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的形象。
这地铁站乘客少的可怜,只有几个工地的工人和他们一起往里走,站内的保安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两人压低帽檐快步下到站台,上车找了节没人的车厢坐下。
车身摇晃着前行,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并排坐着,像某个老旧公路电影里的俗套情节——两个人抛弃过去奔向美好明天,只是心中是悲是喜就难以言说了。
“你以后打算干点什么?”
陈帆扭头看着史柒,她目光空洞的盯着对面的座椅。
“什么也不干,已经干的够多了。”
“嘿,也是,有这么多钱够花后半辈子了。”
陈帆放松的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假寐,史柒扭头看了他一会儿。
地铁不理会车上人的悲喜,照着时刻表一刻不差的前行,隧道,站台,隧道,站台,光影交替。车上人陆续多了起来,陈帆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史柒起身把座位让给一个带孩子的女人,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塞进陈帆兜里。
“麻烦您三站以后把他叫醒。”
她对坐在她位子上的女人说完就背起背包下了地铁,出了地铁站史柒径直拐进一旁的小区,她顺了一辆死飞,出了小区后门就顺着一条柏油马路开始飞驰——从这儿往东五十公里,就是Y国最大的核电站羊公衢核电站。
史柒不到两小时就到了核电站外围,她拐进小路把死飞抛到树丛里,然后回到大道跟着人流往里走。核电站原本是机要重地,安保理应重视,但是国内长期的太平让人们不相信会有人袭击这种地方,安保大多人浮于事,所以她很顺利的进入了警戒区。
这时候正是午休返岗的高峰,史柒混在人流里边走边观察周围的人——她需要一张够级别的门禁卡。正好一群人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封口上有白色的封条。她把围巾拉起来遮住脸,跟在他们身后,等他们进入宿舍区分散开的时候,史柒挑了两个女人跟上去。
这两个女人似乎住在一起,史柒远远吊在她俩后面一直跟到宿舍里,
等她们一开门就猛地窜上去,抓住她俩的头狠狠撞在一起,两人一声没吭就倒在了地上。
史柒从两人身上摸出门禁卡,两个人都是副高级工程师。她把门从里面锁好,先找出一套工装穿上,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卷塑料片,把两人的掌纹拓在上面。最后用一根跳绳把两人绑在床腿上,用毛巾绑住嘴,又拽了一张床单把她们盖起来。
一切收拾妥当,史柒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白色塑料瓶,把里面的C4抠出来揉成方形,插上有定时器的雷管,包上一层塑料膜用透明胶缠好,再贴上一块粘板。
她把炸药贴身藏好,把背包藏进衣柜里,又检查了一遍才从容地锁门离开。正值换季流感高发,史柒带个一次性口罩走在街上也不显突兀。她随人流进入图书馆,把炸药安放在二楼洗手间马桶底座的背面,设置好时间然后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用门禁卡顺利突破武警守卫进入控制区,再往前走是另一片铁丝网,大门旁有一个小房子,史柒在里面刷了门禁卡,用拓片上的掌纹通过了身份测试进入保护区。
这层区域已经可以进入总控制大楼内部了,史柒在一楼接受了辐射检查,然后根据楼层示意图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三楼总控室门外。走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的说话声从某扇门后传来。
她用门禁卡在读卡器上刷了一下,红灯闪烁了一会儿,读卡器的机械声提示“允许进入”,史柒才轻轻推开门。总控室里有三个人,一个站在大屏幕前观察数据,另外两个正凑在一起对着电脑说什么。她扫了一眼天花板,监控太多,避无可避。
史柒从衣服里抽出橡胶短棍,闪身进去轻轻合上门,快步走到两个坐着的人身后,猛击其中一个人后脑,然后是另一个。在两个人倒下的时候她猫腰快速绕过办公桌,冲向站在电脑前的那个人,那人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看,正好把后脑送给史柒。狠狠一棍打在后脑上,很可能他们醒来都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史柒把橡胶棍揣好,从兜里摸出一个U盘插在控制台上,U盘里只有一个程序,程序安装完成史柒迅速拔下U盘离开了总控室。在路过武警哨卡的时候她全身紧绷,但是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回到职工宿舍外面也
没有任何骚乱。
两个工程师还处在昏迷状态,史柒迅速脱掉工装换回自己的衣服,在锁上宿舍门时把钥匙掰断在锁眼里,然后骑上藏在树丛里的死飞逃离了核电站。
14:45:22倒计时:33小时14分38秒
陈帆被叫醒的时候懵了,脑子都没转就背着包出了地铁,站在外面被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他没有办法,只能先去史柒留给他的地址,地方倒是不远,就在地铁站对面,是个相当老旧的小区,一进大门就是饭店后厨,守着垃圾堆,污水横流。
陈帆照着楼牌号上楼,单元门被砖倚着,楼道狭小逼仄,白天透进来的光线都不足以看清地面。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小心的探头进去打量了一下,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民居,两室一厅,稍显凌乱但是生活气息浓厚,看起来像是一直有人住着。
他进屋后转了一圈,发现屋里扔着一些衣物被褥和杂物,像是主人匆忙搬家不要了的,冰箱里还有些吃的,日期都很近。
他担心房主会突然回来,只好拉上所有窗帘,把背包摆在身边,把手枪上了膛拿在手里,窝在墙角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如果史柒不回来了怎么办?陈帆脑子里出现的只有一片空白,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钱他现在有,护照身份他都有,可是他该怎么离境?他虽然混过社会,但只是吃喝嫖赌收个保护费,蛇头他根本就不认识。
越想越烦躁,他狠狠把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碾上去,不停松开握紧手里的抢,又怕不小心走火,只能把枪放在行李袋上看着。
屋里的电子表秒针吱吱的往前走,一刻不停歇。压抑把陈帆逼疯了,他猛地跳起来,一把把电子表从墙上薅下来往地上摔,脱手的前一刻骤然顿住,表情扭曲的挣扎了一下又把表狠狠摔在床上,跳上去死命的跺。
打在弹簧上的力量不管多大都会反弹回来,就像你那倒霉的生活,报复的再用力最后还是会打回自己脸上。踩了半天陈帆累得气喘吁吁倒在床上,脸旁边躺着那只表,连玻璃罩都没碎,还是不停歇的往前走着。
陈帆看着表呵呵傻笑,长长出了一口气。手机突然来了短信,他掏出来点开。是航空公司的短信,“尊敬的邵世南先生,您购买的xxxx年
xx月xx日xx航空公司20:15由C市xx国际机场飞往X国V市xx国际机场的机票开始网上值机,为方便登机请您提前网上值机,打印登机牌,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
他把这条短信读了两遍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读到第三遍才猛然醒悟,一下扑到背包上翻出自己的护照。上面写着姓名邵世南,护照里有Y国为期十五天的旅游签证贴纸,和两国的出入境章。
陈帆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抓起床上的表看了一眼,已经三点半了。他深呼吸几次按下身上的颤抖,从屋里翻出纸和笔把需要的东西仔仔细细列在纸,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的才把行李藏进衣柜,把屋里所有的窗帘都拉开,然后换了件帽衫扣上帽子出了门。
如果说这几天他和史柒学到了什么,那就是小心,万事小心为上。
16:01:37倒计时:31小时58分23秒
羊公衢核电站的生活区一如往常熙熙攘攘,各家各户都在做晚饭,偶尔有人从自己的生活中抽出一瞥,注意到今天站岗的武警比平时要多。可能是有人来检查吧,那人想着又回到自己的生活里,丝毫不知道向内五百米的核心区,总控制大楼里一片森然,每条走廊都有武警把守,只进不出。
五楼的会议室里几个人围坐在办公桌前,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屏幕,没人说话。
“闯入者1:34分第一次出现在监控里,他跟踪两名工程师进入员工宿舍,在宿舍里袭击了她们,窃取了她们的门禁卡和掌纹,之后去了图书馆二楼的洗手间,最后才进入核心区。我们在图书馆二楼洗手间的一个马桶背面发现了一个定时炸弹,爆炸时间是今天晚上九点。”
“他在总控台上的操作查清楚了吗?”
坐主位的老者问道。
“他向系统内安装了一个应用程序,但是我们追踪不到运行路径,也暂时没发现系统有任何问题。”
“有没有其他上传和下载记录?”
“没有。”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那我们要不要演练一下应急预案,对发电机组进行安全测试?”一位高级工程师提议道,被孙楼直接否决了。
“不行,这个时候一定要保证发电机组正常运行,在安全测试中我们一旦遭到攻击,后果是不可挽回的。”
三十年前其他国家曾经发生过一次严重的核事故,起因就是安全测试过程中操作人员的不当操作,那次事故的后果按人类寿命推算几乎是永久性的——废弃核电站中遗留了60公斤钚,而钚的半衰期是24万年。
“我们现在首要保证的是发电机组的正常运行,然后安排所有副高级以上工程师进行系统排查,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被破坏的系统。应急小组要在两小时内出台至少三个可行方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接收了指令,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布置任务去了,但是每个人心头都笼罩着一层阴影。三十年前的那场核事故毁灭了两座城市,很多人直到今天依然在核辐射的后遗症中苟延残喘,这样的人间地狱没人希望再度降临。
16:26:11倒计时:31小时33分49秒
专案组正在开会,汪文突然急匆匆的推门进来,所有人一起抬头看他。
“军长,公安部来电,要求我们在边境拦截破坏核电站设施的嫌疑人,怀疑可能是境外间谍活动。”
商束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小时前。”
“有什么线索吗?”
“只有一段监控录像,已经发过来了”
“先放出来看看吧。”
一开始还有小声议论的声音,十几分钟的视频播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过了很久才有人小心的开口。
“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像史柒?”
这几天专案组的每个人都把史柒的视频资料看了无数遍,这个人的体貌特征和行动姿态都刻在了大家的脑子里,监控里虽然看不见脸,但是他的步态所有人都觉得非常熟悉。
恐慌,在安静当中迅速蔓延的恐慌比一声恐惧的尖叫更可怕。“核电站的破坏程度有多大?”
“这个上头没有说明,只要求我们在边境进行拦截。”
“这件事暂时先不要上报,把这段视频马上发到国家刑侦中心,请求步态鉴定,加急。”
“是。”
18:40:41倒计时:29小时19分19秒
史柒手脚松散的张开,四肢微微下垂安静的躺着,天窗散射的微弱光线透过水折射出一道道光晕打在她身上。她的手突然轻触池底,身体随之上升,伴随着口鼻间吐出的气泡破开水面,宛如听见渔船驶来的塞壬。
她在水中轻盈的转体朝池边游去,钻出水面用毛巾擦去头发上的水。再有一个小时陈帆的飞机就要起飞了,她想了想,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陈帆正在做头发,他照着护照上的发型剪了头发,又染了颜色,现在连他自己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他抓起手机点开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不见”。干净利落,史柒一贯的风格。
陈帆删了这条短信。他马上就要自由了,这个世界上会少一个肮脏的穷鬼陈帆,多一个身家清白的富豪邵世南。
他轻快的哼起小曲儿,抖着腿,身上穿着新买的西装,一副暴发户模样,脑子里想的都是以后的好日子。
史柒坐在泳池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拆出SIM卡把手机抛进水里。
手机落入天窗漏进的最后一丝光线中,漂漂荡荡,没于黑暗。
19:10:32倒计时:28小时49分28秒
陈帆拎着一个黄色皮革手提袋昂首阔步的进了机场,他等不及要体验一下坐飞机的感觉。
安检口排起了长龙,人群嗡嗡的躁动着,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低声抱怨。陈帆探头看了一眼,安检口前站着三个持枪武警,每个乘客都被仔细地盘问,大大拖慢了安检速度。
他后背一下冒出一层冷汗,脑袋发麻,他狠掐自己大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把手里的包倒到另一只手上。就在他低头的功夫,一个武警和安检员耳语了几句,安检员探头看了一眼队伍,点了点头。
陈帆的航班还有不到一小时就要起飞,为了不耽误登机,这趟航班的旅客都被排在前面安检。轮到陈帆的时候,一个安检员接过他的提包开包检查,另外一个用金属探测器在他身上扫描。就在陈帆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两个人身上的时候,一个武警突然伸手拿起他的护照翻看了一下。
“X国E市的?听说你们那儿方言挺有意思,能不能说一句我听听?”
陈帆被猛地一问一下傻了,等脑子里转过劲儿来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完了,他看着那个警察的眼睛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史柒穿着浴袍坐在床上,用手里的平板在最大的新闻门户网站上不停的搜索机场两个字,在又一次下拉刷新之后,一条新的新闻出现了,是一段很混乱的视频,配文是“一疑似逃犯的男子在xx国际机场被警方抓获”。这条新闻发布的时间是19点47分。
史柒把平板扣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静静躺了十分钟,又拿起平板刷新了一下,刚才那条新闻已经不见了,类似的新闻也没有再出现。
她关了机,关上床头灯,滑进被子里睡了。卧室的门开着,她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21:46:03倒计时:26小时13分57秒
一间只有六七平米的房间,墙上连白粉都没刷,砌得如同水泥棺材,一盏高瓦度照明灯被架在桌子上,桌子对面不到一米的位置放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尽力低着头蜷缩着,身上被灯烤的全是汗,头发一绺一绺的贴在脑门上。
一扇小铁门打开,走进来的人把灯调暗,椅子上的人如蒙大赦一般瘫软下去,急促的喘息着。走进来的人把手上的水喂到坐着的人嘴里,那人近乎贪婪的大口喝起来,被呛到了也不管不顾。
“想好了吗?”
桌子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人,喂水的人收起水瓶站到他背后,两个人的脸都没入灯后的阴影里。
“能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没撒谎。”
陈帆痛苦的摇着头,抽泣着,眼泪鼻涕混着汗水淌了一脸。
“史柒没有给你留下联络方式吗?”
“我们一直是手机联系,只有手机。”
“她的新身份是什么?”
“芦榛,F国,F国,芦榛……”
强光和脱水已经让陈帆有些意识不清了,他垂着头嘴里嘟囔着,身体一晃一晃的,显然已经进入了呓语的状态。
商束站起身迈步走出去,汪文正等在门口,他凑到商束耳边低声耳语。
“我们查过了,明晚xx航空公司11点20的航班有个叫芦榛的旅客,F国国籍,持的是旅游签证,除了她没有别的重名旅客了。”
商束点点头,终于抓住这只狐狸的尾巴了。
“刚才史柒的父母来电话,他父亲希望能上电视跟她说说话。”
“行,你安排吧。”
冰天雪地里一群人围炉而坐,最怕的是什么?釜底抽薪?没肉。
8:42:16倒计时:15小时17分44秒
阳光透过薄纱帘射进来,史柒哼哼唧唧的把脸埋在枕头里,在床上扭来扭去。她喜欢裸睡,有一种释放的感觉,离开衣物,好像脱去了人皮,回归天性。
她翻身仰躺着,把被子蹬掉,在微冷的空气里慢慢醒来,先是大脑后是身体,等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才拿过浴袍披上,伸着懒腰往浴室走。
叼着牙刷走进客厅,史柒把电视打开调到地方台,竟意外看见父亲的脸,还有在一边低着头抹眼泪的母亲。史柒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说的什么她没听,只是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母亲手
臂上还带着黑纱,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
史柒一边刷牙一边看着,直到主持人出来提问才站起身走进洗手间。
她画了个浓妆,挑了件轻薄的驼色羊绒连衣裙,黑靴,白色皮草。瞄了一眼女主人的身份证照片,史柒又选了一顶深金棕色的波波头假发,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富婆形象跃然而出。
她挑了个大号黑色手包,把裹在黑色塑料袋里的C4定时炸弹装进去,又装了几摞现金,最后把手枪别在连衣裙的腰带上。临走到门口她看了一眼鞋柜,勾了一个墨镜戴上。
打车去港口,还没开进去就被路卡拦住了,史柒翘起二郎腿向右偏坐着,佯装不耐烦的探头看前面的长龙。
挪了半天终于轮到他们,司机客气的放下车窗把驾驶证递过去,史柒却看着窗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直到一个警察敲了敲后面的玻璃她才不耐烦地掏出身份证。
“墨镜摘一下。”
史柒一脸不高兴的摘下墨镜瞪了警察一眼,两手抱胸翻了个白眼不去看他,右手在衣服下轻轻挑开枪套握住了枪。
“去港口干什么?”
史柒和照片上的女人长得不算像,但是化妆加上假发的遮盖警察一时不能确认,又盘问了一句。
“租集装箱。”
史柒冲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扔出四个字,她把墨镜带上理了理头发,右手顺势把枪抽出来,在衣服下对准了盘问的警察。警察有点不高兴,就把身份证还给她放行了,车开过路卡史柒才把枪插回枪套。
“乘客,警察这抓逃犯呢,咱多少客气点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史柒,半是调侃道。
“一天天都让他们烦死了,逃犯没抓着净耽误正常人生活,我过两天要出国,签证都耽误了……”
史柒顺杆爬和司机抱怨起来,一直聊到下车。集装箱租赁中心冷冷清清的,只有个看门的保安坐在大厅门口看报纸,史柒走过去敲敲桌子。
“你好,请问是在这儿租集装箱吗?”
“是是是,你等一下啊。”
老头赶紧打电话把负责人叫下来,不大一会儿,一个穿土黄色夹克的中年人就一溜小跑的下来了,隔着大老远就冲史柒伸出手来。
“你好,您要租集装箱?”
“是,我想租一个月集装箱放东西。”
“你想要多大的?”
“主要是放家具,应该不用太大,小号的就行吧?”
“那咱去看看吧。”
两个人一路聊着走进了码头,史柒留意着,在路过一个集装箱堆放集中的地方随手指了一个集装箱。
“我看这个大小行。”
“这个不大吗?装家具用不了这么大吧,集装箱大一号租金贵不少呢。”
两个人说着走到那个集装箱前,这个集装箱压在另外两层下面,上面的都是比它大一号的集装箱。
“我家家具多,床和衣柜什么的都得搬过来,再小了装不下。能打开看看吗?”
“行,你等一下啊。”
男人看了一眼集装箱编号,掏出对讲机把管片的负责人叫来开门,不一会一个戴安全帽的年轻男人就骑着电动车过来了。
“刘经理。”
他打了个招呼就跳下车把门打开了,那位刘经理领着史柒走进集装箱,集装箱不是空的,有几个板条箱堆在角落里。
“这集装箱有人用啊?”
“没有,没有,这应该是上次卸货没扔干净的,你要是租了我就找人来给收拾干净。其实这集装箱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瞅瞅地方够不够就完了。”
史柒点点头又打量了一会儿,她走到箱尾伸手敲了敲,又掀开板条箱往里看了一眼。
“行,就租这个吧,签合同吧。”
“您真是爽快人,那咱回去签合同,我让那边准备好。”
“你那租赁中心太远了,我等会儿从这个门出去就打车回家了,你
把合同拿过来签吧。”
“行,那您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恩。”
史柒租的是个中型集装箱,只装东西他们肯定是稳赚不赔,所以刘经理乐呵呵的坐上那个管片组长的电动车就走了。
看他们走远了史柒走进去拉上集装箱的门,只留一条缝透光,然后打开手提包拿出里面的C4炸药。她刚才敲箱板的时候发现集装箱比她估计的要厚实,互相之间还留有缝隙,一捆炸药恐怕不够。
她又拿出两块C4,小心的把组装好的炸弹拆开,重新插线把三块炸药连在一起,最后组上雷管和定时装置。她把炸弹装回塑料袋,藏进板条箱里的木屑中,开启了倒计时。
史柒推开集装箱大门,站在门口点了支烟等那个经理回来。这是个近乎三分之二圆的不冻港,日吞吐量极大,是Y国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按照用途港口被分成了两部分,南侧的海湾是商用港口,北侧延伸出去的一小部分海岸线是科研港口,供各国科考船只靠岸补给,偶尔也有本国军舰进港停靠。
此刻暖阳薄洒,桅杆上的旗帜在轻微的海雾里飘荡,史柒吐了一口烟,看着升腾的烟雾把旗帜遮住,渐渐看不清楚。
远处传来电动车驶来的声音,史柒掐了烟转过身去,面无表情的脸上冲那位刘经理扬起一个笑容。
“这是合同,您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史柒扫了一眼就签字了,然后直接从包里拿现金付了钱。
“那几个板条箱给我留着,我家里有几幅画正好放里边。”
“好嘞,这是钥匙,您拿好。”
“谢谢。”
史柒收了钥匙,给那位刘经理敬了根烟,两个人抽着烟聊了一会儿,正好有出租车送客人过来,史柒就坐那辆车走了。
从后视镜里能看见海中央伫立的灯塔,每到日落之后,这座灯塔就会为过往船只指明方向。
12:25:58倒计时:11小时34分02秒
确认了史柒乘坐的航班班次,公安部指派了一支突击小队与专案组对接,联合制定行动方案。
史柒乘坐的是一架核载389人的大型客机,按机场今晚的调度只有两个登机口可供选择,而这两个登机口都位于中间位置,非常不利于突袭。
“直接在安检口突袭行不行?”
“不行。安检口人员太密集,嫌犯可能随身带枪,一旦发生枪战后果不堪设想。”
“在大厅里上狙击手呢?”
突击小队的柳队长提议道,大家拿出机场平面图仔细研究起来,最后这种方案也被否决了。一来机场顶棚太高不适合狙击,二来史柒本身就是一名狙击手,对周围环境有高度的敏感性和专业观察视角,在没有遮蔽的顶棚上狙击手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登机桥上动手,”一个狙击手伸手指了下登机口的位置,“登机桥上空间狭窄,人员密集度小,而且大部分人在登机桥上会无意识的排成纵队,这样就减少了视野上的阻碍。”
“这个方法可行,我们还可以在飞机舱门内和登机桥入口处设伏,一旦狙击不成马上实施地面进攻。”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机场方面也派了两个人来协助此事,他们小声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开口道。
“各位,如果我们把登机桥换成客梯车效果会不会更好?”
“客梯车?”
“是这样的,旅客上飞机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通过登机桥直接从候机大厅登机,另一种是我们用摆渡车载旅客进入停机坪,再通过客梯车登机。现在为了安全一般都使用登机桥,但是登机桥有玻璃墙和顶棚,会阻碍狙击视线。如果换成客梯车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还可以在下车的时候把罪犯暴露在停机坪的开阔地带,应该会更有利于你们的行动。”
“还得是专业人员,比咱们想的周全。”
商束点头赞道,这样一来问题得到了很大解决,突击小队很快就制定出了一套抓捕方案。他们将突击小队分成三组,一组队员是两名狙击手,二组队员化妆成空乘,三组队员化妆成地勤。
两名狙击手被安排在航站楼顶的东西两侧,占据制高点,对地面形成夹击之势,行动要求两名狙击手同时开枪,力求将嫌犯当场击毙。如果一击不得手,二组马上进行火力压制,并保护嫌犯和飞机之间旅客的安全。三组负责截断嫌犯的逃窜路线,并保护嫌犯和候机大厅之间旅客的安全,同时尝试在地面将其击毙。最后,一组特警被安排在停机坪进入候机大厅的入口处,一旦行动失败全力阻止史柒进入候机大厅。
基本方案敲定后大家又就细节做了详细的讨论,尽可能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因为不具备在机场提前演习的条件,商束特意找了一个相似的军用机场给突击小组做演习,让他们在剩下的几小时里尽可能熟悉方案。
与此同时,羊公衢核电站的工程师也在马不停蹄的进行系统排查,但是最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此时步态鉴定结果已经确认,入侵核电站的人就是史柒。所以她究竟是意有所图还是故弄玄虚?一旦她真的在核电站里埋下了安全隐患,她一死,一切都将随着她归于尘土,也许再无被发现的可能。
压力集中在了核电站方面,究竟要不要活捉史柒?在经过了几轮讨论和与专案组的连线后,核电站站长孙楼做了最终决定,同意专案组击毙史柒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