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150℃,因为日常里从来没有接触过,根本想象不到会是什么样的低温,只有身临其境了,才知道这感觉有多恐怖。
“没时间了,按照计划,往各个方向开始搜索,路上不要停止发射信号,我们必须尽快让裘司长和龙锦知道我们来救他们了。”
救援人员兵分四路,分别往东南西北的方向前进开始搜索。
全国上下都在翘首以盼,等着他们的好消息。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直到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到第二天中午,到下午,到太阳下山夜幕降临了,都还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冰河世纪太大了?即便是跟我们这个世界一样大!以我们返祖人的实力,还有裘法,都不可能无法会面啊!”
满身冰霜的返祖人出来汇报最新进展后,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组织又捣鬼了?”
“他们哪来的胆子?有那个胆子,早就把裂缝关上了吧!”
“就是,楼听还在虎视眈眈呢!”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有人沉痛的说,所有人立刻明白了,眼中顿时均是闪过痛色。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裘法和景姵都已经死掉了,被冰雪掩埋了起来,否则怎么可能会杳无音讯,援救者发出的信号也毫无回应?
这种可能性,很多人都想到了,消息早就已经从湘州传播了出去,网友们关注完核弹,见危机解除之后,又开始关注裘法和景姵的生死,政府没有刻意去压消息,为的就是借此转移人民的注意,免得核弹的恐慌和对邻国的愤怒让他们持续上头,产生不良影响。
然而,眼下反而殊途同归了。
【裘法死了??】
【我们的镇国杀神没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好慌啊啊啊啊救命,突然觉得未来一片黑暗,先是恐怖组织,然后楼听,然后核弹,没了裘法我们真的没问题吗??】
【邻国最强死了之后变成什么样了,政府上下都乱七八糟,被间谍安插成了筛子,甚至首相都能变成敌人的间谍朝我们发射核弹!】
【裘法没了,龙锦也没了,我们以后指望什么啊??】
【呜呜呜呜不要啊我好害怕呜呜呜……】
人们刚刚经历过极度的恐惧和紧张,正是需要定海神针的时候,可传出来的却是裘法和景姵大概率已经死亡的消息,恐慌顿时席卷了全国。
别说网友了,连凤漪莲等人,都已经脸色苍白,几乎有些站立不住。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肯定还活着呜呜呜呜……”唐俏俏说着说着就仰头爆哭。
永无区内。
楚栩生弯下腰,捂住了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直起身子,眼睛通红地看向闵跃,“到最后时刻了吗?”
闵跃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紧紧握着她的刀,紧紧盯着墙上的钟,摇头,“还没有,再等等。”
移动泡泡内。
组织所有人都在关注冰河世纪救援的消息,底层大部分不明真相的人也跟外界一样,都以为景姵和裘法大概率已经死掉了。
“肯定死了啊,不然以裘法的能力,还活着绝对不可能这么久都不给救援人员信号。”
“龙锦更不用说了,听说进去的时候浑身是伤,没一处好肉,体内还有很多病毒,这都多久了,肯定冻得不能再硬了。”
与一无所知的底层不同,组织高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现在,我们必须跟他们争夺一件东西,这也是我们最后能做的事了,如果成功了,就不算一无所获。”那时江清这么说。
“什么东西?”费先生问。
“时间。”
所有人不解地看着他。
江清从地上扶着桌椅爬起来,随意抹掉下巴上的血,说:“别忘了,冰河世纪有多大,而我们刻意把现在的入口,开在距离裘法和龙锦进去时的入口最远的一端。在那样的世界里,就算我们打开了入口,没有别人的帮助,裘法和龙锦都不可能自己出来。”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出口在哪里,就像沙漠里找不到水源的绝望者。
“华兰马上就会派人进去救他们!”他们觉得从昨天到现在这段时间,还不足以冻死裘法。想到这个,心情更糟糕了。这个计划,组织损失那么多,结果最后可能只是成功杀死了龙锦而已,而且想要的龙珠也不可能拿到了,不划算,亏大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找不到裘法和龙锦,届时不需要我们动手,裘法和龙锦必然都会冻死在冰河世纪。”江清说,他已经认定,景姵现在还活着,必须拖延时间,现在还活着,再拖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派人进去阻拦那些救援人员吗?不说我们有没有人手,有没有能力阻止,这消息一旦传出去被楼听知道,我们吃得了兜着走吗?”一个高层失态地尖声道。
江清眼神冷淡地看过去,那个高层马上清醒了过来,讪讪闭上了嘴,往后退了半步。
江清看向费先生,“费先生肯定不会觉得,我们现在听楼听的话,楼听对我们的威胁就没了吧。”
费先生神色凝重,这是理所当然的,楼听现在是他们的敌人,以后也是他们的敌人。
“我们现在不阻止他们,以后的敌人就是裘法龙锦和楼听,要是阻止成功,以后的敌人就只有楼听。”
费先生问:“直接说你的办法。”
“很简单,用我们总部的破膜机打开冰河世纪的入口,入口位置就定在湘州那个入口附近,现在华兰的返祖人还没进去,里面没人,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人进去了。我们的人把破膜机搬过去,然后再从冰河世纪打开另一个类似冰河世纪的世界入口,把两个世界的裂缝贴合在一起。届时华兰的救援人员以为自己进入的是冰河世纪,其实进入的是另一个世界,任由他们在那个世界里掘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那两人。”
这个计划瞬间让所有人眼睛大亮,感到绝处逢生。
费先生原本对江清愤怒不已,此时神色稍缓了不少。江清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脑子比所有人都更聪明,也很坚韧,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绝处逢生,逆风翻盘,他能做到。
果不其然,这个计划很成功,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的现在,华兰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江清身上的伤已经都处理好,最好的药和治疗机都用过,此时仍然和所有人待在会议室里等待最后的结果。
最后的结果会出现在晚上十点左右,因为那时湘州的那三台破膜机能量就会耗光,不再能够支撑住冰河世纪的裂缝,没了破膜机能量的支撑,裂缝就会慢慢开始自动愈合,里面的救援人员必须在此前就全部退出来,这也意味着,救援彻底结束了。
景姵和裘法的死亡,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龙锦,我还没有输。
江清紧盯着大屏幕上正在直播的湘州救援画面。
【不控制住闵跃你是赢不了的,控制她控制她控制她!】
脑子里又一次出现一道显得急迫的声音。
江清眼眸瞬间眯起,拳头攥了起来,但很快,他又松开了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声音从他说出拖延时间的计划后,就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显得那么迫不及待,欣喜若狂。
闵跃,龙锦那个永无区的朋友?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体内一颗返祖细胞都没有,到底有什么能量,能够影响他跟龙锦这场对决的胜负?
【赶紧控制她,控制住她你就赢了!】
那声音又在脑子里说。
江清垂眸盯着桌面上的一点,手指敲击着扶手。
狂风与暴雪中,救援艰苦地进行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返祖人,在这种极寒下,天空种也无法张开翅膀飞行,只能骑着科学家们将月球车紧急改装出来的雪地车行进,身上带的同样属于航空产品的次声波喇叭一直发出信号,将信号传递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甚至因此引发了好几场雪崩,却仍然一无所获,他们已经找得十分没有信心了。
如果裘法还活着,这么久了,一定会给他们回音的。
他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并不是真正的冰河世纪。
真正的冰河世纪内,仍然只有狂风呼啸的声音,以及无边广阔的寂寞。
美丽的巨大白虎在这个白茫茫,只有暴雪和狂风的世界里,都显得格外的渺小。
他迈着四条腿,顶着寒风跋涉前进,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深深的大大的梅花印,但是很快又被雪覆盖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身上的毛发已经结上了一层冰霜,冰霜中夹杂着刺眼的黑红色血迹,而这种血迹几乎遍布他的全身。
这个极寒地狱,带给人的危险,除了可怕的超低温,还有无数的隐藏在洁白无瑕的积雪下的陷阱。
虎掌往前方看起来毫无异色的白雪一踏,还未踩到底。
“咔!”有什么瞬间破裂的声音从白雪之下响起,裘法方圆顷刻坍塌下去,裘法瞬间失重,往下坠去。
在冰雪世界里,大自然鬼斧神工,有着令人惊异的不可知晓如何形成的美景,也有着常人难以理解如何形成的陷阱。
这是一条深沟,却在表面上覆着一层薄冰,堆积着白雪,与两边的平地融为一体,深沟底部和两边冰壁上,都有着无数向上伸展的尖锐冰棱,仿佛一张长满狰狞利齿的怪物大嘴,散发着想要穿透人体,吞咽血液的欲望。
距离最近的冰壁上的冰棱对着白虎柔软的腹部,要将它刺得肠穿肚烂,却在接触到的瞬间,被凌厉爆发的返祖之力顷刻摧毁了大半,然而却有少数几根不知道已经多少年的寒冰,竟然丝毫未损,刺入他的皮肤,划出一道道伤痕,成功侵染上了鲜血。
尖利如刀的虎爪在深深插入冰壁,在极速下坠中划下数道深而窄的沟,却不见有多少降速,白虎仍然朝着底部的坚硬冰棱砸了下去。
“砰!”四爪都扎入冰壁之中,白虎停止了下坠。
此时,坚硬如石的冰棱已经近在咫尺,最近的一根,就在裘法的左眼下方,几乎就要扎入眼球之中。
白虎的腹部因为呼吸而剧烈起伏着。
裘法这一路上已经遇到了很多大自然的陷阱,或许也是这个世界的大自然独有的陷阱,凶险异常,受了多多少少的伤。
几个小时以前,他还遇到了隐藏在一层冰与雪下的不知道是海还是湖或者该说是井里的水。
水很古怪,在这样的温度下,按理说就算是广阔的大海都会被完全冰封,冰层或可达上万米厚,可是它却只结了一层薄冰,幽深而澄澈,可温度却比空气还要更低,裘法的一只脚刚刚踩碎冰层碰到水,就感到刺骨的冰寒袭来,几乎顷刻间要冻坏了他的那条腿。
也是因此,才导致他之前没能及时从这条深沟之上跳开。
这次的动静太大,景姵被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她有些紧张地问。
裘法平复了一下呼吸,抬头将差一点点就要刺穿眼球的冰棱从眼底拉出来,平静道:“一点小事。”
“你骗人,受伤了吗?”景姵听着裘法的心跳声,她在这里面待久了,对他心跳的频率都可以分辨好几种了。
她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同频起来,仿佛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疼痛,经历了同样的惊险考验。
“一点点,不要紧,我的野外生存经验很丰富,方向辨认得也很准,你不要瞎操心。”裘法小心落地,冻伤的左前肢已经近乎麻木,红肿了一片,经历过刚刚那一次,骨头恐怕也裂开了。眼下也淌出了鲜血,然而他语气平静,就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裘法不让景姵出去,连水都是融化后用返祖之力包裹着送进来的,胸口的伤口被他反复割开好几次,因此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伤,也并没有多少力气去想了。
她受的伤太重了,汤沃雪的药剂有点用处,但是用处不大,因为她失血太多,且体内还有很多子弹没取出来。没取出来,里面的病毒就一直在释放,在破坏她的各个系统,如果没有裘法这样小心翼翼的把她暖在心口里,她在冰河世纪里呆那么久,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要受太多伤,裘法,没有按时找到出口也没有关系。”景姵有些心疼地说。
“嗯,你睡吧,我要继续赶路了,得保持体力,不能跟你多说话。”裘法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困倦。
“那你不会很寂寞吗?”景姵抵抗着睡意说。这种睡意并不是她真的困,而是她受伤惨重,是饥饿难耐又正在一直遭受病毒攻击的身体要求她减少消耗,延长存活时间。
“不会,我知道你在。”心爱的人在自己的身体里,怎么会觉得寂寞?
“谢谢你也在哦。”景姵贴着热烘烘的心脏,眼皮沉重地落了下去。
等胸膛里没有声音了,感觉到她沉沉地睡过去了,裘法找了个地方,趴下来,把手揣着休息。
他没敢休息太久,五分钟不到,又起身,首先得先从这个深沟里出去,他看了眼几乎要废掉的左前肢,没有理会,走向沟壁。
在他们掉进来不久,景姵就跟他说:“江清会迫于无奈再次把入口打开的,但是不会想让我们出去的,因此入口一定会开在离我们最远的那一端的隐秘角落,如果要出去,我们需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裘法,你能在明天晚上九点前,找到出口吗?”她又问。
“我尽力。”
于是裘法就揣着心里的爱人一路跑跑停停跋涉前进。
起先的速度很快,幸运的时候能遇到顺风,可以乘风而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虎的皮毛渐渐有些扛不住这样的低温,他还时刻控制着心口裹着的那一层返祖之力保护着景姵,就意味着一直在没有停止地消耗能量,再加上路上遇到的种种陷阱,受了不少伤。没有食物,饥寒交加,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要多久才能抵达世界的另一端,但是景姵希望他能在明天晚上九点前找到出口,他就会竭尽全力。景姵在他的胸膛里,如果他不幸死在半路,她出来后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因此他必须离出口越近越好,这样她活下去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此时,距离出口,还有近乎三分之一的路程,这三分之一的路程中,高耸入云的冰山拦路,千米深的海沟横卧在前,大小陷阱嗜血林立,没有任何支援。
在他们所属的世界中,已经是晚上八点,距离晚上九点,还有一个小时。
“距离最后的时刻,还有一个小时。”永无区内,闵跃喃喃自语,握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靠近脖子,“九点。”
第188章
虽然全世界几乎都认定了裘法和景姵都已经死亡,但是在华兰,仍然有一些人坚信,至少裘法一定还活着。
“一定有其他原因,假设裘法先生还活着,我们的人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是因为什么?”
“他的行动受限?不可能,即便行动受限,他对返祖之力的控制炉火纯青,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一个能跟他相提并论的,哪怕变成了人彘,只要他还有气,就一定能够使用返祖之力给我们的救援人员回应!”
湘州那个下水道口外,聚集满了围观的人群,警察不得不派出一批人手维护治安,控制他们在范围之外。
黄线之内,浑身裹成了球的行动负责人们凑在一起严肃讨论着。
“等等,组织打开的,真的是裘司长和龙小姐所在的冰河世纪吗?”忽然,有一个年轻的负责人发出疑问。他是来自湘州航天院,是负责救援人员在冰河世纪中所需的航天器材的改造和修理团队的队长。
全场顿时一静。
“可是楼听不是……?”
“楼听在外面镇守,只是让组织不敢把湘州的裂缝关闭,但是他们这种邪恶份子,真的会有遵守约定的高尚品德吗?别忘了,破膜机就是他们的产物,他们可以在云锦州和湘州打开冰河世纪,同样可以在其他地方再打开进去搞鬼。原则上,他们完全可以在冰河世纪里再打开一个世界,让我们的救援人员进入错误的世界去搜救,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裘法司长毫无回应了。”
另一个湘州武警队长沉思着接道:“而因为邻国发射的那枚核弹,导致我们这边的返祖人没能在湘州的裂缝打开后立刻进去,这段时间里,组织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搞这个小动作!”
“但是这只是我们的猜想。”第三人说。
确实,只是猜想,如何能印证呢?这时,武警队长想到了什么,马上道:“在救援队和你们的航天器材送过来前,我们想尽各种方法往里面送东西,试图给裘司长发信号。刚开始有几个,因为没经验,手离裂缝太近一下子冻僵掉,就没拿稳掉进去了,让搜救人员去裂缝下面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如果没找到,就证明我们的猜测没错!”
于是,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搜救人员在裂缝入口附近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任何一个他们一开始掉进去的普通喇叭和信号发射器。
然后就是测温,根据他们已知的情报,冰河世纪的平均温度至少达到了零下150℃,可是他们测出来的平均温度,只有零下120摄氏度。
如果只是温度是不能确定的,150和120的差距不算特别大,局部温度或者每天温度有差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再加上那些失踪的喇叭和信号发射器,就不一样了。
“终于发现了,但是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你们知道了又能干什么呢?”组织内,江清看着隐藏在围观人群里的自己人直播过来的画面,喃喃自语道。
“知道他们有多愚蠢,被我们耍得团团转。”
“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高层哄堂大笑起来。
华兰在晚上八点发现组织在冰河世纪的入口处,叠加了一个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这个世界跟冰河世纪宛如双胞胎,一样充斥着暴雪与狂风,只有平均温度比冰河世纪高了20摄氏度。而这温度,同样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致命超低温,因此迷惑了所有人,导致从昨天中午开始到今天一个白天的救援全都是无效搜救。
“砰!”总统的手重重拍在了桌面上。
“湘州航天院的科学家表示两个世界的入口被开得大小完全一致,紧密贴合,无法分离,湘州那三台破膜机的电池电量已经达到最低,我们的救援人员必须在九点前全部撤出。”临时秘书长面容悲痛,“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总统抬起头,“我要跟航天院的那位负责人说话。”
电话很快联通,对面正是那位最先提出怀疑组织在冰河世纪叠加了新世界的年轻科学家。
总统:“两个入口大小一致,导致无法分离,那么,如果其中一个入口缩小呢?”
科学家:“如果其中一个大小发生了变化,应该可以,但是我们至今也没有破解组织破膜机的技术,我们没有办法操控破膜机……”
“把破膜机砸了。”
“什么?”科学家震惊到怀疑自己听错了。
“把湘州的三台破膜机毁掉,冰河世纪的入口就会开始自动愈合,届时真正的冰河世纪的入口就露出来了,我说的没错吧。”
年轻的科学家一时都有些磕巴起来:“这、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是破膜机的电池能量可以支撑到10点半,如果砸了,冰河世纪的裂缝就撑不了多久了,我们的救援人员只能立刻撤离了……”
也就是说,砸了,等于他们的救援彻底结束了。
“但是不砸,冰河世纪就连一条缝隙也不会露出来。”
科学家沉默。
“砸了,然后把信号器送进去,告诉他出口在这里。”总统再次斩钉截铁地说,声音里有一种强有力的领袖力量,“我相信裘法,他绝不会让我失望。”
“……是。”
随着三台破膜机被砸,一直支撑着裂缝的能量消失,冰河世纪的时空膜壁开始自动修复,大约十分钟后,就明显小了一圈。而因为自动修复导致裂缝边缘的厚度发生波动,一缕极浅淡的光仿佛随时要被那浓稠的黑吞没一般从两个时空的缝隙中颤抖着钻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可以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到仅有一毫米的返祖人立即带着同样被缩小的次声波信号发射器钻过了那条缝隙,进入了真正的冰河世纪。
他将怀里的喇叭形状的次声波信号发射器拿出来,打开到最大功率后,固定在裂缝下面,望着前方白茫茫的世界:“裘法,接下来只靠你自己了。”
狂暴风雪中,裘法强行使用已经几乎废掉的左前肢,艰难爬过雪山,他的身上几乎已经裹上了一层冰,仿佛那冰是活物,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白色的雾气从口中不断呼出,琥珀色的眼眸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巨大海沟。
这海沟就像是大海骤然向两边掀开,千米巨浪高高掀起,然后又在刹那间被冻住,两边白蓝色的冰川中隐有巨大海洋生物被冻住的影子,这风景震撼人心,又不由得叫人打心底产生一种恐怖与敬畏。
这个世界的一切生命,似乎都是在刹那间被毁灭的,极寒降临,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末日。
裘法继续跋涉,海沟宽度是深度好几倍,无法跳跃过去,只能先下去从底部穿越再爬上去。裘法没有犹豫,找准了冰壁上凸起的冰块,跳跃着往下。每一下,都给左前肢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尖锐的刺痛感不断袭来,整只腿红肿得像气球一样鼓胀着。
他要尽量在九点前达到世界的另一端,虽然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无论是他的还是景姵的,身上的手表和机械早就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瞬间被冻坏了,但是景姵说过,如果已经过了九点,他会知道的。
既然如此,他还没有感应到特别的信号,那就是还没到。
“砰!”跳到半途,一个落脚点的冰块却碎了,白虎顷刻坠落下去。
景姵在一种失重感中惊醒,她的大脑昏沉,思绪回归得非常费劲和艰难,“裘法?”
“猫咪?”
她喊了好几声,才得到了回应,“嗯。”
“又受伤了?”
“咳,不严重。”
景姵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硬汉要死了都不会说实话,心脏密密麻麻的疼,原来爱一个人所感受到的并不是只会甜蜜开心。
她知道裘法是按照她的要求在一直赶路,估计中途都不敢停下来好好休息个十分钟,她心里有一种冲动,让他停下来算了,反正还有闵跃,九点一到,她没看到他们出去,就会自杀,让时间倒退回到鸿门宴,一切重来。
但是,这冲动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一切重来,岂不是之前吃的苦都白吃了?
“辛苦你了,还没结束,不要停下来。”景姵说,把脸贴向那颗仍然滚烫的心脏。
“知道了。”
裘法深呼吸了一口气,每一块肌肉都绷紧,蓄力,迸发,往前狂奔起来。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分别通往左右两个方向,按理说左右两个方向都是往世界的另一端过去的,跋涉那么久,他不可能严格按照直线在进行,两点之间的路线曲折。只是如果在这种岔路选择错误的方向,有可能距离出口又需要多跋涉一段时间。
他正犹豫着踩向左边的路口,忽然,他的脚步一顿,右边的虎耳骤然一转,侧耳倾听着什么。
是次声波信号,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穿透了冰川、岩石、尸体等等无数的遮挡物而来,非常微弱,几乎已经是它能传递的极限距离了。
此时,距离九点,还有20分钟。
当组织的卑劣手段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血压飙升的滋味,楼听几乎要冲去湘州,被楼家的所有返祖人倾力拦了下来。
永无区内,楚栩生几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后的时刻’?”他看向闵跃,胸腔里都是对自己不够强大的不甘,以及对组织的仇恨。
闵跃正盯着墙上的钟,“九点。”
“九点?”楚栩生看了眼钟,“还有20分钟?”
闵跃点点头,一直紧握着匕首的手已经发麻了。
当闵跃死亡,或者怀揣着强烈想要改变过去的念头失去意识后,就会回到48小时前,有48小时的时间来改变未来。如果她要改变景姵的死亡,最晚在那场鸿门宴结束前就要告知她后面会发生的事,而鸿门宴的结束时间,楚栩生说是前天晚上9点半。
所以“最后的时刻”是在今天晚上9点,如果9点她没有听到任何景姵活着的消息,就必须得让自己回到过去,那个时候她回去的时间点就是鸿门宴结束的三十分钟前,她至少得留半个小时联络景姵,告知她未来会发生的事。
现在,还有最后20分钟了,她到底需不需要回到过去,让一切重头来过。
闵跃想着,忽然感觉身后阳台好像传来了什么动静,连忙回头,却见楚栩生已经打开了阳台推拉门,有一道黑影好像前脚从她的阳台上跳开了。
楚栩生下意识就想追过去,但立即想起了景姵的吩咐,生生停下了脚步。搞不好是调虎离山之计。
“谁?”闵跃过来问。
“现在不用管他是谁。”楚栩生重新把阳台门锁上,洁净的玻璃倒映出他狼一样狠厉的双眼。
“说的也是。”闵跃点点头,现在他们只需要静静等待最后的时间,别的都不用理会。
卧室安静了下来,只有秒针滴答滴答不停走动的声音,以及液晶屏上在播放着的湘州下水道十字口上面的救援直播发出的令人感觉沉重的动静。
很多救援人员从下水道里上来了,他们看起来又愤怒难堪,又垂头丧气的,下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出来了?停止搜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