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你已经喝三杯了,不能再喝了。”
她五官精致本就清艳绝美,喝了酒之后,脸颊红扑扑粉嫩嫩的更是?艳丽惑人。
萧南瑜的视线就没怎么从她脸上移开过。
可菊花酒再好喝,也?不能让她贪杯。
且他们在郊外,并不是?在府中,万一喝酒了怎么办?
姜沐言蹙眉,一双杏眸因喝酒而显得有些?迷蒙,似晕染着一层水雾,波光潋滟的慑人心魄。
她抬眸看?向萧南瑜的目光,似娇嗔又似撒娇,娇滴滴的望过来,看?得萧南瑜呼吸一窒,心跳也?漏了一拍。
他后悔了。
他不该带酒来让她喝的。
他没想到喝了酒的姜沐言,竟这般诱人,一个眼神过来就差点让他失控。
“我再喝一杯,好不好?”
姜沐言脸颊陀红,清甜嗓音也?变得绵软很多。
少女娇滴滴、软绵绵的甜嗓听在萧南瑜耳朵里,这不是?撒娇是?什么?
萧南瑜看?着这般娇柔的姜沐言,哪里舍得拒绝她。
“……不、不好。”可萧南瑜再不舍得拒绝,也?得拒绝。
不能再让她喝下去了,否则醉的人就该是?他了。
“我还想喝嘛。”姜沐言秀眉又蹙紧一分,娇得能滴出水来一样,潋滟杏眸直勾勾的望着萧南瑜,“你的酒比较好喝,比我之前喝的都要甜。”
萧南瑜幽深的瑞凤眼陡然一暗,顿觉喉咙干渴的咽了口口水。
他也?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姜沐言。
看?着她,他脑中忽然蹦出几个词,人面桃花,人比花娇。
她喝完酒竟是?这般娇软模样,谁顶得住。
“以后再喝好不好?我们还在外面,你不能再喝了。”萧南瑜艰难拒绝着姜沐言。
拒绝完,他想到什么,眸色深不见?底的又劝一句。
“等我们成亲了,你想喝多少都行,但现在不行。”
他决定了,等他们成亲那一夜,合卺酒就用菊花酒。
“还要等成亲后才能喝?这也?太久了。”姜沐言在萧南瑜坚决不许他喝的眼神中,手从酒壶上收了回来。
可她手收回来,却还是?没死?心的道:
“我没醉,一点都没醉,我只是?喝酒容易上脸而已。”
萧南瑜肯定是?看?她脸红得厉害,以为她醉了,才霸占着酒壶不给?她喝。
“我知道言言没醉,可不管醉没醉,你都不能再喝了,我们还得下山回府,不能多喝,我也?不喝了。”
萧南瑜说着将酒壶拿远,并表示他也?不多喝。
姜沐言见?状,只能作罢。
他们一行人在山上用完午膳,又小憩了片刻,才准备下山回府。
下山时两个小家伙都不用人抱了。
姜沐言和萧南瑜一人牵着一个,一家四?口说说笑笑的下山,山道上都回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两个粉团子?的小奶音,叽叽喳喳和树梢枝头的鸟儿一样,从山顶到山脚一路喳喳个不停。
守在马车上的刘泉看?到姜沐言下来,将遇到萧家三位公子?的事,告诉了她和萧南瑜。
姜沐言朝萧南瑜看?去,萧南瑜对她道:
“没事,我们扯着祖父的大旗出来,他们不敢乱说。”
姜沐言颔首,和两个小家伙上了马车。
萧南瑜也?一起上去了。
和来时一样,青石驾着萧家的马车,车厢里是?一家四?口。
刘泉驾的姜家马车,车里只有绿蕉一人。
两个小家伙爬山下山疯玩,今日的体?力估计有点透支,上了马车没多久就疲累的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姜沐言和萧南瑜坐在一起,一人抱着一个闭眼沉睡的奶娃娃。
“言言,你要是?累了也?睡一下。”
萧南瑜见?姜沐言眼皮子?困倦,有打瞌睡的迹象,轻声对她道。
姜沐言抬眸看?他一眼,浅浅颔首:“嗯。”
下山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坐下就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马车摇晃中,体?力同样有些?透支的姜沐言,也?渐渐闭上了眼。
萧南瑜伸手托着她白嫩的下巴,将低头睡的她轻轻靠过来,让她脑袋枕着他肩膀睡。
他没有惊醒她,她靠在他肩上睡得挺香甜,浓密卷翘的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萧南瑜托在她下巴处的手掌本应收回。
可看?着她依靠在他身上,安心沉睡的柔顺模样,他就舍不得收回。
他遵循心意,大掌缓缓上移,轻轻摩挲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
少女脸庞白嫩,触感?细腻,比上好的绸缎摸起来还舒服。
萧南瑜低头凝着姜沐言,微凉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她脸庞,越摸越上瘾,贪恋的不想收手。
可他只摸了几下,还是?克制的收了手。
手克制住了,可他的眼神却一点也?不克制。
眉目含笑的清冷瑞凤眼,满含温柔的看?着她,深深凝视着,肆无忌惮的欣赏着她绝美的睡颜。
她睡得香甜,他看?得满足。
马车在东城门外的官道上停下,和去时萧南瑜等姜沐言的地方一样。
“言言。”
萧南瑜轻声唤着还靠在他肩头沉睡的姜沐言。
他不太忍心叫醒她,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带她回梨园,把?她抱下马车,让她在梨园继续睡。
可不行,他们回来时已经说好,在城门外分别。
她回相府,他带两个孩子?回梨园。
出门登高的相府诸人,应该也?快回府了。
姜沐言再不回去就要露馅了。
“言言。”萧南瑜又轻唤一声。
姜沐言缓缓睁眼,见?自己在马车上睡着,还靠在萧南瑜身上,她惊得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少女腰背挺直,一副端庄淑女的姿态。
萧南瑜嘴角上扬,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到城门口了?”
姜沐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手抱着怀里还在睡的萧以星,一手掀开马车帘子?。
“嗯,到了,你是?现在回相府,还是??”
明明是?已经说好了的事情,可萧南瑜还是?又问了一句。
他舍不得放她走。
姜沐言看?了眼马车外的官道,回头看?萧南瑜。
似读懂了他眸中的不舍,她眸光微闪的垂下眼敛:
“现在回,不然要来不及了。”
萧南瑜虽不舍却没挽留,他横抱着萧以舟,没法再抱萧以星,道:
“你把?星星放我旁边,不必叫醒他们了。”
小家伙醒了,看?到她要走,定然又会失落。
姜沐言起身放下萧以星,摸了摸她的小脸儿,转眸去看?萧南瑜。
“我走了。”她抿了抿唇,轻声道。
“嗯。”萧南瑜颔首,凝在她脸上的目光一瞬不瞬的。
两人又沉默对视了几眼,姜沐言才转身下马车,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刘泉驾着马车先进?城,姜沐言回府很顺利。
不过她回府没多久,陆巧带着去梧桐山登高的相府女眷们,也?都回来了。
去了前院的绿蕉,急匆匆的回到扶摇阁。
绿蕉进?入正房,绕过屏风,对半躺在软塌上的姜沐言道:
“大小姐,不好了!锦州瘟疫,还有灾民暴乱,圣上要萧大公子?领兵去锦州镇压乱民,可锦州有瘟疫呢!萧大公子?怎么能去呢?万一他也?染上疫病怎么办?”
半躺着的姜沐言一下坐起身。
“锦州灾民乱了?还有瘟疫?你听谁说萧南瑜要去锦州镇压乱民?”
姜沐言眉头紧蹙, 急急追问着绿蕉。
先前锦州洪灾,三皇子去锦州赈灾之事,她是知晓的。
洪灾后会有瘟疫,倒也不算太令人意外?。
但三皇子都去锦州了, 怎么?还会有灾民乱起来?
萧南瑜领兵去有瘟疫的锦州镇压乱民, 染上疫病可不是小事。
“相爷说的, 相爷刚从宫中回来,肯定不会有错, 大小姐,这可怎么?办?”
绿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萧南瑜可是萧以星、萧以舟的爹爹,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家大小姐怎么?办?
梨园那个不为人知的摊子,没?有萧南瑜,姜沐言一个人肯定扛不住起来。
“我去见见爹爹。”
姜沐言从软榻上下来, 忧心忡忡的穿上绣鞋。
绿蕉上前扶住她,主仆二人快步往前院去。
去梧桐山登高回来的陆巧与?姜文櫆, 可以说是同时回府的。
姜家的庶子庶女外?加仆从,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陆巧让他们各回各院,一群晚辈刚刚散去,姜沐言就来了。
“爹爹,娘。”
姜沐言给父母行了个万福礼,抬眸便点明来意:“爹爹,我听说锦州乱了?”
坐于上首座的姜文櫆, 端着茶盏颔首:
“不止灾民乱了,锦州还爆发?了瘟疫, 有些棘手。”
从姜文櫆口?中得到确认,姜沐言眉宇间的忧愁更甚了。
“爆发?瘟疫, 太医院的太医要拨一部分去锦州吧?”姜沐言站在堂中询问。
她敢直接问锦州的事,却因为自?己心虚的缘故,不敢直接问领兵去锦州镇压乱民的,是否真是萧南瑜。
姜沐言也不敢表现出太焦急的样子,只能在姜文櫆这里旁敲侧击着。
姜沐言心急如焚,端着茶盏的姜文櫆却一点也不急。
他抿了口?茶后,才回答姜沐言。
“嗯,太医肯定得去。”姜文櫆放下茶盏,一双浓眉也微微蹙着,“圣上已经下旨,让萧家的大公?子即刻领兵出发?镇压乱民,顺便护送太医去锦州。”
萧家一众儿郎戍守边关多年,回京也不久。
按理说,锦州动乱怎么?也轮不到萧家人领兵去镇压。
大燕朝对外?的战争,需要依仗勇猛无敌的萧家军没?错,但大燕的武将也不少,镇压对内的乱民,人选其?实有很多。
然?而在可选武将众多,且毛遂自?荐的武将也不少的情?况下,燕帝还是力排众议,点名要萧南瑜去锦州。
燕帝这道旨意,恐怕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萧南瑜折在锦州。
毕竟锦州有瘟疫,染上疫病身亡,谁都无法怀疑什么?,只能叹一句萧家大公?子命薄。
且死了一个萧南瑜,动摇不了萧家军的根基,因为萧家军还有主帅镇国公?,副帅镇国公?世子。
就算镇国公?和镇国公?世子都不在了,也还有镇国公?世子的三位兄弟。
萧家军认的是萧家人,只要萧家还有人,萧家军就不会散。
但镇国公?府不太一样。
萧南瑜是长子嫡孙,未来的镇国公?。
他若死了,镇国公?的爵位未来由谁继承?
萧家人会不会为了争爵位,自?己内部先乱起来?
所以萧南瑜一死,动摇不了萧家军,却能直接动摇到镇国公?府的根基。
姜沐言从扶摇阁来前堂的路上,也仔细分析过。
萧南瑜此次去锦州,怕是凶多吉少。
眼下亲耳听到姜文櫆说,圣旨已下,萧南瑜确实要去锦州,她眉宇间的担忧也更甚了。
“锦州有瘟疫,萧家大公?子被派去锦州,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染上疫病……哎。”
陆巧想得没?姜沐言、姜文櫆那么?多,没?想过是否有人会加害萧南瑜。
她初闻这个消息,先担心的是萧南瑜染上疫病怎么?办,世子夫人宋令贞得多伤心。
姜沐言一开?始和陆巧一样,担心萧南瑜染上疫病。
可现在,她更担心的是有人会浑水摸鱼,利用疫病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萧南瑜。
“娘,不会的。”姜沐言看着连连叹息的陆巧,安慰她也安慰自?己道,“萧大公?子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
她会和萧南瑜成亲,会和他生下双生子萧以星、萧以舟。
所以他此行去锦州,肯定能活着回来。
可是,能活着回来,不代表他此行不会受苦。
燕帝下旨让他去爆发?出瘟疫的锦州,总感觉是不安好?心。
姜文櫆看着语气笃定的姜沐言,心里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虽然?只是随口?一说的安慰之语,但她说得也太坚定了。
“希望如此。”陆巧也只能是安慰自?己了。
但她也就担心了一会儿而已,说到底这是萧家的事,她一个外?人稍微担心一下也算是情?分了。
“阿言,你身体如何了?可好?些了?”
陆巧担心完萧南瑜,上下打量姜沐言一番,这才关心起她的身体来。
若非她身子不适,今日重阳她也要一起去爬梧桐山的。
“娘,我没?事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躺了一躺也就好?了。”姜沐言如此道。
她状态还不错,气色也不错,小脸儿白里透红挺红润的,陆巧也就放心了。
姜沐言又问了姜文櫆锦州的一些事,从前堂出来时,眉宇间全是忧色。
她回头看了眼还坐在堂中的姜文櫆和陆巧,转身回扶摇阁。
回扶摇阁没?一会儿,她换了身衣裳又出来,偷偷从后门溜出了相府。
姜沐言让刘泉去梨园。
刘泉驾着马车直奔梨园而去,从一个巷子口?拐出,来到长街上时,他却突然?勒马停了下来。
“大小姐。”刘泉拍了拍身后车厢壁,小声道,“萧大公?子在前面,你快掀开?帘子看看。”
姜沐言立马掀开?车厢侧的帘子,探出半个脑袋往前看。
人来人往的长街上,一队几十?人的队伍策马疾行,行人纷纷避让到长街两侧。
领头的人正是刚刚和她分开?没?多久的萧南瑜。
萧南瑜头戴盔帽,身穿甲胄,红色披风在他身后如要展翅高飞的雄鹰飞扬着。
他身后的萧家护卫,也全都穿戴甲胄,腰间佩剑,威严肃穆让人不敢逼视。
马蹄声整齐划一的踩在青石地板上,朝着东城门的方向疾驰。
领头骑在马上的少年郎英姿飒爽,丰神?俊朗。
那双清冷的瑞凤眼,锋铓毕露不再内敛,眉梢眼间泛着威慑人心的肃杀之气。
姜沐言看到身穿甲胄,威风凛凛的的少年将军,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她知道战场的萧南瑜,肯定和她平时见到的萧南瑜不一样。
但亲眼看到鲜衣怒马出征的少年将军,还是被震撼到心神?动荡。
此时此刻,姜沐言看着正义凛然?,一身杀伐之气的萧南瑜,才真切的感受到,他是一个将军。
一个保家卫国,护国护民的少年将军。
马蹄声声中,姜沐言看着越来越近的萧南瑜,手心情?不自?禁的收紧又收紧。
他要去锦州了。
去有瘟疫的锦州镇压乱民。
策马疾驰的萧南瑜,先是看到了前方巷子口?拐出来的马车,然?后是刘泉。
看到刘泉时他眸色微紧。
刘泉在驾马车,那马车上的人会是姜沐言吗?
萧南瑜马鞭一甩,催促□□烈马跑得更快些,一双难掩锋芒的瑞凤眼紧盯着那辆马车。
他很快看到马车帘子被人掀开?,车厢里探出了一张熟悉容颜。
萧南瑜清冷隐含肃杀的眉宇,霎时染上了一抹柔情?。
她是听到了消息,来送他的?
萧南瑜急着出城点兵,且身后跟着萧家护卫,长街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行人注视着。
他不能停下,也不能和姜沐言说上几句话。
但他幽深目光紧紧锁定着姜沐言。
姜沐言也在看他。
两人在长街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肆无忌惮的对视着。
萧南瑜从她的杏眸中看到了担忧。
她在担心他。
萧南瑜骑马跑得太快,没?人发?现他在看谁。
且长街两侧的人,几乎都在张望长街纵马的这一行人,姜沐言眼也不眨的盯着萧南瑜看,一点也不突兀。
纵马疾驰的萧南瑜很快来到姜沐言面前。
他骑马与?马车擦肩而过时,微微侧头冲她浅淡一笑,让她不要担心。
姜沐言看到了他嘴角微扬的浅笑,虽然?只有一瞬,但她看到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哒哒’马蹄声中,萧南瑜英姿勃发?的身影从她眼前飞驰而过了。
随后一道又一道身穿甲胄的身影,气势雄浑的从马车旁掠过。
姜沐言伸长脖子往后看。
她看到了一道道策马扬鞭的背影,萧南瑜的身影被淹没?其?中,越来越远,很快她就看不到了。
萧南瑜和萧家护卫转进了另一条大街,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萧南瑜走了。
她看到了他,却没?来得及和他说上一句话,他就走了。
往后方探头张望的姜沐言,看着空荡荡的街角,心头也空落落的。
“大小姐,还去梨园吗?”
刘泉的声音轻轻响起。
“去。”姜沐言放下帘子,心情?一瞬之间低落到了谷底。
萧南瑜走了。
姜沐言去梨园见到了两个孩子,可她回府时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萧南瑜走的第一天晚上,姜沐言失眠了,翻来覆去到天亮都没?睡着。
她好?像习惯了夜间时,萧南瑜抱着两个小团子闯入她闺房。
他打地铺睡在她床头,而她抱着两个奶娃娃入睡。
接连几天,姜沐言夜里都睡得不是很好?。
萧南瑜去锦州的第四天,京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四公?主要去晋国和亲,娶她的是晋国太子。
听闻四公?主不愿意和亲,在宫中大闹了一番,被燕帝狠狠训斥了一番。
姜沐言听了,内心毫无波动。
她不关心四公?主去不去和亲,愿不愿意和亲,她现在每天担心的是去锦州的萧南瑜。
虽然?姜沐言极力掩饰,但陆巧还是发?现了她情?绪有些低落。
陆巧问她怎么?了,她说夜里睡得不太好?,顺势跟陆巧说,想去相国寺上香,陆巧允了。
姜沐言去相国寺上香给萧南瑜祈福。
她还给萧南瑜求了一签,签文是光衍大师亲自?给她解的,但解出来是什么?,光衍大师不告诉她,只让她莫担心。
其?实,光衍大师不是故意不告诉她,是光衍大师没?解出来她求的签文。
朝中局势,但凡和萧家牵扯上关系的,就跟被搅浑的浑水一样,光衍大师也断不出前程走向了。
姜沐言从相国寺回来后,心神?稍微宁静了一些。
虽然?还担心萧南瑜,但不会一个人静坐着就常走神?了。
她依然?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梨园看望萧以星、萧以舟。
镇国公?安排到梨园去的胡嬷嬷,很细心很有经验,把两个小团子照顾得更好?了。
青石也还在梨园,得知萧南瑜去锦州时,他本想跟着去,但萧南瑜不放心两个孩子,没?让他一起去锦州。
萧南瑜去锦州后的一个月。
大燕四公?主正式出嫁晋国,晋国的迎亲队伍和大燕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北城门出。
公?主出嫁去他国和亲,嫁的还是他国太子,嫁妆何止是十?里红妆。
从皇宫到北城门这一路,许多百姓站在长街两侧看热闹。
姜兰芝也去看热闹了,出门前拉姜沐言一起去,姜沐言没?去。
萧南瑜去锦州之后,姜沐言的生活很简单。
隔几天就找借口?出门,去梨园陪两个孩子。
每个月都去相国寺给萧南瑜祈福。
三个月过去。
她偶尔的旁敲侧击下,能从姜文櫆口?中得知锦州的一些情?况。
锦州乱民被镇压下去了,但瘟疫还没?解决,死了一个太医,还没?有找到治疗疫病的方子。
她问姜文櫆,乱民镇压下去,负责镇压乱民的兵士是不是能回京了。
她没?有直接问萧南瑜。
姜文櫆却摇头告诉她,锦州因为疫病人心惶惶,没?有彻底安稳下来之前,萧南瑜不可能撤兵回京。
夜深露重。
姜沐言半夜醒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披着外?衣来到窗前,打开?窗棂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萧南瑜去锦州的这三个月,让她发?现了一件事。
她想萧南瑜了。
不是担心他,是想他。
情?不自?禁的就想他。
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床头空荡荡的就忍不住想他。
一天比一天想念他。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姜沐言望着夜空,轻声呢喃着。
待萧南瑜归京,已是大雪飞纷时节。
姜沐言早早让人去云雀楼订了一个临街的雅间。
她穿着袄子,披着皮毛厚实的披风,清艳小脸儿埋进毛茸茸的领口?,坐在雅间窗棂前,时不时往入城方向张望一眼。
萧南瑜今日归京。
她忍耐不住来长街上等?他,想看看四个月未见的萧南瑜。
“大小姐,来了,来了!”
站在雅间另一个窗棂前的绿蕉,探出窗去的脑袋收回来,压低声音又激动地对姜沐言道。
大小姐担心好?几个月,终于盼到萧家大公?子回来了。
这下好?了,她家大小姐不会再失魂落魄的了。
姜沐言闻言也起身,轻轻倚靠在窗棂前,朝长街右侧看去。
她一眼看到了骑马走在最前面,身穿甲胄,红色披风翻飞的少年将军。
天气这么?冷,都下雪了,他却还是四个月前,姜沐言目睹他离开?时的装扮,身上没?有多添一件衣裳。
这让因他归京而暗暗欣喜的姜沐言,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他不冷的吗?
远远看到他衣衫单薄的身影,姜沐言又担心了起来。
和离开?时的策马疾驰不同,四个月后回京的萧南瑜,骑在马背上,马儿慢慢悠悠前行,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二姐,快看,大哥回来!”
隔壁雅间的窗棂,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姜沐言条件反射的扭头去看,视线不期然?的和萧南章撞在了一起。
萧家人来云雀楼, 肯定也是等萧南瑜的。
姜沐言看着萧南章,莫名的就有?些心虚,心虚到视线飞快挪开,她探出窗外张望萧南瑜的半个?脑袋, 也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她小心谨慎, 深怕被萧南章发现她和萧南瑜有?猫腻。
看到姜沐言的萧南章, 却是没有?多想什么。
对于姜沐言飞快缩回去的脑袋,也只当窗外冷风大, 她被冻得缩了回去。
萧月影站在?萧南章身旁,和他一起探头张望, 远远看到萧南瑜骑在?马上的熟悉身影, 忍不住湿了眼?眶。
“大哥终于回来了,真?好。”
萧南瑜此去锦州数月,萧家人人担心。
镇国公老夫人还忧虑过甚病了一场, 日日担忧萧南瑜染上疫病,怕他有?个?万一。
“大哥回来是高兴事, 二姐你怎么还哭了?”
萧南章笑容满面?的开心着, 一转头看到萧月影用手帕擦拭眼?泪,顿觉头疼。
他最怕姑娘掉金豆豆了,哄都不知道怎么哄。
“我没哭,我这是喜极而泣。”萧月影边笑边落泪的回答道。
萧南章和萧月影的头都探出了窗外,两人说话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话语顺着冷风吹拂进了姜沐言的耳朵。
姜沐言还倚在?窗棂旁, 头不探出去她看不到萧南瑜,望着窗外缓缓飘下的雪籽, 心里?有?些暖又有?些怆然。
萧家的兄弟姐妹之间,似乎每一个?都感情?很不错的样子。
姜家在?姜雅朵被迫嫁去江南后, 后宅安分了许多,但?也只是表面?的平静罢了,她和姜兰芝等妹妹弟弟的感情?,一直都很一般。
今日的雪有?点大,但?街上行人不少。
锦州先是洪灾,后是瘟疫,还有?不安分的乱民要?镇压。
好在?这一切都在?年前解决完毕,大燕朝上上下下都能安心过个?好年。
去锦州赈灾的三皇子率部今日归京,有?一部分人是得知此消息,特意来街上迎接看热闹的。
锦州一行,三皇子虽吃了不少苦,但?最终不负众望所归。
他领旨去赈灾,瘟疫肆虐时身为皇子没有?为了一己?之私逃离锦州,而是留在?疫地和锦州百姓同生共死,还配合萧南瑜以雷霆之速镇压了乱民。
三皇子此番去锦州,完美解决了锦州一切麻烦事,也为他自己?赢得了美名。
燕廷上下,都对三皇子赞不绝口?。
风雪中,乘坐马车归京的三皇子,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
街上很热闹,风雪也抵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
他看到了跪于雪地上,一张张朴素又恭敬的笑脸。
百姓夹道欢迎,迎的是顺利归京的他,这等盛况落在?他两位兄长眼?中,怕是要?如?坐针毡了。
萧南瑜和三皇子在?锦州千难万难,好不容易踏上归京的路程。
无人知晓的是,他们在?回京的路途中,先后遭遇了两次刺杀。
一次是杀萧南瑜的,一次是杀三皇子的。
很显然,两次刺杀都没有?成功。
他们二人很有?默契的隐瞒了此事,京中宫中都还没有?人知道,萧南瑜和三皇子回京时曾被刺杀过。
三皇子放下帘子前,略微侧头看了眼?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挺拔背影,温润浅笑着放下帘子。
萧南瑜快走到云雀楼前时,听到了几道熟悉的声音。
“大哥!”
“大哥!”
萧南瑜先前便已经看到,萧南章和萧月影在?云雀楼的临街雅间里?,朝他挥舞着手臂。
现今来到云雀楼下,他抬头往上看。
清冷目光落在?挤在?同一个?窗棂口?,兴奋挥手的萧南章、萧月影身上。
他们身体前倾往外探了又探,深怕他看不到一样,也不怕摔下来。
萧南瑜刚想开口?提醒弟弟妹妹,把身子缩回去,眼?角余光瞥到了另一个?窗棂口?凝视他的倩影。
他眉心微动,立马转眸看去。
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艳脸庞,裹在?毛茸茸的白狐皮毛里?,如?雪地里?逆时节盛开的牡丹花一样,灼灼耀目,撞进他眼?眸的一瞬,便也深深撞进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