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也就隔了一日,就见林白蔻找了过来。林白蔻已经十八岁了,生得温婉秀美,她的脸颊红扑扑的,衣角还沾着一点泥土。见林容看过来,林白蔻立即理了理衣襟,提起衣领挡住了脖子上的红痕。
林容只装作看不见,林白蔻小心观察着林容的脸色,小声问道:“师父,我近日在外义诊时,遇到一个病患。他身负重伤,不知道如何诊治。师父,你看看,这就是他的病症。”
林容瞟了一眼林白蔻递来的纸片,心中了然,果然就是修炼邪功走火入魔的状况。
见林容看得久了,林白蔻有些心虚地试图拿回了纸:“师父,若是不好医,就不必医了。”
“可以医,就是慢一些。”林容低声说,“我来给你写个药方。”
林容说罢,提笔写下了一张药方,递给了林白蔻:“这个药方服下后三个月,可能有功力倒退的现象。但所谓不破不立,不用多久,就会恢复功夫,经脉得到修补。”
见林白蔻接到药方后,就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林容看着林白蔻的背影,垂眸冷笑。只要欧阳辰用了这个药方三个月后,他的武功内力就会尽散,那种的邪功本来就不应该存于世间。
欧阳辰修炼的邪功,需要上一任教主在临终前,把内功传给下一任魔教教主,才能进行修炼。一旦中断内功传承,那邪功自然就会消失。
林白蔻取得了药方之后,立即折回地窖,想要医治欧阳辰。可欧阳辰不愿意在药王谷久留,他担心有其他门派寻上来。若是他困在这里,又重伤未愈,反而不好脱身。还不如回到魔教,安心疗伤。欧阳辰想把林白蔻带上一起走,林白蔻毕竟是药王谷的首徒,把林白蔻带在身边,对他大有益处。
想到这里,欧阳辰便对林白蔻轻声道:“既然寻得了药方,我也不愿意在药王谷久留。只是我舍不下你,你可愿跟着我一起去闯荡江湖?”
林白蔻垂下眼眸:“可是,师父不会允许我离开的。”
欧阳辰长于魔教,对于所谓中始终到的规矩万分鄙夷,在听到林白蔻的话后,就皱起了眉头,摇头说:“她不过是你的师父,现今就是亲生父母做了不如你意的事,都可以斩杀。为什么要听从师父的安排?她是捡了你回来。但是如果她不把你捡回去,你很有可能会跟上更好的人,或许是皇亲贵戚,做了个郡主被人伺候……”
欧阳辰说着,伸出手牵住了林白蔻,轻轻抚摸着林白蔻手上的老茧,叹了一口气:“你看你身为药王谷的首徒,但是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哪里好好对你了?若是你来了我们教中,有很多人伺候你。别人只知道药王谷如何了得,却不知药王谷中藏着一个像你这样如珠似玉的珍宝。”
第45章 这徒弟我不养了3
林白蔻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有多粗糙, 红着脸有几分尴尬的收回了手。她此刻对林容也难免有了些怨气,是啊,她虽然是被林容养大的。但是如果林容当初不把她捡回来,她也许有更好的境遇。
或许会像欧阳辰说的, 她或许会被哪个皇亲贵戚捡走了, 成了哪家郡主也说不定。如今她虽然药王谷首徒, 但是每天除了采药制药就是外出义诊,虽然得了不少的感谢,可却没有实际的好处。她身边没有一个伺候她的人也就罢了,甚至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这一身的粗布裙子, 已经洗得发白,林白蔻真是穿得腻极了。
林白蔻真是想要换个活法儿,她既然有这一身的本事,为什么不能把日子过得更舒服些?
师父她太固执了, 不知变通,林白蔻可不想像林容这样一把年纪了还不成亲, 整日里素面朝天的只知道研究医术。
于是林白蔻轻轻点了头,羞涩道:“女儿家哪里有什么主意,自然都是听你们男人的安排。”
欧阳辰忙道:“你若是愿意跟我离开, 我必然不会辜负于你。”
林白蔻听着欧阳辰对他许诺下永不离弃的誓言,轻轻靠在了欧阳辰的肩头。
当夜两个人就趁着夜色离开,为了避免误入药王谷的人困在谷中,药王谷的阵法难进易出。若是没有人指引,外人很难进入药王谷。但是如果出谷, 就很容易了。
林容在第二天早上没有看到林白蔻过来见她, 就去欧阳辰藏身的地窖,果然见到地窖中已经没了人。林容轻轻一笑, 不知道当欧阳辰发现自己的武功全失时,他们两个人还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鹣鲽情深。
林容随后带着林紫苏改了入谷的阵法,林紫苏年方十四,生得娇憨可爱。见林容在改阵法,就好奇地问道:“师父,为什么要改阵法呀?”
林容低声道:“因为林白蔻叛逃药王谷,从此不再是我的弟子,以后她不可以再进我药王谷。”
林紫苏听了这话,不敢置信地皱起了眉头:“什么?师姐她叛逃了怎么可能。师父,可是有什么误会?师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林容见林紫苏这般相信林白蔻,想到噩梦中林白蔻是怎么样毫不留情的毁去林紫苏的容貌,再将林紫苏残忍杀害。林容忍不住轻声叹道:“不仅逃走了,还擅自盗窃带了很多我制的药丸离开。”
林容的这些药丸在噩梦中林白蔻前期闯荡江湖时,可起到了不少作用。这些药丸中,有解百毒的药丸,也有可让人顷刻之间七窍流血的毒药。比起两个弟子,林容多修了一门毒经,只是林容因不喜用毒,并不醉心此道。为了避免毒药被滥用,林容也不打算编撰《毒经》。林容偶尔制作毒药,也是为了研究药理药性,研究解毒的办法。
噩梦中,林白蔻带着这些药丸又配合她的一身医术,一面救治她和欧阳辰的可用之人,一面加害她和欧阳辰的敌人。短短时日,就让欧阳辰在魔教的地位更加巩固,并且让江湖中人都知道魔教和药王谷要联姻,越发不敢得罪魔教。
毕竟无论正道还是邪道,都只有一条命,怎么敢得罪狠了药王谷。魔教竟然和药王谷要联姻,就连正道魁首,都不得不暂缓攻打魔教的事。因为林容一直在药王谷中编撰《药经》和《医经》,并不知道对于外界已经把药王谷与魔教联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药王谷一个治病救人的所在,竟然和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关联上,何其讽刺?
但是现在林白蔻带走的那些药王都已经被林容都替换成了滋养药丸,林白蔻再想用这些药丸帮助欧阳辰巩固魔教地位,怕是不可能了。而一个失去内功的魔教教主,绝对不可能再在魔教立足。
林紫苏因为林白蔻的叛逃,郁闷了好几天,林紫苏要比林容更难接受自己敬爱的师姐,竟然能做出跟着魔教教主叛逃药王谷的事。林紫苏年纪虽小,却知道魔教教徒杀人如麻,经常劫掠少女。她出去义诊的时候,都会碰到被魔教教徒打伤的人。教徒如此,那魔教教主又能是什么好人?师姐怎么会跟着这样的人叛逃药王谷?
一直到林容准备出谷,林紫苏脸上才勉强有了些笑意。
林紫苏笑着问:“师父,我们这次要去哪里呀?是去我们上次去的村子么?我记得那里有个大娘,双腿湿寒严重,我想给她多带些药包过去。”
林容笑着回道:“我这次要去京城,不过可以在那个村子稍作停留。你多带些药包,那个村子老人多,多分发一些。”
“京城?”林紫苏瞪大了眼睛,惊喜道,“我听说京城可热闹了,可好玩了。师父,我们真的要去京城么?”
林容点了点头:“我要去京城书局刊印《医经》《药经》。”
林容根据噩梦中的所知,提前编撰好了《医经》《药经》。很多林容一直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得到噩梦的提点后,竟然豁然开朗。
林紫苏笑道:“师父终于把这两本书编好了,太好了!以后会有更多人学医术懂药理,像小狗子那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说到这里,林紫苏的情绪就低落下来,垂着头低声说:“师父,以后不会再有像小狗子娘那样的人了吧。她怎么能看着小狗子肚子疼,也不带他看大夫,反而找了什么人给他驱邪,让小狗子就这么疼死了。说她不疼小狗子吧,她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小狗子。小狗子没了,她也跳河死了。可是说她疼小狗子,为什么不肯把她带来药王谷看病呢?我们离他们那么近,肠痈我会治的,我能救活他……”
林紫苏说着说着,就低头擦了下眼泪。
林容低下头,给林紫苏擦了眼泪,轻声哄道:“师父也希望以后这种事发生地越少越好。”
林容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后,对林紫苏低声问道:“紫苏,《药经》和《医经》两本书如果刊印出去,基本是把药王谷几代的积累公布于众,你的所学不再是独门秘诀。你会埋怨师父么?”
林紫苏歪头疑惑:“为什么要埋怨师父?学堂里一个先生,一套书本,却有学得好学得不好的。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被师父手把手的教导,如果比不过那些只看书本的人,那说明我不够聪明,不够努力,怎么能怪师父?而且当真有看书本,就能医术超过我的人,也说明这人天分奇高,或许他能在医术上取得更高的成就,那我也能从他身上学得很多东西,这不是好事么?”
林紫苏说着,有些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师父前不久不是还在叹息,若是有更多人擅长医道,能推翻药王谷的药方,创造出更好的医治方法就好了。救人之法,哪儿有最佳的办法?将来的办法就是比现有的好。”
听着林紫苏皱着一张脸复述林容曾经说过的话,让林容不禁莞尔,抬手揉了揉林紫苏的脑袋。
林紫苏连声叫道:“哎呀,师父不要揉我的脑袋了,我刚刚扎起来的小辫子呀!再揉就揉傻了……”
林容听着林紫苏的喊叫,这才收了手。她因为林白蔻而产生的坏心情终于消散了,总算上天对她不薄,还给她留了个心地纯善的小弟子。
林容带着林紫苏出了药王谷,就一路向北。林容和林紫苏一边北行,一边医治沿途遇到的病人。偶尔遇到哪里有疑难案件,林容也会带着林紫苏充作仵作帮忙验尸。
药王谷能得偏安一隅,不仅仅是靠医术。林容的师父林逸之在世时,就会去帮忙验尸破案。
他在收了林容为徒后,就会把林容带在身边,让她能够借此机会熟悉人体构造。
可活死人,可申鬼冤。这是世人对林容的师父林逸之的赞誉。
林容从未想过能得到跟自己师父一样的赞誉,她这几年只想编撰好《医经》《药经》,甚至药王谷这些年都因为林容的闭关不出,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如今既然已经出谷,林容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林紫苏多学些一下。
林容翻检过尸体,就问林紫苏:“胃怎么样?”
林紫苏忍着恶心:“胃里没有黑灰。”
林容随后又检查了一边,点头说:“胃里喉咙里嘴里都没有黑灰,看来果然真是先被捂死,再遭焚烧。这是谋杀,不是遭火灾死亡的。”
林容说罢,摘到了了手套口罩,转身洗干净手,对跟在身边的衙役说:“回去跟大人回报吧。”
“呕……师父……我实在受不了啦。”林紫苏说完,转身就开始吐了。
林容蹲在林紫苏身边,在林紫苏吐完之后,给林紫苏递过来一杯温水。等林紫苏漱过口后,林容喂给了林紫苏一个梅子干,林紫苏吃过之后,含含糊糊地说:“师父你真好。”
林容笑着说:“嗯,过一会儿把你今天的所学写出来,我帮你整理成册。”
已经吐得晕晕乎乎的林紫苏发出一声惨叫:“啊?”
第46章 这徒弟我不养了4
当地县令根据林容的尸检结果, 很快就找到了杀人凶手。原来是弟弟嫉妒兄长富有,竟然一气之下,杀了兄长企图侵占家产。
林容带着林紫苏离开县城后,林紫苏还一直摇头叹息:“怎么会真会有人为了钱就杀自己亲兄弟?我还以为那些事就是话本中写的呢。死者又不是不管凶手, 他之前给了凶手做生意的钱, 是凶手撑不起来生意, 死者觉着凶手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才不肯继续给凶手拿银子。但是之后死者也给凶手买了地,凶手老老实实种地,也能混个温饱。但是凶手却觉得死者看不起他, 对他起了杀心。”
林紫苏跟着林容经历了不少案子,还是摸不透有些凶手的动机。情杀、仇杀、她都懂得。但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屠刀挥向那些对自己哈的人。
“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人是不配被人真心相待的。”林容说着就不免想起了林白蔻。
三个月已经过了, 欧阳辰的功力已经散尽。因为林容一出药王谷,就找到江湖百晓生将林白蔻被药王谷逐出师门的事的散布了出去, 所以药王谷再没有因为林白蔻而和魔教牵扯上关系。
林容最后得到林白蔻的消息,就是林白蔻与欧阳辰被被困于魔教,欧阳辰恼怒之下毁了林白蔻的容貌, 林白蔻则刺了欧阳辰一刀,两个人一起坠崖,不知所踪。
据说两个人在坠崖之前,互相怨怼。那魔教教主欧阳辰觉得是林白蔻故意害他,让他的武功尽失后, 再联合名门正派围剿魔教。
欧阳辰怒喊着:“你这个贱妇, 竟然敢敢害得我武功全失?我必然不会让你好过!”
而面容尽毁了林白蔻则捂着脸嘶声喊道:“我怎么会害你?这真是我师父给的药呀!你怎么可以不信任我?就这么毁了我的脸?”
比起噩梦中的林白蔻,这一世的林白蔻别说成为什么天下第一神医了, 连魔教都没有出去,就消失了。
林容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觉得她对林白蔻当真没有什么师徒情分了。因为她得到消息后,想到竟然也不知道这两人只是坠下山崖,也不知道有没有死了。
但就算林白蔻没有死,也再难像上辈子那样兴风作浪了。
林紫苏并没有叹息太久,当他们就进入了京城。林紫苏很快被街上的繁华吸引,跑到了驾车的林容身边,笑着问林容:“师父,这就是京城呀?”
林容也是第一次来来京城,也被京城的繁华所震,轻轻点了下头,恍惚道:“大概是吧。”
“呲,这是哪里来得土包子?连进了京城都不知道?”一个锦衣少年骑着马拦住了林容的马车,突然出言讽道。
林容只得将马车停下,抬头看向那坐在马上的少年。少年大约十五六岁,倒是一副极好的相貌,一双水光潋滟的含情目生得最好。
林容心中惊叹:这样的少年,怕是家中长辈很难忍心责骂他吧。
少年身后还跟着两名随从,那随从的打扮也很考究,林容虽然从未经过京城,却也见过些勋贵公子。见少年这副架势,也能看出他的出身不凡。
林容此次出谷是为了刊印医书的,并不想多生是非,就推起斗笠,对着那少年笑道:“原来当真是进了京城,多谢小公子指教。”
林紫苏虽然气鼓了一张脸,但听林容这么说话,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瞪了那少年几眼。
少年将马鞭折起握在手上,在马上俯身笑着打量了林紫苏,然后细细的看起了林容,随后轻哼一声:“你就是那个药王谷出来的神医?江湖中人把你说得跟神仙一般。可我怎么瞧着好像是个道姑,不像是医生。这身衣服真是,啧啧……”
随后,少年似是颇为嫌弃的摇了摇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挑得出我大哥的错处,谁都知道定国公世子成瑾是博古通今的才子,自小到大都是旁人的榜样?你却说他断错了案子?”
少年说着,压低了声音,语气深寒:“你怎么敢?”
林容为了方便行事,一身的粗布素衣,头上只用一直木簪挽起头发。她身形削瘦,此刻戴着斗笠,倒是真有些像个茹素修行的道姑。
这个人林容是记得的,当初成瑾作为钦差,巡查到新阳县,遇到了一个案子。成瑾断错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差点抓错了人。被路过那里的林容发现后,纠正了成瑾,成功抓住了凶手。林容虽然偶尔断案涉及朝廷,但是不曾涉足官场,也不知道她这番断案指出了成瑾的错处,竟然成为了成瑾的政敌攻击他的痛点。
但林容虽然从未涉足朝堂,却并非不知世情,见少年这般,心中就已明了。
再见林紫苏忍不住想要回嘴的时候,林容就拦住了林紫苏:“你不用担心师父,师父会处理好的。”
林容声音还如往常那般淡然,这让林紫苏虽然不服气少年的傲慢,也只得抿紧嘴,不再说话。
林容见周围已聚拢了不少人,心中一叹,随后抬眼看着少年笑道:“成世子当初确实是断错了死者的死亡时间,但做事的人才会犯错,不会犯错的人只有那不曾做事的人。成世子收到诸多赞誉,却不被声名所累,最终查得真凶,这让我很佩服成世子的人品。”
林容说着,声音冷沉下来:“我不知道你是谁,若是当真为了成世子好,就不应该在此地拦我。你可知成世子那般一个光风霁月的公子,会因为你的做法,而累及名声。若是你来此,是为了毁成世子的声誉,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公道自在人心。成世子为人清正,前程远大,不是你能轻易毁掉名誉的。”
林容说完,倒是让那锦衣少年一怔,皱眉沉思起来。林容微微一拱手,直接就驾着马车前进。那锦衣少年呆了呆,倒是让开了一条路,让林容顺利通过。但是林容只驾车前进了几步,那锦衣少年就追了上来,他一张脸微微涨红,驭马伴在林容的马车旁边许久。
林紫苏都不知背着那锦衣公子翻了多少白眼,做了多少鬼脸,才听那锦衣公子艰难开口道:“我……我大概是被人利用戏耍了,我定然不会放过那人。成瑾是我的堂哥,我是他的弟弟成璟,我没有想要坑大哥。只是……只是听了别人的几句话……”
林紫苏终于忍不住,牙尖嘴利的回道:“哼,你是京城中的贵公子,我们是土包子。你们贵公子见多识广心眼子那么多,怎么可能随便被人利用?不过是看着我们无根无业,觉得欺负我们一下也无妨,就来欺辱我们。若我们是哪个皇亲国戚,你敢么?”
林容连忙喝止林紫苏:“不要乱说话。”
她们虽然不在朝为官,但是他们身在京城,还是不要惹是生非,妄议朝廷。
但林紫苏倒是说中了些许成璟的心思,他素来看不惯江湖人士,觉得一群人仗着会些武功,就到处惹是生非占山为患。那江湖中的魔教恶迹斑斑,但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并不顺从朝廷,成璟厌烦透了这群让他的父兄舅舅头疼的人了,随之也就觉得被江湖人士捧为神医的药王谷传人林紫苏应该也是欺世盗名之徒。
再听闻这样的欺世盗名之徒,竟然害得自己的大哥成璟被人上了折子,成璟先是不信随后是好奇。成璟自记事起来,只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兄长,哪里会知道自己的兄长竟然也会犯错?再受人唆使,就前来围堵刚进京城的林容。
最开始,成璟只是想要看看林容是个什么样子就罢了。待见了之后,成璟不免失望。在他想象能挑出自己完美兄长错处的人,有出自颇为传奇的药王谷,就算没有个出尘绝艳的长相,也该是个清丽加人吧。
结果林容长得清瘦,容貌平平无奇,只是声音还算好听。但这把声音能略微好听些,也更多是缘于她的语气温和,并非她的嗓音有多动听。
这实在跟成璟的想象大相径庭,忍不住就把失望带了出来。他被宠坏了,失望加上轻视,语气自然不好。
林紫苏虽然说得成璟面上臊虹,却觉得他倒不像那个小胖丫头说的那么不堪,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若你们是皇亲国戚,我也敢这样,我可是……”
成璟说到这里,就见马车上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理他。两个人勒住了缰绳,停下了马车后,竟然相继下了马车。成璟这才发现,前方竟然聚了一堆人,拦住了路。
这里并非闹市,乃在官员居住的东坊,怎么会聚了这么多人?
成璟也是个好热闹的,也连忙勒住缰绳,下马凑到了林容与林紫苏身边,干咳了一声,一副东道主的模样介绍道:“这里多是住着武将,难道是哪个武将家里出事了?”
成璟话音一落,就听到一个凄厉的女声喊道:“向洪峰!我与你成亲后,上敬公婆,下贤小姑,你为什么要休我?我陪着你从大头兵一路到做到了大将军,你竟然要休弃我这个糟糠妻?你还有没有良心?”
有个冷沉的声音:“哼,你竟然敢暗害兰儿,让她险些落胎,这不就是你的大错?我为何不可以休你?你跟我成亲之后,你就不曾有孕。无所出,难道不是罪过么?”
第47章 这徒弟我不养了5
男子的话似乎戳到了女子的痛处, 女子低下头,小声啜泣:“你答应过我的,当初你说的只愿意娶我一人,永不纳妾, 我才愿意跟了你。不然我当初一个秀才的女儿, 怎么可能嫁给你个一无所有的小兵?可是现在你竟然全忘了当初的许诺!你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
成璟在林容身边低声道:“这个男子呢, 就是镇国将军向洪峰了,他这是要休妻呀。他的妻子郭氏可是在他还是穷小子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啧啧,男人无情起来当无情!镇国将军打仗还是不错的, 怎么家事就理不清呢?家里除了郭氏还算好的,其他人都很不堪,竟然还要把郭氏给休了。如今竟然闹得这么难看,怕是又要有御史参他了, 不过也是自作自受。”
成璟说着,对着向洪峰身边的柔弱女子扬了扬下巴, 摇头叹息:“这个就是让夫妻不和的兰姨娘了,据说曾经是个舞姬。如今怀孕七个月了,看着竟然还是十分纤瘦。”
“七个月?”林容轻声问道。
成璟点头:“镇国将军七个月前把有了身孕的兰姨娘送回将军府, 到现在这个时候确实已经七个月了。想想镇国将军前两个月才班师回朝,没想要刚回来不久,就是要休妻。”
成璟说到这里,不仅开始为他的皇帝舅舅发愁,手中将才如此不堪, 也不怪他那皇帝舅舅愁白了头发。
听得方才还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成璟, 这会儿竟然自来熟的跟着她们八卦将军府的家事。林紫苏在一旁虽然听着高兴,却还是对成璟嫌弃的翻起了白眼。
林容轻捻了手指, 心中默默想着:七个月,那就不太对了。
“嘶……”向洪峰突然捂着头,哀嚎一声,蹲在了地上。
兰姨娘见状,哀凄地转头看向郭氏,哭道:“姐姐何必把将军气成这样?你既然口口声声是将军的糟糠之妻,就该更心疼将军才是呀。怎么会如此让将军为难?害得将军头疾又犯了。”
兰姨娘说罢,就忙走到了向洪峰身边。兰姨娘才刚走到了向洪峰身边,就被向洪峰紧紧抱住。
“这就抱上了!这大将军确实对那个兰姨娘一往情深。”
“哎呀,有碍观瞻,有碍观瞻!”
“武将终究是粗鄙一些!”
“哼!你们哪里懂得人间情爱?兰姐姐在边关与向将军患难与共,也算是患难夫妻了,哪里是某些守在府中享福的人能比的?”说话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倒是体面,但举止却没有寻常官家小姐的气度。
待她走过去,叫了向洪峰哥哥,众人才知道原来这是向洪峰的小妹向惠儿。
成璟见到了向惠儿,颇为厌烦,连忙拿起折扇遮住了脸:“怎么她又出来了?我可不能被她瞧见了!不然我不但看不成热闹,反倒成了热闹。”
成璟这般做,却见那边的师徒二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林容是面色淡然,看着向洪峰和兰姨娘似在思考着什么。而林紫苏则是两眼放光地盯着向将军那一家子,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热闹。
成璟难得受了冷落,心中顿时很没意思,只得用力扇了几下扇子掩饰尴尬。
就见向洪峰抱住兰姨娘不久后,似乎头疼的状况就好多了。向洪峰在众人面前,不好一直抱着兰姨娘,就将兰姨娘放开,随后他看着欲上前看看他状况的郭氏,抬手拦住:“你给我滚远一点,你看看兰儿多关心我,你却是怎么做的?你让我们将军府今天丢尽脸面,我告诉你,我必须休了你!”
向洪峰说着向郭氏丢下了一张休书,郭氏看着那张休书,痛哭失声:“多年的夫妻,你竟然当真如此绝情?”
向惠儿皱着眉头看着郭氏:“你快点走吧,不要继续给我们将军府丢人了。因为你不会给我打扮,我出席什么宴会,总是被嘲笑。但是兰姨娘就不同了,她会给我打扮,会告诉我该如何跟其他姑娘相处,比你有用多了,我要她做我的嫂嫂。”
郭氏听到向惠儿这么说,反倒比之前接到休书的时候更加难过,
她皱眉看着向惠儿似是不敢相信:“惠儿,我没有孩子,我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当初你生病了,是我日夜照顾你。我们遇到了什么灾难,哪次不是我护着你?最艰难的时候,我们家里没有粮食,我都是先紧着你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郭氏说着,仰天且哭且笑:“这个人间真可笑,我如今一切尽失,当真是不愿意再留了。”
郭氏说完,就冲着将军府的石狮子冲了过去。见一旁外观的人已经来不及拉住郭氏,林容甩出了几根银针,刺向郭氏。银针刺中郭氏的穴位,郭氏立时腿脚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哼,怎么这就倒了?莫不是不想死吧?你倒是死个给我看看?”向惠儿还在一旁冷嘲热讽。
林容不忍郭氏如此受辱,也顾成璟的阻拦,就从人群中走出。林容从郭氏身上拔出银针,沉声道:“她死志坚决,是我用银针刺中了她的麻穴,才让她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