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修长,刃如秋霜,通体晶莹,仿若玄冰,色泽璀璨,光华流转。
靠近剑柄处,还可以看见有两个苍劲有力的古篆,夷安。
所过之处,余波激荡,空气爆裂声震天。
她看见蔡良德慌忙闪躲,却仍旧从肩膀处被贯穿,被带出老远,直到被钉在草地之上。
此剑,一旦绝技施展,那就是,没有夺命,也要见血!
待得蔡良德从眩晕状态出来之时,昆仑执刑峰的人已经近在咫尺。
蔡良德一咬牙,准备神魂抽离。
却倏然发现,神魂和躯壳锁定在一起,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逃脱。
看来这趟执刑峰,是非走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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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执刑峰。
“作为曾经的大能,身上法宝不少,一时看不出夺舍迹象也是在所难免,但恳请执刑峰不要轻易放了他,一定要再三核实”
立于台阶之下的女修脊背挺直,阐述完整个事件后又发表一番慷慨陈词。
高台之上,坐着的黑衣男修依旧眉目冷峻,不为所动。
他看向台阶下,在乔辛夕讲述之时连连冷笑的另一人,道,
“蔡良德,你有什么想说的”
“她在胡编乱造,强词夺理”
蔡良德神色凛然,说话掷地有声。
“元寒秘境中,我知晓了她的某项重大秘密,故而她已经几次三番想要杀我灭口,无奈我实力更为强劲,她皆是功败垂成”
“故而便想出给我扣上夺舍罪名一事,借由昆仑执刑峰来处理掉我”
他本想干脆暴露对方的特殊体质。
给她带来后续无尽麻烦。
报复对方的同时,也给对方诬陷自己找到了动机。
结果不知为何,当他开口准备提及那些字眼的时候,却倏然发不出声音。
回忆起那时,这人郑重其事让他发心魔誓,并严厉指出他玩文字游戏,让他重来。
自己还真信以为真,难免松懈了些,结果让她钻了空子,在神魂上面动了手脚。
应该是那不能将指定内容说出口的那种术法。
可惜她的神魂还是太弱了,对自己的效果大大减弱。
第一次发现这事无法说出来后,他就把关键字眼改成“重大秘密”这四个字,果然可以开口了。
“再者,从她刚刚交代出的证据就可以看出,十分无力且难以支撑”
他一派清者自清模样。
“我蔡良德本人就是我蔡良德本人,相信一番调查之后,执刑峰会给我这样一个清白”
“并严惩乔辛夕戏耍执刑峰,意图残暴虐杀同门的行径”
蔡良德这番发言完毕,黑衣男修又示意辛夕可以说话了。
“你知道我什么重大秘密?怎么不直接说出来,这不是更加好证明你的清白?”
“你不会是想说?我用了相关神魂秘术让你开不了口吧?”
至于证据方面,她先前给的确实是稀薄又站不住脚,但是,
“你跟我说证据?在挑选夺舍的躯壳之前,你肯定都查看了记忆,然后选择了蔡良德,就是看中他平素深居简出等特点,因而夺舍后也难以被发现”
辛夕说完,蔡良德又稳如泰山般开口。
“没错,我就是想说,你用了相关神魂秘术让我开不了口”
“然后你故意主动提出来,好让我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借此洗脱掉”
“谁知道你那个秘术是不是有时效性的,我现在说不了,几天之后或者几年之后又可以再说了”
“活人保守秘密的能力,哪里能和死人相比”
他顿了顿,
“至于你后面那些挑选身体的言论,全部都是一派胡言”
“你的夺舍一说,本就是在遮掩你想要杀人灭口的真正目的,你在混淆视听”
“既然你这么胡搅蛮缠,那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辛夕简直要被气笑了,哪有恶人先告状的道理?
“是谁在混淆视听,你我都心知肚明”
“而且照你的说法,看来对神魂类秘术了解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自己不是夺舍,好意思吗?”
“没什么好辩驳的?是被说中了,哑口无言的托词吧?”
高台主座之上的黑衣男修仔细听着台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时殿外进来一人,跟靠近大殿出口处的副座之上的人耳语了几句。
该副座上的人站起身,走到主座黑衣男修旁边,低声道,
“两人口中的证人全部都请到了”
黑衣男修颔首,
“都带上来”
“是这样的,弟子的确在元寒秘境跟蔡良德一同行进了一段距离,亲眼看见他是留下的最后一个人”
“鄙人乃珍宝阁常年的伙计,按照大人的指示,认真看了阁内的留影,确认以下情况属实,过去蔡良德在店内每次消费是小数额,且次数少,半月前,又突然在本店进行大肆采买”
“虽然作为蔡良德的师兄,我平时和他接触的倒是比较少,细节上回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是毕竟还是接触少,感觉这东西,也不准,玄之又玄,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被带上来的三人依次说道。
这是辛夕提供的第一个证据,蔡良德最后一个从秘境出来后,言行举止与以往不同。
第二个证据,则是已经上交的留影珠,上面放映出着蔡良德在圆明真尊洞府外徘徊,以及几次对于圆明真尊信息的打探。
被辛夕上禀为他意图进行第二次夺舍的证据。
蔡良德对此也早已进行一一辩驳,
“这么多从机缘之处最后一个出来的弟子,难道都是被夺舍吗?”
“行为举止怎么可能总是一成不变,我做出一点反常行为不是很正常吗?”
“你有事请求委托他人时,不会先了解这人的基本情况吗?真正找他的时候不会因为内心忐忑有所顾忌而犹豫不前吗?”
辛夕反问:
“那你的证据呢?你说我多次想杀你灭口,你的证据呢?具体时间地点的记录呢?”
“你根本没有证据,因为关于你知道我重大秘密,想借由执刑峰除掉你这一借口,完全就是编造的!”
“这情况能够类比吗?都进行生死搏斗了,一般谁还会腾出手去调一个留影珠之类的”
台上的人就这么听着两人相互指摘,直到两人分别完全没有话说。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副座之上的的一位修士道,
“你们二人都说着对方在污蔑自己,我们昆仑执刑峰有一项通用秘术,现对你们二人进行搜魂”
“看到了什么,其余与此事无关事件,我们以执刑峰的信誉担保,不会外露,你们可愿意?”
昆仑执刑峰虽有搜魂秘术,其效果大概与辛夕的中记忆窥视异曲同工。
但昆仑还是比较尊重修士个人,只要修士不愿意,搜魂术基本上是用在确认最后案件没有审理错误的手段。
意思大概是,倘若辛夕二人不情愿,目前那就只能作罢,台上之人关于两人之前的话语中的漏洞处进行审问。
一番审问之后,倘若其中一人露出重大破绽,或者因为层层逼问内心承受不了主动自首,昆仑的最后一个程序才是对此人进行搜魂。
倘若审问无误,也是对案件结果的再一次确认,倘若事实更为复杂,这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双方都有重大过错,或者事情有反转,那就要进行下一次会审,整个案件重来一遍。
也就是不会白白让无辜之人担责,始作俑者自在逍遥。
辛夕和蔡良德两人同时点头。
高台之上下来一人,闭目,手中掐诀,两道白光没入两人眉心,进入识海。
一段时间后,两道白光同时出来,进入这人识海。
“如何?”
台上副座马上有人出口询问。
此修士摇摇头,
“两人应该在神魂上都有造诣,也做了防御举措,我得到的,全是一片空白”
一排座位之上,各审问人员进行一番质问过后。
主座黑衣男修看向左边第一个副座的修士,道,
“姚坚,说说你的看法”
黑衣男修左右副座,先前都接手会审过辛夕和蔡良德的这场案件。
姚坚是辛夕和蔡良德这事的第一位审讯人。
执刑峰案件的审理,先是经由判员,解决之后归属到卷宗,划分为普通案件。
担任判员的是进来执刑峰一百年以上的弟子。
判员自觉无法解决,再转手给经验老练一些的判长,这些大多都是判员他们的师兄师叔。
判长不仅要求从事经验有千年之久,修为要求上至少也是出窍。
在执刑峰成为判长的,多是执刑峰的核心弟子和亲传弟子。
这案件,连判长都无法决断,要么转手其余判长,要么,上达至执刑峰主判。
执刑峰只有十三位主判,且担任者,全是修为大乘以上的长老。
目前高台首座之上的这位,就是执刑峰的主判之一。
当初判员姚坚审问辛夕两人之时,听到辛夕论及夺舍的时候,就知道这事件他处理不了。
但基本情况还是要了解得更清楚一些,他准备在首座之上多撑一会。
结果辛夕和蔡良德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相互攻讦,后续更是直接无视他,在大堂之上斗起法来。
当时堂上抓捕违纪弟子的捕员和将他们送过来的解差都不在这里。
在这里的一众人员中,只有他和斗法的两人修为相当。
但他总不好亲自下场。
好在执刑峰每一个大殿,都是用极佳的材料修筑的,不然以这两人的破坏力,足以将这个大殿都毁了。
辛夕和蔡良德两人后续去思过崖面壁了一月之久。
然后案件传到判长手里。
也就是右边第一副座的翟学明。
翟学明先是听完那位姚坚的叙述,弟子上告他人夺舍嫌疑,是他这千余年来,遇到的首例。
听完堂下两人的各执一词,确认了事件的复杂性。
又见两位当事人修为都不低,也算是目前宗门中坚力量的代表之一。
若是这案件的最终判决,草率了结,有失公允,让这个阶层的其余弟子寒心,很可能导致一大批这种弟子自逐出门,造成宗门力量的流失。
他立马断定这不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
当即就禀告了自己师尊。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姚坚听到师尊问自己的看法,他立马起身,弯腰行礼,毕恭毕敬道,
“依弟子之间,蔡良德所言为实的可能性还是要大一些”
然后他顿了一顿,应该是在思考如何将自己的看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首先,一开始乔辛夕对于她如何发现蔡良德是被夺舍的这一问题直接避而不谈,后续我们问及时,她的理由也太过牵强,难以让我信服”
“再者,以我出窍期的修为都无法察觉蔡良德不对劲,更何况她一个元婴期”
“不过促使我做出这点判断的主要原因是,渡劫大能夺舍低阶修士,要想成功,要求太苛刻了”
“神魂一旦离体,就开始一点一点变虚弱,根据乔辛夕给的夺舍起始点,元寒秘境”
“元寒秘境算得上是首次开启,就算追溯到近古时代,至少也是十几万年的时间”
“神魂早就很虚弱了,这时候别说进入修士躯壳进行身体控制抢夺权,就算进去了,也只会被修士本身的神魂给吞了”
“当然万事没有绝对,但这一点的几率,实在太小太小了”
黑衣男修面无表情,
“所以要是今天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就直接判乔辛夕戏弄我执刑峰,欲图残害同门的罪过,然后蔡良德留下观察几天就释放了?”
姚坚闻言一愣,
“这...”
“你坐下”
黑衣男修又转头问右边第一主座的男弟子。
“翟学明,你呢?”
翟学明像是一早就知道师尊会问及自己,在姚坚阐述看法的时候,就把之前在一边记录的书办弟子招呼了过来,又认真看了一遍文书。
“两人说得冠冕堂皇,夹枪带棒,虚虚实实的”
“其实重心,还是要落在蔡良德是否被夺舍上面”
“乔辛夕将人告到这里,原因可以有很多,但就是要验证她确实居心叵测,也要在先验证蔡良德没有被夺舍的事实之上”
“然后师弟的结论我感觉还是下得太早,这两人进行搜魂的时候,全部都选择了隐瞒,证明着两个人,都不简单,或者说,都有问题”
“再者,蔡良德杀人灭口一说,很有可能是一种转移注意力,复杂化事件,贼喊捉则的伎俩”
他知道自家师尊的习惯,又赶紧道,
“断案当然不能靠猜测,这个案件的关键,还是要采取措施验证蔡良德是否被夺舍”
“弟子无能,实在没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一点”
黑衣男修闻言点头。
然后看向台下,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将两人都送到莒芜天险,等我什么时候调令了,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次会审”
辛夕闻言,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这昆仑也就这样了,连个被夺舍的人都查不出,都给它送到眼前来了。
莒芜天险,也是执刑峰的处罚地点之一,整个地方没有一丝灵力不说,整片地带环境也比较恶劣,还有中阶灵兽出没。
不过比黑崖,神罚冥狱还是要好太多。
“这不大好吧?还是和之前一样送思过崖吧?”
“两人毕竟还没有确认有什么过错,就直接送到...”
黑衣男修打断说话之人,
“很明显,要么这两人都有问题,要么,其中有一人对事实进行了隐瞒,加大了审讯的难度”
“就算站在问题稍微轻一些的人的角度去思考”
“进行隐瞒的原因无非就两种,一是对我们不信任,自以为那点特殊之处我们知道了会如何”
“这人要是觉得愤懑,尽可以待会儿就传人要我去见他”
“二是,这人之前就犯过重大过错,那罪名落实起来,比现在这个案件的罪名落实起来还要严重,既然这样,这莒芜天险,有什么去不得的?”
“既然来了我执刑峰解决纠纷问题,就要知道我执刑峰的严酷”
副座之上一片静默,有高阶弟子从大殿入口进来,要将两人带下去。
“算了,严长老,知道你嫉恶如仇,眼里也容不下沙子”
一位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老者,拄着拐杖,从大殿的侧边入口进来。
“但你这厢都将老身请过来了,问题一次性解决就算了”
黑衣男修同其余副座判员判长见了,都纷纷起身,对着这老者作揖行礼。
“宣衍道长”
一听这称呼,辛夕当即醍醐灌顶。
关于如何去证明蔡良德是否被夺舍,有一点,极其重要,又常常被人忽视。
那就是道心。
每一位修士,都有其独特的观念见解,就算没有完全形成道心,那也有一定的雏形。
它独一无二,每一位修士,就有其基于自身,与众不同的道的见解。
如何去证明一个人是谁?
名字,亲人,好友,外貌,喜好,修为,功法特征,习惯动作等等等,有太多角度可以去思考。
以至于,道心这一点,太容易让人忽视了。
而宣衍道长是长留峰关于道的讲坛的主讲人。
长留峰作为主峰,其上都是些大能的弟子,人本就不多。
又要卖那些大能的面子,对于这些弟子的重视,不言而喻,也就是蔡良德本人,绝对和宣衍道长交谈过。
其实或许甚至都不用找上宣衍道长。
昆仑为了培养弟子,各种各样的活动那么多。
人的意识形态,生活态度,或许不那么扎眼明显,但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当时辛夕若是拜托一下那位蔡良德的师兄,两人当场论道一场,恐怕那那位师兄对目前这位蔡良德的态度,会急转直下。
蔡良德不同,他作为渡劫修士,本就在世间活了近万年之久,后来,神魂又孤寂等待绸缪了那么长时间。
他很清楚这一点,故而他夺舍来的这一年,他从未再去参与过宣衍道长的课程。
从宣衍道长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难洗脱。
但是在场,除了一位大乘主判,还有那么多的化神炼虚合体判长判员。
就算他众多秘宝傍身,他还是逃不脱。
他眼神阴森地扫过乔辛夕。
都是这该死的女修,如果不是她欺骗他,阻拦他,他根本就不用来这一趟执刑峰。
趁着那边人还在客套,全身灵力无声无息凝聚,平息周围差点沸腾的能量暴动。
那就一起死吧!他恶狠狠地想着。
辛夕想明白了这点,看着那边天衍长老的到来,想着身侧之人会不会有动作。
刚偏头,只见光芒暴涨,浩瀚磅礴,极具毁灭性。
辛夕大骇,连连后退,这人自爆为何没有前兆?
这般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措施,也不知道自己的防御法衣能不能抵挡出窍修士的这一次自爆。
她的忐忑和焦虑没有持续,因为下一刻,一道温和而又厚实的灵力将她包裹。
伴着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天际,整个大殿为之颤抖。
巨大的能量云冉冉升起,恐怖暴动的能量如决堤的洪水,朝着四面八方席卷。
大殿之内的桌椅壁灯等,顷刻间化为齑粉。
耀眼的光芒迫使辛夕抬手遮眼,整个能量暴动持续了半晌才止歇。
可能是执刑峰面对了太多了中高阶修士自爆,整个大殿整体架构倒是完好无损。
原来蔡良德站的地方,孤零零躺着一个手镯,应该是他的储物法宝。
黑衣男修袖袍一挥,手镯悬浮于在场某两个弟子之间。
“你们两个将它送到藏库,由那边人员登记清点入库”
“规矩之类的不要我多说,我可不想在执刑峰见到审讯对象就是我执刑峰的人”
“但盗取现象一旦出现,你也不要妄想朝夕相处的师兄叔祖心慈手软”
两位弟子低眉顺眼应是,拿着手镯离开。
黑衣男修立于高台中央,沉声开口,
“此案进行结案阶段”
“通过事先调查,大堂申辩,最终结果,本案明晰事实已然如下”
“秘境大能对我昆仑弟子蔡良德进行夺舍,我昆仑另一弟子乔辛夕将其告发,该大能用秘术法宝成功掩盖夺舍痕迹,并在堂上反咬对方杀人灭口,最后道心核查环节之前,畏罪自爆”
“余私以为,执刑峰的职责,是保护昆仑每一位修士的性命安危,是当仁不让的职责”
“面对大能飞升不成,通过设置考验筛选躯壳的这种歹毒残忍的乱象可能,我们每一位审讯人员,不要有丝毫畏缩心理,更不能顾虑宗门整体实力不加作为,我们要要慎重对待,坚决抵制,让他后续在昆仑猖狂恣意,绝无可能”
“此案到达这里,正式结案”
那边用神识在玉简上记录的弟子,舒了一口气,整体扫视过后,合上玉简。
辛夕以为她可以离开时,黑衣男修再度发声,
“乔辛夕,虽然你挑起私斗,但念在你主动告发此现象确实有功,又布下了隔绝阵没有造成重大影响,便不予计较”
“而你对案情一开始就有所隐瞒,我不管你的原因如何,但我希望,你未来,严格遵循昆仑各项法纪,也能够对执刑峰多些信任”
辛夕从执刑峰出来时,空中飘起了小雨。
山间薄雾四起,她御风,往浮玉峰而去。
途径山门广场,山门广场的一角平台,人群熙熙攘攘,平台四角有灵力发出,向平台中央汇拢,凝聚成镜面。
镜面目前是一片漆黑。
但辛夕知道,这里先前放映着刚才她和蔡良德那场案件的最后一次会审。
昆仑执刑峰每场主判审讯的案件,都会被投射到这边来。
不过为了保护弟子声誉,都会经过一定的处理。
在上面,各位弟子的外貌都是模糊的,且名字部分姓氏出来了,就消声掉你后面的名。
昆仑五六万弟子,每天到执刑峰的案件都有,但是能够上达到主判手里的,还是少之又少,大概一个月两三件的样子。
故而每次放映,经过这边的弟子,总会有一些不自觉停留下来,观看一二。
如果案件精彩,有时候被吸引着,这一场没有完全结案,很多修士还会这几天都来这边转转,愣是将整场案件看完。
她也不例外。
上一次她看完整的一个审讯,几乎是五年之前了,记忆有些模糊。
大概是有关昆仑一百余位筑基修士莫名暴毙,四名修士成四角告发关系,结果凶手不是其中任何一位,但是是其中一位的密友。
通过这些人相互告发话语的蛛丝马迹中,那位长老发现不对劲,顺藤摸瓜,抽丝剥茧,最后还是将人揪出来了。
当时案件真的是跌宕起伏,凶手本来定下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修士。
用搜魂术去验证的时候,对方记忆也是一片混乱。
结果后续还有这样一重反转。
关于昆仑放映重大特殊案件的意义,很多弟子都有过讨论,有几点得到了特别高的认同。
一是以儆效尤,加以警醒。
二是一种执刑峰变相的宣传招收弟子,在昆仑内外门大比前后,这镜面基本上是全天放映的,那些不是主判审讯的案件,也有些会被放映上来。
就是希望一些正义感强烈的弟子,能够自荐让执刑峰高阶修士收自己为徒,进入执刑峰。
“还别说,这次的案件,倒是新鲜”
“唉,现在想从秘境遗迹里面捞点好东西真的是越来越难了,本来就不一定能够撑到最后,好不容易撑到最后,还有被夺舍的危险”
“别太自寻烦恼了,毕竟能够放映到这上面的,都是少数情况”
在一众讨论声中,辛夕面不改色,御风朝着目的地进发。
这件事,总归是尘埃落定了。
虽然主要还是借助宗门势力。
但人生毕竟不是传说,不存在单靠一个人就可以横扫一切障碍阻拦的道理。
再者,能够借助外力达到自己目的,是一种能力,也不失为实力的组成部分,不是吗?
风雨渐渐大了,辛夕在自身周围蒙上灵力结界,将风雨阻隔。
然后加大灵力调度,身形一晃,彻底消失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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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海森林。
昏暗的洞穴之内,辛夕盘膝而坐,体内灵力如泉而涌,流转游走,贯通奇经八脉,汇集丹田。
她的正前方,悬浮着几块极品灵石。
极品灵石之上,灵力呈丝线被抽调,它的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灰飞,弥散在空气之中。
辛夕未动,连眼睛都不曾睁开,稍稍调动神识,又有几块极品灵石从储物吊坠中取出,替代原来那空缺的位置。
丝丝缕缕的灵力,再度萦绕在辛夕周围,被她吸收。
不过眼下,她的态度远没有之前沉浸。
神识察觉到,同她一同误入此处的那位男修,早就开始坐立不安,眼神往她这边瞟了很多次。
目光里,充斥着淫邪,欲望,不加掩饰。
对于这道目光里意味的初始感知,她还深刻反省了自己一下。
确认不是自己的问题之后,她心下厌恶,当真是时间久了,这人也撕下了他那伪装的皮。
此时辛夕在这个洞府之内,实际修炼时间起码不下十八年。
当初执刑峰一事后,她就老老实实回到洞府去闭关苦修,修为达到元婴后期巅峰。
本来她是打算直接冲击完元婴大圆满再出关的。
但经过一番计算时间后,她提前出关,前往浮玉峰执事殿。
她先前早就领取了,前往东华大陆招收弟子的任务。
出关的时间,也恰好是前往东华大陆招收弟子任务领取的截止时间。
达到任务处,正准备询问相关执事弟子,出发时间和集合地点协商好了没有。
结果却被告知,她费用没有交齐,名额被调换了,任务中的人,已经悉数出发了。
辛夕知道,这人所说的一切,无非就是在为他滥用私权找借口罢了。
上次她领取任务之时,相关手续费摆明是按照这人所说的数额上交的。
估计后续有一与该执事弟子交好的修士,也看准了这个任务,这位执事弟子就擅作主张,进行名额替换。
她也无可奈何。
这种事情就算告到执刑峰,因为是小事件,执刑峰不一定管,而且还要走一系列流程。
再者也有她自己的问题,当初既然决定了要去东华大陆,时间规划安排上,就应该排的这么紧密,及时进行接洽,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既然目前不能前往东华大陆已成事实,她就重新开始规划日程。
然后日子又水一样过去了几年。
至于到达目前这个境地,还是得从她今年刷任务刷到第四次说起。
其实这次任务难度不是太大,三人组,只是运气不好,半途遇上百余只六阶灵兽。
灵力将要枯竭之际,辛夕瞥见一侧林内,开始出现瘴气,越往内,浓度越高。
瘴气不仅有剧毒,瘴气林内,还潜伏着各种其余毒物。
本身对毒没有一定免疫功效,就算是六阶灵兽,进入后,可能连残骸都不剩。
辛夕权衡一番,便一头猛扎进瘴气林。
另外一人,也跟着她进到这里面来。
那六阶灵兽追着他们一段距离后,果然望而却步。
两人觉察这灵兽已然走远后,出去路上,却误踩一传送阵,然后被送到了这封闭的洞穴中。
初始,这洞穴并不像现在这么干净和安静。
两人一进来,率先就面对了十几只六阶以上的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