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被舔得湿哒哒的, 绒毛滚成一团。陆渺放轻呼吸，见她半天?没有下口，才小声说：“有点?痛。”
金钱豹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大猫也是猫，同样具有这样的习性。陆渺抖了一下耳尖，猫耳向后压低, 一半用肢体?语言告诉她自己有点?害怕, 一边却又往她怀里缩，抱着她不松手。
完全?被对方蛊惑了。
合适晒太阳的天?气并不算长, 到了傍晚时分?，日光消散。程似锦恢复成人形, 她随意地披了件外衣，懒倦地轻声打哈欠, 视线低垂扫过去, 见到被她当?睡觉搭子抱着的小少爷还没醒。
不仅睡得很沉，后面还变成山原猫本体?, 毫不顾忌地往她怀里钻，明明是被叼过来的，结果比她还爱睡觉。
程似锦伸手把小猫抱起?来。
银灰的皮毛触手更加柔软细腻，她把陆渺拎回房间?，在夜间?开始处理工作。
落日的余晖彻底散去，窗外繁星璀璨。陆渺朦朦胧胧地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卧室的门透出一条缝隙，映进来一线光芒。
他的瞳孔盯着那道光，从床上跳下来，精巧小心地挤开门缝，走到程似锦的书房外，在门外徘徊不定，想了一会儿，用尾巴勾开把手，轻轻拧动，探头。
门的声音很轻。
但在小猫探头的同时，程似锦就注意到了。她随着声音响起?抬眼，跟门口的小少爷对视了一眼。
他被程似锦的目光定在原地。
在这身体?一动不动的三?秒里，不知道小猫的脑袋瓜里究竟想了什么。他一步步后退，又用尾巴把她的书房门关上了，消失在门口。
大概五分?钟后，脚步声响起?。陆渺推开门，换了一身看起?来很乖巧的乳白?色高领毛衣，把他脖颈、特别是喉结上的咬痕与红印遮盖住，他端着一杯温牛奶，在程似锦的目光当?中?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把牛奶放在她电脑旁边。
程似锦看着他放下，看着对方似乎人畜无害的脸，把目光收回来继续看文件。
他没有被驱赶。
陆渺渐渐放松起?来。他此前都没有进过书房，跟其?他的猫咪一样，他也有很强烈的好?奇心，送完牛奶，陆渺就又悄悄拿过来一张椅子，在程似锦书桌旁边坐下，静音玩消消乐。
不时抬头看一眼她。
偶尔也会看一眼她的工作，只是看不太懂。
程似锦没有在意他出现在身边，她的领地意识并没有发作。陆渺比其?他妖怪更能意识到这一点?的可贵，他心中?莫名雀跃起?来，在书桌边看了一会儿，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两个树脂的小摆件，放在她的桌子旁边。
程似锦扫过去一眼，那是两个招财猫的小摆件。
挺可爱的。
随后就收回了思绪。
但过了没多久，陆渺的胆子越来越大，他的小动作也愈发频繁。程似锦没想着制止，他就变本加厉地发作起?来，从桌边角落的椅子一路坐到她旁边，两人挨得非常紧，身体?几?乎挤在一起?。
程似锦调整页面的空档，他默默地、若无其?事地，似乎很自然地挪到她腿上，坐进程似锦怀里。
她的手顿了一下，揽住他的腰，低头：“干什么？”
陆渺舒服地抱住她，贴着对方的发梢嗅了嗅，埋头抵着她的身体?：“我要睡觉。”
程似锦道：“回床上睡。”
“不要。”他的表现畏惧全?无，还带着点?儿被惯坏的洋洋得意，“我就要抱着你，没关系的，我很老实，不会影响你。”
完全?是在用力?地影响。
程似锦轻挑眉峰，忽然松手，承托着对方的力?气骤然消失，陆渺惯性地靠向桌沿，突然被按在桌子上。她的掌心从上方摁下来，贴着他的肩膀扣在桌面上。
键盘被压乱了，文档上猛地出现几?排乱码。那些被她用手指敲击过的按钮，触感?清晰地跟他的脊背与后腰吻合。陆渺没反应过来，眼神怔愣一瞬，下一秒就被抓住发丝，抬高下巴，让她狠狠咬了一口。
牙齿在他的唇上刺得破了皮，只是破皮而已，都不痛，陆渺却马上眼睛湿润，问她：“你要咬死我吗？我有什么错……”随后突然胆量见涨，提高声音，“我只是想抱着你睡觉。”
程似锦道：“你明明是想捣乱。”
他被戳破了，低头不作声。直到程似锦撩起?他身上的白?毛衣，陆渺才抓住她的手，表面忧心：“工作还没结束呢。”
程似锦：“你觉得我应该是先干工作，还是先——”
她的嘴被捂住了。
陆渺不让她说下去，十分?紧张，慢慢地松开手后，一边腼腆地偏过头不看她的眼睛，一边却说：“……还是先跟我那个吧。”
冬日短暂。
他已经习惯了待在程似锦身边，习惯两个人的领地重叠，习惯她原型晒太阳，并且把自己从任何地方忽然间?叼走的日常。
后来陆渺也习惯找一个好?天?气，寻找程似锦的身影，千方百计地拖着她一起?睡午觉。两人身上的气息完全?交融了。
在他养的观赏植物重新?萌芽后，陆渺才意识到春天?到了。
程似锦似乎还没想起?春天?的意义。
她在另一边看书。
那是一本研究人类行为?的书，里面有很多内容都很值得参考。程似锦有阅读癖，书籍、文字、新?闻……这样承载信息的媒介出现在身边，她都会有读取的欲望，信息密度越高，她想获取的欲望就越强烈，有时候甚至接近一种强迫症。
陆渺像往常一样凑过去。
两人的气息完全?融合，生物本能都感?知不到另一位的接近。陆渺贴过去看书，见到上面写着“人类的求偶行为?”，这几?个字时，忽然心中?一跳，决定暗示她。
“姐姐……”
这是他对程似锦的新?称呼，撒起?娇来格外得心应手。
程似锦听到声音，目光还没离开书，已经伸手过去摸他的头发，以及发丝间?柔软好?摸的耳朵。
陆渺抓着她的手，放到脸颊上。
于是程似锦又摸他的脸，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我们都约会很多次了。”他迂回地道，“按照人类的关系，早就是在谈恋爱了，是在交往了对吧。”
程似锦没有否认，浅浅点?头。
但那是人类的规矩。
陆渺借着这句话，挪动着压在她身上，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道：“那……你以后会一直跟我度过交|配季吗？”
程似锦蓦然抬起?眼。
陆渺期待地看着她。
一只可爱的、会撒娇勾引人的小猫，在大自然对雄性的筛选上其?实并不占优势。但是——变成妖怪之后，动物的原始秉性越来越向人类偏移，也忽然明白?，在雌性对雄性的筛选上，他倒是很有优势。
“那要看你的表现。”她总是不给承诺，“世上也会有比你更可爱的山原猫吧。”
陆渺的神情?凝固了一瞬，很坚定地批判：“怎么可以找小三?，很没猫德的。”
于是程似锦问：“那要是我在遇见你之前，先遇到了别人，又觉得你很可爱，你会没有猫德地跟我交往吗。”
程似锦只是故意逗他，陆渺听得愣了愣，低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次对视时，他道：“那我们一定是真爱，你肯定是有苦衷才找的……要是那个男的有用，你还会来找我吗？是他太没用了。”
程似锦笑得不行，抱住陆渺倒在沙发上，从中?间?滚到另一端，看到一半的人类书籍掉在地上。
她说：“你就是最可爱的那个。”
陆渺有点?晕头转向，他抱着程似锦，软软地亲她的脸，跟着说：“姐姐，不可以骗小猫。”
她当?然不会骗小猫。
她只会让小猫永远留在身边。
当?天?晚上，陆渺听话地陪着她看一部很有价值的教育片，但陆渺对人类的知识学得有限，打错了名字，从教育片，搜成了一部性教育片。
豹豹和猫猫用人形挨在一起?。
前奏响起?的时候，陆渺还没发觉，他误以为?程似锦说得教育片就是人类知识讲座，在那里聚精会神地听旁白?讲述人体?结构。程似锦倒是很快就听出来了，不过只是无奈笑笑，并没说出来。
十几?分?钟后，讲到重点?了。
陆渺竖起?的耳朵慢慢趴下去，流露出“不知道是该怀疑耳朵还是怀疑这是一门更高深语言”的表情?。他心惊肉跳地听着里面的那些词汇，就算本质上并不是同一个物种，也面红耳赤，猫尾紧张地卷起?来，拍了拍沙发。
旁边的程似锦平静地观看。
陆渺躁动地挪了挪，有些口干舌燥。他躺在程似锦的腿上，转动角度，贴着她丰盈矫健的大腿。
教育片开始出现画面了。
陆渺非常不好?意思，犹豫着问：“你说要学的……是这个？”
程似锦道：“本来不是，不过，可以是这个。”
陆渺：“……”
他努力?地睁着眼睛去看，认真研究，一边脸红一边聚精会神，状态别提多紧张了。就是这么紧张的时候，程似锦抚摸他发间?猫耳的手突然停了停，说了句：“要学会用人类的玩法度过春季的每一天?哦。”
陆渺怔怔地抬眸。
她面带微笑：“这是我们喵喵在春天?的任务。”
他的心狂跳起?来，发觉这是程似锦答应他的意思，尾巴一下子兴奋地竖直，还假装矜持：“我会让姐姐很喜欢春天?的。”
她抓住陆渺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此刻略微蜷曲着手指。程似锦把他的手指捋直打开，把一个漂亮的银色戒指带到他手上。
旁边的人类教育片的旁边说着结婚的礼仪。
程似锦刚要开口，他马上道：“我愿意。”
“这个是……”这是录有别墅出入信息的戒指，里面是芯片。
“我愿意的。”陆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程似锦说：“其?实——”其?实你戴着它就恢复了人身自由。
“我可以嫁给你。”他再次积极重申。
她无奈地笑了，说：“好?吧。”
陆渺抱上去亲吻她，有一点?儿小小的得意骄纵：“我就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等我把人类的花样都学会，我们就结婚吧。”
“秋天?之前够不够？”
“太小看我了。”他晃动着尾巴，“人类能有多少花样，只是交|配的方式而已嘛！”
程似锦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并没有戳穿现实。
大概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陆渺都要为?这句话努力?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