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随军日记byby大鹅踏雪泥
作者:大鹅踏雪泥  发于:2024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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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贺:“这事?到现在还是个无头公案,稿子像但?也不是一模一样。两个人扯皮几个月都扯不清楚,都喊着?自己是先写的。”
“这事?责任在收发室吧。”
“是啊。但?收发室更说?不清楚了,又没有直接抓现行,上面的领导也就是把收发室里的人批评一顿罢了。”
这种?事?情,意思意思查几天根本没用,没有让保卫处彻查是查不出来的。
但?真能彻查吗?反正肉都是烂在锅里,管是谁的稿子,最终都是厂里的稿子,药厂能查的多?尽心呢?
闻嘉嘉倒吸一口冷气。
她本来以为自己够谨慎的,没想到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这么大的纰漏在。
“咱们能自己寄?”她又问。
乔贺:“行是行。只是费用得你自己出,所以没有重要的稿子,大家基本上还是让收发室帮忙寄信。”
闻嘉嘉打定主意,往后无论是什么稿子都得自己寄。
她真诚道谢:“乔同志谢谢了,要是没有你告诉我,我还不晓得这件事?。”
乔贺道:“没事?,反正咱们办公室,只有咱俩是正经凭本事?进来的。至于他俩,写的文章挂在药厂宣传栏都嫌不够格,说?了也没用。”
“……”
乔贺的嘴真是得罪人的一大利器,难怪在车间里人缘比李海军还差。
日落西山,厂里的不少?人都聚集在大广场上,在准备看电影。
闻嘉嘉路过时停下瞧了一眼后离开,人多?得都跟沙丁鱼罐头似的,这场景,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了。
难怪沙月宁愿晚上住娘家,也要留厂里看电影。
路过国营饭店,闻嘉嘉拎份酱牛肉回家。
她和国营饭店里的大厨和服务员处熟后,经常能从他们这里买到一些很容易就被买光的东西。
到家时,闻春和闻萱已经回来了。
魏岱也在家中,闻春和闻萱头发处于半湿状态,就晓得他应该是给两人洗了头发。
闻嘉嘉凑近闻,果然有香皂的香。
“你今天回来的也挺早。”闻嘉嘉将背包和饭盒放下问,“啥时候给她们洗的头发?”
魏岱:“刚回来不久,给她们洗头发的时候太阳还有半圈挂着?。”
闻嘉嘉就让两孩子待院里:“别跑进来了,外面有风,风吹着?头发才容易干。”
又问魏岱:“回来后累得够呛吧。”
魏岱笑道:“完全没了往日那股上蹿下跳的劲儿,差点?在沙发上睡过去?。”
闻嘉嘉:“没受伤?”
“没,穿着?长袖哪里会受伤。就是被蚊子叮咬好几口,春儿脖子上都是疙瘩。”
闻嘉嘉心疼,“那等会儿用艾叶水给姐妹俩洗个澡吧。”
晚上吃的就是酱牛肉了。
青菜一盘,酱牛肉一斤多?,加上一碗豆腐汤,两孩子吃得比搬家请客时还香。
那架势,就跟两三?天没吃过饭似的。
“能饿成这样啊?”闻嘉嘉把闻春头发扎起来,她头发有些长,总能吃到嘴巴里。
闻春使劲儿点?头,嘴里还在嚼。等嚼完了才拍拍肚子说?:“我饿得肚子都呱呱叫了,比青蛙叫的都响亮。”
闻嘉嘉:“那挺好的。饿得都不挑食了,看来往后就是得多?干活才行。”
这段时间两孩子不爱吃绿叶子青菜,只有夹到她们碗里,她们才会吃,而且还吃得“勉为其难”。
现在呢,青菜一口接一口,连菜汤都不放过。
吃完饭,闻嘉嘉去?杂物房里拿艾叶。
当年家里攒的草药没带几种?来,如今杂物房里的草药,多?是闻嘉嘉每周周末时去?附近山里摘的。
这时候草药随处可见多?如牛毛,去?摘些村民们倒不会说?。
毕竟就算不摘,放在那儿秋风一吹,寒风再那么一刮,该枯也是得枯嘛,还不如给部队的家属摘呢。
闻嘉嘉攒下许多?常见的草药,还特?意让魏岱给她打了个小药柜。
药柜总共有36个格子,如今有12个格子已经投入使用。
闻嘉嘉拉开第三?排的第二个格子,从里面拿出晒干的艾叶。
她抓一把出来,放在锅里煮。
等水煮变色后倒入木桶中,再掺冷水,水温合适后就把两孩子脱光光放木桶里。
“水味儿臭臭的。”闻萱拍拍水面说?。
闻春却道:“明明很香。”
闻嘉嘉也觉得香,她很喜欢艾叶的味道。
两孩子是真脏得不像样,闻嘉嘉使劲儿搓两下,一条黑色的污垢就搓下来了,跟黑线虫似的。
“瞧瞧你们脏不脏。”闻嘉嘉特?意把泥沟给她们看,此刻洗澡间的大门敞开着?,外面的天还没彻底暗下。
闻春嘻嘻笑:“老师都夸我们了,说?我们每天都是香香的,才不脏呢。”
闻萱也说?:“老师还喜欢抱我,也说?我身上香。”
闻嘉嘉捏捏她们脸蛋:“那是谁的功劳,是你小姨我的。每天叫你们洗澡还不洗,洗了老师才愿意抱你们,否则臭烘烘的,谁爱抱啊。”
其实部队里还真没啥脏孩子,因为家属区里有澡堂。
澡堂在哪儿,就在家属楼的旁边。
闻嘉嘉曾经去?看过,两百多?平的地儿,隔成男女两间。
里面是水泥地,墙上有密集的花洒,开关一开就有水喷出来,除了水温是固定的,不可调节的外基本没啥缺点?。
家长们多?是把孩子的衣服一脱,让孩子去?里面洗。边洗还能边玩,洗不干净是肯定的,但?被水冲过,脏却也不脏。
而闻春和闻萱,因为太远了,闻嘉嘉从来没带她们去?过,天热时,几乎每天都是用香皂细细洗,要不是怕洗太多?把皮肤洗出问题,她冬天也得让两孩子洗澡。
这样下来,身上可不就是香的了吗。
“好了,起来吧!”
闻嘉嘉摸摸两人的手,仔细瞧瞧,一个夏天过去?,手臂色度都分层了,可见今年夏天有多?晒人。
两孩子被擦干打包送到房间去?,她们自己会穿衣服。
闻嘉嘉也用艾叶水洗了个澡,刚洗完澡拎着?桶出来,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嘉嘉在家么?”有人喊,
闻嘉嘉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连忙道:“在呢在呢。”
她将手中的木桶放下,跑去?开门。有点?意外,门口是蒋白英,是家属区家属的管理者?之一,家住在北山最左边,离她家还挺近的。
“白英姐。”闻嘉嘉惊讶,“快进来坐,有啥事?儿吗?”
蒋白英左手拿着?本子,右手拿着?笔:“坐就不用了,我听?包姐说?你要订牛奶?”
闻嘉嘉一喜:“对,要定的。养殖场盖好了吗,奶牛也运来了?”
蒋白英笑笑:“今天一大早就运来了,整整8头呢,这还只是第一批,往后还有。你要订几份?”
闻嘉嘉:“订3份。”
蒋白英笔尖一顿:“3份啊,一份可是有半升的量。”
闻嘉嘉没想到一份有这么多?,改口道:“那就两份吧。”
“你家就两姑娘,要两份?其实一份都够了。好些人家只订一份呢,那孩子五六个的人家都是一份。”
闻嘉嘉笑道:“没事?儿,她两姐妹爱喝牛奶。”
“行,那我就给你家记两份。”蒋白英也不再劝了,总归不是花她的钱。
闻嘉嘉把人送走,关门回屋。
魏岱正在清理厨房,刚刚听?到两人说?的话?了,问闻嘉嘉:“不订一份牛奶一份羊奶?”
闻嘉嘉:“不订,我不喜欢羊奶的味儿。”
她又说?:“我都没想到一份的量会这么大,到时候咱们家一人半份,你不许推。”
魏岱觉得别扭,他可是连奶糖都不吃的铁汉子。
闻嘉嘉白他一眼:“我这是为你好,你每天训练量那么大,该补还是得补的。”
别等老了,瞧着?像她爸。
魏岱:“行,喝,一定喝。”
他表示投降,如果不喝,他媳妇儿得念到晚上睡觉前。
晚风吹得人酥酥的,闻嘉嘉坐在屋檐下,正在做她的桂花酱。
“桂花太多?了,咱家白砂糖不够。”闻嘉嘉皱眉道。
她面前是个小炉子,炉子上是石锅,里面正在煮糖水。
魏岱就拿出罐冰糖出来:“要不放些冰糖试试?”
闻嘉嘉眨眨眼:“可以吗?”
魏岱把冰糖罐上的木盖打开:“反正都是糖,我觉得可以。”
闻嘉嘉连忙拦着?他:“你觉得行,那肯定就是不行。”
虽然她也觉得可以。
但?,跟她种?花一样,魏岱搞这些东西,手就格外的臭。
前些时候豇豆长了好多?,眼瞅着?快老了就让魏岱摘去?腌。
谁晓得他腌出来的豇豆咸酸中带着?一股特?别的苦,闻嘉嘉吃一口差点?以为自己要中毒。
还有做李干。同样一股子苦味儿,明明和闻嘉嘉是一个做法,他就是能做出来苦味儿。
魏岱也挺不自信的,缩回手:“那就先熬一些,剩下的放着?明天买糖后再熬。”
闻嘉嘉点?点?头。
石锅里的糖水咕噜咕噜冒泡了,此时还没到时候,需得大泡泡转成小泡泡才行。
密密麻麻的小泡一出现,闻嘉嘉就把桂花倒入其中。
金灿灿的桂花立刻让这一锅糖浆变得格外诱人,等熬得香味儿浓郁到屋里都能闻得到时就能将石锅端边上,放凉后盛起来了。
闻嘉嘉心里叹气,可惜没有蜂蜜没有柠檬,否则会更好吃。
“要不要尝尝?”闻嘉嘉问魏岱。
魏岱摇头:“刷完牙了,放着?明天尝。”
闻嘉嘉将石锅端到厨房的橱柜中去?,洗洗手:“那就睡觉吧。”
刚回房没多?久,屋外淅淅淋淋下起小雨。
窗户是敞开的,闻嘉嘉怕雨飘进来打湿书桌,还特?意起床将书桌上的东西塞到抽屉去?。
“不关窗?”魏岱问。
闻嘉嘉爬床上:“热呢,关啥窗。”
魏岱伸手摸摸她脖子后,已经冒出细细的汗了,用帕子给她擦擦:“没事?儿,雨下完明天温度会舒服些。”
闻嘉嘉忽然道,“这雨来的太不巧了,我们厂里今天有活动呢。这会儿大概还在看电影,昨天晚上都看到了十点?钟。”
魏岱:“你们厂真是财大气粗,电影都能连放两天。”
“这算啥,听?说?有的厂还有专门的放映队,隔三?差五就放电影。”
闻嘉嘉说?着?,有些怀念上辈子。
魏岱翻身:“我听?说?电视机……”
闻嘉嘉捂住他嘴巴:“你别听?说?了,我们不买这个。”
就跟心心念念都是住楼房一样,自从晓得百货商店有电视机卖,他也惦记上电视机了。

第49章 文章登报
魏岱是个特?别能接受新鲜事物的男人,啥都想尝试。掏空家底才能买到的电视机,他?竟然也敢惦记。
闻嘉嘉觉着电视机最早也得等到90年代后才能买。
毕竟光有电视机是没用的,没有足够的电视看的话,电视机也只能当个摆件用。
魏岱叹声气,把这念想深埋心中。
昨晚煮桂花酱的锅没洗,一个晚上过去,客厅中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闻春和?闻萱一开门,话都没说就跑到桌子边上,眼神灼灼地盯着石锅看。
闻嘉嘉起的要比两?姐妹晚些,出门后就见到这个场景。
就知道?,她就知道?会这样。
闻嘉嘉捂着脑袋分外无?语。昨儿石锅放着忘记洗,直到临睡前才想起来。但那时候也不能起来去洗了吧,只能搁那里想着明天再?洗。
可若是闻春和?闻萱比她早起……她猜都猜得到,两?姐妹肯定能用手指把这个石锅给抹干净的。
“小姨,小姨夫呢。”闻春跑去洗手,然后用手指沾沾石锅上的桂花酱,又?放嘴里嗦嗦。
闻嘉嘉没眼看,干脆去厨房,眼不见心不烦:“你小姨夫工作去啦。”
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去了,闻嘉嘉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他?起床开门的动静,还无?知觉地问了声“几点”。
闻嘉嘉记得,魏岱回的是五点。
闻春“哦”了声,又?继续沾沾,然后嗦手指,甜滋滋的味道?,美得她们眼睛都眯起来。
厨房里的闻嘉嘉没空管她们,今天早晨吃的是烫饭。
几个月的又?带娃又?上班的日子过下来,闻嘉嘉和?魏岱已经学?聪明了,终于扒拉出一种不需要费多长时间去做,却又?能吃的比较丰盛的早餐,炒饭和?烫饭。
天热时吃炒饭。
天冷时就烫饭。
饭是前一天多蒸,然后剩下的。即使是再?热的天气,米饭在阴凉的橱柜中放一晚也不会坏。
菜呢?也是前一晚就切好的青菜,或者剥好的青豆和?玉米。
再?加上鸡蛋,就那么一炒一煮,就又?能糊弄过去一顿早餐。
闻嘉嘉抬头看着屋外还在下的雨,那就吃烫饭吧。
今天的烫饭还多了个香菇当配菜。
这可是新鲜的香菇,也不晓得魏岱昨天从哪里采来的,香菇顶上裂开了花儿,闻着香味浓郁,煮熟后更?是香得诱人。
“吃饭!”闻嘉嘉说。
从烧火到洗锅,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闻嘉嘉就将早饭给做完。
她端着两?大碗烫饭出来时,石锅已经被两?姑娘给舔干净了。
闻嘉嘉没眼看,埋汰,实在埋汰!
“刷牙没有。”她问。
闻春马上道?:“还没有,我们准备吃完饭再?去刷。”
闻嘉嘉也随她。
反正两?孩子晚上都有刷牙,刷完牙后就没再?进食。按理来说,早晨的时候口腔环境是不脏的,吃完饭后刷反而更?好些。
烫饭吃得人心里暖暖的,也热热的,热得闻嘉嘉穿着雨衣都觉憋得慌。
“最讨厌下雨天了。”闻嘉嘉嘀咕。
此?刻她正在骑车,瞧着里还没彻底收完的稻谷,心里暗道?一声可惜。
这场雨来的太不巧,迟来那么一天,田野里的稻谷就能收完。
她边骑边看,眼瞅着已经七点四十分了,闻嘉嘉不敢再?耽搁,加快速度,超越一个又?一个进城工作亦或是送货的人,最终赶在八点前进入药厂。
“昨晚电影看得咋样?”闻嘉嘉把雨衣放在门口抖抖,问沙月。
沙月撑着头揉脑袋:“看得我头疼。”
当然不是因为剧情的原因,而是因为那风呼呼吹,雨又?哗哗下,风雨交加之下,她好像有些感冒了。
闻嘉嘉心想,还好昨晚没留下来。
她抖完雨衣后就把雨衣挂门口,再?到宣传栏处拿报纸。
“咦,《工人日报》呢。”
乔贺的脑袋从窗户那里探出来:“《工人日报》在我这儿。”
他?抽出一页来放到闻嘉嘉办公桌上:“这是有登你的那份稿子的报纸。”
闻嘉嘉立马跑进去,拿起报纸看。
沙月也不顾头疼凑了过来,“娘嘞娘嘞,我都没想过这上头的人名儿会和?我身边的人联系在一起。”
只见这张报纸最上方写着几个大字:磺胺系列腾飞的20年。
下面就是密密麻麻的正文,整整占了半面的报纸,那可是半面!
沙月都看呆了,忍不住念出来,越念越感慨,她读着都觉得费劲,也不晓得嘉嘉是怎么写出来的。
怎么写的?
闻嘉嘉:“磨呗。磨一个多月硬生生磨出来的。”
说完,办公室几人都看着她。
说实话,这话猛地一听觉着挺不诚恳的,像是在敷衍他?们。
但想想闻嘉嘉前两?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便也不觉得她是在敷衍了。
就如她自己?所说,一个字:磨。
闻嘉嘉把有关第六车间的资料都借来阅览了一遍,而且还写了半本笔记本的笔记。
后来又?去找车间工人聊天,有几天简直是扎根车间,和?车间工人打得火热。
李海军不禁回忆,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想闻嘉也不过如此?,还没被薛主任重用多久,就又?被打发着做些虚活去了。而且她还怪傻的,竟然干得这么起劲儿。
谁想到人家那叫蛰伏,是“卧薪尝胆”,直接干到《工人日报》上,俨然成为厂里实绩最硬的笔杆子,今日过后,怕是要在上面几位领导那里挂上号了。
这怎么行,他?还想着接替薛主任的位置呢。
无?人关心此?刻的李海军在想些什么,因为正如她猜想的那样,闻嘉嘉很快在药厂中出了名儿。
车间的魏组长难得来到办公室,脸上挂满笑容:“闻嘉,真有你的,真把咱们第六车间写给全国?人民?看了。”
他?在报道?里是有名有姓的人,当看到自己?名字的那刻,魏组长脑袋充血,脸蛋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耳朵还嗡嗡的,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直到被人那么一推,才清醒过来。
“嗐,就一名字……”闻嘉嘉想客气两?句,只是话还没说完,魏组长就道?:
“嚯,就一名字?你晓不晓得,那是《工人日报》!咱们国?家工人千千万,又?有几个能在上面留下姓名。”
魏组长说着又?兴奋起来,声音大得能让旁边的玻璃都发出震动。
沙月笑道?:“那魏叔你就去买份报纸贴在家里呗,这样往后不管谁来你家,都会晓得这件事儿。”
她其实是说着玩的,但魏组长却觉得她这话对极了!
“很是很是。”魏组长连忙跑到药厂门口不远处的报刊中买报纸。
这年头的工人,多数都很纯朴,连张报纸都不拿厂里的。
魏组长离开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来,办公室的地板都被踩湿了,直到闻嘉嘉被人喊走,办公室才重新恢复安静。
闻嘉嘉去了哪儿?
被管着生产的副厂长喊走了,这位副厂长姓曹,叫曹方,算是除厂长外闻嘉嘉的最高层领导。
当然了,很多时候人家就是所有车间的最高层领导。
毕竟厂长要忙的事儿太多了,权利下发后没发生啥大事儿厂长根本不会注意车间。
曹方对她很是热情,又?请她坐下,又?是问她在生活和?工作中有没有困难……
闻嘉嘉能有啥困难?
她老实说了自己?并?没啥困难。
家里有吃有喝,夫妻关系也好,是真的没有困难。
谁料人家曹厂长却满脸感慨:“好同志啊,困难都是自己?扛着,不肯麻烦厂里。正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同志在,咱们厂才能发展,才能壮大,才能连创佳绩!”
“……”
怎么说呢,就无?话可说。
闻嘉嘉干巴巴地笑了笑。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厂长呢,语言话术确实是强。
因为是异性,曹方也不多留她,又?聊几句后给了她一笔奖金后就让她离开了。
奖金,闻嘉嘉当然是收下了。
药厂出手大方,奖金不是钱,而是一张收音机的票。大概是晓得闻嘉嘉有自行车,才给的收音机票。
闻嘉嘉格外满意,觉得自己?前两?个月的劳累特?别值得。
一张收音机票,少说也得40元才能换到,而且有时候是有市无?价,想买都没地方买。
傍晚,一到五点闻嘉嘉准时下班。
今天可把她的嘴累惨了,来看热闹的人多也就算了,连宣传部的都跑来找她“请教”。
人家也没阴阳怪气,确实是请教,但闻嘉嘉只会写不会教啊,推辞老半天都推辞不掉,只能说一些写作时的思路。
谁晓得他?们宣传部的人还是一波一波来请教的,前后来了三波人,直到闻嘉嘉再?无?法忍受,强硬拒绝,让他?们自己?去找前边的人后办公室才安静下来。
闻嘉嘉深感对不起同室的其他?三人,于是一到点儿,一秒也没多待,背着包跑了。
路上只在供销社?里停了会儿,买两?斤白砂糖后又?匆匆走了,直接到家。
家中寂静,闻春和?闻萱还没回来,魏岱也不在家。
这会儿云散雨歇,竟然能看到天际处火红的夕阳。
闻嘉嘉把晾在屋檐下的衣服撑到院子中晾开。今天的雨断断续续的下到下午两?三点,许是风把雨刮到衣服上,衣服这会儿摸着还有点儿湿,得继续晾才行。
她抬头望望天空,今晚应当是不会再?下雨了。
晾完衣服去蒸饭,此?时才微微懊恼,刚刚应该再?去买块肉的。
没有那就鸡蛋吧,谁晓得包姐来了,手上还拎着东西。
包姐进屋说:“我听到自行车的声音,就晓得你回来了。”
“包姐!”闻嘉嘉惊讶,又?说,“当时一群小孩堵在许家门口,车铃按了三回才让路。”
“哎,那几个孩子皮的要命,不是摘这家的花就是采那家的菜,连蜂窝都敢捅的。你不晓得,年初那会儿他?们捅蜂窝的时候白英正好抱着她刚满月的外孙女路过,要不是白英拼命护着,那孩子差点就被蛰了!倒是那几个皮猴,吓得躲到水里,大冬天的,一下子就倒下好几个,当天全部感冒被送到医院。”
包姐说着都后怕不已,她这么爽朗又?大气的人,提到那群小孩时脸上也带着些许不喜。
闻嘉嘉:“蜂窝?”
“可不吗。”她只以为闻嘉嘉是怕蜂窝,就解释说,“就在那棵大樟树上。不过你别怕,已经被后勤烧了。听说那几个小孩病好后被家里狠狠揍了一顿,倒是安静了几个月,现在大约是忘了那时的痛了。”
闻嘉嘉听到蜂窝被烧了后就没啥兴趣。她倒也不怕想吃蜂蜜,而是想要蜂蜡。
这时候的雪花膏属实一般,而且还贵,闻嘉嘉宁愿自己?找些蜂蜡来做。
而且蜂蜡还能做唇膏,她还有两?姐妹一到冬天嘴唇就发干,去年的时候姨甥仨儿隔三差五的在抠嘴唇皮,嘴唇也隔三差五的开裂。
“哦对了,这个给你。”包姐把手里东西递给她,闻嘉嘉这才看清楚,这是个海蛰。
她眼睛都亮了:“呦,姐你这哪里来的海蛰啊,真够新鲜的!”
包姐笑道?:“文州给的。”
闻嘉嘉:“你那大女婿?可真有孝心,姐你现在可是能享福了。”
包姐大闺女前段时间带了个男人回来,是位海军,长的高高壮壮就是黑了些。
但那张嘴巴特?别能说,比包姐还开朗,在这里待了短短两?天的时间,闻春和?闻萱都和?他?处成朋友了。
“享啥福啊。我家老幺才10岁呢。等?老幺不要我管了,我不得帮着我家老大带孩子啊,文州爹妈都在老家,两?夫妻都打算好了,说是要把孩子放我这。”包姐叹气道?。
她有四个孩子,带过四个孩子的人才不稀罕什么子孙绕膝天伦之乐,只想要孤孤单单的一人待在家里。
可让她拒绝吧……哎,子女都有工作,根本没法拒绝出口。
闻嘉嘉被包姐这番话逗笑了,“是了,姐你往后有的忙了。”
包姐把海蛰给她:“文州带了很多来,这个我泡过水了,焯一下后你直接拌了吃就行。”
“好嘞!”闻嘉嘉接过海蛰,“谢谢包姐,天气热的时候就想着这口呢。”
包姐:“客气啥啊,你院里那秋葵给我摘几根回家煮汤。”
闻嘉嘉挥挥手:“摘吧摘吧,你明天后天都能来摘。今年秋葵长好多,不摘就得老了。”
她家院内菜园的作物已经换一波了,如今菜园内长得最好的是莴笋和?秋葵。
哦,还有冬瓜。
冬瓜种子是闻嘉嘉随手种的,谁能想到竟然都结果了,长出8个大冬瓜。
闻嘉嘉拿出两?个,平均切成好几份,分给北山的邻居们,这几日家里又?吃了些,此?刻菜地里还剩5个,可见冬瓜有多大。
包姐走了,闻嘉嘉把半熟的米饭捞到木桶里蒸,然后开始炒菜。
海蛰切丝焯水,同黄瓜丝一起拌。
因为会咸,闻嘉嘉没放盐,只放白糖,醋和?油辣椒。
最后放半勺香油,酸辣咸甜的海蜇丝就这么做好了。
微黄微透的海蜇丝和?黄瓜丝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刺激的醋香,闻着就让人口齿生津。
随后她又?炒了盘秋葵。
秋葵能煮汤,也能放些水清炒,还能和?鸡蛋一起煎,做法可谓是丰富多样。
炒完的秋葵带点汤汁,汤汁还滑滑的,闻春和?闻萱两?姐妹特?别喜欢用它来拌饭吃。
炒完秋葵再?炒土豆丝炒蛋。
土豆也是今年新挖的土豆,现在杂物房里还有二?十多斤等?着吃呢。
最后煮个冬瓜干贝汤。
不得不说,冬瓜干贝汤比肉汤还鲜美。这里靠海,想买干贝并?不难,也不算贵。家里两?月前买的半斤干贝,吃到现在,只剩一半了。
干贝是她早晨出门前就泡下去的,这会儿已经泡过了头,泡得鼓囊囊的。
不过自家吃,无?所谓啦。
饭做完,放学?后又?在外边儿疯玩了一阵的姐妹俩回到家。
魏岱和?她们前后脚回来的,魏岱是训练得一身都是泥水,而她俩明显是疯玩得搞了一身泥水。
闻春和?闻萱背着小书包,脑袋低垂,双手交于腹前,忐忑不安地站在院子中不敢进屋。
闻嘉嘉看左看右,捞起旁边的扫帚抬手就要揍人。
“哎哎哎!”魏岱拦住她,“总得先?问清楚,不能啥话都不问就揍人。”
闻嘉嘉叉着腰问两?人,怒问:“身上是怎么滚成这样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屁股都给你们打烂了。”
闻春动动小脚,又?把手上的泥给搓了点,耷拉着脑袋说:“不小心摔的。”
闻嘉嘉:“那么大的路能摔了?”
“能,跑的时候摔了。”她抬头瞧小姨一眼又?紧忙低头。
“别给我避重就轻。是跑着摔的,还是玩的时候摔的,这可不一样,从放学?到现在,得有多久了!我饭都做好了你们才回来,还滚了一身的泥回来……到底怎么摔的?敢撒谎就揍三顿!”
闻嘉嘉冷笑一声,两?孩子吓得后退一步。
闻春连忙道?:“是玩摔的。”
说着,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很自觉地把手伸出来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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