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秦瑶,萧南瑜忽而问姜沐言:
“你和文国公府的秦四小姐,似乎关系不错?”
“嗯。”姜沐言不明白萧南瑜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也没隐瞒,“秦瑶是我?手帕交。”
萧南瑜在软榻上坐下,伸手将萧以舟抱了过?来。
“舟舟说,秦瑶是三皇子的正妃。”他对姜沐言道。
姜沐言立马转眸去看萧以舟。
秦瑶会嫁给三皇子?
自古皇家夺嫡都是成王败寇,败了,可是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大燕朝太子之位悬空,朝中党派的立储呼声中,相比较于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是最没存在感的。
且三皇子看似温和不争,可身?为皇子,又?有几?个会真的对至尊之位无意。
如果秦瑶真的嫁给三皇子,万一三皇子夺嫡失败,秦瑶十之八九会跟着他一起,葬身?在血流成河的夺嫡之路上。
思及此,姜沐言的手微微收紧,开始担心起好友来。
“舟舟,你确定三皇子的正妃出自文国公府?是四小姐秦瑶?”
事关重大,姜沐言确认了一遍。
“是啊。”萧以舟十分肯定的点头道,“娘还经常带我?和妹妹去三皇子府和小弟弟玩呢。”
如果三皇子的正妃是秦瑶,以姜沐言和秦瑶的关系,她?确实有可能会成为三皇子府的常客,时常带着孩子去见?秦瑶。
但姜沐言看着言之凿凿的萧以舟,又?追问了一句:
“小弟弟是谁的孩子?秦家四小姐的?”
“是啊,就是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好可爱的,就是好重,我?想?抱都抱不住。”
回答姜沐言的,是扒在她?身?上仰头看她?的萧以星。
想?到三皇子府的小弟弟,萧以星又?摇了摇姜沐言的手臂,撒娇道:
“娘,改天带我?去三皇子府找小弟弟玩好不好?好久没见?小弟弟,我?也有点想?他了。”
姜沐言:“……”
三皇子府的小弟弟还没出世呢,上哪儿去和小弟弟玩。
萧南瑜忽听院子里的动静不对劲,低声对姜沐言和两?个孩子道:
“先别说话。”
姜沐言一看他神色不对,也立即凝神细听窗外的动静。
两?个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爹爹和娘亲,又?互看一眼,四只干净澄澈的眼睛里全是迷茫。
娘和爹爹怎么突然神神秘秘的?
虽然好奇,但两?个小家伙都很乖,没有出声询问,而是和他们一起听窗外的声音。
翠柳本想?将梯子搬出去给于墨,但梯子太重了,她?搬不动,只能先打开院门,让借梯子的于墨自己?进来搬。
杜景一点也不客气的跟着进了院子。
他四下打量着梨园,和隔壁于墨的院落差不多,都挺清幽雅致的。
就是怎么没人呢?
好几?个房屋都门窗紧闭,除了一个小丫鬟,他就没看到其他人了。
“小丫鬟,你家主子呢?不在家吗?”
杜景姿态风流的摇着折扇,自来熟的询问着翠柳。
翠柳记着萧南瑜的叮嘱,除了借梯子给他们,别的什么都不能说。
所以面对杜景的询问,她?只冲着杜景微笑?,摇了摇头拒绝回答。
“不在家?”杜景又?环顾了一圈院落,“就你一个小丫鬟在家?那你还敢开门让我?们进来?不怕我?们是坏人把?你吃了?”
翠柳年纪小,被杜景吓得瑟缩了一下,默默后?退远离他一步,怯生生的说道:
“公子莫要吓人。”
若是她?一个人在家,定然是不敢开门,也不敢把?梯子借出去的。
翠柳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她?只是一个下人,主子家的物件儿,她?一个奴婢哪里敢私自做主外借。
于墨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且他今日在院中时,听到梨园是有动静的,是小孩子的声音,男童女童的都有。
现在进来看到一片安静的院落,于墨心中也觉有些奇怪。
梯子廊下一角放着,于墨的书童和杜景的小厮去搬了。
杜景站在院中,肆无忌惮的四下审视着梨园。
他总觉得有点奇怪。
哪儿奇怪又?说不上来,反正一踏入这个院子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目光四下打量的他,视线忽然顿在一处。
“咦。”杜景折扇一收,抬脚朝廊庑下走去。
廊庑下,有一把?剑靠在一个花坛上。
在正屋透过?窗棂缝隙往外瞧的萧南瑜,心道坏了。
那把?剑是他的清风剑。
杜景是认识的。
杜景走到花坛前, 他并没有伸手?拿起剑,而是俯身细看静靠在花坛处的长剑。
翠柳在廊庑下留意着小厮和书童搬梯子,没注意到杜景在看剑。
于墨看到了,上?前提醒他:
“表哥, 我们是来借梯子的, 你莫要四处乱看, 太失礼了。”
于墨说完,杜景还是弯着腰盯着长剑看, 他伸手?将?他扯起来。
杜景倒是很配合的直起腰身,但他指着靠在花坛上?的长剑, 小声对于墨道:
“这是我好?友的佩剑, 没道理会在此处,我怀疑这处宅院的主子是个窃贼。”
清风剑是萧南瑜的佩剑,他一向不离身的。
肯定是被人盗走了, 才会出现在这里。
可杜景心里也有些疑惑,得?是什么样的窃贼, 才能?从萧南瑜的手?中偷走他的佩剑?
“……不能?够吧?”长相?俊逸的于墨看看他, 又垂眸看看长剑,不确定的蹙眉道。
哪能?这么巧,盗窃的物件儿就被杜景给认出来了。
且离醉巷这一片富裕人家不少,宅院也都不便宜,能?住得?起这种院落的人家,应该不至于去盗窃。
“千真万确, 我不可能?认错!这把剑叫清风剑,真的是我好?友从不离身的佩剑。”
杜景又低头看了眼靠在花坛处的长剑, 百分百肯定的对于墨道。
他言之凿凿,就差举手?发誓了。
于墨看着他, 不由得?也产生了一丝怀疑。
可他还是偏向于自己?的判断,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若是窃贼,偷盗了赃物应该会立即销赃,亦或者藏起来,怎会光明正大的放置在院中?”
“……虽然?你说的挺有道理,但这把剑就不应该出现在此处!它在这里就说明一定有问题。”杜景执拗的说道。
杜景和于墨的交谈声传进屋里。
姜沐言眉头紧锁,朝萧南瑜倾身过去,低声耳语道:
“杜景认识你的剑?”
萧南瑜闻到一股淡淡的玉兰香袭来。
转头便看到姜沐言近在咫尺的清艳脸庞,他心跳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这靠得?……也太近了。
他和她脸的距离,恐怕连一个拳头都放不下去。
姜沐言凑这么近,主要是杜景就在窗外,她怕不凑近一点说话,会被杜景听到。
“认识。”萧南瑜咽了口口水,凝视着触手?可及的少女,同样低声耳语道。
“清风剑是我祖父送我的,我小时候练剑,杜景非要和我过两招,他是越战越败,越败越执拗,没少被清风剑打,我估摸着清风剑化成?灰他都认得?出。”
萧南瑜此话属实。
杜景小时候,经常整日赖在镇国公府和萧家郎君们玩耍。
镇国公或者萧南瑜的父亲、叔父们教小儿郎习武时,他也跟着学?几招。
可杜景吃不得?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武艺跟萧家儿郎远远没法比。
但杜景偏生又爱玩,招惹这个招惹那人,没少挨萧家郎君们的打。
打他最多也最凶的,就属萧南瑜的清风剑了。
萧南瑜说话时,姜沐言能?感受到他若有似无的炙热的气息。
她这时候才惊觉两人距离过近,默默地往后撤了撤。
“那、那怎么办?杜景认出了你的剑,他会猜到你在这里的吧?”姜沐言忧心忡忡的小声道。
“别怕。”萧南瑜见姜沐言默默后撤,他就默默拉近距离,又凑近了些才低声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继续看看外面的情况再?做处理。”
他靠得?比刚才还近了。
两人眼对眼鼻对鼻的盯着对方。
姜沐言微微瑟缩了一下纤弱肩膀,羞得?垂下眼眸,轻轻点了下头。
他们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看着他们的萧以星和萧以舟,也捂着小嘴儿说起了悄悄话。
“哥哥,你看爹爹,他是不是想亲娘?”
萧以星凑到萧以舟的耳边,用?细若蚊子的气音说道。
萧以舟瞄了眼萧南瑜幽深暗沉的瑞凤眼,点头道:“应该是。”
“那爹爹为什么不亲?想亲就亲不好?吗?为什么要忍着?”
萧以星眨巴着明亮又懵懂的大眼睛,一脸的不理解。
“不知道。”萧以舟摇头,他也不懂。
两个小家伙的交谈声非常非常小,姜沐言知道他们在说悄悄话,可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耳力极好?的萧南瑜,是能?听到的。
他垂眸看着窝在身旁的小家伙,内心深处升腾起深深地无奈感。
生的孩子太聪慧,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情。
这么小一点的小不点,竟然?能?看出来他想干什么。
窗棂外。
“慢点慢点,小心别摔倒了。”
翠柳的声音忽然?传进杜景的耳中。
他转头看去,翠柳正提醒阿福和于墨的书童小心搬梯子。
“小丫鬟,你过来一下。”杜景冲翠柳招手?。
翠柳闻声回头,看向衣着光鲜,一看便不是普通富贵人家公子的杜景。
她有点怕他,但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公子,梯子已?然?借于你们,若无其他事,你们便请回吧。”
翠柳走到正屋门前的廊庑下,不敢离杜景太近的对他道。
“小丫鬟,我问你,这把剑是谁的?”
杜景指着靠在花坛上?的长剑,神色正经的询问翠柳。
翠柳看了眼清风剑,想回答,又想起萧南瑜叮嘱她,除了借梯子,其余的什么都不能?说。
她便闭嘴不言了,看着杜景不知该如何应对。
杜景见她沉默,越发断定剑的来历有问题了,他步步紧逼道:
“这剑是你家主子偷来的吧?”
翠柳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连忙摇头否认。
她的主子虽然?不住在梨园,且她也不知晓自己?主子的真正身份,但不管是男主子还是女主子,她瞧得?出来都是极贵重的贵人。
他们不缺银子,两个小主子的一应吃食用?具,全?都是档次最好?的,公子怎么会去偷东西。
“你还否认,就是你家主子偷来的,这剑叫清风剑,是我好?友的佩剑,跟你家主子可没关系。”
杜景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萧南瑜找来。
他自己?佩剑丢了,都不找着急不找的吗?
“不是的。公子,你定是认错剑了,我家公子不是窃贼,他不会偷东西的。”
翠柳也很想让正屋里的萧南瑜出来亲自解释,但萧南瑜不出来,她也不敢私自叫他出来。
她虽然?年?纪小,脑子也不够聪明,但在梨园伺候两个小主子这么久,她也看得?出来一些。
两位主子来梨园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避着人,应该是不会出来见外人的。
“我不会认错,这清风剑就是我好?友的剑,定是你家公子偷来的。”杜景万分肯定的说道。
翠柳被逼急了,如实解释道:
“不是偷的,这剑就是我们家公子的!”
翠柳被青石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梨园,第一次见萧南瑜的时候,萧南瑜就佩戴着这把剑。
这段时日他只要来梨园,都随身携带着这把剑。
若真是偷的,谁敢那么大胆整日带在身边招摇过市。
“你个小丫鬟撒谎!”杜景环顾一圈梨园。
整个院落非常的安静。
除了和他说话的小丫鬟,只有一个同样年?龄不大的小丫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却生生的站在屋子角落,看着他们不敢上?前。
“你家公子呢?把你家公子叫出来,我倒要和他当面对峙对峙,这剑到底是谁的。”
杜景一心认定清风剑是梨园的主人偷的。
他好?像从没想过另一种可能?,比如萧南瑜就是梨园的主人。
翠柳为难的瞥了眼正屋方向。
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是大主子小主子都不准备出面了。
“这不方便,公子你请回吧,莫要再?大吵大闹了。”
再?闹下去,翠柳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局面,只能?请杜景离开。
翠柳朝正屋看去的小动作,被于墨看在了眼里。
于墨也朝门窗紧闭的正屋看了眼。
确实是有点古怪。
但再?古怪,他身为客人,也不好?刨根问底。
且他是来借梯子的,并非是梨园主人主动请来的客人。
“表哥,你莫要再?闹了,不管这剑来历如何,和你我都无关。”
于墨拉了拉杜景的手?臂,提醒他不要胡闹。
“这怎么能?和我无关呢?这可是我好?友的佩剑,他要知道了他肯定急。”
杜景甚至有股冲动,想直接把清风剑拿走,带回去给萧南瑜。
但不问自取便是偷。
虽然?他认定了清风剑是梨园的主人偷的。
但他不跟梨园的主人对峙清楚,便私自拿走清风剑,便也成?一个盗贼了。
“那你便回去找你的好?友,问他是否佩剑丢了,若他真的丢了佩剑,你再?带他来此处找。”于墨理智道。
“万一这梨园的人把剑藏起来,或者跑了呢?”杜景还是不太放心。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者,若这剑真是偷的,你好?友会收拾不了偷剑之人?”于墨又道。
杜景的好?友,想也知道,家世背景不会低。
找回丢失的剑,外加收拾偷剑之人,根本就不是问题。
根本就用?不着杜景在这里争论。
杜景这回沉默了。
于墨说的倒也有道理,萧南瑜可是未来的镇国公,他想收拾区区一个盗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走吧。”于墨见杜景不再?纠缠,拉着他就走,走之前不忘对翠柳道,“多谢借梯子于我,待我用?完即刻送还。”
翠柳点头,见他们终于肯走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走,翠柳立马关上?院门并落锁。
院门关上?。
翠柳一转身,就看到绿蕉和青石都从屋里出来了。
翠柳心里其实也觉奇怪。
公子小姐和两个小主子,以及绿蕉和青石,似乎都很怕见到外人。
可她一个卖了身契的下人,心里疑问再?多,也只能?闭紧嘴巴多做事,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
正屋的门被拉开。
萧南瑜从屋里出来,他走到花坛前拿起清风剑。
是他随意了些,不该把剑放在院子中的。
随后出来的姜沐言,看着萧南瑜手?中的剑也发愁。
在梨园发愁的他们,不知晓的是,皇宫中的大燕皇帝,也在为他们的事发愁。
御书房。
一个太监跪在地上?,向燕帝禀奏,姜陆两家亲事作废,萧家原本热火朝天给萧南瑜的议亲,也于前些日子暂停了。
燕帝疑心重。
萧家世代手?握兵权,萧家军更是大燕朝无人能?敌的军队,他本就忌惮萧家功高震主。
眼下丞相?府和吏部尚书府的亲事被萧南瑜搅黄。
燕帝便开始疑心,萧南瑜当日在文?德门救姜沐言时,是否是故意抱她,为的就是毁了她名节,让她无法嫁给陆承彦,而萧家也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娶姜沐言。
丞相?和吏部尚书都是文?臣,他们两家联姻,燕帝不会插手?。
在燕帝眼中,兵权才是一个皇帝能?坐稳帝位的前提。
没有兵权的乱臣贼子,想谋反也没有刀把子能?砍人,成?不了气候。
镇国公府手?中的萧家军,是整个大燕朝最大最重的兵权。
姜文?櫆这个丞相?,在大燕朝堂之上?,更是堪称一手?能?遮半天的权臣。
丞相?府和镇国公府若成?了亲家,就等于是姜家和萧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兵权有兵权,要文?臣有顶级权臣,这是要干什么?
为谋反铺路?
要颠覆大燕朝的余氏江山?
禀奏的太监离开后,大太监轻声禀着沉思中的燕帝:
“皇上?,大皇子和二皇子求见,二位皇子都已?在御书房外等候了。”
燕帝闻言,收敛起心神,帝王气场威严道:“让他们进来。”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没想同对方一起入宫,同时求见纯属巧合。
“儿臣参见父皇。”
“儿臣参见父皇。”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起朝主位上?的燕帝行礼。
燕帝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
大皇子和二皇子先后禀奏了燕帝交代给他的事,任务都完成?的不错,燕帝满意的颔首。
他看着自己?最优秀的两个儿子,忽然?问道:
“姜家和陆家的亲事作废,此事你们怎么看?”
大皇子和二皇子暗暗看了对方一眼,都想等对方先回答。
萧家手?握兵权,他们都曾想方设法的拉拢过萧家,但萧家立场太坚定,不涉党争就是不涉党争,谁都拉拢不了萧家。
大皇子无法拉拢萧家,又担心萧家会在关键时刻倒入二皇子的党羽。
同样的,二皇子的想法也和大皇子一样。
拉拢不了萧家,又担心萧家会在关键时刻立场不坚定,倒入对方阵营。
所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心态,和燕帝差不多,都对萧家有些忌惮。
忌惮中又带着点无可奈何。
原因?还是在兵权身上?,铁血悍勇、所向披靡的萧家军太过忠心,这个忠是指忠的萧家人。
在萧家军,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萧家人的号令比圣旨还管用?。
这也是燕帝忌惮镇国公府,却又迟迟没有夺了萧家兵权的原因?。
因?为萧家军姓萧。
因?为大燕朝的边境,还需要骁勇善战的萧家军来镇守。
“父皇,姜陆两家的亲事作不作废,其实不打紧,关键的是作废之后,姜家的女儿郎会和谁定亲。”
二皇子见大皇子迟迟不语,他便先开口了。
“那你认为,姜沐言会和谁定亲?”燕帝看着自己?的二儿子,神色沉凝的反问道。
“姜沐言的亲事作废,全?因?当日在文?德门,名节被萧南瑜毁了,儿臣觉着,依照萧家人勇于承担的责任感,他们会和姜家商议,替萧南瑜求娶姜沐言。”二皇子道。
不得?不说,二皇子的猜测很准。
但他话音刚落,大皇子便来摘桃子了。
“父皇,萧家是世代武将?之家,手?握重兵不说,萧家儿郎更是每一个都能?征惯战,这样一个满门武将?的世家,儿臣认为不合适与丞相?之女联姻。”
大皇子义正言辞,一副全?然?为了大燕朝廷,为了余氏江山安稳的姿态,仿佛不知道燕帝对萧家的忌惮。
二皇子顿起一口郁气憋在胸腔。
他在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正要说到关键处,好?嘛,大皇子跳出来了。
他会不知道,不能?让萧南瑜娶姜沐言吗?
“父皇,儿臣也认为不能?让姜沐言嫁入萧家。”
二皇子赶紧表态,补充了一句,免得?桃子全?被大皇子给摘走了。
燕帝看着自己?两个儿子,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既然?你们都认为,姜沐言不能?嫁给萧南瑜,那么你们认为,她嫁给谁合适?”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其实早在知道姜陆两家的亲事可能?要黄后,他们都曾想过,是否要去相?府提亲。
毕竟娶了姜沐言,也就等于拉拢了姜文?櫆,拉拢了整个相?府的势力。
姜文?櫆其实也不涉党争,但他给人的感觉吧,立场没有萧家那么坚定。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感觉再?努力努力,再?争取争取,是能?够拉拢到他的。
二皇子在心里严谨的琢磨着。
这次可不能?再?让大皇子摘桃子占他便宜了。
“父皇,不如让姜沐言嫁入皇家?”二皇子行礼一拜道。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微微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燕帝是否会同意这个建议。
燕帝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只又问道:
“嫁给哪位皇子?”
二皇子眉心一跳,父皇没否决,那便是此计可行。
“回父皇,四弟五弟还小,定然?是不合适的,大哥和我、以及三弟虽然?都还未娶正妃,但自古以来,一般都是长子先娶妻,底下的弟弟才能?娶妻,是以儿臣认为,可让丞相?之女入大皇子府。”
二皇子明明也想娶姜沐言,一开口却是把姜沐言往大皇子的身上?推。
大皇子在听到长子先娶妻开始,眉头就皱了起来。
待二皇子说完,他立马接着道:
“父皇,儿臣已?有侧妃,且有了庶长子,相?爷疼爱嫡长女京中人尽皆知,怕是不会同意让姜沐言入大皇子府,不若让二弟娶姜沐言吧,二弟没有侧妃,再?合适不过了。”
燕帝不到五十,还属壮年?时期。
他疑心重这件事,几个皇子都是心知肚明的。
立储之争可以有,但不能?太白热化,不能?争得?太明显。
说自己?想娶姜沐言,也就等于直白的告诉燕帝,自己?想拉拢丞相?姜文?櫆,这显然?不合适。
“大皇兄谦虚了,大皇兄已?有庶长子,待姜沐言入府,庶长子正好?有嫡母教导,是最合适娶丞相?之女的人选了。”
二皇子说着好?话,又将?姜沐言往大皇子身上?推。
燕帝是过来人,立储之争也没少争过。
他看着明明自己?想娶姜沐言,却还故意推给对方的两个儿子,并没有当场表态什么。
待大皇子和二皇子离开御书房。
约莫半个时辰后,燕帝召见了三皇子。
一个时辰后。
一道圣旨从御书房颁布出去。
三皇子余鹤心仪丞相?之女姜沐言,求燕帝赐婚,燕帝准了。
随圣旨一起到相?府的,还有皇帝给未来三皇子妃姜沐言的大批赏赐。
姜文?櫆生辰这一日。
相?府先是因?姜雅朵失身下人而沸腾,后又因?姜沐言突如其来的赐婚,而沸腾的更厉害。
但这个更厉害是对其他人而言的。
对姜文?櫆和陆巧而言,只觉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冷的他们不能?更冷静了。
传旨太监离开后。
姜文?櫆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看着满院子的赏赐,眉宇越发的阴沉了。
此事来的太突然?了。
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阿言呢?不在府内?”姜文?櫆转头询问陆巧。
陆巧摇头道:“扶摇阁的嬷嬷说,阿言出府去买书籍了。”
此时的姜沐言,还在梨园陪两个孩子玩耍。
她笑颜璀璨,根本就不知道有一桩婚事,哐当一下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萧南瑜从屋内出来,对坐在银杏树下的姜沐言道:
“言言,我去街上?采买一些东西,很快回来,你等我回来再?离开,可好??”
“好?。”姜沐言点头。
因?为姜雅朵的事,相?府现在是鸡飞狗跳,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她,她晚点回府也没关系。
萧南瑜出门前,特意走到墙下听了听隔壁院落的动静。
隔壁一片安静,应该是没有人在院中,他这才放心打开院门。
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时,被姜沐言抱在怀里的萧以星,忽然?抬头对她道:
“娘,我想吃糖葫芦,让爹爹给我买一串回来好?不好??”
姜沐言看着奶呼呼可可爱爱的小女儿,哪里能?不同意,温柔道:“好?。”
她抱着萧以星想起身,一旁的萧以舟道:“娘你坐着,我去跟爹爹说。”
他说完就滑下石凳,小小身影朝院门跑去。
只是说一声而已?,很快就回来了,姜沐言便没有阻止他。
梨园的院门口。
翻身上?马的萧南瑜刚准备策马离开,就见萧以舟跑了出来。
“舟舟,有事?”他道。
“爹爹,妹妹想吃糖葫芦,你买一串回来给他。”
小小的萧以舟站在院门口,高仰着头对马背上?的萧南瑜道。
“好?。”萧南瑜颔首。
“还有爹爹,我想吃八仙辣糕,你也给我买好?不好??”萧以舟又道。
“好?。”萧南瑜再?次颔首。
见他答应,萧以舟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还有吗?”萧南瑜问他。
“没有了。”萧以舟摇头。
“那回去吧,爹爹很快就回来。”萧南瑜对他道。
“好?。”
萧以舟应声点头的同时,隔壁的院门吱呀一声也打开了。
他转身准备回院子时,隔壁走出来的杜景,正好?看到了他。
杜景见隔壁的梨园门口竟然?有人,下意识看过去。
他先是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看清小小男童的脸时,他惊得?一下瞪大了眼睛。
不巧的是。
他看见了萧以舟,萧以舟也看见了他。
因?为萧以舟认识他的缘故,所以萧以舟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杜景,扭头对萧南瑜道:
“爹爹,是小侯爷叔叔。”
萧南瑜:“……”
他早在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开门声之时,就知道事情要大不妙了。
可也已?经来不及了。
“哇!你、你……”
杜景惊呼一声,手?中折扇一下指着萧以舟。
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他,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抬脚就快步朝萧以舟走去。
萧以舟看着满脸震惊,看到他仿佛看到怪物的杜景,小小人儿颇为有礼的打着招呼。
“小侯爷叔叔。”
“……”杜景瞬间石化了。
他站在两座院落的中间位置,不远不近的瞪着萧以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