围绕微雨柔毒杀案的案情展开,竟然跟龙卿一句都没关系了。
坐在茶馆里的龙卿很……懵。
难道他们二人解除师徒关系想要成婚,不该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大话题吗?
怎么连个微雨柔的谋杀案都比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
龙卿从茶楼出来,往医馆走,百思不得其解。
叶栖元跟在他身后:“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龙卿:“你怎么在?”
叶栖元显摆了一下手里的酒壶:“今天醉千里开坛,我可是头壶。从茶馆那门口我就开始叫你了,只是你没听见。”
龙卿重新走回原来的步子,想着问题。
叶栖元:“是不是弄不明白,为什么你自以为冒天下之大不韪答应娶于娴娴,这京城的百姓却丝毫不以为怪?”
龙卿驻足望着他,一副求解的表情。
叶栖元笑:“那是因为,只有你自己困在自己的泥潭中,而别人压根不在乎。”
他驻足在一个书摊前面,翻出一本杂文野史,买下来丢给龙卿:“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何况你和于娴娴公开露面多次。从之前的比武招亲你处处为难入选的男子,到后来祈雨大典上你接住了掉落祭台的她,还有立夏节……总之,你们在世人眼中,早就是天作地合的一对,你们在一起,那是理所当然,迟早的事。”
“愣着干嘛?看看这本书吧,畅销得很。”叶栖元哼着小曲儿,拎着酒壶晃晃悠悠走了。
龙卿翻开那本书,看了个开头就立刻合上了——岂有此理!
这故事写的竟然是某古国的帝尊与其弟子两情相悦的故事……虽然说是某古国,可笔者对那男子和女子的形容,分明就是写他和于娴娴嘛!
怎么会有人写这种书?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续集在哪里?番外在哪里?
龙卿匆匆收了书,回到九霄阁。
通宵读完了一整本。
日上三竿的时候,他伴着书中的故事,进入了美梦。
梦中,那个衣着古怪的于娴娴又出现了。
她在一个叫图书馆的地方翻着书,认认真真对书里出现的酒店管理相关内容做笔记。而龙卿则远远站着,手捧一本书却没有看,只静悄悄地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