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挨打的第一步那就是从闭关锁国开始的?
当然,如果单单只是严绮云一行人,那还不会引起什么警觉,但是加上胤禛就不一样了。
别看登基前胤祈和胤禛争的也算挺凶的,但是胤祈继位后,最爱用的反倒是他这位四哥。
很多事情啊,就是较真的人才好办。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会把目光聚焦于胤禛身上,他到时候也会直接在明面上把广东广西那些乱七八糟的本地势力稍稍梳理一番,争取更大的掌控力。
而实际上,严绮云这个众所周知爱玩爱闹的太后所做的事情中,才夹杂着此行真正的目的。
索尔卓是严绮云的侄子,也就是之前邵庆口中的少爷,相较于只是短暂的待过一段时间的胤禛,真正起到“导游”作用的自然是他。
他带了足足两千精兵跟着一起南下。
除了保护严绮云也很重要外,主要是上次他在的时候也见到了南方平静日常下的波涛汹涌,人手不多一些可不好办事儿。
当然,这支队伍是索和卓带着,他们只听严绮云的。
开玩笑,这江山还没坐稳,哪里敢给胤禛兵权,即便两千人听着不多,但是在冷兵器时代可不是说笑的。
这次出行其实不是临时起意,很早就在准备,广东那边已经早早的准备好了接待的别苑,当然……严绮云三令五申不要打着她的旗号修建什么行宫。
她此次会在广东广西那一带至少待半年,若是被她发现了,可没有好果子吃。
有这句话在前,估计小动作虽然依旧少不了,但是不至于太明目张胆了,不会像康熙在时一样,每次下江南都是浩浩荡荡一大堆人,光是接驾耗费的银子就如流水一般。
国库很多欠银都是这种名目,实际上是不是真花了这么多,谁也不知道。
毕竟这个名目下,当时康熙还活着,绝对没有人敢真的去追讨这一部分,哪怕是胤禛都没动过。
胤禛得了这个听上去威风实际上不怎么好办的活计,而胤禩也没好到哪里去,胤祈打发他去搞“外交”。
你不是八面玲珑擅长笼络人心吗,就去和这些各怀目的的洋人打交道。
他是有意成立一个“外交部”的,奈何目前来清的传教士大多没那个级别,实在是不至于因他们成立一个新部门,因而这只是一个雏形。
真正还要等船造出来后,有能力自己去外面看看的时候,才好你来我往的搞外交工作。
因此,胤禩这会儿最重要的事情是学好外语,不仅仅他,胤祈已经找了不少贵族以及贵族子弟来跟着不同的传教士学习外语。
这自己不懂,和洋人打交道还要外人来做中间人,这叫胤祈怎么能放心。
便是他自己也遇到过偶然听见那些洋人用自己的语言私下谈论他们甚至是他,不就是仗着别人听不懂吗。
至于乱教……交叉教学的情况下,有几条命够这么玩啊,而且这些传教士不是一个国家一个来处,一直都不是一条心的,从康熙那会儿也有意识的将他们化为几波不同的势力进行平衡。
不得不说,这一套只要不像康熙那般用到堪称魔怔的地步,在政治上还是很好用的。
出京的路还是很顺畅,毕竟快两年了,早就前前后后把城中主要的几条路都铺上了水泥,如今的马车轻易是损坏不了这种路的,而且比采石头铺路省人多了。
一路南行,温度回升了一些,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些阴冷的风。
没办法,严绮云只能把里面的羽绒夹衣脱掉了一件,换上了挡风的狐裘才恢复舒适的状态。
因为她此行不管是作为掩饰还是实际目的都有游玩的成份在,所以行路不算很急,严绮云就坐在车上翻看她从前得到的风物志以及特产地图。
若是碰到感兴趣的,也经常稍稍改道去其他城市待上两日。
等严绮云终于到达广东,都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一到这地界,所有人基本都齐刷刷的减了衣服。
第204章
严绮云到地方的时候刚好是春天,气候正是宜人,就是这过于湿润的环境让很多人有些不习惯,身上会起些疹子。
好在严绮云没什么事儿,带来的御医也给配了些药擦,效果比较一般,最后还是找当地的一些大夫才给缓解的。
再加上这边有时候白天晚上还会起大雾之类的,所以包括严绮云在内都适应了几日,才开始活动。
严绮云到这边第一件事情当然不可能直接就去弄什么造船厂,这样哪还有什么遮掩的意义。
胤禛去和地方官员打交道的时候,严绮云就带着人在城里四下转悠。
还别说,这里不愧是这个时代唯一的海港城市,虽不说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外来物品,至少隔三差五的能看到一些。
对严绮云来说,这也算是西方的古物了。
很多日用其实远远比不上清朝这会儿好用精美,也就胜在一个新鲜,摆在街上也不怎么值钱。
如果以物换物的话,往往用大量的外来物品,才能换到本地的瓷器以及丝绸,而且还不是特别好的档次。
本地的商人盘根错节,都是家族势力,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哪有被外人占便宜的道理。
这样的交易很难说对不对等,也就可以预见,这样一块肥美却没有武器的土地得收到怎样的觊觎。
严绮云穿着普通满族女子的衣裳走在富人区的坊市上,旁人都纷纷给她让道。
这年头,哪怕是有钱的富商,轻易也不敢惹一个看似普通的满人,而且严绮云的穿着打扮可一点儿也不普通。
这些外来商品严绮云零零碎碎也买了许多,基本上见到了不一样的,不管精美与否,都买上一两件,叫护卫拿着。
不过实际上她对这个没有特别的感兴趣,她的目标是这边的海鲜,还有外来的香料。
类似干的海带海产品以及各种外来的香料严绮云都不介意多买一些。
当然,干的海货买了是要着人寄去京城的。
她是有生活经验的人,还有系统辅助,好的商品和次品不说一眼就能瞧出来,多看两下便也心中有数。
这会儿她正在街上最大的一家杂货铺子里头转悠,说是杂货铺子其实这家店门脸装修都挺高大上的,里头东西也不便宜,只是种类比较丰富,一看就知道面对的是什么群体。
还别说,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超市的雏形在。
“这海带看着肉质薄,泡出来味道肯定不够好,先不要了。”严绮云拿起一块干海带,看了一眼后说道。
韶月便在后头拿纸笔记下。
她们要送礼的人多,一买就是一大堆,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用纸笔记下比较好。
“这个虾干看着大,实际上肉质并不饱满,也不要了。”严绮云皱着眉头说道。
说实话,这店里她一进来还是比较期待的,毕竟看着确实很好,摆在屋里的干活特产琳琅满目,足以叫人挑花了眼。
但是实际上,拨开面上那一层往下去看,就会发现,以次充好竟是寻常。
这一圈看下来,七八样商品也就一两样严绮云看得过眼的。
把边上那掌柜的脸都给听绿了。
待严绮云还想继续往下看之前,那掌柜的便出来说道:“你这妇道人家,一看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懂得看货,平白一通胡说。”
他开口时说的是满语,看样子是见严绮云穿着旗装,也侧面显示一下自己也是有身份有后台的,不怕找事儿。
严绮云倒是听得一愣。
她打从穿越以来,还没听过几次这样直白的挑衅呢,毕竟宫里头都是人精,轻易不起什么冲突。
不过正好她如今也闲,倒是有功夫同他说道说道。
严绮云放下手上的干黄鱼,宫女连忙递上一块湿帕子让她擦干净手。
她极为自然的接过来,一看就是常年被人伺候的模样,那掌柜看得也是心下有些犯怵。
即便都是有身份的,那也有区别,虽然他后头的主子背景大,可是也不一定会轻易为了他就去得罪其他权贵。
因而,见状他不由又弱了三分,道:“我是说,这位夫人你不懂海货,何必一直挑拣,不若让家里懂的仆人来挑便是。”
“先不说我亲自挑选的是我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你倒是摸着良心说,我可说错了半句。”严绮云撇了他一眼,说道。
严绮云见他认怂,也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准备换地方继续挑,毕竟这里也不用看了,显然是糊弄事儿的铺子。
倒是韶月皱着眉,想要呵斥她几句,却因为严绮云没有动作,忍住了。
自家主子可不是那种喜欢让底下人待她出头的,若是她有意见,自己就提出来了,若是她这会儿站出去,那就是越俎代庖,绝非主子喜欢的。
那掌柜殊不知原本严绮云已经打算放过他了,见严绮云退让还以为她也是初来乍到不敢生事呢,一下又抖擞起来,把人拦住了。
“我说你们这挑挑看看的,一点不买是什么道理。”
“怎么,还要强买强卖,我们大清朝的律法可允许这样做?”严绮云实在诧异,没想到蠢笨至此的人竟然能在这样一家大店当掌柜的?
“少拿什么大清律法来吓唬我,实话和你说,我不识字,也不懂什么律法,我只知道你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无论如何刚刚看的商品至少得买一半。”
说着,他报出了一个对寻常人家算得上是天价的数字。
索和卓本身就是少爷,日常不理庶务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当着他的面对着太后娘娘说出这样的话,哪里能忍。
身穿便服的他眼看着便要上前拿人,外头忽然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眼圈乌黑的男人。
“快点,再卖我一盒□□,我的烟吃完了。”
原本还只是当跳梁小丑看待的严绮云顿时神色一凛,直接冷声发话道:“把这店里上下全给我抓起来。”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穿透力很强,至少守在外头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别看严绮云出门好像没带什么人,其实不少便装跟着的都是侍卫,一声令下当即把这家店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我们这家店是谁开的,竟敢在此放肆!”那掌柜的不知道是真没眼色,还是对自己的后台太有信心,见状反而还露出些喜色来。
若是为他,姐夫不一定会去得罪人,但是若是直接打到脸上,姐夫一定不会不管他的。
这会儿他却是还不知道自己惹的到底是谁,更不知道因为他拦人的一时之举给他以及背后的人带来了怎样的灭顶之灾。
“账册搜出来了吗?”严绮云偏着头问索和卓。
“搜出来了,不过看着不大全,部分账目缺失,您要搜查的那些□□也全找了出来,倒是和账目上对的找。”索和卓稳重的说道。
虽然他是严绮云的侄子,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就自骄自满,很多满族贵族子弟不学书画文字,只一心练武,仍旧觉得武力才是正途。
他却不然,自幼受到严绮云和胤祈的影响,他自然也知道,二者缺一都不可,至少不能是个连兵书都看不懂的。
而且,有能力才能在被抬举的时候站得住脚。
于是如今胤祈登基,虽说他是裙带关系起来的,但是手底下的人和他比斗过两场后,倒是也都服他。
严绮云见一切顺利,却也没有心情变好。
她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早就在往这里送,若是藏着掖着的倒是还好,竟就这样正大光明的摆在外头售卖。
说实话,即便有商家或许不知道到底多大危害的缘故,但是最重要的显然还是其中高额的利润。
为了打开他们的市场,外商必然许以重利。
若是仅仅如此倒也罢,但是瞧这掌柜对那来买□□的人那副模样习以为常的样子,未必不知道这东西带来的害处。
严绮云出门一次,不到两个时辰,浩浩荡荡的抓来了一堆人,震惊了大半城。
便是正打算动一动某些线的胤禛都没想到,先搞事儿的居然是说着来玩闹的太后娘娘。
这下他也顾不上手头的事儿了,连忙去别苑求见严绮云,想知道前因后果。
瞧着只是拿了一家店里的人,若只是冒犯到皇后娘娘,以她的性子不大可能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实际上,除了严绮云自己,绝大部分人,甚至包括索和卓都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不过看严绮云如今的神色也没人敢说话。
严绮云在窗户边平静了十几分钟,缓和了一下情绪,才道:“拿纸笔来,我修书进京。”
这事儿不掐死在根上,往后只会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若要查的干净,查的底朝天,这两千人就有些不太够用了,毕竟这一下要动的利益群体绝不会小。
可严绮云并不会怕他们,总不能他们母子温和待人久了,还真被人当成是没锋芒的。
信连夜送去了京城,而抓来的人也很快提审了。
没有什么太大阻碍就全招了,毕竟他们根本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当是自己出言不逊,得罪了真正的贵族要被打杀。
说实话,在他们看来这也寻常,毕竟这会儿本身不就如此,只有掌柜的还在盼着有人来捞他。
“你说这铺子背后是显亲王拜察礼?”
“准确的说是拜察礼之子蕴著。”连夜查案的胤禛看着难免有些倦色,好在进度不错。
现在的显亲王传承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的肃亲王豪格,本就是老牌势力。
从入关开始,满汉之间的摩擦多半是由这种由满族军功势力为首的和地方士族势力起的摩擦,当然,一般都是前者大获全胜。
此次严绮云动手雷厉风行的,同时下手也是快很准,一下就把关键处全都拿捏到了,便是显亲王府的人想要运作一番都没办法。
基本是一下镇住了所有人。
也叫大家都第一次意识到这位以文武才貌俱佳而名动天下的太后娘娘,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也不仅仅只是如此。
“这名为□□的烟丸子竟真的这般可怕!”胤禛一开始也不能理解严绮云为何如此大的反应,直到他看见那日被一同押解回来的买烟人和店铺掌柜的在一段时间后的反应。
那叫一个看着都觉得瘆人,成天就能瞧见他们在监牢里面像是疯了一样翻滚,时而跪下来哀求守卫给他烟,时而又仿佛不怕死一样甚至威胁看守。
整个人瞧着没一点人样,严绮云想知道的不少消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全问了出来。
这叫胤禛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人不禁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也染上了这东西。
那画面顿时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用严绮云多强调,胤禛已经带着人来时权利追查一应物品入关的流程还有数量。
自打康熙二十四康熙关闭了国内一应市舶司以后,只陆续开放了几个港口作为海关,不过因为宜尔哈为首的商队穿过大半个国家直抵南方,因而做生意的洋人也逐渐喜欢往广东海关跑。
其他便荒废了,后来因为支出远大于收入,那边官员盘剥的便更狠,以至于外头做生意的人便更加只往广东海关跑,最后另外三个海关便被康熙关了。
这也是如今只剩下广东一个海关的原因。
这倒是方便了严绮云追根溯源。
这东西在本土其实并不是头一次出现,早在唐朝便有类似的记录,甚至明朝有不少藩属国会特意向皇室进献此物作为贡品,那会儿名为“乌香”。
然而,深知历史的严绮云自然知道,这一会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从前这些东西进献来只是作为少部分人的“享受”,如今海上贸易越来越发达,随着这东西一起送进来的还有让普通人更容易获取的烟斗。
“去查,我印象中,这东西可不是随意能够进关的吧,少不得要通报一番,怎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卖开了。”
康熙不是傻子,对洋人可没什么信任可言,洋人卖过来的东西一开始那都是要严加检查,同时要收重税的,毕竟绝大部分东西他觉得看不上,爱卖不卖。
本质上,作为清朝的皇帝,他一直有一种“上国自负”,别说他,即便是前世严绮云从史书上看到的那个风雨飘摇的王朝末期皇族,也少不了这一份自负。
而胤祈接过康熙的烂摊子后,因为要收拾的地方太多,海关这边之前的政策维持起来问题不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动这边。
严绮云此行也未免没有实地考察一番,然后因地修改政策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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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广东本来离京城就远,山高皇帝远,官员又沆瀣一气,这批货是走台湾转手,通过那边的商人入的关,实际上是荷兰人的货。
只能说,不愧是海上马车夫。
他们一开始卖这个也没有什么特别长远的想法,最重要的原因是“稳定”并且暴利,为什么说稳定呢,因为他们自己本土也有人抽这个,一旦染上就很难停。
这偌大个国家得有多少人,若是都抽他们的烟,那得赚多少钱啊!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第一批数百斤的货,以堪称是成本价甚至是亏本价,几道流程转手后,终于送了进来。
让严绮云松一口气的是,好在作物本身没有被送进来。
也是,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赚钱,若是把作物也送了进来,那被本地商人破解了配方,还怎么赚钱啊。
“去抓人,涉事的官员全部给我抓起来,我倒想问问他们,这俸禄是白拿的还嫌不够,是不是觉得朝廷的俸禄发的少。”严绮云直接吩咐胤禛,半点情面都不讲。
胤禛只好冷着脸又带人去抓。
说实话,康熙朝被称为抄家王爷的那会儿他都没像最近这么高频率的去抓过人,偏偏严绮云从前的形象太好,再加上之前的太后不管事儿,所以绝大部分人一开始都觉得这些事儿都是他做主的。
倒是叫他“不讲情面”的名声传扬的越发广了。
没办法,索和卓是要一直在严绮云身边保护的,不会离严绮云太远。
算了,胤禛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正也习惯了,经康熙一朝他爹的无条件宣传,他的形象早就定了型。
拔出萝卜带出泥,整个广东官场被梳了一遍,面上看着没什么阻碍,实际上若非胤祈后头加派的两千人及时赶到,还带来了一些戴梓最新的成果,怕是没有这么顺利。
期间严绮云也一直保持着很高的频率给京城去信,当然也没忘了补上之前准备送去的海货。
还别说,自从知道严绮云是因为买海货牵出这么一桩事儿来,这广东做生意的商人都诚信多了,看见走在街上的妇人那都是和声细语的。
就怕又是哪位姑奶奶“微服私访”。
严绮云自己也无语,什么叫微服私访,她就是上街逛逛,买点东西而已。
第二批过来的军队胤祈也没在事情平息后将他们撤回,而是叫他们接管广东这边说是水军其实基本没太大战斗力的军队,准备实打实的训一批擅长水站的队伍出来。
胤祈见过海,见过海外来的人,读过他们的故事他们的书。
他对神秘的海洋其实有所向往,可惜因为他是皇帝,注定没那么逍遥,至少这会儿没那么逍遥,但是也正是因为他是皇帝,也可以让更多人成为他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严绮云对他这个决定有些讶异,但是却又觉得好像合该这样。
她的孩子本就是个聪明人,本身又从小受到她一些潜移默化的教育,有如今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可惜受限于这个不站到最高就是他人鱼肉的时代,同样生性喜爱自由的他,只能稳稳的站在如今的位置上,为这个庞大的王朝掌舵。
不过说实话,虽然天高海阔的自由也不错,但是那都是需要底气支撑的,她们这会儿正在为这个国家制造者一份底气。
说句不好听的,当了皇帝那不是还能传位吗,谁又规定要当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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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的烂摊子没花严绮云很长时间就彻底平息了,温度确实比北京回暖的快很多,但是更让许多人没法适应的情况出现了。
那就是回南天。
每年春天刚回暖的时候,这屋里湿的像在下小雨一样,即便严绮云屋里的物件儿总是日日更换,还难得的用上了香薰,每天烘熏屋子,她敏锐的嗅觉依旧能闻到一点微微的潮气。
“军中如何,将士们可还适应,我叫人发下去的每人两身衣裳以及用物可发到了每个人手上?”严绮云坐在书房,看着有些软趴趴的纸张,略显烦躁的说道。
虽说她上辈子在南方生活了许久,但是这辈子也在北方生活了差不多同样长的时间,只能说两边的气候各有优缺点。
索和卓点点头,道:“这事儿韶月姑姑主持的,东西从江南采买来,直接就叫上军需官一块儿发放了。”
“发到位了就好。”严绮云稍微放心了一些。
没办法,这些人送到她手上,她总得负责,而且这么大一股力量,虽说造反不至于,但是不提为了笼络人心,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南方潮湿,这些兵将本身生活条件和她就不能比,衣裳晒不干的情况下,多发两身衣服才是最实际的。
当然,钱严绮云也没少发,采买这些衣服物品的前还抵不上这三分之一。
不过她心里有数,中间完全没有贪墨那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这伙食也是大大改善了,要训练怎么能吃不饱饭没有油水?
严绮云虽然不是军事方面的专家,但是基础的常识还是有一些,训练的事情她不懂,但是重体力活的人要吃什么她还是有数的。
这么一算,每日花出去的钱可不少,但胤祈拨来的军费因为没有转手被什么人贪墨的部分,实际上却是绰绰有余的。
“主子,马上天便要热起来了,南方据说热的时候温度赶不上咱们京城,但是听说是不一样的那种闷热,当地不少人会用本地产的一种单枝竹做成竹衣,穿在外裳里头,很是凉爽呢。”韶心知道她最近烦闷,特意去打听了些本地特色来告诉她。
“那便做上几件吧,到时候往京中也送上一些。”
她惦记人的习惯没怎么改,只是如今惦记的那都是真心惦记的人。
这会儿她正从系统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头找些能挣钱的新买卖呢,她本身也爱折腾新东西不说,在北京的各个店面也叫她看见了如今工匠的潜力。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只是缺个引子。
花了不少功夫,她才翻出了一些材料更简单些的纯天然手工香皂的方子,也不记得是哪次打卡的奖励了,总之看着材料并不难,只是部分原材料要经过初步化学加工而已。
和如今常用的澡豆不一样,这些手工香皂胜在花样多,各种香料以及更高的清洁度完全可以想象,如果真的折腾出来,最终澡豆或许也要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第206章
本以为一旦天气回温后会迅速变热,但是这边天气反复的厉害,唯一不变的是总是湿漉漉的感觉。
不过在海边也有好处,最新鲜的海货也能直接端到桌上。
从海里捕捞的鱼获虽说有些蔫蔫的,至少上桌那都是最新鲜的状态,一两斤重的大黄鱼不用太复杂的调料,做熟后味道十份的鲜美,而且因为没有太多鱼刺,吃起来也格外的痛快。
严绮云就挺喜欢吃黄鱼的,新鲜黄鱼几乎没有什么腥味,上辈子那些常见的冰冻海货根本没得比,完全是不同的滋味。
即便严绮云在空间也养了许多,但是其实日常去吃的次数不算特别的多,别的不说,她每日进空间也就是晚上休息的时候,基本到那会儿生物钟也上来了。
再加上要吃还得自己动手做,为了方便她一次都会做比较多的量,也很磨人。
因而她不经常费这个事儿。
放下筷子,严绮云用茶水漱了漱口,然后在屋里前后走动了起来。
离了宫她就不想穿那花盆底了,好看是挺好看的,不方便也是真的不方便,她日常还是喜欢跟脚的靴子。
午后得消消食,才能去睡午觉。
溜达的时候严绮云其实是没闲着的,脑子里面的系统一直在播东西,也是颇有乐趣。
即便这会儿不算很热的天,但是中午还是尽量不要出门为好,更何况是去紫外线比较厉害的海边。
她最近一直在海边转悠,除了欣赏海边的景色以及赶海之外,最重要的是观察周围有什么适合修建一个船厂的地方。
为此她带了好几个这方面的老师傅,每次天气还不错,严绮云都会借赶海之名出门。
自打她来了这广东城,城中的社会风气那都变好了,只能说怎么看也不算坏事儿就是。
溜达了一会儿,没有什么饱腹感之后,严绮云才躺下睡了个午觉。
日常娱乐活动少的结果就是,睡眠确实多一些。
不过她也就浅眠一会儿,再外头她睡不安稳,只有在空间里面才会睡沉一些,不容易受到其他动静的影响。
午休起来后,严绮云便展开自己的文房四宝,开始作画。
每日她总要挑上至少一个时辰来挑一样自己学的东西练习,不管是已经在文人中都很出名的书法亦或者是已经颇具自身特色的作画,亦或者是乐器刺绣之类的,端看她今儿对哪个更有兴趣。
若实在惫懒的厉害,便偷上一日闲,反正早上一日不落的锻炼早就已经将打卡给完成了。
到了傍晚,几乎快退潮时,严绮云这才叫上人一块儿骑马去了海边。
她的别苑虽然离海不远,却仍有一段距离,严绮云嫌坐马车麻烦,经常都是骑马出门,若非有系统提供的护肤防晒物品,她早就黑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