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鸟类身上只有翅膀覆盖着羽毛,而且不同于正常的羽毛覆盖,那是一片片竖立插上去的,刺猬般随呼吸张开。
顶端的无数血丝通通牵向腹中,末端缓缓滴淌着胶水似的黏液。
言孜受困于这只大型猪笼草,半个身体几乎都动弹不得。
但神情仍是平淡,只冷静抬头地看着时钟10变色蜥旁边亮起的11。
果然,又一个诈骗犯。
她袖里笼起匕首,正想找个好下手的地方时,那东西忽然缓缓张嘴了……
“李—言—孜—”
虽然不敢说自己像高良姜一样,逮了大半辈子的灾厄,也待了大半辈子都海域。
可她怎么也见过不少了,能主动张嘴和人类沟通,说的还是人话的灾厄生物,却还是第一次见。
“嗯。”
言孜心底震惊,面上还是尽量维持着冷静。
“我们—来—做个—交易。”
它的声音尖锐刺耳,并没有声带,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部位发出的,像是老旧的磁带断断续续的,“回答我—三个问题—我—送你—回去。”
“好啊。”言孜丝毫没有犹豫。
掉海里倒不可怕,她身上还有潜水设备。恐怖的是50污染数值,自己扛不住。
而且,比起这些天生长在海水的生物,身为人类的她在海底,可以说完全处于弱势。
但这次,她没有要请交易之主作证的想法。
“神—能闻到—谎言味道。”
那团鸟蠕动了下,将三只半透明堆叠在一起的眼睛,让人想起现实世界商场门口那种,不断挤压在一起涨缩循环的气球。
下一刻,那些眼睛就忽然像锥子挤入自己腹部,直勾勾凝视着她。
“我知道,我会说出自己知道的东西。”
言孜老老实实,一副在别人手掌心只想保命的模样。
“第一—你为什么—来这里?”第一个问题就是重量级的。
言孜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耐,“救人跳楼,然后摔进梦里。”
对方又问,“你—有任务?”
言孜诡异沉默了下。
这个问题被问起太多次,梦境和现实双重世界里都是它的痕迹,她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有,掩护暗棋。”
“那暗棋—是谁?”
问到这里,她眸底似乎暗了一瞬,紧接着指尖似乎有些颤抖,但还是回答道。
“……我的姐姐,李椒。”
“你—现在—还认为—这里—是梦吗?”
“你的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
她抬了抬手掌,黏连的液体无法渗透那双黑色手套布料,一如眼下滴水不漏的话语。
“而且这其实也不重要,反正不管是不是梦,那都是真的。我的队友和哥哥也是真死了。”
“你的—哥哥—言茴?”
鹦鹉忽然口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不—他—没死。”
这句话让言孜下意识坐直起来,浑身肌肉紧绷,“他没死?言茴……怎么可能?”
记载他身体数据的仪器,分明显示所有的生命迹象都停止下来。
紫苏的外套,甚至现在还穿在自己身上。内侧还有紫草之前给她绣的,她最喜欢的兔子。
激动只持续了一瞬,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丝毫没有作为一个阶下囚的自我认知,反声质问。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又怎么知道他没死?”
还没见过有灾厄生物,这么关注一个人类……
也不能忘记这是个诈骗犯,它的话可信不得!
第97章 水下
鹦鹉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将那串绿油油的硕大眼球,又往里挤近了些,近到几乎要挨上她的脸。
“他是—你的—哥哥?”
眼前早就流动着那些抓不住的迷离的缤纷色彩。言孜指尖紧紧攥入自己皮肉,尽量强制自己保持住理智,不去看它。
“不然,他还能是你哥?”
“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
从一脸怯懦讨好看着她的季姨,将人牵进家门时,她就有了哥哥。
“嘻—”
鹦鹉尖长的嘴中,忽然发出一阵锐利怪异的笑声。
言孜莫名想起了先前徐欢说的那些话。在人类研究灾厄的同时,或许也有灾厄对人类感兴趣……
“你说了,要送我回去。”
即便不清楚自己现在具体是在哪里,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这只花花绿绿的玩意儿正在将她越带越远。
要等家里那两货找过来,可能就只有给她捡骨头的份。
听到她这话,那串圆溜滑腻的眼珠立即像是被吹涨的气球突起,只剩薄薄一层连接在身体上,看起来十分癫狂悚然。
“信奉—欺骗为乐的—会信守承诺?”
鹦鹉还在取笑她的天真。
但言孜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惊慌,那只不知什么时候挣扎出来的手,翻出匕首,看准时机在它眼珠和身体连接的那层薄膜上,用力一划!
顿时切海带一样,顺利向外翻起成两片。
里头粘腻腥臭的绿色液体涌出,在这片灰蓝的海水中弥漫,仿佛注入一汪剧毒。
视野被遮蔽住。
用尽最后一丝意识戴上潜水面具,整个人便进入半昏迷状态。身形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似乎永远也无法触及底部……
时间不知到底过去多久,手脚血液都凝滞了一样。她缓和了些力气,向前游两下。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不清楚到底是在海底的哪个旮旯角落。如果不是手电筒防水,下一秒可能撞进哪只灾厄生物嘴里都不知道。
“这下坏了……”
如果是先前的位置,她还有把握能等家里两只来捞自己,但这种地方估计是悬了。
绕了两圈也没能找到路。
放眼依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漆黑,虚空般深邃无底,没有一块石头一根水草更不可能有生命。
“算了。”
既然找不到,也就不想努力了。
没人比她更懂摆烂。
重新收起手电筒,言孜刚想拿点食物出来补充点体力。余光却忽然瞥见一点金色光芒。
似远似近。
微弱飘渺。
如果不是刚刚关了手电筒,只怕还发现不了。
她也不急着马上过去,先将手里的肉迅速啃完恢复了下,这才把背包里能掏的武器全都掏出来,静悄悄靠近……
她有预感。
这次可能逮个大的。
不过正好,原本她要逮的就是大的……
无法理解的空间和距离,甚至压根没感觉到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那点金芒就已经在眼前放大了。
比日光更柔和,又比月光更明亮。
这些都只来自一根金灿灿垂落的枝藤,之前见过的那棵禁忌之树和它十分相像。
但对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明明只是一根藤蔓,心底深处却还是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像是刻在本能里的认知。
四周一片漆黑,无法望到它究竟伸展向何方,也无法探寻它的根源到底在哪。每当要凝神认真去看去想时,眼前都只有一片刺目金光。
言孜能感觉自己全身都像是笼罩在一片暖阳月辉下,仿佛从头到脚都要融化开。
那股力量根本无法抵抗……就仿佛造物主对物件的摆弄,轻而易举,天性如此。
言孜拼尽全力也只瞥见枝叶最上方的地方,似乎垂挂着一个金色的类似果实的东西……而它身上一圈显示的是几个模糊的数字,对应着几道诡异怪诞的阴影……
其中,12和24正是她最为熟悉的白日和黑夜。
“灾厄主宰……”
强忍下那股模糊,言孜迅速反应过来。
和时钟不同,这上面的应该只有灾厄神明。
她努力睁大眼,顶着那股仿佛能将灵魂抽离的金白光芒,想要数清到底有几个。
“1、3、6、9、12、15、18、21、24……”
越数越心凉,整整九个主宰神明。
一个尚且都是未知的恐怖存在,而且还只是通过梦境的非本体降临,这要是九个全都被放出来……
她默默咬紧牙。
视线转回的那最后一瞬,金苹果的最上方隐约闪了一下,似乎又出现了一个数字,只不过上面没有任何对应的阴影。
言孜正想再认真细看时,眼前那棵些枝藤忽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腿上一凉,似乎有什么滑腻冰冷之物缠了上来……视线转去,毛骨悚然。
“这是……”
那是一只仿佛小山般的生物。
水底下光线昏暗,但她也不敢打开手电筒,只能依稀窥见那团黯绿巨大的轮廓。
它半个身子还陷在底部淤泥里,只有那张猩红的血盆大口还张着,里头探出无数树根状的触手,蜿蜒向各处……
黯绿蛤蟆:P50
用了人家触手那么多回,倒亲自终于见上正主一面了。
不过这福气言孜宁愿不要。
好在那只蛤蟆似乎是陷入了冬眠前兆,安安静静地趴在那儿一动不动。触手尖端也都像人睡着低头一样耷拉着,上面的眼珠全都紧闭着。
言孜不敢惊动它,一点一点悄然移远。
随后立马打开后台,给童声发消息,“定一个你现在的位置,我马上过去。”
她记得上一次,黯绿蛤蟆所在的就是童声的那片海域,所以他现在应该就在这附近。
“好的,言姐。”
小少年办事稳妥,很快定好位置,又将定位器交换给她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啊姐,这又不是登岛组队,咱们两个一人一个地,你怎么过来……哇啊啊啊啊!!!”
话音刚落,水下忽然哗啦一声。
有道修长身影扒拉在他木筏边缘,从下面钻了出来。
童声被吓一跳,有些傻眼。
“言、言姐?你这是怎么了……木筏呢?”
言孜拧了把自己湿漉漉的浅蓝发尾。
她没有办法爬上童声的木筏,所以只能两手肘撑在那里,远远看过去像是神话故事里拦路的海妖。
她一向倒霉,童声见怪不怪。但还是急了起来。
“那怎么办?现在这要怎么回去?”
木筏就如同海上求生玩家的手脚,没有手脚便难以生存。
“问题不大。”
言孜摆摆手,说,“它们应该很快就会找来了。”
本来他还缓不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等到远远就望见那豪华版三层木筏,加速飞驶过来。
旁边水面甚至还隐隐有无数黑色触手,使出狗刨,抡出花来。
而方向盘的地方,更是立着一颗蓝幽幽的蛋。
童声陷入了沉思。
随后,发出灵魂一问,“原来养孩子……就是这么用的?”
养崽千日,用崽一时。
言孜刚想回应,但下一刻就听到一声——
“蝶!”
蛋崽子眼泪汪汪,看准她的位置就精准蹦了过来。
“等一下!”
言孜难得变了脸色,连忙抬起一边手想制止它。
但还是晚了一步。
嘭地一声。
重物砸中的声音,光听着就痛。
言孜控制不住身子往后一翻,又头朝下直挺挺地栽进水中。
童声:……
养崽千日,防崽永远。
“言姐算了、算了……孩子还小,也不是故意的,不懂事可以慢慢教嘛,你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崽。”
把人湿淋淋地从水里捞上来,童声连忙宽慰道,生怕今晚餐桌上多了一个煎蛋。
言孜已经爬到自己的木筏上。
看了眼做错事后,心虚害怕安静如鸡的蛋崽子,又看了看已经开始变的透明,马上就要被传送回去的木筏,心底有了一个大致猜想。
自己游过来是行的,木筏单独过来也行。
但要是连人带木筏,目前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那片海域了。
“对了,这个给你。”
临走之前,言孜忽然抖出一件花花绿绿的厚实大棉袄,说道,“可以留着过冬穿。”
少年立时傻眼,“言姐,这个,啊我……”
“穿。”
“好、好好的。”
手脚并用刨过来要死要活,但回到自己的那片海域,却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
半空中,花瓣仍纷纷扬扬,不要钱似地撒飘着,伴随着一股甜腥的怪异气息,令人头晕目眩。
系统刚发放的奖励,用来搞装修正正好。
【提示:当前制作地暖需要材料——木头×20,石头×10】
【制作成功!】
一层只能铺一个地暖,背包里石头数量只有18个。
三层现下暂时没什么用。
第一层多灾多难,经常被鲸鲨当薄脆薯片炫,修修补补的。而且床铺也是放在二层,所以言孜毫不犹豫先给二层铺上。
然后,又给三楼那四个空荡荡的地方,填补上窗户。
【提示:当前制作窗户需要材料——玻璃×2】
【制作成功!】
“还有壁灯。”
篝火架子容易被雨淋灭,或者烧到其它什么东西。但要是有了壁灯,就会方便许多。
最重要的是,升级后的木筏越来越大,光亮照不到所有地方,总不能像手电筒那样走哪带哪,估计裤子都得被烧没掉。
【提示:当前制作壁灯需要材料——精铁×6,火种×1】
【制作成功×3!】
一层楼挂上一盏,暖黄的光亮顿时从玻璃窗中透出,灿灿的,整个木筏明亮起来。
言孜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翻开那张随机图纸。
【帐篷(中级)×1】
帐篷(中级):可住五人左右。
听起来是很让人心动,但材料里的飞马角她见都没见过。
所以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一连经历了这么多事,言孜有些疲劳。
所以吃过晚饭早早就躺下休息了,闭上眼睛前,还朝身旁的蓝蛋手里塞了根木棍。
“以后晚上睡觉时候,要是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就直接拿这个敲我。”这次之后她有心理阴影了。
说完,躺下就睡。
但这一觉也没有多安稳,半夜顶层上面响起哗啦啦的声音。隔着玻璃窗往外一看,一层的地上落满冰雹,个个都有鸡蛋大小。
要不是木筏扩建的足够结实,只怕都会被砸出几个坑来。
那些花瓣被砸烂后,香味更是浓郁到让人反胃想吐。
言孜打着手电筒,赤足跑到一层检查。
以防万一有缺口漏水,睡到一半会人仰船翻。
好在没什么问题,等关掉手电筒,她才后知后觉有点冷。
拧了瓶矿泉水,一边润了润被花香刺激不适的喉咙,一边搜索到李椒,反手就是一串语言轰炸。
“睡了吗?”
“睡了吗?”
“睡了吗?”
“妈的,大半夜不睡觉,你发什么疯?!”
对方起床气极大,只是声音嘶哑到像被锯子割过。
言孜倒没被她这股火气烧着,或者不如说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李椒比她大了整整七岁,小时候每次早上喊起,她都会被对方下意识一个擒拿按住,摔飞出去。
叫姐姐起床绝对是个狠话。
所以她和言茴通常猜拳定生死,然后由李椒蹬自行车,后面坐着安静如鸡的言茴,前面挂着鼻青脸肿的她,一边疯赶时间一边骂骂咧咧地去上学。
所以,每学期每人的班主任至少不下五次,会要求请家长过来谈话……委婉地表示,家庭暴力会严重影响孩子身心健康……
“李椒。”
言孜选择性过滤,只挑自己想说的话,“你把天平打开,我给你一件好看的棉袄。”
她还特地强调了好看,害怕对方不接受。
李椒对花粉过敏,当初险些因为这点没有通过最重要的考核。
为了照顾大女儿的身体,家里从不养花。印象之中,自己幼年时似乎只在父亲房间床头柜上,见过一盆不知名的金色小花……
记忆里的迷雾忽然散去一块,言孜想到什么般微沉下眸色。
语音那头,亦未寝的李椒已经被她吵醒,语气不好地问。
“棉袄?什么棉袄?”
“就是这个。”
言孜回过神,拿出一件红底绿花的大袄子放在上面……
奈何带货效果不佳。
李椒不是会被轻易左右的人,“我才不需要,这么丑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天底下的大崽子一样暴躁。
言孜早就习以为常。
只轻哦了一声。
“我还有一件绿底红花的,所以你是想要这个对吗?”
李椒:……
她终于闭嘴默默收下了。
在丑和更丑之间,选择前者。
言孜又翻出这些日子从海人参藤上收集黏液,制作的奇怪药片,通通换给她。
“我没有其它的药了,试试看这个有没有效果。半个小时后没死再和我说一声。”
“要是死了就不用了。”
“你少和胡山奈学把人当白老鼠那一套!”
李椒怒起,又迅速反应过来,“不对!你什么时候换药片给我了?”
“收着吧,我还有其它的。”
言孜错开这个话题,垂了垂眸,“你以后……要多小心点。”
灾厄要是真的对人类感兴趣,那么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人类之中,用来反击的棋子……
通话对面的李椒似乎沉默了下,严肃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会完成任务!”
结束通话后,言孜想着刚刚自己记起父亲房中的那盆花,神色不由冷沉起来。
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星际已经摆脱生育痛楚,胎儿都是由生育舱孕育,等待瓜熟蒂落。但她出舱那日,很不幸地遇上了高污染灾厄。
海水淹没整个育室,所有信号都被切断,设备也全部失灵无法使用。言冰雪当天在护送完其它孩子离开,直到最后才用那双冰凉的手将她送出。
等到李自然带人赶过来时,一切都迟了。
后来,季兰和她父亲结婚震惊所有人。
她有个糟糕的前夫,所以言茴的那段童年并不算美好。
几段婚姻倒不是重点,都星际了没人在乎这个,重要的是前面有个能力出众的言冰雪做比较,季兰便越发被衬得平平无奇。
外界的眼光和评价,言孜不太清楚。但只有她和言茴知道,季兰确实从未踏足过父亲的卧室。
对李自然的态度也是恭恭敬敬的,不同于言冰雪那种联姻的相敬如宾,互为盟友。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对恩人的敬重感激,甚至对她和李椒的称呼也是小姐……
那是个温柔的人,也是个温柔的母亲。言孜的性子,也就只有在家人面前才能被顺和下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季兰身体一直不太好,最后送进联盟医院的急救室,都没能成功抢救回来……
印象中她似乎每天都在吃药,那些药物都是父亲带回来的。
记忆露出斑驳一角。
言孜指尖忽然有些发颤地背包里翻出那只小红瓶。
从前她不知道季姨吃的药到底是什么,药相似的又有太多,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总算明白了。
“缓解混乱、保持感知……”
那是帮助抵抗灾厄的特效药。
可家里一共就只有他们,管家佣人也是知根知底的,哪里来的灾厄需要她吃几年的特效药?
想起季兰临终前,一手拉着自己一手拉着言茴,那个说不出的复杂眼神……言孜额角突突跳了起来,似乎暗中有什么超出她的认知范围。
还有父亲房中那盆花……她咬了咬牙,找到吴子奇打语音,那头很快就接起来了。
言孜开门见山就问,“吴先生,请问你上次的那盆养魂花怎么样了?能借我看一下吗?”
“哎这么客气做什么!当然没有问题!”
吴子奇热情地招呼了她一句,转而又耷拉下脑袋,道,“只可惜那盆花已经快被我养死了,这下连我老婆也没办法……”
“死了?”
言孜眉心折起一点。
她父亲的房间几乎没人进,每天都是自己浇那么一点水。这花好端端待了十几年,可见生命力之顽强,结果到吴子奇手上这才倒腾几天,就寄了?
“也不算是完全死吧……”
吴子奇面对她是有些紧张和怕的。
那双眸子太过凌厉,即便眼尾下垂,但他还是本能一般,想到蛰伏在丛林中故作示弱的狼,等待敌人露出弱点时给予致命一击,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身上有着属于猎食者的掠夺气息……
“死了也拿出来让我看看,有劳。”言孜很执着。
父亲种植养魂花,季姨需要特效药。
家中如果真的藏有什么可怖的灾厄生物,那她和言茴为什么没事。
季兰进门没多久,李椒就断绝关系离家出走。管家和那些佣人则接触的不多,尤管家住惯他那个门口保安亭一样小室,佣人是专门公司雇用的,没有固定……
“姐?言姐!!”
吴子奇一连喊了她两声才回过神。他抱着那盆确实蔫搭了的,连颜色都没有那么金灿灿的花,朝她三百六十度展示了一遍。
“你看都这样了,肯定救不活、不成活了……”说着,泪花又开始止不住往外冒。
言孜最招架不住哭哭啼啼这套。
“停,收住!你干脆把养魂花换过来,让我看看。”
能缓和混乱的,都是宝贝。
换成平常人,可能还要犹豫两下。
但吴子奇傻乎乎没心眼,眼都不眨就连盆带花地往天平上塞。
那盆养魂花一到手,言孜立马就能确定,这和她父亲床头上摆的就是同一品种。
只是要死要活到这种程度上,确实超出她的想象。
这本来该是灾厄世界的东西,但怎么一副在自家水土不服的样子……
上次的营养液还有两瓶,给海人参须的作用就是膨胀生长,虽然后面被蛋崽子撕了个稀巴烂。
言孜拿出一瓶,给花喂上。
“吃点好的。”
对面的吴子奇听到这句,愧疚的抽泣声瞬间更加响亮。
“姐,要不这孩子就先放你那儿养吧,我会出矿泉水和其它物资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又出钱又出力的。回头谁要不舒服,直接借了吸上两口。”
言孜自然没有问题。
反正……浇水照顾的又不是她。
冬日的到来不过一晚上时间,一觉起来气温直线下降。
天空飘起细密如针的小雪,原本就不怎么能看见的日光,这下更加见不着了。
【区聊】各种喊声都有。
“好久都没看到雪了,好怀念啊。”
“唉,要是没有进这个游戏,现在应该在涮火锅,毛肚、鸭血、肥牛、鹅肠……”
“妈的,楼上别再保菜名了!要命的东西也敢怀念?这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死了都没人知道!”
“好冷啊,有没有人手上有多余衣服的?”
“想太多了,这个时候自己留着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换给别人?”
李椒那边回了她一条消息,表示药效显著,自己还活着以后。
言孜给她做个地暖,又换了些煤炭给她。
“你都是哪里得的这些稀里古怪的东西?”
海人参黏液的药效比预想中的还要好,至少她说话一下子就气顺了,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听着就发虚。
人不虚心思就活络了,有空想别的了。
“我这里有一件可以隐藏气息的斗篷。你右手那副鬼样,正好可以拿去防身用。”
言孜刚要拒绝,对方却比她更快一步。
“我还用不着这东西,所以少说废话,拿着!”
李椒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
可以一己之力锤言孜和言茴两个,这就是最大的底气。
她能接手言冰雪的位置,靠的是自己实打实的天赋和努力。
“你有图纸?”这一样东西言孜确实感兴趣。
“不错。”对方点头,说道,“不过这东西材料不太好凑,需要有隐藏者的皮毛,我之前正好击杀了一只水鱼鼠,才做了这么一件出来。”
言孜想起背包里的那张变色蜥皮,心下一动。
“你的那张自己留着,我手上正好有符合条件的材料,你直接帮我做一件就好。”
“成!”
【交易成功!】
黑夜般的斗篷拿到手上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走。
变色蜥的皮冰凉光滑,触感并不算美妙。
言孜试着往身上一披。
她个子高挑,斗篷没有拖地,反倒越发衬的身形修长。
上面还有一个宽大的兜帽,戴上之后能遮住大半张脸,气息也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稍微退后一步,变色蜥特有的能力开始显现出来。
除了像水鱼鼠皮那样,能隐藏气息以外,斗篷颜色也在迅速变化,和身后的木板融为一体。
隐藏斗篷:借助了那些能够掩藏气息灾厄生物的能力,其它小部分也会随所借用灾厄生物的能力变化。或许它能让你在危机关头获得一线好运。
“赚了。”
身体不行之后,她大多都是依靠以往的战斗技巧,取巧制胜。
眼下这张斗篷,再合适她不过。
不得不说,李椒非常了解她。
“交易地暖,材料自费,另加四个材料。地暖需要能源供热。”
在区聊喊完话,并将所需材料贴出去后,后台私信立时炸了。
冬季最重要的无非就是食物和温度。
眼下有这么个好机会,一群人顿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争先恐后涌来。
但也有人注意到她那最后一句。
“煤炭?可是我们哪里才能得到这种东西呢……”
“言孜应该有吧?要不然也划一点出来给我们吧,不然没有煤炭只单单交易地暖,我们也没有用啊!”
“贝壳里开的,不多。”
她还没有发疯到告诉别人,自己挖了一大兜子。
适当的谎言有利于降低红眼病的发病概率,保持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友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