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数不多也不少,且分散在世界各地,她必须依靠华兰。
十二生肖学院,晨光烈烈,新的一天开始了。
陈墨和凤漪莲注意到唐俏俏今天状态有些不对,总是出神,有些六神无主的样子。
陈墨:“你怎么了?被你爸骂了吗?”
“你才被你爸骂了。”唐俏俏翻了个白眼,又偷偷瞄向边上景姵的座位,空荡荡的。阿锦还没来上课。
“你们怎么回事啊!”陈墨像是受不了了一样嚷了起来,扯着凤漪莲吼:“我真的受不了了,每个人都有秘密,还要被我注意到苗头,龙姐那个浑身上下都是谜语的就算了,瑛姐就算了,现在连唐俏俏这个没脑子的都有秘密了啊!莲花!我们是突然跟不上时代了吗!每个人都有秘密,就我们没有!!”
“混蛋,你说谁没脑子!”唐俏俏拍桌暴起。
两人马上扭打起来。两人从小打闹到大,凤漪莲见怪不怪,在边上继续玩魔方。他不觉得唐俏俏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唐俏俏是最单纯直率的那个,会惹点麻烦,但是大祸从没有,还算靠谱。
上课铃声响起,唐俏俏和陈墨才停下打闹,只是老师在台上讲了没两分钟,唐俏俏眉飞色舞的神情又低沉飘忽了起来。
不重要的人和事很容易被大脑判定为垃圾而扔进回收站,因此唐俏俏一开始完全没能意识到家族秘宝的失窃可能与自己有关,直到回屋的路上,她的脑中才骤然闪过一个名字。
这名字她太久没想起,以至于跟这个名字的主人当朋友的事,久远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喃喃出声:“龙玲。”
窗帘紧紧拉着,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光线,黑暗的房间内空气有些浑浊压抑。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站在门口的男人将手上的盒子扔给了坐在床上的女孩。女孩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十分年轻,皮肤苍白,五官精致,只是眉宇间有一股郁气,眼神冷漠阴鸷。
正是龙玲。
“你不是想要唐家的刀吗?这是最适合你的一把,拿去吧。”男人说。
纤细苍白的手打开盒子,露出躺在里面的一把刀身漆黑无光,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短刀。刀柄上的族徽十分眼熟,狰狞的怪物头上有两个长长的兔耳,是……返祖家族唐家的族徽。
龙玲顿了顿,随即手激动地颤抖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唐家的那把刀?真的给我吗?”
唐家的先祖是刀匠,技艺高超,在宇宙大融合期专门给国主造铸造刀剑的,因此现在家里收藏有很多价值连城的,砍返祖人跟切瓜一样简单的宝刀名剑。她当初跟唐俏俏交好是带有能从她手上买到一把杀景姵的心思,只是当时她不知道,唐家居然还藏有这样一把妖刀,否则她一定会更加用心地讨好唐俏俏。
“你既然加入了组织,总得派上用场。你的宏愿不是杀了龙锦吗?组织给你这个机会,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提到景姵,龙玲的表情狰狞了一瞬,“我会让你们看到只要给我机会,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失望!”随即她猛然伸手握住了那把刀的刀柄。
男人瞬间做出了戒备地姿态,听说只要握住刀柄,就会被刀的魂灵附体,实力暴涨,同时不分敌我。
空气绷紧,心跳微微加速。
时间过去了数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龙玲脸色变了变,从激动变得难以置信,“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说只要握住就会拥有被附体一样的强大力量吗?!是因为需要鲜血激活吗?”
说着,她便毫不犹豫地握着刀朝着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刀锋极为锋利,瞬间在她手臂上划出深深一刀伤痕,鲜血顷刻哗啦涌出,顷刻便淋了被子一大片。
可即便给这把刀饮了血,龙玲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力量涌入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这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
龙玲急切又不解地看向男人。
男人也很意外,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电话给江清报告这件事。龙玲也不顾胳膊上的伤,探着身子竖着耳朵去听江清的话。
“这样吗?这么看来,也许那把刀不愿意接受龙玲作为它的持有者。”电话那头少年清冷的嗓音说道。
龙玲愣住,随即青筋在额头浮现,整张脸阴沉到有些狰狞了起来,“因为我是普通人吗?连一把刀也在意一个人是不是返祖人?”
“龙玲,你不如想想你能做到哪种程度,唐家这把刀是有灵的,它被唐家关了几百年,想必也不想随随便便被弱者持有。”
“它想要的不就是杀人饮血吗?这有什么难的?只要给我一次机会,我能做得比它的历任持有者都更好!”龙玲咬牙切齿道:“它的历任持有者最后不是都抛弃它憎恨它吗?我就不会!”
“你跟我说没有用,龙玲,反正你想要的刀已经送到你的手上,你能不能握得住它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组织不养闲人,新的时代也只有具有才能的人才能活下来。”江清冷漠地说:“如果你不能让它为你所用,我就会把刀收回。”
吧嗒。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龙玲牙关咬得几乎要流血,心脏都恨得痛起来了,她死死盯着手上这把刀,“我会向你证明我绝不是说说而已,我会证明我的决心。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的持有者。”
说着龙玲从床上下来,丝毫没管手臂上哗啦啦流血的伤口。
此时,她家大门外传来龙安康和安谣吵架的声音。
“你刚刚什么意思?在电梯上跟谁眉来眼去,青天白日给我戴绿帽子?!”
“你有病吧,拜你所赐,我现在出门都戴着口罩,生怕给人认出来,那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又开始怪我了?我以前没给你好日子?是谁费尽心思勾引我的?”
“龙安康,你嘴巴放干净点!如果不是因为玲玲,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你少在那里给自己揽功,你为玲玲做过什么?这些日子饭都是我在做给她吃!”
自从过上这种在他们眼中乞丐一样的日子之后,这个家往日的和睦安宁就不复存在了,安谣不再对一个窝囊废温柔小意,龙安康越发感到落差,便越发窝里横,从一日一吵变成了一日三吵。
大门打开,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做贼一样生怕在外面被认出来的龙安康和安谣进来了。龙安康手上提着刚买的菜,安谣则挎着个有些旧的在二手市场卖不上价的名牌包,拎着一个小蛋糕。
看到龙玲难得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安谣的怒容上勉强挤出一个笑,“玲玲,看妈给你买了——啊!你的手怎么了?”
看到龙玲一手的血,安谣大惊失色,身边的龙安康反应更快一些,几步过去,“你这——”
声音卡在咽喉,龙安康定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深深插入他的胸口的黑刀刀柄上的是一只苍白瘦削的手,顺着手臂往上看,看到了他的女儿冷酷的面庞。
安谣慢了两步来到,看到这一幕,表情凝固了。
“抱歉了,对不起,你们会原谅我的对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我们最初的愿望——我会化龙,我会获得力量,获得一切!对不起,对不起,妈,爸,反正你们在之后的时代里,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从龙玲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愕地呆立住了。
浓艳的鲜血刺目地在瓷砖上流淌着晕染开来,越来越大,几乎要将整个客厅都染红了。而龙玲跪坐在安谣的身体上,刀子一下一下发疯一样捅刺着母亲的尸体。
女人仰倒在地上,扩散开的瞳孔仿佛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女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玲喘息着终于停了下来,她的身上,脸上已经溅满了父母的鲜血,眼神决绝又癫狂,“怎么样,看到我的决心了吗?”
漆黑的刀静静的,就仿佛龙玲是在对着死物发疯。但是过了一会儿,龙玲感觉到一股令人着迷的强大力量从刀柄,顺着她的手臂,决堤洪水般涌入了自己的体内。
她坐在母亲的尸体上,猛地仰起头,剧烈的疼痛让她脖子上的青筋都瞬间鼓了起来,她痛苦得浑身颤抖,面庞却又流露出些许的享受之色,她畅快地感受着她梦寐以求的力量,“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龙玲忽然出声:“喂。”
“……什么?”
龙玲转头看着他,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叫男人脊背莫名汗毛竖起。她缓缓说:“这把刀的力量远不止于此,我要让它发挥最大的力量,帮我一个忙吧。”
唐俏俏坐立不安地熬过了一天,好在她派去调查的人给力,不到一天时间就有了结果。
放学后,她坐上车,翻看着手上的资料。
龙安康一家三口现在日子过得很不舒心了,因为国际法庭上的那个视频,龙家知道了龙安康竟然是围剿家主的参与者,这引起了族人的愤怒和不满。
龙家原本只是对外断绝了跟龙安康一家三口的关系,但是考虑到到底是龙家的血脉,所以还是给了他们充足的钱财,叫他们一家三口过着富足的生活。
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彻底断掉了龙安康的所有资金来源,并且有些族人还私下进行了一些打击报复,别墅也因为交不起高额的物业费住不起了,龙安康只能带着妻女像过街老鼠一样跑到四环以外的犄角旮旯躲起来,生怕被找到。
只是龙安康还算有点运气,干的那些烂事证据链不够完整,所以逃过了牢狱之灾。
资料上显示,龙安康一家三口现在住在五环外一个名为西江苑的超大型小区,住着十几万人,可见有多热闹和拥挤。对于曾经要么住在返祖家族超大地盘,要么住在高档别墅区的一家三口,想必难受得不行。
“五环外,真够远的。算了,出发吧。”唐俏俏烦躁地说。
她怀疑刀的失窃跟龙玲有关,因为她想起龙玲曾经接近她就是为了想要得到唐家的刀。只是想要买唐家刀的人多的是,唐家的刀剑纯纯是有市无价,所以当时没人多想。可是现在唐俏俏突然就怀疑起来,龙玲真的只是想要普通的刀剑吗?
这样一怀疑,她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漏嘴过,毕竟她当时挺傻的,还学人家借酒消愁,结果没几口头就晕了。而唐家的刀剑再厉害,确实能伤得了返祖人,但是景姵可不是一般返祖人,龙玲一个普通人怎么敢以为有了唐家的刀剑就能杀得了她呢?
她确信自己连凤漪莲和陈墨都没有说过,就算不小心说了这两人一定也会替她保密,因此龙玲是她知道的唯一一个可疑人物。
她已经是名义上的唐家家主,如果丢刀真的是因为她不小心说漏嘴让人知道了,唐家的这场危机的大部分责任就都在她,她必须亲自去搞清楚。
当然了,她不会认为刀是龙玲去偷的,毕竟龙玲一个普通人能悄无声息潜入一个返祖大家族偷走家族秘宝也太荒谬了,她只是要跟龙玲问清楚,她是不是把刀的事透露给别人,从而顺藤摸瓜找到盗窃者。
因为不认为龙玲是直接关系人,所以唐俏俏没有急着跟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漂浮在某片海域上,肉眼无法看到的可移动泡泡内,钢筋混凝土的高楼鳞次栉比公园、楼房、幼儿园和学校,应有尽有,俨然是一座繁华都市。。
江清把结束通话的手机放到桌面上,“为什么要特地派人去唐家偷刀给龙玲呢?那女人虽然足够狠毒,但是说到底就是一个眼界狭窄的弱者,给她再强的外力,她能做到的事也很有限。”
龙玲早就是个输家,而且是狼狈至极的输家。
【相信我,她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脑子里的声音说。
果然在不久之后,江清就收到了下属发来的情报,龙玲杀死了龙安康和安谣,得到了刀的认可。
即便是江清,在心里都不由得冒出了“毒妇”两字。龙安康是个人渣,安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唯独很对得起龙玲这个女儿,结果龙玲竟然为了得到力量可以毫不犹豫将他们杀害。
难怪刀会认可她,连疼爱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可以杀的人,她还能对谁下不去手?还会为了谁而自杀放弃这把刀?
但换句话来说,龙安康和安谣都是自私自利到骨子里的人,两个人结合生出一个更加自私自利连他们都可以抛弃的恶种,也很正常。
然后,下属说了龙玲的请求。
“亚环那小子就在这里,如果您同意,我们可以马上开工。”那边男人说道。
江清眼眸微微眯起,手指轻轻敲击扶手,一时没有回答。
脑子里的声音在不断催促。
【同意她的请求,你不会后悔的,龙玲将是这一局中最大的惊喜,最不可或缺的一把刀!她,可以杀死龙锦!】
那逆子会用什么方法来杀我呢?
景姵单手托腮,吮吸着口中的话梅核中的丝丝酸甜味儿,黑色的签字笔在指尖一下下旋转着,思考着。
从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来看,她已经大概推算出那逆子是个什么东西,又能做到些什么事。它应该是“书灵”。它知道书里的一切,但也仅限于书里的一切,而且也只仅限于这个主角是闵跃的有着返祖设定的这本书。
它的能力已知的可以划分为三种,一种是可以控制和影响意志力薄弱的人。
二是监视能力,没有任何一种科技或者返祖能力可以屏蔽它的视线,景姵能感觉到它几乎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已经知道这能力的唯一弱点,眼睛只是眼睛,在同一时间它能看到的人数和信息是有限的,就像眼睛转向了左边就看不到右边一样。
三是最难搞的,也是最无敌的,它可以增加她没写详细的设定。虽然弱点是不能和她写下的设定有冲突,但是这能钻的空子也让人防不胜防。
这么看来,其实她应该是高于它的,她是创世神,它也等于是由她创造出来的生命,所以说到底,还是个不孝逆子。
明明是自己创造的世界,要改变它的结局竟然要这么谨慎小心,费尽脑筋吗?
景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头。断角的伤愈合得比她想的要久,直到现在也只是不再流血了,但仍然还是时不时会有一阵又一阵的痛痒袭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哪些可能会被它钻空子的设定,这是成败的关键,但是真要算,一本故事作者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写,因此它能钻的可太多了。
至少如果她是逆子的话,她已经有很多种办法能弄死她自己了。
桌上的这几乎堆成山的资料是政府按照她的要求送来的,关于这个世界以及返祖家族的不为人知的绝密档案。景姵要全都看一遍,同时跟大脑中她的各种设定,以及现在已经发生改变的世界进行交叉对比,从而找出疑点。
这是只有她自己能做的事,繁琐得很,但是寻找漏洞,思考自己可能会被什么吓一跳的计策杀死,倒也算是一种乐趣所在。
“先是抓捕我的下属,然后呢?下一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
透明的膜就像一个个从天而降的透明套子,将一栋栋楼从上到下整个的严丝合缝地罩住,将人影和声音和电波都与外界彻底隔绝开,即便大门敞开着,也只能进不许出。
因此在外面的人看来,他们眼前的世界一如往常,完全不知道那一门之隔内,不是一个个遮风挡雨的家,而是地狱。
黑色的刀子捅豆腐般不费吹灰之力便捅坏了门锁,室内正其乐融融看电视的一家五口错愕地看着突然被打开的家门,以及诡异的女孩。
短暂的懵逼和僵硬后,恐惧在他们眼中浮现,还没来得及尖叫,脖子就喷涌出了大量鲜血。
龙玲:“9。”
“求求你了,杀了我,放我孩子一马,他只是个婴儿呜呜……”逃无可逃的母亲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缩在墙角,苦苦哀求,重重磕头。不远处的客厅里,丈夫和父母的尸体还有温度。
婴儿发出了哭声。
龙玲的刀子毫不留情捅穿了婴儿柔弱的身体。
“啊!”母亲发出了仿佛被捅的人是她的凄厉尖叫,随后便发疯一样扑上去攻击龙玲。
龙玲走出这个房子,每一步都在地面印出血色的脚印,死不瞑目的母亲在死去的孩子身边,猩红的双眼还淌着眼泪。
龙玲:“19。”
“啊啊啊爸爸救——”
龙玲:“32。”
“啊——”
龙玲:“42。”
龙玲:“56。”
“她在数些什么?”楼顶,负责放下这种帷帐的返祖人的耳朵上戴着一个耳朵样的东西,问边上的同伴。
同伴正是之前和龙玲一起的男人,他扯了扯嘴角,说:“这个楼盘总共100栋楼,住了大约五万人,她在数她杀完的楼数。”
唐家那把刀一定兴奋坏了吧,所以才没有完全抢走龙玲身体的掌控权,让她保留了理智,它以前一定做梦都没想到,它命中注定的持有者,不是某个返祖人,而是一个普通人。
鲜红粘稠的血液就像忘关的水龙头源源不断蔓延出来的水流,一路从套房里蔓延到屋外,和同楼层套房里流出的汇聚在一起,然后一同流入电梯缝隙,流入安全出口的门缝,再流过阶梯往下,接着再和下一层楼的鲜血汇合,融合在一起,继续往下流淌……
躺在血液之上的,是一具具死不瞑目,面庞残留着惊恐之色的尸体。尸体呈现各种各样的姿态,有母亲拥护着怀里的婴儿,丈夫拥护着妻子,子女拥护着年迈的父母,拿着武器试图反抗的,求饶的……无一例外,统统被割断了咽喉,伤口那么大,几乎要头身分离,因此浑身的血也都流光了。
楼外,牵着小朋友回家的家长与孩子天真的童言童语对话着,从一栋楼的大门前经过,走向自己家的那栋,完全不知道仅仅隔着不到三米远的那扇门里,有浑身染血,满面绝望的人们正在拼命拍打着透明的墙,发出绝望的求助,紧接着就遭遇不测。
但是没关系,很快,他们也会体验到同样的恐怖。
有些阴暗的地下停车场内,从另一栋楼里出来的龙玲以一种超凡的速度穿过了间隔地带,进入了另一栋楼,地面偶尔会出现一个血色的脚印,却因为停车场的昏暗很不起眼。
“72。”
“82。”
“92。”
“100。”
耗时不到五个小时,龙玲血洗了这个小区100栋楼。
她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感受着随着越来越多的死亡而不断增强的力量,脸上露出了一种享受而餍足的神情。
如此澎湃的力量,无论是有限的生命,还是有限的肉体,都宛如被击碎了限制的锁链,再也无法禁锢住她了。龙玲有一种自己无所不能的感觉。
“结束了。”龙玲对那头的两个同伴说,她的耳朵上也戴着一个耳朵,跟协助她进行这场屠杀的控制着这种帷帐能力的返祖人是一对的。它们原本是某个返祖人的耳朵,被割下来制成了返祖物品,因此无论相隔千里,还是在这种连电波也能隔绝的帷帐内也能彼此听到声音,保持联络。
然而就在她打算离开这栋楼的时候,返祖耳朵传来了声音,“喂,龙玲,这栋楼里还有两只小老鼠。”
熬过堵塞的高峰期,在夜幕深沉,霓虹快要熄灭的时候,唐俏俏才终于抵达了西江苑,此时她已经饥肠辘辘,却又没有胃口先吃点东西,因此心情十分烦躁,靠着后座拧着眉头的面孔越发显得娇蛮任性起来。
拥有十几万住户的大楼盘,下沉的地下停车场里停满了车,街道两边也停满了车,大大小小的店铺有些老旧,此时都已经关了门,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司机将车子开进C号入口,拐进停车场,在距离唐俏俏要去的那栋楼最近的地方停下。
“你留在这里等我。”唐俏俏对司机说,顿了顿,又谨慎地补充道:“十分钟后如果我没有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裁决司的电话报警。”
司机在返祖家族里工作多年,应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因此交代一句后唐俏俏便走向了那栋楼。贴心的侦探自然把进楼密码也调查好了,因此她输入密码,轻而易举地就开了门,进了楼。
躲在6楼楼道中狭窄的电井房内的是一对年幼的兄妹,11岁的哥哥一手紧紧抱着6岁的妹妹,一手紧紧捂着妹妹的嘴巴,两张稚嫩的面孔上满是恐惧的泪痕,心脏紧张得仿佛要从脆弱的胸脯中跳出来。
写完作业后,得到妈妈允许的哥哥带着妹妹上楼去找同学玩了,到点带着妹妹回家的睡觉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被屠杀了满门的邻居和倒在门口还剩一口气的母亲,当时龙玲正在他们家中的某个房间里,母亲恐惧而含泪的眼睛瞪着儿子,艰难无声地传达着信息:跑!
电井房内墙壁是粗糙的水泥,有着很多错综复杂的电线,门上印着“非工作人员禁止触碰”,是楼房内最不起眼的部分。
脚步声抵达了5楼,开始检查这一层楼的每个空间,包括电井房。
她为什么又回来了?是发现他们了吗?
她在找他们吗?
恐怖的脚步声的寂静地在阴森的楼道内响着,踩在粘稠的血液上,再抬起时仿佛能听到拉丝的轻微声响。
龙玲抵达6楼。
这一层楼同样一片死寂,一具具尸体已经凉透,皮肤惨白如纸,地上的血迹开始发黑。
龙玲在电井房前停下,发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电井房那薄薄的白漆铁门。
龙玲伸出沾满血的手,缓缓将门打开。
灯光缓缓涌入漆黑的电井房,将里面隐藏的一切照亮。
电井房内空无一人,只有错综复杂的电线。
龙玲正要转身离开,动作忽然顿住,又转回头望进去。差点儿错过了,电井房里脏兮兮的地面上的水滴。
7楼701号房内,男孩把女孩塞进一个衣柜里,对她说:“千万不要出声,一定不能出来知道吗?哥哥会保护你的。”
小女孩点点头,尽管害怕得想哭,还是僵硬地缩在衣柜里,被哥哥胡乱用衣服盖住,柜门关上,黑暗笼罩。
做完这一切的小男孩跑出了701,他几乎要与正在上楼的龙玲打了个照面,他拼命跑上了8楼,冲进了801,爬上了一扇窗户。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都打不通,信息也发不出去,既然这样,我跳下去,总会有人报警了吧,只要警察叔叔来了,妹妹就能得救了!
怀着这样的决心,在看到龙玲身影的瞬间,11岁的小少年毫无畏惧地跳了出去。
然而,坠落没有发生。他惊恐地发现,他根本跳不出去,窗户上好像有一层膜,他不仅没能跳楼,还被弹了回来,跌回了地上。
没办法跳楼,连想要用死亡为妹妹换取生机都做不到。
“救命,救命啊!杀人啦!救命!”他终于崩溃了,爬起来用力地拍打窗户上的空气墙,大声呼救。
龙玲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还未开始发育的孩子脖子纤细脆弱,但即便如此以前龙玲也做不到单手就能拧断,现在不同了。
龙玲微微用力,男孩脸色涨红,流泪的眼中满是绝望。
忽然,龙玲用力的手一顿。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唐俏俏走出来,来到龙安康一家三口的家门口。
唐俏俏正要敲门,忽然动作一顿,脸色变了变。
不对劲,这味道……
唐俏俏毫不犹豫,一根手指变成了钢刀般锋利的爪子,一下子戳烂了门锁,她踢开门。
一股恶臭顷刻扑面而来,唐俏俏险些吐出来,她捂住口鼻,看着屋内的情形——地面大片的触目惊心干涸发黑的血迹,两具已经高度腐烂,爬满全身的蛆虫像水波一样涌动着。
他们早就面目全非,几乎快要溶化得只剩下骨架,但是唐俏俏脑中还是隐隐有了答案。
是龙安康和安谣!
龙玲把小男孩放了下来,在男孩惊惧的目光下,笑着说:“算了,放你一马吧。”
什、什么?男孩不敢置信地看着龙玲。
楼顶上,第一次来协助龙玲行动的同伴诧异地看向男人。
“反正像你们这些小东西,都产生不了多少力量,看在你居然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躲那么久的能耐上,放你一马好了,我很期待你未来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能不能来为你父母报仇。”龙玲收起刀子,笑容玩味地说,就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一样。
男孩的小胸脯起伏着,转身朝着门外跑去。恐惧的内心升起了一丝希望,活下去,他要和妹妹坚强的活下去,然后总有一天要……
大门近在咫尺,幼小的胸脯却陡然一凉,他低下头,看到黑色的刀尖染着血,从他的胸口里冒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傻瓜,居然以为我会给自己留后患哈哈哈……”龙玲仰头大笑,感受着丝丝缕缕的力量再次涌入身体,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孩童失去生命的身体软软地砸落在地,绿色的眸中瞳孔慢慢涣散,可绝望和痛苦却仿佛永远定格在了瞳膜之上。
这时,同伴的声音通过返祖耳朵传来:“喂,龙玲,费先生让我们走了。”
“等一下,还有一个。”龙玲说着,转身下楼。她知道刚刚那小子肯定把另一个藏在下面了。
“不行,费先生让我们马上撤离,我们跟这个国家的政府说好的,绝对不能被人看到我们,现在已经有返祖警察发现不对过来了。”
龙玲脚步不停,“来了就来了,我一起杀了不就没人看到了。”
“你要忤逆费先生的话吗?”
龙玲想要屠杀西江苑的想法到底还是被江清否决了,他觉得要在华兰政府无知无觉中屠杀十几万人口是不现实的,没必要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