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妻见?状眼眶发红,他们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常小玲的身边,一左一右地抓住她的手?。
女人痛心疾首地说道:“小玲别这样,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呀,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男人低垂着脑袋,声音透着浓浓的难过:“傻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常小玲浑身紧绷,努力地想?把自?己的双手?从他们的掌心中抽回来,结果却以失败告终。她用力地瞪大眼睛,神经质般喃喃自?语道:“放开我,放开我……”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感不适地皱起了眉头,然而为什么会觉得不适,他们又说不清楚,只是有种无力地悲伤感。
他们想?了又想?,最后只能将这种感觉归咎于关系的脆弱,人类一旦患病,居然连最亲近的父母也?认不出来了。
中年夫妻哭的一个比一个伤心,常小玲却愈发地僵硬,半晌之后好似忍无可?忍一般发出一阵又一阵地尖叫,疯狂的模样看?得人胆战心惊。
洛菱胖嘟嘟的小脸皱了起来,她想?让中年夫妻先从常小玲的身边离开,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另外一个人抢了先。
清弘道长表情严肃地走到了中年夫妻的身边,语气却很平和:“我等受托来查看?小玲居士的病情,两?位可?否先暂时到病房外面回避一下?”
中年夫妻显然不愿意。
女人警惕地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受谁所?托来找的小玲?”
男人不满地提高嗓音:“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
李院长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这位道长是《万物皆有灵》的嘉宾……”
他将《万物皆有灵》这档节目介绍了一遍,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常鹏、吴心惠,你俩可?别乱说话,这档节目可?是直播,嘉宾们都是大师,说不定真?的能帮你们治治小玲呢!”
常鹏和吴心惠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看?黑洞洞的摄像头,不情不愿地说道:“既然李院长都这么说了,我俩就暂时回避吧。”
他们说完之后就放开常小玲的手?,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清弘道长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两?下常小玲的头发,轻声说道:“小玲居士,他们已经离开了,你不用再?觉得害怕了。”
常小玲在他的安抚之下,居然真?的平静了下来。
李院长见?状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毛。
洛菱忍不住多看?了清弘道长一眼,她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圆溜溜的葡萄眼中划过一丝欣慰。
病房陷入短暂的沉默。
阿波带着职业性微笑站了出来,总导演之前已经通过耳机告诉他,直播不会中断,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众人进入下一个流程:“本期的委托人就在眼前,她的诉求是……离开医院。各位嘉宾可?以试着和委托人交谈沟通了,希望你们最后能给出合理的建议以及方法。”
“在此?之前,我想?先说一件事情。”
李院长率先开口道,“我知道节目组是收到了和小玲有关的视频,才带着各位来到了市三医院,我很认可?各位的实力,但是说实话,小玲真?的只是患有精神类的疾病,没有任何?其他的问?题。”
他顿了顿又道:“我希望各位等下与小玲进行?交谈的时候,尽量不要刺激她,也?不要为了节目效果,将她的病症强行?往玄学上靠,毕竟这里是医院,我们还是应该相信科学才对。”
洛光星闻言满脸不解,到底谁刺激谁?好像从见?到常小玲开始,负责安抚工作的都是他们这边的人吧!
他心中颇为不忿,荆臻等人亦是如此?。
而最懂人情世故的石皓朗却从李院长的话里,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李院长对待节目组以及他们这些嘉宾的态度,就在刚刚,貌似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不知何?时重新?跳回李宝珠怀里的卫璃抽了抽小鼻子,又用爪子拍了拍环着自?己的手?臂。
感受到一阵柔软的触感,李宝珠下意识低下了头,紧接着她就看?到怀里的小狐狸晃了两?次毛茸茸的尾巴,又用爪子碰了碰鼻尖。
她愣了愣,猛然想?起了昨晚卫璃和自?己说过的话,由于她除了能看?到鬼怪,暂时什么都不会,卫璃便?同她定了几个简单的暗号,晃一次尾巴表示赞同,两?次表示不赞同……
想?起晃尾巴、摸鼻尖这套组合技的意思,李宝珠倏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院长,大声说道:“你说谎!”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李院长愣怔一瞬,随即换上更为和蔼可?亲的笑容道:“敢问?这位大师,我什么时候、哪里说了谎话?”
李宝珠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挠了挠脸颊,低头朝怀里的卫璃投去求助的目光。
小狐狸却用两?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副无语的模样。
她只是想?把自?己察觉到的事情和李宝珠分享一下,她没想?让对方那么大声的说出来啊!
李宝珠见?她不理自?己,顿时又急又尬。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颇为心虚地朝着洛菱望了过去,嘴上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嘛……这个……”
洛菱忍俊不禁,唇边的小梨涡都露了出来,不过她并没有帮忙的打算,只是转头看?向了旁边同样无语的黄子晾。
黄子晾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嫌弃地盯着自?欺欺狐的卫璃,只觉得对方很没有义气,这种时候居然对李宝珠“见?死不救”!
他双眉紧皱地摇了摇头,轻咳了一声,试图帮李宝珠解围:“李院长的问?题就由我来回答吧。”
李宝珠的眸子里顿时充满了感激的泪水。
卫璃的耳朵尖动了动,偷偷从爪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李院长稍作思考,淡定地说道:“愿闻其详。”
黄子晾颇为骄傲地直起腰身:“我最擅长的就是查看?别人的精神状态,常小玲……”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脆生生的“子晾哥哥”给打断了。
黄子晾疑惑地转头,就看?见?洛菱倒腾着小短腿跑到自?己身边,仰着小脑袋说道:“子晾哥哥,这个机会可?不可?以让给别人啊?或者?等一下你再?说?”
她说完之后就一个劲儿地冲着黄子晾眨眼睛。
黄子晾满头问?号,不过他虽然不知道洛菱的用意是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按照她说的话收了声。
洛菱见?状顿时舒了一口气,哪有人一上来就公布正确答案的啊!坏人还怎么继续演戏、还怎么自?|爆?
洛光星等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地意识到,洛菱又有了什么鬼主意,一个个都等着吃瓜看?戏。
然而其中偏偏有人会错了意!
石皓朗反复琢磨洛菱将机会让给别人的那句话,很快便?出现了一抹灵光,清弘道长上门?挑战,小友难道是想?试探试探他的深浅?
他越想?越有这种可?能,于是贼兮兮地走到清弘道长身边,笑着说道:“前辈可?知李院长哪句真?哪句假?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点。”
清弘道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石皓朗只觉一阵心虚,又忍不住想?,自?己为了帮助小友,可?是得罪了一个大前辈啊!等节目直播结束,他一定得朝洛菱邀邀功!
洛菱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她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纳闷地想?着大叔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挑衅人家?
好在清弘道长为人大度,并不打算和石皓朗多做计较。
他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回答道:“略知一二。”
石皓朗侧了侧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依贫道所?看?,小玲居士并不是单纯的精神问?题。”
清弘道长边说边看?向洛菱,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她的身上沾染了阴气。”
洛菱眨了眨圆溜溜的葡萄眼,这是在试探她?
她露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容,心里想?的却是,她就不接招,看?清弘能拿她怎么样!
清弘道长愣了愣,无奈地笑了起来。
然而就在一小一老眼神交战之际,荆臻恍然大悟般重重地拍了下手?:“对!阴气!常小玲这幅模样,是不是因为她被鬼上身了!”
躺在床上的常小玲瑟缩了一下,脸色越发难看?。
常鹏反应激烈地喊道:“你才被鬼上身了!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我们夫妻俩是看?在李院长的面子上,才允许你们那什么节目组和小玲接触,”吴心惠厌恶地说道,“但你们要是再?装神弄鬼,往小玲的身上泼脏水,那么我只好请你们现在就滚出去了!”
荆臻脸色有些难看?,强忍着怼回去的冲动,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禹杉,沉着嗓子说道:“你快用血把常小玲身上的鬼叫出来,让那俩傻……啥也?不懂的夫妻长长见?识。”
他这话转的过于生硬,众人都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禹杉把自?己这辈子所?有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勉强没有笑出声音来。
他挠了挠头,缺少血色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无奈地说道:“我做不到啊……”
“啊?”
荆臻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的和卫某人一样,这么不讲义气了!”
莫名挨了骂的卫璃眯起眼睛,对着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尖锐的小指甲。
荆臻心虚地偏开头,继续对禹杉怒目而视。
“不是我不想?帮你。”
禹杉解释道,“而是常小玲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鬼!”
荆臻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
吴心惠嗤笑一声:“一会儿说鬼上身,一会儿又说没有鬼,你们能不能统一一下说辞!”
“哼,我看?啊,”常鹏帮腔道,“他们就是一伙没有脑袋的骗子!”
李院长笑而不语,完全没有出面制止的意思。
荆臻怒火中烧,深吸了两?口气才忍住了当着镜头骂回去的冲动。
洛菱看?了一眼他握得紧紧的拳头,欣慰地点了点小脑袋,小臻子虽然还和以前一样心直口快,但还是有些进步的,至少懂得了不与胡搅蛮缠的人起冲突。
她语气轻快地说道:“清弘道友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不然你可?就真?的要被当成骗子啦!”
“果然还是没能瞒过洛菱小友。”
清弘道长失笑道,“小玲居士的身上之所?以会有阴气,是因为她早就该魂归黄泉了。”
常小玲闻言激动地睁大了眼睛,她想?要说话,却发现李院长来到了自?己的病床旁边,她瑟缩了一下,最后只是干巴巴地张了张嘴,连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李院长的小动作很隐蔽,其余人都没有发现。
离他最近的清弘道长,则因为无意中和洛菱对上了视线,发觉她的眼中满是欣慰,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他刚刚是不是被一个五岁小孩当成了小辈?错觉吧!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就在他陷入凌乱和自?我怀疑的时候,洛菱脆生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清弘道友可?知小玲姐姐为什么还留于人间?又偷了多少年的寿命?”
清弘道长回过神来,如实说道:“小玲居士的情况虽与种生基相似,但又存在着细微的差别,贫道才疏学浅,无法确定她是否使用了此?种方法,也?不清楚她延长了多少年的寿命。”
“清弘道友倒是诚实。”
洛菱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其实你的想?法是对哒,小玲姐姐就是通过种生基,偷了十二年的寿命。”
她转身看?向常鹏和吴心惠:“至于为什么会有所?不同,那就要问?他们啦。”
常鹏和吴心惠表情慌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什么生基,我们听不懂!”
众人见?他们眼神乱瞟,手?指无意识的搓着衣角,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谎话。
洛菱没有拆穿,只是用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们。
常鹏和吴心惠如坐针毡,如果不是在直播,他们可?能已经落荒而逃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维持到洛光星用气声询问?“什么是种生基”,洛菱才收回目光。
常鹏和吴心惠察觉到那道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视线消失,偷偷地松了口气。
洛菱没有理他们,而是耐心地同洛光星解释道:“种生基就是将生人的头发、衣服、指甲以及生辰八字等物品,放入风水宝地做成衣冠冢,对其施以术法便?可?延长一轮寿命,不仅如此?,那人之后的气运也?会增强。”
“这么厉害!”
洛光星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声,随即他又想?到了用其他孩子的性命,给自?己儿子续命的师向磊,“小祖宗,孤儿院的那位当初为什么不用种生基这种方法呢?”
洛菱稍稍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谁:“种生基也?是逆天改命的法子,光星啊,你不会以为它没有任何?风险吧。”
洛光星嘿嘿干笑一声,他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衣冠冢一旦被破,被种生基的人就会当场死亡,而帮忙施展术法的人也?会遭到反噬,轻则道行?全无,重则家破人亡。”
洛菱肃着小脸,认真?地说道,“师向磊为了能让师唯安活下去,自?然想?过使用这种方法,只是没人愿意以有可?能失去性命为代价帮他种生基,而当他知道如何?具体操作的时候,师唯安的身体已经死了,种生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师向磊和师唯安两?个名字,唤起了众人不算太久远的记忆,他们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洛菱这才转头重新?看?向常鹏和吴心惠。
她用稚嫩的嗓音问?道:“两?位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虑,想?好如何?解释为什么要给小玲姐姐种生基了吗?”
“小骗子,别以为穿个道袍、随便?胡诌两?句,就可?以随意污蔑别人!”常鹏怒道。
“我们根本就没种过什么生基!”吴心惠厉声说道。
洛菱摊了摊小胖手?:“不承认就算啦。”
常鹏和吴心惠闻言不由欣喜地对视了一眼。
洛菱朝着窗外看?了看?,随即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可?爱又乖巧的笑容:“反正我只要毁掉小玲姐姐的衣冠冢,你们到时候就算不想?承认,也?必须要承认了呢。”
吴心惠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常鹏大惊失色,双腿一软,居然直接跪到了地上,他慌乱地说道:“我说,我全都说还不行?嘛!”
“我们确实用种生基的方法,延长了小玲的寿命……”
常鹏生怕洛菱真的破坏常小玲的衣冠冢,语速堪比连珠炮。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能把话说全。
吴心惠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将常鹏说到一半的话给截了过去。
她?一边用拳头?捶打自己的心口,一边声泪俱下地喊道:“是?我们做的!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们没有害人性命,我们只是?想?让小玲活下来而已!这么做有什么错?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们承认!”
常鹏反应片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惊慌之色渐渐褪去。
他?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哽咽地说道:“我们其实已经?遭到报应了,种生基之后,小玲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不仅忘记了我们是?谁,还经?常自残或者攻击别人……”
吴心惠的哭声更大了。
常小玲死死地盯着他?们,不断地低声重复道:“骗子……骗子……”
她?用力地握着拳头?,随着心中的愤怒与憋闷越积越多?,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然而就在她?快要大喊出声的时候,眼前突然投射下了大片的阴影,紧接着她?就看到了李院长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脸。
“小玲,你看你的爸爸妈妈多?爱你,你可一定?要快些好起来呀。”
李院长弯腰俯视着她?,脸上依旧带着亲切的笑容,但如?果?细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常小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奋力挣扎着想?要离他?远一点。
李院长冷哼一声,用气声说道:“小玲,要做个乖孩子哦。”
他?说完之后才重新直起腰身。
常小玲斜着眼睛,警惕地盯着他?,见他?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才松了口气。
现场众人以及直播间的观众,并没有看到他?们一闪而过的互动,他?们的注意力都常鹏和吴心惠的身上。
“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只要小玲还活着,能听到她?说话,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就算她?变得痴痴傻傻,我也甘愿,”吴心惠痛哭流涕地说道,“总比对着一具尸体?要强。”
“我可怜的小玲啊!”常鹏哭喊出声。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这样?对常小玲真的公平吗?根本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精神?混乱地活一辈子
——楼上让我想?起了之前出现在小菱角直播里面的那个,短暂恢复清明、转而跳楼自杀的男人
——这种做法真的很难评价……
病房里充满了常鹏和吴心惠此起彼伏的哭声。
洛菱揉了揉被吵得发疼的小耳朵,又瞄了一眼焦躁又警惕的常小玲,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
李院长和常小玲同时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一个面色不虞地眯了眯眼睛,一个则愣怔片刻后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洛菱偷偷地朝着常小玲眨了眨眼睛,随即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了一张黄符。
她?将黄符贴到胖乎乎的手掌心,然后虚握着拳头?放到唇边,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洛光星好奇地注视着自家小祖宗的一举一动,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声音震得精神?恍惚、耳朵嗡嗡作响。
“都别哭啦,再哭下去,病房里都能凿人工小河啦!”
洛菱那清脆的声音好似从广场舞音响中传出来一般,巨响无比。
荆臻等人和洛光星的反应如?出一辙,茫然地捂着耳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清弘道长意味深长地朝她?望了过去。
常鹏和吴心惠震惊之下愣愣地坐在地上,竟然连哭喊都忘记了。
洛菱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
“小祖宗,这是?……”洛光星指着她?掌心的黄符,欲言又止。
洛菱晃了晃自己的小胖手,颇为骄傲地说道:“扩音符,我画的!”
洛光星自然很是?捧场地献上了一连串的彩虹屁。
洛菱红着小脸,嘿嘿笑了两声。
吴心惠终于回过神?来了,语气埋怨地说道:“我、我们两口因为心疼小玲,才会?忍不住流泪,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冷心冷肺的小骗子,”常鹏附和道,“太霸道了!”
洛光星闻言眉头?紧皱:“少一口一个小骗子,我家小祖宗让你们别哭,肯定?是?有她?的用意!”
洛菱美滋滋地晃了晃小脑袋,她?就喜欢被后辈无条件信任的感觉!
她?再次将虚握的小拳头?放到嘴边,除了常鹏和吴心惠以外,其余人见状反应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洛菱那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声音,就在病房内响了起来:“我不让你们哭,一是?觉得你们哭的太难听了,我的耳朵有些受不了;二是?因为小玲姐姐根本没有问题,真不晓得你们在哭什么!”
她?话音落下,掌心的黄符就迅速褪去了颜色,她?不满地皱了皱小鼻子,扩音符好用是?好用,就是?每一张的使用次数太少啦!
洛菱将扩音符揭下来,乖乖地将其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顺便还对黄子晾使了个眼色。
黄子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猜不到她?是?什么意思。
洛菱见状无奈地提示道:“子晾哥哥,之前没说完的话,现在可以说出来啦!你快和大家解释一下,小玲姐姐到底哪里没有问题呀!”
说完之后,她?像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心道还是?光星聪明一点儿,每次都能从她?的眼神?中接收到她?的想?法!
黄子晾恍然,他?朝洛菱点了点头?,然后才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查看别人的精神?状况,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常小玲很正常,她?根本不是?精神?病!”
常小玲闻言一阵激动,被束缚在病床上的那具瘦弱的身体?,也因此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李院长敛起笑容,语气沉沉地问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位大师是?在质疑我们市三?医院的水平、否定?科学的检测手段吗?”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想?拿小玲当节目噱头?!”
吴心惠大声喊道,“空口白牙、无凭无据,随随便便就说小玲的精神?没有问题,你们根本就没想?管她?的死活!如?果?市三?医院把小玲撵出去,她?可怎么办啊!”
“无良节目,从导演到嘉宾都是?黑心肝!”
常鹏重重地哼了一声,“我们要是?再在这里胡乱说话,我可就报警了!”
“现在想?来,那拍得不清不楚的小视频,怎么看这么奇怪。”
李院长眉头?微微蹙气,“真的不是?你们节目组自己偷偷过来拍完,又自导自演说是?别人发给你们的吗?”
他?说完之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角落里面的小王护士,对方抿了抿唇,默默地低下了头?。
洛菱面对三?个人的质疑,胖嘟嘟的小脸上不见一丝慌乱。
她?疑惑地歪了歪伤脑袋,发自内心的问道:“你们的嘴为什么那么硬?我连种生基都看出来啦,你们不会?还心存侥幸,觉得我看不到其他?的事情吧!”
李院长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吴心惠用力地咬着唇,表情明显慌乱了起来。
“什么其他?的事情?你又想?逼迫我们承认什么!”常鹏反应最为激烈,下意识的反驳不仅满是?怨气,还暗藏几分?的心虚。
洛菱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唇边的一对小梨涡,让她?看上去又乖巧又可爱:“这次不是?要你们主动承认,因为我已经?有可以证明你们做过什么的证据啦!”
吴心惠慌张地说道:“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承认我不该因为太爱小玲,而用种生基的方式延长她?的性命,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再做过别的事情了!”
洛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眼,睁着圆溜溜的葡萄眼,朝着周围环视了一群。
紧接着她?抬起短胖的小胳膊,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五个Q版寿星陶瓷摆件,脆生生地说道:“光星呀,帮我砸烂它们。”
常鹏闻言顿时一僵,他?颤抖地双唇,不断地摇着头?:“不!不行!”
吴心惠反应极快地站起身,朝着陶瓷摆件的方向跑了过去:“那是?我给小玲求的可以长寿的东西,你们不能砸!”
然而她?跑得再太快,最终还是?比洛光星慢了一大步。
实际上,洛光星在知道摆件是?吴心惠特意求来保佑常小玲的时候,他?的心里猛地生出了些许不忍,只是?这并未耽误他?手上的动作,因为他?觉得自家小祖宗更加可信。
瓷器破碎的声音接连响起,洛光星动作干脆地将五个摆件全都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病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常小玲的嗓子里发出如?同沸水翻滚的咕嘟声。
众人细细听去,觉得这声音像是?在笑,但又因为十分?诡异而无法确定?。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洛光星和吴心惠同时发出了尖叫声,一个惊恐,一个愤怒。
吴心惠快步朝着陶瓷碎片走去,结果?因为太过着急,左脚拌右脚,扑通一声恰好扑跪到了陶瓷碎片的前面。
她?双手颤抖地想?要碰触那些碎片,却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她?低声呢喃道:“坏了,坏了……”
洛光星被吓了一跳,仿佛猴子上身般,蹦跳着跑到了洛菱的身边。
他?一边朝着吴心惠和陶瓷碎片的方向张望,一边结结巴巴地问道:“小祖宗,那些都都都是?什么东西啊?”
众人见状都有些疑惑,除了大堆的瓷片和一个伤心的母亲,还能有什么?
然而经?过半晌的仔细观察,他?们还真看到了些奇怪的玩意!
陶瓷碎片的下面露出来大大小小黑色且干瘪的东西,看上去既像动物的脑袋,又像尾巴。
“是?五毒的尸体?哦,”洛菱稚嫩的嗓音适时响起,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常鹏和吴心惠,问道,“你们刚刚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爱小玲姐姐,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在风水上动手脚呢?”
所谓五毒,即为蜈蚣、毒蛇、蝎子、蟾蜍和?壁虎。
洛菱质问的话一说出口,吴心惠便因为过于慌乱,不小心割破了手,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到洁白的陶瓷碎片以及乌黑的五毒尸体之上。
“这五个摆件从表面上来看平平无?奇,但里面藏的五毒尸体,却?会?消耗气运、损害健康,时间?久了,还会影响精神状况。”
洛菱根本不需要吴心惠和常鹏回答,她迈着小短腿走到窗户旁边,指着摆放在?上方?的花瓶,继续说道,“它也?一样。”
红色的瓶体印刻着一株梅花树,怒放的白?梅看?上去古朴、典雅。
花瓶里面则插放着新鲜的太阳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有问题的模样。
“小祖宗,这个花瓶里面也?有五毒的尸体吗?”洛光星忍不住猜测道。
“那?倒没有,但是?它的恶毒程度可不比五毒尸体要差。”
洛菱稚嫩的嗓音居然透露出几个寒意,“充满生命力的太阳花,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装饰,真正有害的其实是?穿插在?其中、不起眼?的小草。”
她顿了顿又道,“这些小草名为苦艾,是?一种致幻植物。”
清弘道长恍然:“难怪贫道觉得眼?熟。”
他说完之后稍微皱了下眉头,犹犹豫豫地说道:“可是?据贫道所知,苦艾草若是?想要发挥致幻效果,至少需要上百棵,如今花瓶里却?只有不到二十棵,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