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穿唐后,导师和我面面相觑by金玉满庭
金玉满庭  发于:2024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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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惠妃盯着李长安瞧了一阵,才笑着伸出手拉住李长安的手拍了拍。
”吾女聪慧,有乃父之风。”
这是极高的赞誉了,现在还是开元年间,还没有人能预知到天宝年间的乱象,如今的李隆基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仅次于太宗皇帝的圣明之君。尤其是在谋略上,协助夺取武周政权,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能仅凭四百人平定韦后之祸,上位后又从太平公主手中拿回权柄的李隆基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政治天才了。
往后几日,来往于兴庆宫的臣子们发现圣人忽然多了一个喝茶的爱好,那茶水清澈,和一般的茶汤完全不同。有几个得宠的臣子甚至得了李隆基赏赐的几两新茶,喝完之后都赞叹不已。
又有一批官员妻子在武惠妃举办的上巳节宴会上喝到了新茶,赞不绝口。
再几日,咸宜公主、玉真公主、寿王、中书令……总之,大唐最顶尖的权贵们府上都出现了这一种新茶。这些茶叶都是李长安通过各种途径送给他们的,免费的茶叶。
只有免费的送出去了,剩下那些不免费的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而剩下次一等的权贵们则纷纷抓耳挠腮打听着新茶是从何处流出来的。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大唐皇帝陛下同款新茶,哪个为人臣子的不想要,更何况现在喝这个新茶的已经不仅是皇帝了,公主王爷、一品大员都在喝这个新茶。
这个新茶已经不是茶叶了,它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奢侈品最大的用处难道是穿在身上吗?奢侈品的意义在于只要拎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有钱人。
尽管不是每个人都会上这种奢侈品的当,可只要有一小部分人掉入这种消费陷阱,奢侈品市场就已经很大了。
最后消息是从一个名叫赵程的普通小商人那传出来的。原来那些茶叶都是产自西郊那一片“无垢之茶树”,也是,只有原材料那样高端才能产出那样好的新茶。
东市茶肆开业啦!每人限购十两茶叶,价格固定一两金子一两茶,每日只卖三十份!
三月二十日,卖完关门,正好卖了十六天,三百斤的茶叶换来了四千八百两金子。
只是这时候,新茶已经不是大唐权贵们关心的事情了,朝堂上,原本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渐渐摆在了明面上。

第21章
开元二十四年冬,张九龄被罢相,姚崇、宋璟、张九龄这三位盛世宰相的时代落下了帷幕。
有宰相之能,却无宰相之德的李林甫接替张九龄成为了大唐的宰相。
他成为中书令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合武惠妃打击太子党。
开元二十五年四月十七日,御史周子谅上书忤逆圣旨,玄宗下令仗杀了他。
武惠妃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和李长安一同读书,听完了女官转述之后,她面上忍不住出现喜色。
这是极少见的样子,武惠妃平日除了在面对李隆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多些,和旁人相处时往往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就连李长安也没过几次武惠妃私下里微笑,可今日还是当着殿中还有许多宫女宦官的面武惠妃笑容都遮掩不住了。
好在武惠妃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抬手挥退了宫女宦官,殿中只留下她贴身的女官和李长安,武惠妃这才又抚掌轻笑:“张九龄啊张九龄,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能不能保得住你心心念念的太子……”
她太了解李隆基是个怎么样的人了,这些年李隆基越发专横独断,尤其是在对太子的态度上,随着李隆基年纪渐长,李隆基对待太子早已经不像是父亲对待儿子了,而像是帝王对待有谋逆之心的臣子。
而张九龄又是个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文人,希望大唐能从皇帝手中安安稳稳交到太子手中。李隆基从前对张九龄是十分推崇的,别人向他举荐人才,李隆基都会感慨“他的才华比不上张九龄”,对张九龄推崇到了如此地步,可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李隆基看张九龄,是皇帝看自己的臣子,只会越看越好;可如今李隆基看张九龄,那是皇帝在看太子的臣子,越看越觉得他想要让自己让位给太子,君臣不离心才怪。
而现在周子谅一个小小的御史竟敢公然忤逆李隆基,李隆基必然勃然大怒,恰好这个周子谅又是张九龄举荐上来的官员,武惠妃可太知道她的枕边人是多么多疑的人了。
“明月,你将这封信亲手递到李相手中。”武惠妃挥笔写下一封信,将其交给了身边的女官,明月拿了信立刻转身出了长清殿。
李长安则一直乖巧的待在一边,也不出声,只是看着武惠妃动作。
待到明月将信带出去以后,李长安才又凑到武惠妃身边,武惠妃心情愉悦极了,便顺口问了李长安一句:“你可知道张九龄?”
“我知道他,他是父皇先前的宰相。”
其实我更熟的是他写的那首《望月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李长安在心里默默补充。
武惠妃轻笑两句:“是啊,先前的宰相,如今已经不是了,再过几日,他就要连长安城都待不下去了。”
“因为他和今天顶撞父皇的那个人是一伙的吗?”李长安歪歪头。
“你倒是敏锐。”武惠妃夸赞了李长安一句。
这段时间,李长安在武惠妃面前并没有刻意隐藏锋芒,她现在是武惠妃的女儿,武惠妃又是那种希望自己的儿女个个都聪明的人,所以李长安做事也没有避着武惠妃。
包括卖茶叶一事,都是全程在武惠妃眼皮子底下做的。
武惠妃在意识到李长安比同龄人聪慧许多之后,也渐渐做事不再避着她。
“阿娘心心念念的大事终于要成事了。”武惠妃对着李长安意味深长道。
当夜,李隆基睡在了长清殿。
也不知道他和武惠妃之间到底谈了什么,总之李长安看到李隆基离开长清殿的模样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杀气腾腾。
李林甫收到武惠妃的信件之后坐在月堂内沉思数个时辰,捋着胡须,口中念念有词,过了许久才面露喜色,激动的在堂内踱步。
“张九龄,论起才华老夫不如你,可论起为官的本事来你拍马也赶不上老夫。”
第二日,李林甫早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穿着官袍,坐在正堂内等待李隆基的召唤。
果然,日头刚升起,唐玄宗身旁的宦官就急匆匆闯了进来,“圣人口谕,召中书令李林甫,觐见。”
李林甫不急不忙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边整理官袍边随口询问宦官:“陛下今日的心情如何?”
对待炙手可热的新相,小宦官也不敢怠慢,陪着笑道:“圣人今日心情似是不佳。”
李林甫心中便有了计较,更是拿定了主意。
大明宫,李隆基随意坐在位置上,手中甚至还悠闲地端着茶盏,垂着眸子品茶,全然不见心情不好的模样。
只是开口一句话就显示了他内心或许并不如面上看起来这般平静。
“周子谅抗旨一事,你觉得是否是东宫在背后指使?”
李林甫越发恭敬:“陛下洞若观火,臣不敢妄议。”
李隆基转着手中的茶盏,看着李林甫:“卿乃宰相,大唐有何事卿竟不敢妄议?”
“陛下家事,臣自然不敢妄议。太子乃是陛下之子,此事乃是陛下家中之事,臣为中书令,只关心大唐公事,陛下家中之事,与臣无关,臣岂敢僭越。”李林甫恭敬道。
李林甫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能爬上宰相之位靠的绝对不是他那连字都认不全的“才华”,他靠的就是他的识相。
他和张九龄最不同的一点,就是张九龄觉得他自己和圣人是君臣,李林甫不一样,他只拿自己当做李隆基的家仆。
果不其然,李隆基听了李林甫的话之后脸色更不好看,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你知道这个道理,有些人却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几乎是在指名道姓说张九龄了。
李隆基对张九龄早已经看不顺眼许久了。一次两次和他对着干还能说一句忠言逆耳,可次次都和他对着干,到底谁是皇帝谁是臣子?他是君王,又不是张九龄的下官!
何况每次他一提要废太子,张九龄就像条发疯的老狗一般窜出来劝诫他,拿一堆古例来劝诫他,用晋献公听骊姬之谗言杀申生、汉武帝信江充杀太子、晋惠帝听贾后……仿佛他李隆基就是个不辩忠奸的昏君一般。
李隆基想到这点,越发愤怒,太子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他其实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宰相明晃晃的偏袒太子!是不是这些人觉得他老了,迫不及待要将他换下来,让那个畜生早早登基了?
思及此,李隆基竟然愤怒的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狠狠一拍桌面。
桌面发出一声巨响,茶盏、茶壶都震了三震。
李林甫提在半空的心却随着这一声巨响落到了肚中。
张九龄就要滚蛋了,太子也要变成废太子了。
事已至此,李隆基干脆也就不和李林甫客气了,他直接问:“朕欲废太子,卿以为如何?”
李林甫越加恭敬:“此乃天子家事,臣乃外人,陛下家事何必与外人商议呢?”
待到回到相府之后,李林甫立刻到了书房,写下一封信派人送入宫。
武惠妃拿到信之后便匆匆打开来看,面上的表情变换,最后拿着信沉思了许久,方才将信放在火烛上烧了。
四月二十日,玄宗因周子谅为张九龄所举荐而追究张九龄,以其用人不明为由发难,将张九龄贬为荆州长史。
下朝后,有两批人匆匆赶往两个不同的方向,他们都要尽快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背后之人。
两个方向,分别是太子李瑛的府邸和位于大明宫内的长清殿。
武惠妃得到这个消息甚至比太子李瑛还要更快上一个时辰,李瑛因为进来李隆基看他越发不满的缘故,索性称病躲在府中,省的被李隆基看到故意找茬,所以当他得到张九龄被贬为荆州长史的消息之后,哀痛的几乎要哭出来。
“张相一去,谁又能护住我呢?”
李瑛长叹一声,而后吩咐左右:“备马,我要去见张相。”
张九龄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他的身形佝偻,鬓发斑白,李瑛见到他的时候,张九龄正呆坐在厅堂中,见到李瑛后才忙不迭起身行礼,恍惚间却站都站不稳,打了个踉跄。
李瑛忙上前扶住张九龄,先是说了些体己话,而后才绕到了重点。
他紧紧攥着张九龄的手,哀痛道:“先生可否最后再指点一次学生,学生往后该如何做呢?”
张九龄浑浊的眸子看着面前这个惊慌失措的青年,这是他立志要保下来的太子啊。
大唐从太宗皇帝开始,帝王位置交替就充满了血腥,每一个皇帝得位都说不上正。他本来以为自己有这个本事能够让大唐下一任的帝王交替名正言顺,和平度过。
可他到底是高看了自己的本事啊。
张九龄长叹一口气,拍拍李瑛的手,最后给这个他保护了数年的年轻人一个忠告:“殿下若是信老臣,便放弃这太子之位吧……大唐的太子之位未必是好东西……”
李瑛的身体僵硬住了,他震惊的看着张九龄:“张相何出此言?瑛在太子之位上,并未出错啊。”
“当真?”张九龄直视李瑛。
李瑛不敢和张九龄对视,唯唯诺诺移开了视线,嘴上却倔强道:“当真。”
张九龄失望地背过身,后背又佝偻了许多,他的声音中带着疲倦:“老夫年事已高,如今又被贬作荆州长史,殿下年纪已经大了,又何必要来事事询问老夫呢?”
他是知道李瑛背地里也做了些什么的,只是那些事情不算太大,在他看来并不至于让陛下废太子罢了,可到了如今这个生死关头,李瑛却还瞒着他,张九龄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太子殿下请先离去吧,老夫还有许多行李要收拾。”张九龄竟然直接开口送客了。
李瑛震惊的看着张九龄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只能无奈折返了自己的府邸。
这件事也在一个时辰之后落入了武惠妃的耳中。
武惠妃抚摸着李长安的发鬓,轻笑一声:“安娘,你知道当初陛下是如何平定韦后之祸,扶持先皇上位的吗?”
李长安眨眨眼,神色无辜。
一场血腥的李唐皇室传统已经拉开了序幕,这是李长安第一次身临其境的看到权力争夺的血腥。
——这一次,她还不是参与者。

李长安当?然知道李隆基当年是怎么和太平公主一起平定韦后之祸的了。
她最近可是一有机会就去找沈初补课的,唐隆政变这节课她还写了篇五千字的论文呢,虽然论文当?场就烧了,可知识已经进入她脑子?里,还不?至于几个月就还给老师。
唐隆政变,李隆基那年才二?十五岁,他?和太平公主联手,他?劝说一部分禁军跟着他一起闯入皇宫,诛灭了韦氏集团,让他?爹李旦当?了皇帝,他?就成了权力比皇帝还大的皇太子?,然后没过几年,李旦就识相退位把皇位让给了李隆基。
当?然,李旦是不?是完全自愿的不?好说,反正史书上记载的他是自愿把皇位让给李隆基的,李隆基的大哥也是自愿把太子位置让给三弟的。
可现在武惠妃突然提起唐隆政变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太子?李瑛可没李隆基当?年的本事,更没有一个太平公主能帮他?。李隆基虽然老?了以后糊涂了,可年轻的时候也的确是拿了几十年龙傲天剧本的男主,而李瑛,反正看?起来没什么本事。
忽然间?,李长安脑中灵光一闪。
是啊,李瑛没有李隆基的本事啊!他?要是有李隆基年轻时候的本事和太平公主那样厉害的帮手,他?就成功了。现在他?没有那样的本事,可他?的处境却?比当?初李隆基的处境更加恶劣。
一个答案在李长安脑子?中挥之欲出?。
李长安却?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跟着武惠妃,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仿佛要把?今日看?到?的一切都刻在心里一样。
李长安想,她似乎又找到?了一个新老?师。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话实在是有道理。
武惠妃则是径直招来了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小宦官,低声吩咐他?:“你去告诉李瑛,就说陛下这两日就会废太子?,并且武惠妃给陛下进谗言,要将?太子?党都清算干净,光王和鄂王一个都跑不?掉。”
小宦官领了命令立刻就离开了长清殿。
“他?是太子?的人,也是阿娘的人?”
忽然,一道柔软的声音从武惠妃身侧响起,武惠妃低头看?了一眼发问的李长安,心情愉悦也乐得解释一句:“李瑛以为这是他?的人。”
从一开始,这个宦官就是武惠妃故意漏给李瑛的钉子?。
李瑛以为他?能探听到?长清殿内的消息,殊不?知那些消息一开始就是武惠妃想要让他?知道的。
“阿娘为何要派他?去提醒太子?呢?”李长安还是有一处没能想明白的。
李隆基会废太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区别只?在于是早一日还是晚一日,武惠妃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会着急这几日的性子?。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派这个宦官告诉太子?李瑛这个消息呢?
她想不?明白,就干脆开口问武惠妃了。
因为李长安知道,武惠妃并不?会因为她超出?年纪的聪明而对?她做什么。武惠妃这辈子?见过太多厉害女人了,从她的姑祖母武则天到?她的姑母太平公主,再到?韦后和安乐公主,甚至上官婉儿乃至她自己,就没有一个人不?是聪明远超常人的。比起介意李长安的聪明,其实武惠妃更费解她的女儿咸宜公主为什么不?聪明……
武惠妃果然也没把?李长安当?作普通孩子?应付,她让李长安坐在她对?面的月牙凳上。
“李瑛党并不?只?有李瑛和二?王三个人,这个党派囊括了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臣子?。你父皇的确会废太子?,可若是多等几日,你父皇的气消了,就未必会在废太子?的时候将?李瑛党的其他?官员也一起收拾了。”
武惠妃抚摸着李长安脑袋上扎好的圆揪:“迟则有变,该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就要痛打落水狗。”
李长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现在她捋清了武惠妃的计策了,武惠妃这是逼着太子?李瑛学当?年李隆基的做法逼宫。
不?过扪心自问,若是今日她是李瑛,是肯定不?会落入这个圈套的,倒不?是说她觉得自己比李瑛聪明多少。主要是她能实事求是看?待自己,当?年李隆基能成功一是刚死了皇帝,韦后根基不?正,朝廷中大部?分?臣子?还是支持李唐皇室的;二?是有太平公主这位女狠人帮他?,那位可是唯一一位镇国公主;三才是他?自己有本事,天资聪颖,能当?机立断拉到?禁军支持。
现在这三条李瑛一条都不?占,他?怎么敢学他?爹的?还不?如老?老?实实辞掉太子?之位,还能跟李隆基他?大哥一样当?一辈子?逍遥王爷落个善终,或者再熬二?十年等李隆基老?了以后再夺权。
可惜李长安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是处于理智状态下想到?的这些,而李瑛现在没法理智了。
李瑛已经是一只?困兽了。
当?宦官赶到?李瑛府邸的时候,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都已经来到?了李瑛府上,三兄弟正因为今日朝堂上张九龄被贬的事情而争论不?已。
宦官带来的这个消息很轻易就让三人相信了毕竟这也不?是假消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李隆基要废太子?了,就连李瑛都这么觉得。
半真半假才最骗人,何况武惠妃传递的这个消息又不?是假消息,她只?是顺着水推了一把?罢了,将?时间?提前了那么一点。
鄂王李瑶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目眦欲裂,对?着太子?李瑛跪下。
“直到?如今,我等若是不?鱼死网破,就等同于将?自己洗干净了放到?那妖妃的案板上啊。待到?那妖妃的儿子?上位,哪里还有你我兄弟的活路呢?”
光王李琚亦拜:“昔日太子?建成欲害太宗,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韦后欲杀陛下,陛下亦发动政变。此事若胜,则兄长为太宗、陛下;若败,亦不?过废太子?承乾而已,弟请兄长速速决断。”
听到?这里,李瑛在堂中来回踱步,过了许久,才长叹一口气:“去将?薛锈唤来吧。”
薛锈是太子?妃的哥哥,他?的手里有一支能听从于李瑛的侍卫。
这一夜大概少有人能睡得安稳。
长清殿内的火烛也亮了整整一夜。连带着李长安都没能睡满一夜,天色还未亮,长清殿内就人来人往,李长安晚上本就睡得不?太安稳,早上被脚步声吵醒之后干脆也就不?再睡了。
她打了个哈欠,倒也没起床,只?是窝在被窝里发呆。
过了一阵,她听到?了武惠妃和李隆基的声音,二?人带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往外走。
“谋反……贼子?……”
“朕要废了……”
随后,脚步声就渐渐远了。
李长安却?再没了睡意,她想着,现在李隆基还是一条正值壮年的龙,威严正盛,开元二?十五年,还是盛世呢。
又想到?了先前沈初给她讲过的东西。
天宝四载,那还是一个丰收年,天宝四载以后,各地就开始闹旱灾了。那时候的李隆基就开始老?糊涂了,到?了后来,长安外民怨沸腾,杨国忠拿着一颗饱满的麦穗给李隆基看?,然后李隆基就信了天下没有发生灾祸。
那时候才是时机成熟的时间?,如今才天宝二?十五年,还太早了,李瑛被武惠妃逼得太急了,动手太早了啊。
唉,方才她听李隆基的语气还挺生气的,要是能给他?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就好了,她也能早几年孝顺瘫痪在床的老?父。
李瑛本来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带着全幅武装的百余侍卫进入大明宫的,只?是他?甚至连内宫都没能进去。
当?他?看?到?站在宫墙上的李隆基的那瞬间?,他?手中的刀刃就掉在了地上。
上当?了。
李瑛看?着站在李隆基身侧笑靥如花的武惠妃之时,他?脑中就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李隆基面带杀意的看?着被捆到?自己面前的三个儿子?,心中的愤怒终于压制不?住了,他?怒吼着,完全失去了一国之君的风度。
“说!把?你们要说的都说出?来!”李隆基怒喝,居高临下俯视这这三个逆贼。
李瑛已经是面色灰白,撮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瑶李琚则面露畏惧,发抖,低着头不?敢看?李隆基。
“是武惠妃……武惠妃告诉儿宫中有贼……”李瑶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只?知道胡乱攀附。
武惠妃则是嘴角带着笑意,拿着团扇遮挡住自己的嘴角,诧异道:“这皇宫之中哪来的贼?何况就算有贼,妾身也该去寻御林军捉拿贼子?啊。莫不?是,这宫中来了御林军不?敢处置的……逆贼?”
“逆贼”这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边说着边挪了挪脚,省的那满地鲜红的血沾脏了她挂着东珠的绣鞋。
李隆基黑着脸,看?着被侍卫拿下的那一批逆贼,看?到?他?们各个手持刀剑,身披盔甲,胸膛更是狠狠起伏着。
这些逆贼,竟然在他?眼皮下面藏匿了这么多反贼。
是不?是要效仿他?当?年,将?他?当?作韦后和安乐清理了?
于是李隆基更加怒不?可遏。
当?消息传到?李长安耳中时,废太子?已经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了。
循着太子?李承乾谋反被废为庶人的先例,太子?李瑛、鄂王瑶、光王琚都被废为庶人,囚禁于前太子?府邸中。
还在收拾行李的张九龄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厅堂中许久,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
武惠妃回到?长清殿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尽管她已经尽力避开了,可死的人太多了,她的衣袖又实在太长,所以还是避无可避地染上些血。
不?过她的心情却?很好,眉眼带笑,整个人容光焕发。
太子?的位置终于被腾出?来了,国不?可长久没有太子?,她全然可以肆意操纵朝堂,将?她的琩儿推上太子?之位了。
待到?沐浴完,武惠妃身上那点仅剩的血腥气也被熏香的香气替代了。
今夜李隆基倒是没有过来,刚废了太子?和二?王,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自然没时间?歇在长清殿。
武惠妃许是心情太过高兴,又碍于身份不?能和宫女宦官分?享,就干脆让李长安陪她一同歇息。
寝殿内并不?让宫女伺候,只?让她们将?大部?分?蜡烛都熄了,只?留下一支留在床头的蜡烛便退下了。
武惠妃今夜的谈性很浓,她从寿王李琩刚出?生开始说,说她这些年在后宫和在朝堂上遇到?的烦心事和愉快的事,一直说到?她前两年为寿王精挑细选的王妃杨玉环。
“咸宜听不?懂这些,她只?爱念道经,琩儿又是男子?,我不?好同他?讲这些,太华体弱,和我也不?亲近……玉环倒是个好的,你玉环阿姊是我按照太子?妃来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女郎,相貌万中无一,还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看?得出?来武惠妃很喜欢杨玉环。
她虽然嘴上只?敢说“是按照挑选太子?妃来选的”,可实则却?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挑出?的杨玉环。
若是按照武惠妃的想法,寿王李琩会成为太子?,几十年后再成为大唐皇帝,到?时候杨玉环就是大唐皇后,母仪天下。
她挑了她见过的最最好的女郎给她的儿子?当?妻子?,杨玉环无论是相貌、家世还是她自身的聪慧都无可挑剔。
……可惜杨玉环就是太好了,相貌太好了,聪慧也太好了。
李长安在心里轻叹一声,她抬起眸子?看?着武惠妃。
因着殿内只?点了一根蜡烛,烛火昏黄,在昏黄的烛火下,武惠妃的脸上像是被蒙了一层朦胧的橘黄色薄纱一般,显出?三分?温柔来。
李长安的视力很好,她能清楚看?到?武惠妃眼角的那几丝细纹。
哪怕是保养的再好,武惠妃今年也已经四十岁了。
李长安想起了她的茶叶,她的田庄,和她的亲娘曹野那姬。
“阿娘。”李长安忽然把?手从被窝里面伸了出?来,她拉住了武惠妃的衣袖。
武惠妃低头看?向李长安,眼神落入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
“李瑛已经被废了,所有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吧。”
“李瑛被废了,可李瑛党还没有完全倒下,就算李瑛党倒下了,只?要他?们一日还有翻身的力气,那此事就还不?算完。”
李长安看?出?了武惠妃的咄咄逼人,她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阿娘是想让父皇将?李瑛党通通除掉吗?”
武惠妃唇角弯了弯,没有否认:“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父皇盛怒之下,未必还有理智。”李长安知道这话她不?该说,可她还是说了。
武惠妃给她的东西实际上并不?多,养她就像养一只?名贵的小鸟一样,也就是这段时间?发现了她有些聪慧,对?她的态度才没有那么像逗鸟。
可她能发展起自己的小小势力,的确也是借了武惠妃的力。
总该提醒一句的。
再多她也做不?了了,毕竟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武惠妃会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被梦魇吓死。
武惠妃果然也没把?李长安的话放在心里。
或者说她要的就是李隆基没有理智。太子?之事牵扯的可不?是几个人,从李瑛党的官员到?那些听命于李瑛的侍卫,上下数百人,若是再加上他?们的家眷,就是上千人,若是李隆基冷静,那他?顶多也就是将?这些仅仅是李瑛党,但?是没有参与今日谋逆之事的人贬官一两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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