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泥塑手艺当邪神by初雪煮茶
初雪煮茶  发于:2024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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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老实回答:“是的,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
贝琳达只觉得眼前刚刚燃起的希望火焰,扑哧一下又熄灭了。她该想到的,这是巡夜者招聘考核,对方要么是行者实力,要么是还没入门。
凡妮莎见她情绪大起大落,乖得像个鹌鹑,“您还有别的疑问吗?”
千万别问了,让我走吧,我一定逃得远远的!
贝琳达还想再多了解一下这位新租客,“你还知道阿兰娜什么信息?她的父母是谁?她的队长和导师是谁?”
“资料显示,阿兰娜的父母已经过世,她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生活。队长是诺克·摩尔。至于导师,执行测试的半神给她安排了维克多·里德先生。”
贝琳达听到前半句还算淡定,听到后半句直接战术性后仰。
“她的老师是艾沃尔大陆九大圣者之一维克多·里德,魔法神教的实权长老!”她顿了顿,“你们明知道这一点,还潜入她家?”
贝琳达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大脑残障人士。
凡妮莎内心已经宽面条泪。
他们当然不敢招惹维克多,但他目前不在约克城,阿兰娜又还没正式成为超凡者。眼下不动手,将来就更没机会了。
“我知道错了,”她弱弱道,“抱歉打扰了您,我现在就离开,可以吗?”
贝琳达挥挥手,“走吧,知道回去该怎么说吗?”
凡妮莎试探道:“我就说一切正常,查探不出秘密。”
贝琳达冷冷瞥她一眼,“告诉那位队长,阿兰娜身上有维克多的馈赠,这就是她的秘密。以后,不用再派人查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凡妮莎小鸡啄米,“是的。”
贝琳达莫名觉得不解气。这里是她家,就算她死了也不是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队长想闯就能闯的。
她抬手凝聚着一道符文光团,“喏,直接给我拍那队长身上。”
凡妮莎磕磕绊绊,“这,这是什么?”
贝琳达翻了个白眼,“放心,我还不至于想杀他。这是吸收气运的巫术,最多让你那位队长倒霉一个礼拜。”
凡妮莎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接过光团,“谨遵您的吩咐。”
贝琳达站在窗口,远远望着逃窜离开的两人背影。在看到安德鲁无意中撞上街角垃圾桶,摔了个狗吃屎后,她露出会心一笑。

贝琳达再一次来到主卧房门口,伸出手向前探去,果然摸到了那层柔软的屏障。
之前她以为这是新租客设下的防护阵法,现在想来,应该是维克多赠予阿兰娜某种魔器或圣器造成的效果。
壁炉中的木柴噼啪作响,仿佛她此时躁动的心绪。
她的灵性即将消耗完毕,能将她留在尘世的只有亡灵法师。虽然阿兰娜尚未入门,但她的老师维克多实力强大,说不定有别的办法。
生与死,只在这一门之隔,说什么也得试试。
贝琳达深吸一口气,抬起指节敲响房门。
当然,她此时是魂体,不会产生任何真实的声音,但灵性的波动或许可以传递出去。
“咳,阿兰娜小姐,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吗?”
“我是前任屋主贝琳达,可以和你谈谈吗?”
阿兰娜正在睡梦之中,耳边突然响起了某种遥远、细碎的呓语。她犹豫片刻,没有刻意忽略,而是凝神细听。
那声音渐渐放大、变得清晰。
她睁开眼坐起身,想起了某件被她抛在脑后的事情。
之前她是不是说过,让女鬼别出来打扰他们,等她找到工作安定下来再说?所以,现在是女鬼遵守约定来拜访了?
早知道就别立什么flag,现在好了,她要撞鬼了。
不过,她现在是亡灵法师预备役,似乎也应该开始习惯这类事情。她别的优点没有,但适应能力还是靠谱的。
阿兰娜穿好衣袍下床,默默祈祷女鬼小姐面貌端正、衣冠整洁。如果是前世恐怖电影那种形象,她真绷不住。
呼——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比她想得好太多。
女人看上去大约三十五岁上下,一头靓丽的亚麻色齐肩长发,穿着灰色衬衫和长裤,脚踩黑色短靴,一派精明干练。
除了身体透明了点,没什么诡异的地方。
“贝琳达小姐?”阿兰娜的声音不似平常温软,反而冷冷淡淡。
贝琳达有种做梦般的恍惚感,她真的敲开了这扇门?走出来的这位就是阿兰娜?
“坐吧,我来煮茶。”
不管贝琳达能不能喝,反正她很需要一杯热茶压压惊。
贝琳达回过神又被她的冷静给震到了。
和之前那位相比,这小家伙是真的很淡定啊,莫非这就是亡灵法师的天性?
阿兰娜不慌不忙烧开水、泡茶,倒在茶杯里。一杯放在桌子对面,一杯捧在手心,“您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贝琳达怎么说也是圣使层次的超凡者,但眼下却有种被轻描淡写压制住的感觉。她理了理思绪,决定开门见山。
“请你救救我。”
阿兰娜一怔,怎么也没想到话题是这个走向。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贝琳达知道阿兰娜目前还是普通人,便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一般来说,当人类死亡,他的灵魂会很快消散。但超凡者的灵性能够聚集灵魂,保全意识,让他在这个世界继续停留一段时间。”
“从前亡灵之神还在的时候,获得祂准许的超凡者灵魂能进入冰霜圣城,在那里继续生存。但现在祂陨落,这条路径被斩断。”
“我能继续存在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一位高阶亡灵法师,让他稳住我的灵性不逸散,甚至在最幸运的情况下,为我寻找到一副合适的躯体。”
阿兰娜豁然开朗。
亡灵之神被称作“所有故去之人的信仰”,竟然是这个意思。
“你说高阶亡灵法师?”所以,低阶法师没有这项技能吗?
“是的,”贝琳达面露遗憾,“我实力层次为圣使,至少高出我一阶,也就是神使及以上的亡灵法师才能稳住我的灵性。”
阿兰娜点头,又学到了,“那合适的躯体?”
贝琳达苦笑,“这可遇而不可求,圣者及以上的亡灵法师能够将灵魂转移至死亡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新躯壳当中。”
“这不就相当于复活?”
“是的,不过这项能力过于逆天,对亡灵法师本人会造成极大的损害。哪怕是从前亡灵神教还在的时候,能够通过这个方法复活的人屈指可数。”
阿兰娜的视线扫过在猫窝里拱了拱的布白,好奇地问:“亡灵法师是不是能通过一些材料塑造肉身?”
贝琳达坚定摇头,“这绝对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阿兰娜藏起心底浓浓的疑惑,“这样看来,我似乎帮不了你。”
别说什么神使、圣者层次了,她连最低层次的行者都不是。
“你说得对。”贝琳达暗暗叹口气,如果阿兰娜的层次再高一些,如果她的灵性逸散得慢一些,说不定会有机会。
“但你的老师是维克多·里德先生,他可能接触过高阶亡灵法师,或者拿出保存灵性的魔器或者圣器。”
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对方的主意打在了她未来的老师身上。
阿兰娜没有深入思考,平静而不容置疑地回复:“我会将家中发生的事情告知维克多先生,但他是否决定帮助你,以及如何帮助你,我不会干涉。”
她顿了顿,“如果你不是维克多先生的旧识,那么我建议你先准备好有吸引力的筹码。”
贝琳达没有半分犹豫,脱口而出:“我愿意与维克多先生或者高阶亡灵法师大人缔结契约,成为他们的魂仆。”
魂仆?这是签下永生永世的卖身契啊?
阿兰娜没想到这位贝琳达小姐有如此大的决心。
贝琳达见她神情却误会了,“我知道这条件微不足道。世界上那么多陨落的高阶超凡者,谁都想活下来。”
但,她孑然一身,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来的了。
“我明白了,等维克多先生返回约克城,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他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打扰我和孩子们的休息。”
贝琳达心口一松,暗想我就是想打扰也没这个能力啊。
阿兰娜收起茶杯,准备滚回被窝睡觉。
贝琳达突然一拍脑袋,她差点忘了说,“对了,今晚有人闯入。”
“嗯?”阿兰娜一凛,思维转得飞快,脑中冒出一堆假设,“知道是谁吗?”
“巡夜者的一位队长安德鲁和他的预备队员凡妮莎,他想让凡妮莎潜入你的梦境,打探你的秘密。”
阿兰娜背脊冒出冷汗,“那结果呢?”
贝琳达心里不由吐槽,那当然没成功啊。我都进不去,只是行者实力的凡妮莎更加不可能,“被我挡回去了。”
阿兰娜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谢谢。”
这件事给她提了个醒。
现在家里的日用品、食品非常充足,但防护类的超凡物品完全没有,必须尽快补足。
家庭式防御符文阵、攻击型符文石、基础的修复药剂、附魔衣物鞋帽……麻蛋,随手这么一列,加起来就是个天文数字。
搞钱!还是要搞钱!!
想到这,阿兰娜又看向贝琳达,“您是圣使级女巫对吗?不知道这家里是否有储备的魔法物品和药剂?”
贝琳达一愣,差点跟不上她的脑回路,“我死亡之后,市政厅通知了我远在另一片大陆的哥哥。他将遗产处置权委托给了中介所,魔法物品和药剂也被拍卖了。”
阿兰娜猜到是这样,换了个思路,“您的衣服上有魔法徽记,想必出自自然神教的裁缝师?能否为我推荐一下?”
如果没有门路,她很难买到物美价廉的超凡物品。
“当然,”贝琳达面露迟疑,“但是,你能够看清我吗?”
她的灵性逸散较多,在别人眼中应该是模模糊糊的一道影子才对。
“嗯,”阿兰娜没有犹豫,“您穿着灰色衬衫和长裤,衬衫领口刺绣是自然神教的徽记。”
贝琳达抬手幻化出一张镜子,不可置信地触摸自己的脸庞和衣服。这是真的,她的形象竟然恢复了!
这又是什么原因?明明今晚她用了术法惩罚那位安德鲁队长,灵性损失更快才对。
阿兰娜浑然不知她的困惑,打了个哈欠,“那么贝琳达小姐,晚安。”
“稍等,”贝琳达忙叫住她,“如果我还想找你,我该怎么做?”总不能每天半夜敲门,将人从睡梦中吵醒吧?
说的有道理,阿兰娜托腮思考。
“孩子们每天晚上十点睡觉,我大概十一点睡觉。如果你要找我,就在他们入睡后来敲门吧。如果我要找你,就来餐桌前呼唤你的名字?”
“好,”贝琳达一口答应。
阿兰娜见事情搞定,放下心回到温暖的被窝。
临睡前,她满脑子都在算账。
孩子们的赌金还是给他们作零花钱,她获得3.3金镑奖金,加上11金镑积蓄,得到14.3金镑。每人每学期学费为2金镑,每年度三个学期……
此时,在城市的另一头,也有一个人在噼啪算账,盯上了阿兰娜的钱包。
第二日早餐刚结束,他便敲响了索斯家的房门。
“芬奇先生?”阿兰娜一脸意外。
芬奇抱着一个花盆,露出亲和的微笑,“我的朋友送了我一盆郁金香种球,但我不擅长养花,便想着送到你们这里来。”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今天是第七天了,这女孩和两个孩子竟然完全没有想要退租的意思。他顿时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上门打探。
该不会真被他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那位女巫大人的鬼魂消散了吧?
“原来是这样,您请进。”
阿兰娜来到厨房,熟练的煮红茶。
芬奇一路走进来,四处打量。
这些孩子们将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置办了不少新的日用品。壁炉前铺上了时下城里流行的碎布地毯,角落里整齐堆放着足够烧整个冬天的木柴。
厨房的桌面上摆放着不同形状和口味的曲奇饼干、五颜六色的各式果酱、数罐茶叶和咖啡,以及造型各异的杯碟勺碗。
他越看心越凉。
这明摆着生活过得十分精细且惬意,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如果不闹鬼,这房屋的出租市价至少二十五金镑,如果他卖力宣传一波,说不定能租到二十七金镑。
可现在他竟然以五金镑的价格给出租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处宝藏房产给拿回来!

“多谢芬奇先生介绍的房屋,我们住着很舒适。”
芬奇心不在焉地接过茶杯,压低声音问:“你们没有遇到过任何诡异现象吗?”
阿兰娜摇头,女鬼小姐堪称善解人意、知书达理,“没有,一切正常。”
芬奇觉得这红茶苦涩极了,至少应该加一大勺白糖,“其实我前天收录了一处安迪街的新房子,地段好、价格也不贵。如果你们住的不踏实……”
“不用了,我们很喜欢这里。”
“是,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芬奇不甘不愿地咽下打好的腹稿,猛地灌了两口红茶。
这女孩年纪轻轻,却是个有主见的。光这么不痛不痒地劝说,她肯定不同意退租。
好在,他今天是有备而来!
闲聊几句后,芬奇放下茶杯,“能否借用一下洗手间?”
“当然。”
芬奇起身,轻车熟路摸到洗手间关上门,打开水龙头弄出声响。接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酒壶,拧开瓶口。
铁锈似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这是他来之前准备好的牛血。他可不信这三个孩子真不怕鬼,他们只是碰巧没遇上。所以,他演一个撞鬼给她们瞧瞧!
他将牛血洒在洗脸盆和袖口,将小酒壶收到口袋里。对着镜子一阵龇牙咧嘴,调整出“惊恐”的表情,接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鬼,有鬼啊——”
芬奇连滚带爬回到客厅,摔坐在地上颤抖地指着洗手间的方向,“是她!是前屋主贝琳达小姐!”
两个孩子听到声音咚咚咚跑出来。
西奥多一把握住阿兰娜的手,“姐姐别怕,西奥多保护你!”
莉兹则抓起一根壁炉烧火棍,满脸警惕,“哪?鬼在哪里?”
芬奇顿时卡壳,演不下去。
哎,不是,你们都不按套路出牌啊?正常小孩听到有鬼,不应该尖叫哭喊吗?
怎么搞得他才是反应最大的那个?
阿兰娜嘴角上翘,低头在西奥多的发间吻了下,搂住莉兹的肩膀,“没事,只是一场误会。你们回房间学习,这里有我。”
“真的?”西奥多捏着拳头晃了晃,似乎想说他可以一拳一个小女鬼。
“嗯,放心。”
阿兰娜送他们回去,将房门关好。
芬奇快速整理情绪,面露愧色,“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吓到两个孩子了。我之前从来没见过……”
他话音一顿,欲言又止。
阿兰娜自觉捧场:“你看到了什么?”
芬奇瑟缩了下,仿佛沉浸在什么可怕回忆中。
“我刚在正在洗手,一抬头就,就看到了贝琳达女士。她面目狰狞,眼睛流出两道血泪,皮肤像石灰一样惨白,指甲又尖又长。”
“然后水龙头的水变红了,像鲜血一样。”
阿兰娜突然想笑。
不得不说,芬奇很有说鬼故事的天赋。如果不是她昨晚已经见过贝琳达,恐怕这会已经开始心里发毛。
咚咚——熟悉的房门敲击声响起。
芬奇完全没有反应,因为那不是真实声音,而是灵性波动。
下一秒,贝琳达从房门处显现出来,样貌着装与前一晚没有任何差别。
她挺胸叉腰:“他在说谎!我没有出现在镜子里!也绝对没有弄出什么血!”
这房屋中介真是个黑心肝的家伙,竟然这样污蔑她!
她昨晚才答应阿兰娜不会打扰到她和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故意吓人的事情?她不要命了吗?!
想到这,贝琳达撩起袖子,恨不得一脚将芬奇踹飞。
撞鬼这件事本来是严肃又恐怖的。但眼下一人一鬼隔空对吵,画面莫名滑稽。
阿兰娜给贝琳达抛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装作惊讶的模样,“我以为那位女士的鬼魂已经消散,没想到竟然还在?”
芬奇擦着额头的薄汗,一脸严肃,“阿兰娜小姐,这里太危险了,不适合你和两个孩子居住!请允许我为您重新介绍一个房子吧。”
阿兰娜面露难色,“但我和孩子们都喜欢这里,而且我们负担不起更高的房租。”
芬奇暗自着急,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计较房租?难道不是保命要紧吗?
他思考片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来说,毁约退租要损失三个月的租金,但考虑到你们的特殊情况,我只收你们半个月的租金。”
“新的房子我也替你们找好了,就在安迪街。”
贝琳达晃晃悠悠飘到他身边,满脸鄙视,“这自作聪明的家伙,真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吗?不如我显形吓吓他?”
阿兰娜略一思量,摇摇头。
这芬奇先生看上去是个胆小的。如果真被吓到,一路鬼哭狼嚎出去,可能会给孩子们和邻居留下心理阴影。
而且形势显然对她有利,翻车的可能性接近于无,她反倒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简称,看戏心态。
“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退租。”
芬奇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坚决。
回想进入房子以后的事情,他迟钝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刚成年的女孩早就看穿了这房子的秘密。
她一开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甚至猜到他今天全是在演戏。
所以,不管他怎么诱导,怎么劝说,她绝不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
思及此,一种令人牙酸的尴尬感从他心底漫上来。
不过出来做生意,脸皮厚是基本功,芬奇没有犹豫,准备执行第二套计划。是的,他今天还带了帮手过来。
“和您坦白说吧。有位厉害的客户看上了这处房子,让我想尽一切办法让你退租。”
“厉害的客户?”阿兰娜问。
“信他个鬼,哦不,鬼都不信呢!”贝琳达翻了个白眼,“肯定是为了挽尊瞎编的。”
芬奇戏剧天赋堪称一流,立马进入苦情状态,“是一位巡夜者大人。你懂的,我们普通人无法忤逆那样的超凡者。”
“噗,哈哈哈……不是,他这也太搞笑了,”贝琳达变成鬼魂后第一次笑成这样,“我知道他是随口扯的借口,但哈哈……”
阿兰娜差点绷不住表情,本来要接的话被耳边魔性的笑声冲得七零八落。
芬奇见她沉默,以为有戏,便打铁趁热,“你刚到约克城,或许还不知道巡夜者。那是与四大正神教会并列的超凡者组织。”
“他们与执政府的关系比四大教会更亲近。只要那位巡夜者大人一句话,你就会被抓进执法队监牢!”
“真的?”阿兰娜对此抱有怀疑。毕竟从她的观察来看,巡夜者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
芬奇知道光说还不够,得让人亲眼看看,“那位大人就在楼下,你随我来吧。”
贝琳达诧异地与阿兰娜对视一眼,难道真有一位“同事”也看上了这处房子?这情况似乎有点尴尬。
下楼以后,芬奇进了对街一家咖啡馆,很快领着一位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出来。熟悉芬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他的酒友比尔。
“认识吗?”贝琳达来到阿兰娜身边,轻声问。
“不认识。”至少在那日巡夜者新人考核现场,没有这号人物。不过,不论他是不是巡夜者,阿兰娜都半点不怂。
芬奇恭敬地介绍:“这位是巡夜者大人比尔,他看上了这处房子。”
“咳,”比尔挺直腰杆,准备开始放狠话,但视线触及阿兰娜的面容时,他摘礼帽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空气突然安静。
半晌,芬奇纳闷地看了比尔一眼,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的背。
舞台都给你搭好了,你倒是开口啊!我一个人可演不下去!
比尔才不管芬奇怎么着急,他认为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为了扮演好“有素质的上流社会人士”这一角色,他早晨特意买了份巡夜者日报,坐在咖啡厅里一边看一边等。
然后就在头版头条看到了眼前少女的脸。
《约克城巡夜者史上最强新人!》
《一掷千金:两大队长的年度对决!》
一名来自哈姆镇的农村少女击败了炙手可热的夺冠人选,逆袭成为冬季新晋巡夜者。这种极具戏剧性的故事,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但现在,他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有趣了。
“比尔先生?”阿兰娜一直没等到这人开口,出声提醒。
“哈,哈哈,”比尔抬手擦着自己额头冒出来的一层汗,“小姐日安,您喊我比尔就好。”
芬奇:“……”
贝琳达:“……”
“咳咳——”芬奇清了清嗓子,试图将这匹不受控制的野马拉回来,“比尔先生,您待人真亲切。不过,您今天不是为了租房来的吗?”
照剧本演!别在这给自己加戏!
比尔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想悬崖勒马,“误会!绝对是误会!我根本没有要租房。这位芬奇先生恐怕搞错了。”
芬奇一听对方和自己撇清关系,直接就懵了。这出戏到底怎么跑偏成这样的?
阿兰娜视线扫到比尔腋下夹着的报纸,瞬间意会。
这人并不是真的巡夜者,只是芬奇临时找过来凑数的,而且眼下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那什么,我家里还等我回去吃午饭,我就不多留了,”比尔连连后退。
“等,等等,”芬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比尔,你到底怎么了?”
比尔两眼瞪圆,像脖子抽筋一样使劲撇头,暗示他赶紧撤。
知道冒充巡夜者是什么罪名吗?没被抓到就算了,在当事人面前冒充,那和去警察局抢劫有什么区别!
芬奇当然看不懂他饱含信息量的眼神,只想着自己快到手的房子又要飞了。

比尔被抓得来了气,反手抽出腋下的报纸,往他面上砸去,“你自己看!”
说完,他扭头准备跑路,结果差点迎面撞上一位年轻的红发姑娘。
“哎,你这冒失的家伙!”
“啊,不好意思……”
女孩抬眼扫到他身后的阿兰娜,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阿兰娜小姐!”
“嗯?”
阿兰娜在脑中快速翻找,认出她是第一天去巡夜者大楼时,前台接待的女孩。
“我叫安娜,”她腼腆一笑,“上次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自我介绍。”
事实上,她之前笃定阿兰娜不会被诺克接受,即使被接受也绝不可能入选,所以觉得没必要费这个功夫。
后来,她以两银磅的代价为自己的偏见买了单,嘤好心疼。
“安娜,你怎么过来了?”该不会紧急通知她出任务吧?
“啊,我来给你送制服和徽记别针,”安娜将手提袋递给她,“是按照你入职资料留的尺码做的,应该很合身。”
阿兰娜惊叹于巡夜者的效率,将衣服从手提袋里取了出来。
“只有特殊场合才会要求穿制服,平时不讲究。徽记别针可以每日戴,能免去一些麻烦,并且在一些店铺享受折扣。”
阿兰娜听到“打折”,眼睛发亮,“谢谢你,也谢谢亨利先生。”
比尔见她们聊天,暗道好机会!脚步一点一点往外挪,准备悄无声息的溜走,但可惜的是,某位愚蠢的同伙不依不饶抓着他的胳膊。
芬奇伸着脖子往前凑,总觉得制服上的徽记莫名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这两位是?”安娜注意到芬奇不断扫过来的视线。
芬奇仿若未闻,沉浸在回忆当中。终于一道亮光在脑海劈过,他猛地一拍手掌,“巡夜者!这是巡夜者的徽记!”
比尔一脸生无可恋。
恭喜你答对了,而且有惩罚。最重要的是,你踏马松手啊啊啊!
“这位是我的房东芬奇先生,另一位……”阿兰娜介绍道。
比尔一个激灵,“我是芬奇的朋友,刚好路过!真的是路过!”
“啊,”安娜了然点头,“房东先生不知道吗?阿兰娜是今年冬季的新晋巡夜者。”
芬奇面色像打翻的调色盘,先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刚才比尔各种古怪的表现终于有了解释!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是,是吗?阿兰娜小姐可真厉害。”
安娜煞有介事的点头,“是的,非常厉害。”
那可是未来的亡灵法师!现在谁不想和她搞好关系?
阿兰娜尚未正式报道,第七小队的门槛都被踏破了。如果不是诺克队长冷脸拒绝,恐怕第七小队办公室已经堆满了礼物。
“啊,”芬奇一拍脑袋,“我突然想起家里……”
“等等,”阿兰娜怎么会让芬奇轻易脱身?她看向安娜,“请问,冒充巡夜者是什么罪名?”
芬奇和比尔膝盖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安娜狐疑的扫了眼这两人,双手抱胸,“巡夜者虽然不是执政府公职人员,但享受半官方机构待遇。”
“冒充巡夜者进行诈骗或威胁,将视情节轻重采取罚款五金镑,到扣押三个月的刑罚。”
“阿兰娜小姐,难道你发现有人冒充?”
阿兰娜还没开口,芬奇背脊一抖,“没有没有,一场误会。我看比尔拿着份巡夜者日报,所以和阿兰娜小姐提了句,并不是说比尔是巡夜者!”
安娜是个聪明的,略一联想就将事情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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