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第69章 重获新生
本来云苏和她爸商量好,定的是大年初二回秀水镇,但现在卿家出了这档子事,云苏离开的话不放心,而且她也算是当事人。
警察说的十年属实把方启志吓破了胆,他这种人就是只会窝里横,要真有什么事比谁都怂得快,他在医院锲而不舍地给卿莲打电话,终于,那边大发善心,接了。
“喂?小莲,你在哪儿?”方启志声音简直称得上温柔,他现在有求于人,即使被这样对待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张口就骂。
结婚快十来年了,除了刚结婚那一段时间,卿莲从未听过方启志这种语气,她厌恶地皱皱眉,心里猜想是警察去过了,方启志被吓住了。
“我在哪不重要,你现在伤怎么样了?”
“小莲,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我现在好多了,你快来医院,我有事要跟你说。”
“行,正好我也有事给你说。”卿莲答应了。
卿莲是要去跟方启志提离婚,毕竟是她们的家事,云苏就没有跟着去医院,量方启志现在也不敢做什么。
“小莲,你来了,快坐。”方启志满脸堆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卿莲对他非常冷淡,卿遇跟在后面也不说话。
“坐就不坐了,说正事。”
“好好好,说正事,警察有去找过你们吗?”方启志先试探一下。
“嗯,你有什么直说。”卿莲倒要看看方启志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方启志边说边看她脸色,“那个小丫头。。。。。。不是,那个云苏的钱怎么会在我们家啊?你也是的,不早说,你看闹出这些误会。”
“误会?”卿莲是真没想到方启志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你动动脑子想想,我没有工作,还生病,你一天正事不干,只会喝酒赌钱,我们家除了向别人借,哪儿来的那些钱?”
被平时唯唯诺诺的老婆劈头盖脸地一顿说,方启志有点傻眼,“那。。。。。。那我还给她,还给她。”
“你是不是忘记你赌掉的那五万块钱了?”
“什么?那个也算?那我可没钱还给她!”方启志都忘了还有这茬,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不还?行啊,反正人家那边准备告你故意杀人罪,钱还不还不重要了。”卿莲就知道他要这样说。
故意杀人?他连那小丫头片子的衣角都没碰到,自己还住进了医院,她凭什么告他!
“怎么可能呢?小莲你跟她好好说说啊,还有小遇,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她要告爸爸啊,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方启志彻底慌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卿遇冷漠地说。
方启志再也憋不住气,咬牙说道:“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养她什么了?方启志,我告诉你,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卿莲把包里带的东西拿出来扔到方启志面前。
“这是什么?”方启志拿起一看,“离婚协议书,你想跟我离婚?我告诉你,没门儿!”他直接用一只手把协议团成团,扔了。
方启志没想到卿莲是为了这事来的,这么多年,卿莲被他打成那样都没提过离婚,怎么那个云苏一出现她就要离婚,肯定是她撺掇的!
“是不是那小婊子怂恿你的?她安的什么心?我真后悔,那一刀没捅到她。”方启志目光阴狠,卿遇看得毛骨悚然。
“是我,是我受够你了,我要跟你离婚。”卿莲受不了地大喊,到这个时候了方启志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告诉你,卿莲,你这辈子生是我老婆,死了也要埋到我方家的坟地里去。”
想甩掉他,不可能!
“那你就跟警察说去吧!”
卿遇缓缓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录音笔,摁下播放键,刚刚他们谈话的内容完整地放了出来,方启志说的那句真后悔那一刀没捅到云苏的话也听得清清楚楚。
“贱人!”方启志要杀人般的目光看向她。
“继续说,还录着呢。”
“你再敢骂我女儿一句,你信不信,我让你牢饭吃到死。”卿莲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啃下一块肉来。
方启志被这个眼神吓得打了个寒颤,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卿莲,他知道她是来真的了。
方启志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被抓住了把柄,无可奈何,“好,我答应离婚,可是你们必须保证我不会被起诉。”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先答应下来再说。
卿莲太了解方启志了,哪会不知道他的打算,“可以,你先把字签了。”
她又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显然是早有准备。
方启志没有办法,只好低头看离婚协议书,他怕又是一个坑,看得很仔细,上面条款也不多,卿遇肯定是跟着卿莲,夫妻两人也没有什么财产可分割的。
“这一条是什么意思?”方启志指着上面。
“就算是你花掉的那五万算是我承担的夫妻共同债务,不需要你还给云苏了。”
卿莲觉得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行,我签。”方启志十分憋屈,还是在上面签了字,力气大得几乎要划破纸张。
“签好了我们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资料我都带了。”卿莲怕夜长梦多。
“现在?”方启志不可置信,“我都伤成这样了。”
“你又不是瘫了,伤个手而已,能走就行。”卿莲不耐烦地说,女人一旦心意已决,那就是郎心似铁,再无任何留恋。
病房内进来两个安保,一脸横肉,人高马大的,架起方启志就走,这是云苏特地让公司里的安保陪着一起过来的。
“诶。。。。。。你们干什么?别他妈动我!”
方启志挣扎无果,一路到了民政局。
“请问双方确定已无感情,无调节余地,自愿离婚吗?”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裹着绷带、打着石膏的方启志,一脸懵逼,离个婚而已,需要这么赶时间吗?
“是。”卿莲回答得干脆果断。
“您呢?”工作人员看向方启志。
方启志想到警察说的话,再想到卿遇手里的录音,形势迫人,他只能答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是。”
“好的,双方确定离婚。”工作人员盖下红戳,两本离婚证新鲜出炉。
卿莲拿着离婚证,猛然有种不真实感,这婚就这么轻易地就离掉了?原来对她们作威作福的方启志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被吓一吓就变成猫了。
矗立在母女俩头顶上的一座大山轰然倒塌,卿遇比她妈还高兴,看着离婚证,热泪盈眶,她们终于自由了。
婚都离了,母女俩根本不管方启志,自己走了。
孤立无援的方启志站在民政局门口,心中的怒气几乎要冲破天际,阴鸷的眼神看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离了婚又怎样,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他吗?想都别想!
第70章 大伯一家
方启志被震慑住了,肯定会老实一段时间,云苏陪卿莲母女俩回去收拾了东西,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她们,让她们在她家安心住下,再去慢慢找房子。
大年初四,云苏跟云亭、云大军就放心地回秀水镇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几人踏上了秀水镇的土地,云大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熟悉的空气,兰城虽然也好,但终究这里让他感觉更自在。
“大军,这儿呢!”一个长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汉子离得老远就在喊。
云大军惊喜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正是云大军的亲大哥,云大国。
“你这说的什么话?大过年的你回趟家,我这个做大哥的不来接,像什么话!”
云大国板着脸,看着有点唬人,云苏却知道这个大伯最是心软,马上甜甜地叫了一声:“大伯,新年快乐!”
“大伯,我好想你啊。”云亭直接上前抱住,他从小就跟云大国亲近。
“诶,我们苏苏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大伯都不敢认了。”云大国没说假话,如今的云苏光彩照人,浑身气质不俗,任谁说都不会相信是从他们这个小地方出去的人。
当初云苏被苏秀菱带走,除了云大军、云亭最舍不得她的就是云大国,对于云苏在那边那个云家发生的事,云大军也大致给他讲过,云大国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骂云图和苏秀菱不是好东西,不配为人父母,如今看着云苏跟她爸过得不错,云大国也松了口气,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
“小亭也长高了。”云大国抱起云亭掂量了一下,“也重了,长肉了。”
转头看到云大军手里提的大包小包,又拉下脸,“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家里啥都有。”
“大伯,这些都是我跟小亭给你和大伯母,还有小玉姐买的礼物。”
“苏苏真懂事,小亭也乖,不过下次可不准了啊,大伯看着你回来就高兴了。”云大国变脸比谁都快。
几人好久没见,说说笑笑地往家走,云大国让他们把东西放好就去他家吃饭,云苏家的房子虽然久未住人,但云大国经常过去打扫着,到处也是干干净净的。
云大国还提前把被子给他们晒了,铺好床后,云苏扑倒在床上,深嗅一口,满是阳光的味道。
收拾得差不多了,几人去到云大国家,大伯母曹丽芸正在厨房里忙活。
“大伯母,我来啦!”云苏少有的露出属于小女孩的娇憨一面,在以往的很多年里,大伯母在她心中充当了母亲这个角色。
曹丽芸是外省人,嫁到秀水镇的,人生地不熟的,因为身体原因又只生了一个女儿,便把云苏和云亭都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苏苏来啦?快坐会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伯母这很快就好了。”曹丽芸拿着锅铲出来,喜形于色。
马上她又脸色一变,把旁边房间紧闭的房门敲得震天响,“云晓玉,都几点了?你叔一家都来了,你还在床上躺着,赶紧给我起来!”
过了好久,才听到一声回复,“哎呀,我知道了。”
云晓玉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素面朝天,长得不算多漂亮,但是也白白净净的,十分耐看。
她抬头一眼看见含笑看着她的云苏,瞌睡立马清醒了,“哎哟,这是哪家的小美人啊?怎么跑我家来了?过来我看看。”
“啧啧啧,这小脸儿滑得。。。。。。手感也太好了。”云晓玉双手掐了掐云苏的脸,一脸羡慕。
云苏任她摆弄,她脸皮薄,云晓玉稍微用点儿力她脸就红了,曹丽芸一看又发飙了,“云晓玉,你是不是有病!你掐她脸干嘛?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皮糙肉厚的。”
“行行行,我不动你的宝贝儿。”云晓玉举双手投降,从小她妈对云苏就比对她好,她都习惯了,也不生气,谁让她也喜欢苏苏呢?
云晓玉比云苏大两岁,在县里上高三,正是关键时刻,云苏她们寒假都放了半个多月了,她们高三才补课结束,回来天天睡觉睡得昏天黑地,曹丽芸早看不下去了。
“愣着干嘛?过来端菜。”
“来了,老佛爷。”云晓玉叹口气,进厨房帮忙。
秀水镇这边吃饭口味偏重,曹丽芸做菜又舍得放料,她速度很快,一大桌子菜就上桌了,色香味俱全,云大国也会做菜,只是比较少下厨房。
云苏心里感慨,她们云家人好像都有做菜的天赋,除了。。。。。。她自己,这点儿倒是跟苏秀菱像了,苏秀菱是个连鸡蛋都煮不熟的人。
苏秀菱年前还给她打过电话,想让她回云家过年,甚至可以接受她带着云大军和云亭一起,被云苏无情拒绝。
她都能猜到云图和苏秀菱这样委曲求全的原因,无非是面对那些亲朋好友无法自圆其说,想让她回去圆场,云苏可不管那么多。
两家人围坐一桌,气氛融洽,热热闹闹的,云大国和曹丽芸不停地给云苏和云亭夹菜,眼神慈爱,让她们多吃点儿。
云晓玉左看右看,认命地自己扒饭。
“小玉姐,吃这个。”云苏夹了一个鸡翅到她碗里。
“谢谢苏苏,还是苏苏对我好,不像某些人,哼!”
“叔也给你夹。”
“谢谢叔。”云晓玉乐颠颠地拿碗接着。
云亭闹着,“我也要给小玉姐姐夹菜。”
“好,我们小亭最可爱了,小亭夹的姐姐都吃光光。”云晓玉乐不可支。
曹丽芸拿眼斜她,恨铁不成钢,“你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你回来这几天我都没见你摸过书,你知不知道你都高三了。”
“我知道,知道,你别念了。”云晓玉捂着耳朵不堪其扰。
云大军连忙劝道:“是啊,大嫂,大过年的,让孩子放松下吧,高三这么辛苦,偶尔休息下也没事儿。”
“你看我叔,比你讲理多了。”
曹丽芸柳眉倒竖,“讲理?我要有苏苏这种女儿我也讲理,你看看人家那成绩,在兰城最好的高中都能考年级第一名,前段时间还得了个数学的奥什么克奖,你呢?你那成绩我看着都悬。”
云大军这个炫女狂魔,打电话给他大哥,十句话有六句都要提到云苏,什么成绩、奖项通通都要给他说,惹得云大国和曹丽芸十分羡慕嫉妒恨。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云晓玉惊得筷子都掉了,也顾不上跟她妈扯皮了,看向云苏,“苏苏,你也太牛了吧。给姐说说,得了省奖还是国奖啊?”
云苏还没说话,云大军就颇为骄傲地开口了,“我们苏苏可是得了全国金牌。”
“卧槽!”云晓玉直接爆了粗口,下一秒,曹丽芸的筷子敲到她脑袋上,语气危险:“你说什么?”
“不是,妈,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这个奖有多牛逼,全国金奖啊,我的乖乖,全国所有大学任选!”
“真的?”曹丽芸吃惊地放下碗,云大国吸烟的手也停住了。
“大军,你这咋没说呢?”
“说啥啊,她都拒绝了,要自己考。”
“拒绝啥?”
“华清和京大啊,给她保送名额,她没答应。”云大军也不遗憾,他相信云苏。
“啪!”云大国手里的旱烟杆掉到了地上,曹丽芸呆若木鸡,云晓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直咳嗽。
“我的妈啊,华清和京大都拒绝了,那这是想上啥大学啊。”云晓玉缓过来,一脸感慨。
“苏苏啊,你也太能干了,我们老云家看来是要出状元啊。”云大国一脸期待,要是再让他听到有谁说云苏不是他们云家的孩子他跟谁急。
曹丽芸突然想起,“苏苏,高三的题你会做不?”
“妈,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云晓玉无语。
“闭嘴!”曹丽芸瞪她一眼,“苏苏,你看这样,你这两天能不能给你小玉姐辅导一下,伯母给你补课费,我实在是太愁了。”
“大伯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云苏佯装生气,“我给小玉姐看看题当然没问题,你说什么补课费是把我当外人呢?”
“对啊,大嫂,你咋能说这个话呢?”云大军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曹丽芸一拍手,“是我不对,那我给苏苏做好吃的,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云晓玉急了,“不是,怎么就没人问我的意见。”她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容易吗她?
“你闭嘴!”
“你闭嘴!”
云大国和曹丽芸异口同声,把大家都逗乐了。
在大伯家吃完饭,父子三人回家在熟悉的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云苏难得起得有点晚,她沿着村路慢慢地跑,不时有早起做农活的村民跟她打招呼。
“呀,苏苏,你咋回来了,你爸呢?”
“林叔,我爸还在家睡觉呢。”
“有时间来林叔家吃饭。”
“好,谢谢林叔。”
村东头的杨婶抓了一把瓜子花生,硬塞给她。
这儿的人都是看着云苏长大的,都很喜欢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本以为她被亲生父母接走,以后就难见到了,谁曾想她把她爸都接到兰城去享福了,秀水镇的人谁不说一声这小姑娘重情重义,不像云大军那个不知名的亲生女儿,他们连人影都没见到过。
云苏晨练完回家,云大军已经做好早饭了,家里没什么菜,就煮了红薯粥,香甜软糯,一碗粥下去,浑身都暖起来了。
吃过早饭,三人在村里闲逛,云亭如愿地去找小柱玩儿了,午饭也是在云家大伯家吃的。
“差不多了,苏苏,小亭,准备上山了。”午饭后,休息了一会,云大军就催促道。
“好。”
秀水镇背后的山名叫雁尽山,名字取得很有气势,实际上并不高,以成年人的脚力大概一个小时就能爬到山顶。
三人上山,即使有云亭这个小孩在,速度也丝毫不慢,这座山云亭再熟悉不过,从小就在这漫山遍野地跑。
“爸,姐,这小河沟里还有鱼呢,以前我跟小柱经常来这摸鱼。”一路上,云亭叽叽喳喳地给两人介绍,宛如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快看,那棵树,又结果子了,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可惜每次我跟小柱都只摘得到下面的,上面还有好多呢。”
云亭一副眼馋的表情,云苏抬眼望去,这棵树很大,结的是一种红色的小野果,冬日的阳光照射下,一簇簇的,看着格外喜人。
“等着,姐上去给你摘。”云苏脱去厚重的大衣,还好今天为了爬山穿的轻便的鞋子。
云大军无奈地看着姐弟俩,“小心点儿。”
“知道了,爸。”
云苏摩拳擦掌,抱着树,双脚一蹬,瞬间攀上去一米多高,她身子灵巧,三两下就窜到了树腰的位置,离地三四米高,轻而易举地就够到了那些圆滚滚的红果子。
“哇,姐,你好厉害。”云亭欢呼起来。
云大军站在树下看得心惊胆战,没想到她爬那么高,“你爬那么高干什么,扶好旁边的树杈,慢慢下来。”
“马上!”
云苏摘了果子,往底下扔,“小亭快捡。”
云亭乐颠颠的像只忙碌的小松鼠在树下捡着掉落的果子。
摘得差不多,看云亭两只手都拿不到了,云苏就抱着树干,呲溜一下滑下来了,灵活得像只猴。
“姐,你尝尝。”云亭把一颗最大最红的果子擦了擦,递到她嘴边。
“不错,挺甜的,爸,你尝尝。”
“嗯,是不错,我以前小时候跟你大伯也经常在山上摘这种果子。”云大军露出怀念的神色。
三人走走看看,即使速度不慢,也废了些时间才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雁尽山西侧,快到山顶的位置,放眼望去,一排排的墓碑排列整齐,秀水镇好多人都长眠于此,望着下面的村落。
他们停在一块墓碑的面前,墓碑上石刻的字经过这些年的风吹雨打有点模糊了,云苏拿出刻刀,小心翼翼地将模糊的字迹镌刻清楚。
“林风芹之墓”,这是云苏养母的墓,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笑得温柔,一双眼睛美丽而忧愁,这是在她去世之前拍下的,她放不下的就是这一双儿女。
云大军抚摸着她的照片,把带来的香烛和黄纸点燃,“风芹,我们回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纸张燃烧跳动的火光中,女人仿佛就站在他们面前一样,云大军絮絮叨叨地给她讲最近发生的事,讲云苏越来越漂亮了,成绩也好,讲云亭也在兰城交到了新的朋友,也长高了,是大孩子了。语气中是浓浓的思念。
“小亭,快来给妈妈鞠躬。”
云亭规规矩矩地对着墓碑三鞠躬,林风芹走的时候云亭还太小了,对母亲的感觉毫无记忆,但在小的时候,别的孩子笑话他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时,云亭就会一个人上山,来找她聊天,在他的心里,妈妈是他不会说话的朋友。
云苏却记得,林风芹去世的时候,她早已记事,记得母亲温暖的怀抱,带着茧子略显粗糙却温柔有力的双手。
她看向云大军,“爸,我想单独和妈说会儿话。”
“好。”云大军拉着云亭走到了一边,让她们母女俩单独相处会儿。
云苏站在墓碑前,眼神带着孺慕,“妈妈,好久没来看过您了,对于我来说,上次见您还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说来您可能不会相信,我现在的年龄,比您和爸爸都大好多。”
“我犯过好多错误,走了好远的路,才再站到您的面前,时至今日,我唯一能倾诉的对象,恐怕也只有您了。”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用一种难言的语气给林风芹慢慢讲述。讲她在监狱里度过的十年,讲刚到星际时她在贫民窟的艰难求生,讲星际的生活跟这里有何不同,讲星际战争的惊心动魄,讲她日复一日的科研生活,讲她的年年岁岁。
说到她自杀的时候,云苏一顿,连忙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做这种事,她现在比谁都珍惜生命和现在的生活。
冬天的日照时间短,太阳逐渐西沉,在天边洒下橘红,整个秀水镇被笼罩在暮色里,家家户户炊烟升起。
“妈,你知道吗?真的有《小王子》里所说的能看到四十四次日落的星球,只可惜,那里种不了玫瑰花。”
渐渐起风了,风裹挟着黄纸燃烧后的烟,飘向天际,云苏看向远方,风也一定会把思念带到那个不可到达的地方吧。
整理好心情后,天快黑了,云大军三人往山下走,墓碑上,女人仍温柔地笑着,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大伯母,真是太麻烦你了,又做这么多菜。”云苏拉着曹丽芸的手撒娇。
三人下山回到云大国家时,热气腾腾的饭菜都快要上桌了,曹丽芸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
云大军和云大国趁还没吃饭又出去溜达了,兄弟俩好久没有这样悠闲的日子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大伯母巴不得你多吃点,你看看你,真是太瘦了。”曹丽芸看着她细细的手腕就心疼。
“再说了,今晚上还有其他客人呢。”
“谁啊?”云苏好奇。
“就村长家的浩帆,之前他帮你大伯修了拖拉机,他在京城读书,平时也难得回次家,这还不得请人吃顿饭?”
“好啊,原来不是煮给我的,亏我还那么感动。”云苏佯装生气。
“你这小妮子,还能少得了你的?”曹丽芸哭笑不得。“你去看看你小玉姐题做得怎么样了,你中午给她布置的题,我看她扣了一下午的脑袋都没写出来,我看着都急人。”
“得令!”
云苏来到云晓玉房间,她正拿着手机笑得一脸荡漾,隐隐看到是张照片。
“嘿!”
“哎呀,我的妈,你吓死我了,你属猫的?走路一点声儿都没有。”云晓玉慌忙把手机关了,差点摔在地上,她拍拍急促跳动的心脏,吓得够呛。
“明明是你太入神了,小玉姐,你在干嘛?不会是。。。。。。”云苏一脸促狭。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云苏也不想说太多,让她反感。
云晓玉无语,“你怎么比曹女士还像我妈啊,小小年纪这么老成的口气可不行。”
“行,我闭嘴,你再看看题,我先出去了,大伯母说还有客人要来。”
“好的,云妈妈。”云晓玉推着她肩膀出去。
云苏刚走出去门口就传来说话声,客人来了。
“浩帆,快进来,你爸妈呢?怎么没一起过来?”曹丽芸非常热情。
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看着斯文白净,笑容腼腆,“我爸妈去走亲戚了,婶儿,都说了不要这么客气,我就随手帮个小忙而已。”
“不管帮不帮忙,来吃顿饭而已,有啥大不了的?”曹丽芸招呼他进屋。
“这是?”云浩帆看着云苏有点迟疑地说道,这女孩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浩帆哥,你不认识我了?云苏啊。”
秀水镇云是大姓,几乎一大半的人家都姓云,云浩帆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四年前考入了华国科技大学,也是秀水镇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这附近十里八乡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他的各种事迹云苏以前都要听出茧子了。
“云苏?!你都长这么大了,我真不敢认了。”云浩帆目露惊讶,在他记忆里云苏还是一个小妹妹呢,现在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可不是嘛,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曹丽芸的语气十分骄傲,云苏也像是她的女儿一样。
“浩帆哥!你怎么来了?”听到交谈声的云晓玉冲出来,惊喜道。
“我今下午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听什么去了?”曹丽芸瞪她。
云晓玉欲哭无泪,“还不是怪苏苏,出的题太难了,我脑袋都成一片浆糊了。”
她总算是知道了凡人和天才之间的差别,她的成绩也不是很差,云苏出的题却愣是到现在都没一点儿思路。
“什么题?要不我帮你看看?”云浩帆好奇道。
“真的吗?”云晓玉眼睛一亮,“你等等。”
她蹬蹬噔地跑回房间拿本子,“就是这个。”
云浩帆接过一看,愣住了,他本来以为不过是一道普通的高中题目,但是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晓玉,你说这是云苏给你出的题?”
“对啊。”
“这道题的难度有点高,可能要花一点时间才能算出来。”云浩帆挠挠头,有点尴尬,还说给她看看,结果自己还被难住了。
云晓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这题太变态了。”
云浩帆也是一个学习狂,看到这道题也手痒,反正还没开饭,他就拿着纸笔开始演算起来。
二十分钟后,云浩帆放下笔,长吁一口气,总算是算出来了,“这题真的出得太棒了,云苏,这真的是你自己一个人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