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说人家两个字的时候指了指隔壁,显然说的是八福晋。
叶菁菁算一算日子,过不了多久就是八月十五了,索额图快死了,到时候大阿哥在外办差,太子损失惨重,又要轮到八阿哥春风得意了,八福晋的尾巴又要翘起来了。
不用等以后,从昨日起,八福晋得知读书人大骂九皇子她的尾巴已经翘起来了。
死对头就是这样,你倒霉,我就高兴。
第13章
隔日要面圣,五阿哥和十阿哥也没待多久,在九皇子府用了晚饭后两人就带着福晋回去了。
都是兄弟,胤禟也没讲究礼数,把人送到二门口拉着福晋扭头回去。
叶菁菁悄悄瞪了胤禟一眼,好歹把人送到大门口。
胤俄笑道:“九嫂别瞪九哥,咱们都是亲兄弟,不用讲这些繁文缛节。”
胤祺附和:“九弟赈灾这些日子吃尽了苦头,身上的疹子还没好全,不用顾忌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胤禟冲自己福晋挑眉,又笑嘻嘻地道:“多谢五哥体谅,五哥五嫂子,十弟十弟妹,那我们夫妻就不远送了,慢走。”
“五哥五嫂,十弟十弟妹有空来九皇子府坐一坐。”叶菁菁客气道。
“回吧。”
三两句寒暄后告别,九皇子府大管家孙全亲自把人送出府门,马车刚出府就碰到回府的八贝勒。
“可是五哥和十弟?”
马车有形制等级,加上马车头上挂着牌子,天色还未全黑,胤禩只看了眼就猜出马车里的人是谁。
两驾马车的帘子前后脚掀开,胤禩见还真是这两位,顿时笑了:“真是巧了,五哥,十弟,不如去我府上坐一坐?我给五哥十弟接风洗尘。”
“多谢八弟好意,只是这会儿天不早了,明儿还要进宫见皇阿玛,今天就不去你府上了,咱们改日。”
胤祺跟胤禩兄弟关系一般,客气两句就拒了,胤俄却不同,他为难道:“八哥今儿真不行,我福晋还在车上,她有点不舒坦,我赶着回去。”
胤禩朗声笑道:“那行,等你们交了差事,咱们兄弟回头再聚,到时候把兄弟们都叫上。”
“对了,听说九弟在山东病了,如今身子骨可好?怎么也没送出来送你们?”胤禩玩笑道:“如今外面都说九弟脾气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看来是真的了。”
“八哥也说九哥在山东病了眼下还未好,自然在家养病了,我们都是亲兄弟,不用如此在意送不送的,哪里就扯上脾气大了。”胤俄想也不想地反驳了。
胤俄本来因为九哥疏远八哥,他偏向九哥,面对八哥时心里有些愧疚,这会儿听到八哥话里话外隐约的挑拨之意,那点愧疚又淡了许多。
“五哥,八哥,我家福晋催我了,我们就先走了。”胤俄不想再多说,放下帘子催车夫赶车。
胤祺点了点头,放下帘子也走了。
九阿哥府大管事孙全恭敬地站在偏门上:“恭送八贝勒。”
被两个兄弟晾下的八阿哥面带微笑,驱马回府。
这一趟山东赈灾,手下的损失一个山东巡抚,九弟和十弟好似都跟他离心了,这一局,他亏了。
身上背着大罪的王国昌还未进京,他还留在山东处理土地兼并事宜。
之前孔家被他威胁答应把土地原价退回去,后头却办事拖拉,不配合衙门,退地事宜推行的很缓慢。
没曾想,几位皇子回京当天,孔家人就跟迫切地想丢掉烫手山芋一样,马不停蹄地把土地退回来,还说银子不着急归还。
王国昌来山东之前在京城经营多年,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第二天从京城传回来的消息说九阿哥骂孔家的事情暴露,被读书人痛骂,孔家的衍圣公已经紧急进京,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别说孔家是孔子后人地位特殊,再特殊能有人家皇子特殊?何况孔家人还理亏,这要摊开了说,孔家也就完了。
你说可以发动全天下读书人跟皇上掰手腕?呵,只要孔家人脑子还没全坏掉,就不会做这样的事。因为做了,孔家会完的更彻底。
那可是皇权!
想明白后,王国昌也不管京城的事了,还是先救自己的小命吧。
赈灾的大臣回京,这一两天皇上肯定要问话,对他的处置也不知道会如何,王国昌此时心里火急火燎,却压着慌乱有条不紊地处理公事。
山东水灾瞒报他难辞其咎,八阿哥那边厚礼送了许多,也没说开口保他,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土地的事处理好,才能去皇上那儿求一个恩典。
暮色四合,山东衙门灯火通明,京城里好些人家也未睡。
孙全回主院禀报:“五爷和十爷在咱们府门口碰到八爷,八爷请两位爷去府里坐一坐,说是给两位爷接风洗尘,五爷和十爷都推脱了。”
胤禟懒散地靠着自家福晋坐:“这就说完了?”
“八爷又问起主子爷,玩笑着说主子爷不脾气大,十爷帮咱们主子爷辩解了两句就走了。”
胤禟轻哼:“八哥说话一向如此,说话阴阳怪气,你还不好当面反驳,一反驳就显得咱们好像开不起玩笑似的。”
“要说这个的话,老八跟他福晋还真是臭味相投,一个暗着阴阳怪气,一个明着阴阳怪气,说话都难听。”
胤禟拍着大腿大笑:“还真是,福晋总结得到位。”
铁狮子胡同三座阿哥府,距离不算太远,九阿哥府门前发生的事,四贝勒府的下人看到了回去跟主子禀报,胤禛听完后一句话未说就摆摆手叫人退下。
邬思道笑道:“主子爷,眼下八贝勒先放在一边,九阿哥那边主子爷可多亲近一些。九阿哥跟五贝勒是同母兄弟,跟十阿哥关系也亲近,要是都帮着爷,也算是一大助力。”
一笔字写完,胤禛捏着手中的毛笔停下,脑子里想着事情,后又把毛笔搁下:“ 不用。”
“爷的意思……”
胤禛端起清茶喝了口才道:“都是我的兄弟,不用拉拢谁,和谁亲近就多处处罢了,哪里用得上拉拢二字。”
“况且,我只是一个皇子,上头有皇阿玛,有太子,我只听吩咐就是了。”
皇阿玛跟太子关系出现裂痕,太子也依然是太子。说句不合适的话,就算没了太子,上头还有大哥、三哥,兄弟们中还有十分受宗室和朝臣们喜爱的八弟。
邬思道轻捋胡须,缓缓道:“山东巡抚之位,主子爷如何说。”
“听皇阿玛安排。”
如果说胤禛对山东巡抚这个位置没有动过心那是假的,可惜,他手里无人可用。
再有,皇阿玛先是厌弃了明珠,又拘禁了索额图,对大哥和太子爷都训斥好几次了,皇阿玛如此厌恶夺嫡争斗,他更不能现在去触怒皇阿玛。
“主子爷想的明白。”
胤禛累了:“天儿也不早了,邬先生下去休息吧。”
邬思道拱拱手,无声退下。
胤禛独自坐在书房里闭目养神,赈灾,粮食,土地,孔家……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九弟,九弟妹,他们夫妻俩都是心怀大义之人。
隔日清晨,阳光照耀下的朝霞熠熠生辉,比朝霞更加闪耀的是朝阳下的乾清宫黄琉璃屋顶,金光闪烁,恍如天宫。
金光闪烁的屋顶之下不是什么神妃仙子,只有人心算计,勾心斗角。
朝议本半个时辰前就该结束了,正要散朝时,御史台的一名御史站出来,弹劾九阿哥胤禟不尊孔圣人,行事狂悖,肆意妄为,奏请皇上降罪九阿哥。
紧随这位御史之后,又有几位大臣弹劾九皇子胤禟,一时间乾清宫热闹得就跟菜市场一样。
康熙居高临下,目光扫过皇室宗亲,他点了康亲王椿泰:“椿泰,你如何看呐?”
椿泰出列:“回皇上,近日恭亲王常宁病重,您是知道的,臣父跟恭亲王交好,恭亲王待臣如子侄,这些日子臣一心照料恭亲王,对外面的事不清楚,刚才听几位大人弹劾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臣不清楚内情,不敢胡言乱语。”
说到恭亲王常宁,康熙叹息道:“裕亲王过世才几月,如今恭亲王也病重。”
太子胤礽忙劝道:“恭亲王身子一向很好,养些日子肯定就痊愈了,还请皇阿玛别为此忧心,保重龙体要紧。”
“太子这些日子可去看过恭亲王?”
胤礽犹豫了一下才道:“儿臣为山东赈灾日夜操心,无暇顾及,如今赈灾之事已解决,儿臣今日就去探望恭亲王。”
“哦,你日夜为山东赈灾操心,可知山东运不进赈灾粮是因何而起?孔家趁灾情大肆兼并土地,使民为奴又是怎么一回事?”
兼并土地!使民为奴!这八个字丢下来,炸的刚才弹劾九阿哥的大臣心惊,难道皇上要为九阿哥跟天下读书人打擂台?
胤礽慌乱,额头冷汗直冒。
“胤礽,回答朕!”康熙紧逼。
胤礽扑通跪下:“儿臣,儿臣……”
“胤祉,你向来读书多,又勤学善思,你如何说?”
胤祉此时也不敢开口,只能跪下。
乾清宫气氛僵的快凝固了,这种时候,他一旦说不好就得罪了天下读书人,胤礽、胤祉都不想担这个责,又不想忤逆皇阿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胤禛站出来。
“启禀皇阿玛,儿臣认为,万事难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只要最后把事情解决了,事多反思总结经验,下次避免即可。”
胤禛再道:“人心易变,法却能长存,只要以后形成赈灾条规,如禁止大灾时富户低价兼并土地,灾后严查户籍变动等,如此才可不动摇我大清根基。”
胤礽不敢抬头,听得四弟帮他解围,他忙道:“四弟说的极是。”
都提到动摇大清根基了,所有大臣更不敢吭声,先前弹劾九阿哥,声援九阿哥的大臣,胆子小的人吓得发抖。
康熙满意地看着四子:“胤禛说得在理,朕交给你一个差事,拟定好救灾条例,上个折子给朕看看。”
“儿臣遵旨。”
乾清宫的大殿上站满了人,都不说话,康熙扭头问梁九功:“朕这记性,刚才说到哪儿了?”
梁九功捧着笑脸:“刚才几位大人说到弹劾九皇子。”
“哦,弹劾九皇子,还有谁要弹劾?”
满朝大臣哑口无言。
等了许久,康熙才道:“既然你们不说,那就把衍圣公请来,叫孔家人亲自说一说。”
衍圣公孔毓圻被请进乾清宫,一进门就跪下:“臣管束亲族不力,以至于犯下如此祸事,还连累了九阿哥的名声,臣有愧,愧对皇上对臣对孔家的看重。”
“衍圣公,你确实愧对朕对孔家的看重!”
孔毓圻再次拜下:“请皇上恕罪!”
人家事主都来道歉了,刚才弹劾九皇子的大臣颇有些里外不是人,胤俄听到这儿,嘴角偷偷翘起来。
好事呀,九哥不用受罚,也就不用被拘在家里读书了。
八阿哥心思多,此时他想的是皇阿玛如此偏向九弟,究竟是就事论事,真为了大清根基,还是皇阿玛对推动这事背后的大臣和宗亲们不满?
心思多的人都在等皇上发话,康熙却点到即止,没有深究,训斥了孔毓圻几句,叫他回家管束好亲族,这事就这般轻轻揭过了。
胤俄从宫里出去,骑马冲向九皇子府报喜:“九哥,皇阿玛训斥了孔家,你没事儿了。对了,皇阿玛还给你换了个好差事,从明天起,你就是工部主理啦!”
离开户部,主理工部,确实是个好差事,还能远离八阿哥,叶菁菁十分满意。
胤禟不怎么高兴:“皇阿玛就这么放过去了?”
他想过皇阿玛为了天下文人的心会训斥降罪于他,也想过皇阿玛会为了保护大清的根基,大力打击孔家这样发国难财的地方豪强。
没想到,他猜的一样都没中。
胤俄见九哥不高兴,小声解释了一句:“皇阿玛也不全是和稀泥,皇阿玛叫四哥写一份赈灾的折子,以后形成条例,不许再有孔家这样的事。”
胤禟冷笑,皇阿玛真的老了,提不动刀了。
叶菁菁咋舌,怎么说呢,跟如今的胤禟比起来,她好像都显的软弱保守了。
第14章
九皇子府极为热闹,先是胤俄到了,下午刚过未时,宫里来了赏赐,各色金石玉器,丝绸布匹一应俱全,送赏赐的太监太多,挤在门口好一会儿才进府。
不仅赏赐丰厚,第一大太监梁九功还亲自前来颁赏,更是引来无数王公大臣侧目。
这是什么意思?外面越骂,皇上就赏的越重?
不管到底是什么意思,胤禟要进宫谢恩。胤俄府上也接了赏赐,他也要进宫谢恩,先走一步,回家换身衣裳进宫。
胤禟出发之前,叶菁菁特意嘱咐:“你悠着点,我可不想你得罪了皇阿玛,连累我一起受罪。”
胤禟来了小脾气,趁她不注意上手捏她脸颊:“在你心里,爷就是这种不知进退的人?”
叶菁菁推开他,捂住自己的嫩脸:“你不觉得自从你去了户部后,说话做事越来越张狂了?”
“哼,那你看我什么时候在皇阿玛跟前张狂了?”
叶菁菁催促他快去:“谢完恩还早的话,你去看看额娘,这些日子你在山东她也担心得很。”
“爷知道了。”
胤禟换了身衣裳跟着梁九功走了,秦道然站在前院门口目送,九阿哥什么时候跟他读书啊?他奉旨教九阿哥读书,九阿哥回京后都没见过他。
慧心进来禀告事情,说到秦道然时忍不住笑:“主子您没看见,秦先生送咱们主子爷走的时候,就跟望夫石一样。”
叶菁菁笑道:“行了,一会儿你从库房拿两匹布,再拿几样点心一起给秦先生送去,就说他教九爷读书辛苦了。”
“哎,一会儿就去。”
宫里御赐的东西已经登记造册,红册上登记的是各色打了宫里标记只能看不能用的的摆件,叶菁菁只看了眼就放下了,拿起另外一本黄册子。
叶菁菁定下的规矩,但凡是宫里赏赐,能用的和不能用的分开造册,能用的上黄册,不能用的上红册。
“这回宫里赏的料子挺多,棉、绸、缎、丝等都有。”
慧心道:“江宁织造、杭州织造和苏州织造三大织造局,前几日就把下半年宫里要的布匹送进京了,咱们府上应该是头一个被赏的。”
还有几日就是中秋节了,按照规矩,后宫妃嫔以及皇上看重的王公大臣都会在中秋这一日受赏,他们家这是提前了几日就收到了。
“恐怕不是,只说从山东回来的皇子,除了咱们家九爷,还有其他四贝勒他们呢。”
慧心一心惦记家里的事,还真没想起来其他皇子府。
“主子,今年天气热,不过到底入秋了,厚衣裳也该打发针线上做起来了,正好接了赏赐,不如这就做?”
“是该做了。”
叶菁菁指着册子道:“一匹妆花缎,月蓝、内紫两匹素缎,再加上细棉布两匹,完颜氏和刘氏一人各五匹,其他棉花、针线,她们要多少你给就是了。”
“奴婢记下了。”
“我和胤禟的衣裳你们看着做,只一条,不许用龟背如意锦给我做衣裳,那花样真是难看死了,也不知道如意馆怎么会选这样的花色。”叶菁菁忍不住吐槽。
三大织造局织造的有花纹的特种缎匹,都是由京师如意馆的工师出图样,再由织造局织造,差送回京。
慧心轻笑道:“主子年轻,自然不喜这种花色,上了年纪的王爷王妃可是极为喜欢的,龟背如意纹意头好,又是织金的,看起来就十分华贵。”
叶菁菁也想起来,皇太后好像就极为喜欢这个花样,每年冬日经常能看到她老人家穿这个纹样的旗袍。
“府里下人的冬衣也安排着做吧,衣帽鞋袜各两身。今日爷又得了赏,中秋节赏赐多加一个月,除此之外,给下人的节礼按照咱们以前的老规矩办。”
“奴婢这就去安排。”
府里过节的事提前安排妥当了,家里宴客也要准备起来。
他们的九皇子府立秋那日入住,如今都快中秋了,府上还没待客。
“ 不着急,等九爷回来,我跟他商量后再说。”
九皇子府里的下人,内务府出身的和叶菁菁的陪嫁原本是一半一半,前些日子因为九阿哥被文人大臣唾骂,眼看着就要败落了,内务府的人走了一批,叶菁菁的陪嫁补进来了一批,如今九皇子府里大半是叶菁菁的人。
慧心去内院总办事处把中秋过节的琐事安排下去,几个内务府出来的管事都眉开眼笑,没想到主子这么大方。
大管家孙全笑道:“各位才来不久,等待的日子长了你们就知道了,主子对认真办事的人一贯大方。这些节礼赏赐都不算什么,等到过年,年终奖才叫丰厚。”
“年终奖是什么?”
“年终奖就是过年时的赏银,主子习惯这样叫,咱们家里就一直这样叫着。”
孙全说的家里,不是说九皇子府,而是原来的都统府。
“福晋在娘家时也管家?”
“管,福晋从小就能干,内外都管。”
孙全趁机敲打:“只要是账本上的事,谁也瞒不过福晋去,不管以前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以后在九皇子府,都得按照福晋的规矩来。”
“孙管家放心,我们都懂。”
孙全还有事要外出,跟慧心交代了两句今日注意下门房的事,就先走了。
慧心还要去福晋那儿伺候着,交代几个库房的管事把进出的账目记清楚,抬脚去了主院。
“王爷爷,您在内务府的时候可是尖儿,来了九皇子府没混成管家,大管事也没混上,如今就是个二等管事,还要听孙全和慧心一个年轻丫头指挥,我要是您呐,心头不平,前些日子我就走了。”
被人唤做王爷爷的王耳,听人打趣也不恼:“咱们当奴才的,最要紧的是遇到一个好主子,主子用咱们,咱们就多干点,主子用其他人,咱们少干点还舒坦,这有什么可不平的。”
王耳在内务府时原是广储司旗下掌管布匹的一个管事,他和御膳房的杨贵同一天进宫,后来各有各的造化,这些年相互扶持着,交情很深。
知道杨贵要去九皇子府当差,他思前想后,几经打听后也找路子来了九皇子府,成了府里的一个二等管事,管府内库房及前院仆从们的四季衣裳。
以王耳的资历,从宫里出来到皇子府当差,混到如今的位置,算是低就了。
此时王耳嘴上话说得漂亮,实际上,刚来九皇子府不被重用,他心里也有疙瘩。他在宫里过了大半辈子,不是什么愣头青,后来自己观察了些时日,慢慢也就明白了。
九福晋跟其他只管内院的福晋不一样,她还未出阁时手里就有铺子、有管事,甚至养着侍卫,手里有钱有人,根本不会被内务府出身的管事们辖制。
人家手里有自己人,他们这些内务府出身的自然不被重用,原也是应当。就跟他说得那般,不被重用也有不被重用的好,差事少,日子过得痛快,每逢府里安排的休息日子,他还能出府转转,看看外头人的日子。
王耳做事是个妥当的,和管库房的管事对好单子,两人清点完书目,各自签字按手印,存好单子,才算办妥当。
许嬷嬷管后院,给后院两位格格的赏自然由她去送,王耳今日无事,就去大厨房转一转。
“哟,老家伙,今儿不上灶?”
杨贵都不用扭头就知道是王耳:“你怎么来了?马上中秋,主子爷也回来了,我以为你在后头忙着过节的事。”
王耳在他边上坐下:“确实忙,不过我的事忙完了,其他该别人去做。”
杨贵啧的一声:“主子管家真有一手,真把各司其职这四个字给研究透彻了。”
“哈哈哈,这不是正好么,咱们也没想捞油水,干好自己的差事就不管其他了,省心。”
杨贵靠在躺椅上,舒坦地拍拍肚子:“我就说吧,九福晋这儿是个好去处。”
王耳点头,确实是个好去处。主子厉害,府里事情井井有条,勾心斗角的事情少,他们这些人就好过。
“说起来,府里这几日估摸着要待客,你这里不用先准备?”
“不用着急,等主子定好了,慧心自然会来找我要单子,要用的一应食材都会送进府里来,不用我操心。”
杨贵知道,府里采购都是大管家负责,采购的店铺也都是福晋手里的铺子,送来的东西价格实惠。
一个鸡蛋一两银子的价,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九皇子府。
王耳故意道:“以往厨房都是油水最多的地方,你这个厨房大管事如今也是两袖清风了。”
“你不也是?咱们在宫里捞的银子够后半辈子花用了,现如今,跟了个好主子,好好过日子吧。”
“说的是。”
两个在宫里时心眼儿多得跟漏斗一般的人,这会儿优哉游哉地在这处小院子树下喝茶,颇有一番历尽千帆的感慨。
傍晚时,大管家孙全和慧心一起来大厨房,杨贵知道他的差事来了。
“杨公公,麻烦您看看这份单子,主子定下群鲜烩锅脆、茉莉玉带、糟烩干贝、清蒸大白鱼、黄金肉片共五道菜,你看看要加些什么。”
杨贵一听:“主子点的这五道菜都挺清淡呀,要做宴的话怎么着也要加几道大菜才行。烤金猪如何?糖稀、红枣、绍酒、盐调成咸甜口,再选十二三斤的猪腌制后,外皮烤的金黄酥脆,当主菜肯定好看。”
孙全点头:“就选这个。”
杨贵又念了几道好看又好吃的肉菜,最后再添了两三道时令菜,莲藕、马蹄笋,都是好菜。
“这马蹄笋呐,闽江中游的樟湖溪产的最好,咱们在北边,难吃到这样的好笋,不过我听说外城的文华大酒楼有马蹄笋这道菜,问酒楼买十几斤不知道行不行。”
孙全笑道:“不费事,文华大酒楼是我们家主子的产业,十几斤竹笋好说。”
杨贵心喜:“真没想到文化大酒楼是主子的产业,奴才能跟主子求个恩典,亲自去酒楼后厨瞧瞧?”
“不用求主子,等这几日宴客忙完了,你报我的名字,随时可去。”
“那就谢谢孙管家了。”
杨贵把菜单写出来,慧心和孙全各拿一份,两人就告辞了。
小邓子跑出来:“师父,我也要去文华大酒楼。”
杨贵笑骂:“什么好事少得你这个小猴狲呐!时候不早了,干活吧,各处都该来厨房提饭了。”
现在是用晚饭的时间,胤禟下午去宫里跑了一圈回来饿的不行,叶菁菁在家忙了一下午也饿了,夫妻饭桌上也不说话,用完晚饭才喝着消食茶,才不紧不慢地说话。
“皇阿玛赏了三哥、四哥、五哥、我和十弟,太子和八哥没有赏。”
“都赏的一样?”
“不太一样,别人我不知道,三哥那儿,皇阿玛只赏了三哥一箱子书,三哥高兴得不得了。”
叶菁菁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去,忙笑问:“真高兴还是假高兴?”
胤禟撇嘴:“谁知道呢。”
三哥一向和文人交好,在山东时三哥几次训斥他,说他对孔家不敬,他甚至怀疑这个消息是三哥透露出去的。
“说起孔家,今天下午你走了没多久,衍圣公身边的大管事送了一份厚礼过来,茶叶、名酒、丝绸,都不便宜。”
“孔家理亏,要是我揪着不放,这次孔家的金字招牌就算倒不了也得缺个口子,孔家是得给爷送厚礼。”
贴身太监小金子早上出门给他办事的时候外面还有好些人骂他,下午皇阿玛赏赐后,再没人说他一句不是,有些人反而夸起他的好,仔细打听,好些话都是衍圣公亲口说的。
胤禟心头不高兴,猛喝了口茶,叶菁菁侧过身去给他顺顺气:“别气,气坏身子无人替。以后,你做好你自己的差事就行了,这天下之大,你要真想面面俱到,不是把自己气死就是把自己累死。”
胤禟压低声音:“福晋,你说如果皇阿玛没了,爷的这些兄弟里面,你看谁最有明君相?”
叶菁菁知道答案,但是怎么会告诉他呢,直接把问题踢回去:“你觉得呢?”
“我看四哥可以。”
“四哥?”
“眼下冒头的几个哥哥们,大哥性子暴烈,三哥爱名,八哥只知道拉拢人,我觉得四哥办事认真,比其他几个哥哥都好。”
叶菁菁很想给胤禟点个赞,你小子,一下选中正确答案了。
“你忘了太子?”
“太子?”胤禟露出个笑:“你翻翻史书,太子顺利即位的少,第一个太子继承大统的就更少。”
叶菁菁脑子里想起影视剧里胤礽那句经典台词: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胤禟又口出狂言了:“我看呐,皇阿玛脑子糊涂,身体却好得很,后宫小皇子小公主一个接一个生,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慢慢看吧。”
叶菁菁又想给胤禟点赞,你小子,又猜对了。
第15章
八福晋跟叶菁菁的处事上是两个极端,八福晋是那种八分光芒也要做出十分耀眼的人,叶菁菁却是有两分光芒都要遮一分的人。
开府和这次受赏,两次合成一次宴客,叶菁菁跟胤禟商量后定下只请皇室宗亲和两边母家,外人一概不起,大臣的钱一概不收。
家里的事胤禟一向都听她的,答应归答应,胤禟还得说一句:“隔壁八哥开府宴客收的礼只怕超过十万两,咱们一两银子不收,外人也不会说咱们家好。”
“不用外人说咱们好,反正家里也不缺银子,不如省些事,也少担些人情。”
叶菁菁觉得,以胤禟现在愤青的做派,要他像八阿哥游走在人情世故间,收人银子替人办事只怕是做梦。
为免以后别人在背后说他们家收钱不办事,干脆就不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