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鸟躲在五条悟身后,歪头,踮脚看向前方。随即失望地嘁了一声。
夏油杰在千钧一发之际,操控咒灵将难以描述的袭击挡下。
并且在全体呆愣的间隙里,他抽出咒具,直接朝模样抽象的猩猩劈去!
但是没劈到。
咒具就像是劈了镜花水月一般,从猩猩身体里穿过去了。
夏油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些【哔——】才是实体哦,猩猩只是一个虚幻载体。你能反击他手上的东西,可惜打不到猩猩。”
五条悟“好心”提醒。
五米之外,虚幻载体大猩猩像是被夏油杰激怒了,从原来的怒目圆睁变成暴走的红光。它不再单手操/作,而是双手轮流进攻。并且速度更快了。
夏油杰:???
这个可怕的术式少女到底是怎么想的?!
卿鸟谦虚地摸了摸后脑勺,另一只手捏住鼻子,笑得略带抱歉:“随便想想随便想想的哈。”谁知道让子弹飞一会儿,能飞出那么棒的效果呢。
在持有咒灵全都被玷污之前,夏油杰不得不将它们全体收起。
那只被卿鸟想象出来的猩猩也霎时间像被断了电源的机器,两眼一黑,立于半空中不动了。
夏油杰眉头一抽,抬手,试图再次将咒灵放出。
那只猩猩立刻接到感应,两眼亮起,一手做好空投姿势。目光炯炯,就在是在对夏油杰说:I am watching you.
一时间不好说,是因为五条悟这个老师,才有卿鸟这个学生,还是因为卿鸟这个学生,只能有五条悟这个老师。
后勤部赶到咒灵袭击现场的时候,夏油杰已经借着同伴的支援逃离现场。
五条悟一个瞬移升至四百米高的半空中,对着冷冽的寒风深吸一口气。
没有小鸟术式的空气,真是清新又令人怀念。
时钟已然走到两点的位置。
才经历过袭击的城市依旧沉浸在恐慌中,里圈被咒术界控制,外圈围着警察、警戒线、记者、电视台……一级失态的标配在这一年之初齐聚一堂。
五条悟带着小鸟挑了个没人的方向,瞬移离开。
待守在旁边的记者发现端倪的时候,只剩一个被撞倒的交通锥滚落在原地。
附近很难再找到一家营业的餐馆了。
五条悟此刻的心情也并不适合坐在狭小逼仄的馆子里,闻着烟火味听电视台报道或是店老板的八卦。
于是新年的第一口美食……
是一人一杯开杯乐。
卿鸟坐在大厦顶楼的矮墙上,脚下是清冷的马路,一低头就是绝佳的蹦极视角。五条悟站在她左手边,背倚矮墙。
小小一杯开杯乐经不起两人嗦几口。介于天台很冷,卿鸟难得把汤也喝完了。
呱噪的五条悟在吃完快餐面后难得沉默下来。他手肘撑住身后的墙,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您好宿主,系统检测到现在是与攻略对象增进感情的绝佳时机!」
卿鸟:……
好容易能安静一会儿,这系统真晦气。
「询问攻略对象过去的事吧!系统检测到,现在的五条悟会告诉你自己过去的概率高达65%哦!」
卿鸟:我直接选那35%,谢谢。
系统:……
眼看系统又要掉落什么奇怪的惩罚或者任务,卿鸟举双手投降。折腾一晚上,她可不想再陪系统玩了!
卿鸟:哄哄他也行吧?比起刨根问底,这才是我的style。
五条悟自然不知道身边的问题学生正在脑内和系统吵架……啊不,讨价还价。片刻后,一枚小小的术式草莓大福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新年礼物,讨个好兆头吧五条老师。”
“这个不能吃啊。”五条悟举起那枚术式草莓大福,和举了个玩具似的。
卿鸟沉思片刻,道:“别人不能吃,五条老师说不定可以!吃下去之后脑袋上会飘出咒力+1的提醒哦。”
正儿八经的战斗想象匮乏,奇奇怪怪的想法倒是层出不穷。说的就是你!
“那么,小鸟给这个大福添加了什么条件?”
卿鸟歪头:?
“它在什么情况下会消失?或者多久以后消失?”
卿鸟:……
“啊……”刚才光顾着和系统吵架了,想得不够周全。
五条悟:……
若无其事地把玩具草莓大福踹进口袋里。
“可爱学生的新年礼物我就勉强收下好了,回报是——为了好好锻炼小鸟的身体素质,现在跑去品川区给老师买真正的草莓大福!要用跑的哦!天亮之前回到咒术高专。”
卿鸟:……
我刚才就该想象个锤子掉你脑袋上。
少女两手一撑,轻盈落地。一晚上的骤变,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对了,五条老师。”卿鸟没走几步,倏而回头看向五条悟。“仍然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比不顾一切的毁灭,要勇敢得多哦。”
原本拿来哄另一个糖分控的话语,在今夜送给眼前“同病相怜”的家伙,似乎也不错。
没等五条悟做出回应,卿鸟拉开天台大门离开了大厦。
五条悟偏头看向空旷的马路,刚才莫名其妙戳中他心事的少女正背对着他,独自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拖得很长。
月亮完全隐匿在云层之中,夜色漆黑如墨。但就如黎明前的黑暗,至黑至暗的每一秒,都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明媚与灿烂。
至少现在的五条悟仍然这样坚信。
距离新年暴/乱过去十二个小时,夜蛾正道收到一份来自「窗」的快递。
颇有收拾残局经验的夜蛾正道已经猜到,信封里塞的,多半是建筑、路面毁坏的证据……以及账单。
男人长叹一口气,准备查看金额总数。
却见账单上出现了一行从未见过、闻所未闻的项目……
——清洁费。
并且占了所有经费的90%。
第18章
睡眠质量还算不错的卿鸟,新年的第三天,是被噩梦唤醒的。梦里是渡边学长发小被咒灵由内啃食干净的模样。
也不是没看过这样的电影。
但在眼前崩裂,多少有点冲击力。
渡边源一参加完发小的吊唁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地坐在长廊最后。
不怕少年玩深沉,就怕开朗如小太阳一般的少年忽然沉默。
卿鸟原本几步路过他身边,想了想,还是倒退几步挥手打招呼。
“渡边学长早。”
“小鸟啊。”渡边回神,“去食堂吗?”
“嗯,一起吗?”
「您好宿主,提醒您一下,您的攻略对象是五条悟。虽然同窗之间的暧昧情愫合情合理,但这位少年不是您的攻略对象哦。」
卿鸟:……
怎么的,在恋爱系统眼里一男一女吃个早饭就算暧昧吗?
卿鸟:系统有没有限制在攻略五条悟之前,不能有别的恋情?
系统:……
系统短暂的沉默,卿鸟get到了。
卿鸟:我又又又卡到bug了是不是?
「宿主,这样不好。」
卿鸟:哪里不好?
「系统又要打补丁升级了……」
少女想起上次“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惩罚,于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离渡边源一远一些。不怕系统奇怪,就怕它奇怪还争强好胜!
“小鸟,你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咒术师吗?”
不瞒你说,是我亲爱的妈咪许愿给我一个纸片人之后……才知道的。
“遇到五条老师之后……才知道的。”
渡边源一拿了两瓶牛奶,一瓶放到卿鸟手边。坐下的时候,轻叹一口气。他胸口堵着一块石头,不上不下。找老师谈话?得到的估计只会是通篇一律的宽慰。找同期同学?应该也只会得到类似“咒术师嘛”这样的感慨。
他们都被“咒术师”的名号和责任束缚太久了。
卿鸟不同。她好像是刚刚才接触咒术界的快乐少女。
“我和松岛……就是新年那晚的男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但非常喜欢看超级英雄的电影,整天幻想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我没有向他隐瞒过咒灵的事情,他也答应我会保密,并且一直一直都表示很羡慕我……”
“昨天我去松岛家参加吊唁,他的妹妹告诉我,松岛他……其实从知道我能看见咒灵,是咒术师开始,就一直憎恨着我。强烈的憎恨甚至在家里形成了不小的咒灵。”
“嗯,她的妹妹也在四岁的时候觉醒了术式。然后遭到了他长期的虐待。”
少年将脸埋于双掌间,好似接下去说的话见不得光。
“他不该死于咒术师袭击,他死于咒术师袭击还真是报应。从昨天开始,这样矛盾的念头就一直一直扎根在心底。”
卿鸟一口气喝光奶瓶里的牛奶,上唇留下一排奶白色液体。
“少年该不该死于咒术袭击,没人能够评判。哪怕是袭击他的术师,其实也没有权利进行任何‘惩罚’。我们既然今生为人,就不要试图触碰上帝视角嘛。”
在渡边源一的注视下,卿鸟又吃了一个煎蛋。
“他不该死于咒术袭击,因为渡边学长你和他有发小的情谊;他活该死于咒术袭击,因为渡边学长站在咒术师这边和普通人划了界限。这不矛盾嘛。因为学长你……先是人类的存在,然后是咒术师的身份呀。”
“呀——一大早就在这里偷懒嘛。”
沉默的食堂被十分欠扁的声音打断。紧接着卿鸟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的头顶——但又没有真的碰到她。
原来是五条悟开了无下限,拿她的脑袋当桌子用了。
卿鸟:……
眉头一颤,脑后蹦出一个红色十字路口。
“现在是新年假期哦五条老师。”作为学生没有睡懒觉真的是太努力了好吗!什么偷懒!
“逃了任务,丢给学生的你才是真的糟糕吧。”家入硝子端着餐盘掠过五条悟身边,笑着和卿鸟以及渡边源一打了招呼。顺便揭穿了他一大早的恶行。
“那只是一个二级任务诶!”五条悟坐到家入硝子对面,表情夸张且臭屁。“说什么东京才经历重创,所以大大小小的任务都要我亲自去,这像话吗?可爱的后辈还怎么得到锻炼?”
此时碰巧在一边的可爱的后辈们,一起瞥了五条悟一眼。
我们还得谢谢你是吧?
渡边源一是没有一下听懂卿鸟在说什么的,他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新年这些天瞬息变化的信息。匆匆吃了早饭后便和众人打招呼离开了。
家入硝子放下喝汤的小勺。她的头发比初见时又长了一些,已经落到了锁骨下方,微卷一簇,性感漂亮。
“先是人类,才是咒术师吗。不知道那位罪犯小哥听到,会是什么反应呢。”
卿鸟:?
犯罪小哥?
五条悟没有看卿鸟,单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敲两下。他一出生便是咒术师,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未来当家,是百年一遇的六眼拥有者。是最强的。
他没有一秒思考过,咒术师的本质也是人类那种弱小的生物。
家入硝子继续吃早饭,而后忽然想起。
“对了,夜蛾校长不是找你们吗?又让他干等那么久真的好吗?”
于是五条悟想起来了,自己大清早来食堂找卿鸟干嘛。
“反正他空闲时间一定会做咒骸,又不会干等,有什么关系嘛。”这样说着,五条悟索性去窗口点早饭了。
卿鸟压低声线凑近家入硝子。
“五条老师是学生时代压抑太久了,所以做了老师之后才那么……放浪形骸吗?”
“他啊。”家入硝子笑着摇摇手指,“学生时代才是真的放浪形骸呢,真要比较的话,当了老师之后还算有点收敛。”
就这?就这还叫有点收敛?
难怪那个穿袈裟的家伙要和他绝交!卿鸟忽然难以想象他们的学生时代。
同一时间。
远在盘星教的夏油杰,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并且在电视画面转播到动物园的时候,眉头皱成了川字型。
电视里在介绍一种猩猩……不,猴子。
名叫白脸僧面猴。
长得和那晚卿鸟想象出来的一模一样。
那张屁股似的白脸转过来,溜圆的眼睛通过电视荧幕和夏油杰对视……
霎那间,从天而降的达摩一下压碎了电视机。
忽然的炸裂声,吓到了正在玩手机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怎么说呢。
总觉得新年之后,夏油大人对“猴子”更恨了呢,甚至恨起了猴子本尊……
卿鸟敲门而入,迎面被夜蛾正道刚做出来的咒骸踹飞了。
拿下一血的咒骸在门框上蹬了一脚,转向去攻击五条悟,结果被大手无情扼住喉咙。
“最近做的咒骸越来越暴躁了啊。”
早就猜到的男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走进校长室,最后悠闲地在沙发上坐下。
卿鸟捂着流鼻血的鼻子,愤恨道:“难怪刚才让我走在前面。五条老师您真是吾辈楷模。”
“要好好向老师学习啊小鸟。”五条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夜蛾正道:……
扫了一眼桌子右上角的赔款清单。
内心想:这都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有个紧急任务,你们两个一起……”
“不要。”“不去。”
前者是卿鸟抗议和五条悟一起做任务,后者是五条悟拒绝新年还要打工。
夜蛾正道眉头一颤。
咚——咚——
赏了叛逆二人组一人一次铁拳制裁。
“平宫孝一,生物学家。非术师,可以看见咒灵,咒力等级和一般辅助监督差不多。”夜蛾正道端坐回原位,平稳地念起了任务。
“两日前被诅咒师抓走,原因不明。上面很重视平宫孝一,务必将人安全带回。这是最后追踪到的地点,这是平宫日常实验用品,上面应该有他的咒力残秽。”
夜蛾正道将线索交给五条悟。
卿鸟瞄了一眼校长和老师。又很快正襟危坐,憋住笑。
——五条老师的眼啊,就像那啥犬。
“还有什么问题吗?”
卿鸟一脸正色举起手。
夜蛾正道:……
“卿鸟同学?”
“学艺不精的我会拖累老师的。建议这样重要的任务还是让伟大的老师一个人去比较好。”
“新年那晚,和狗卷同学一起疏散人群的,是你的术式吧?你配合悟将平宫安全带离。”
任务书上原本指定的人选是冥冥和家入硝子,但夜蛾正道没有按规矩走。一是冥冥现在不在东京,赶回来耽误时间,二是……任何任务硝子都不曾被安排到第一线去,他不想破这个规矩。
五条悟的能力,找出被绑架的平宫是最节省时间的。新年那日,卿鸟也展现了在危难时刻,她能将损失降低的能力。
夜蛾正道认为他们两人足以完成营救平宫的任务。
二次抗议无效的卿鸟放下高举的手。
五条悟快速看了几行关于平宫的介绍,嗤鼻一笑。也不知道这个弱小的非术师,怎么会让高层那些家伙那么重视的。
“走了,小鸟。”
“悟。”夜蛾正道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五条悟。最后告诫了一句:“确认坐标后不要忘记布帐。注意分寸!”
墨镜后的眼睛又看向卿鸟。
少女故意眨巴了一下圆眼睛,显得善良又单纯。
“你……注意卫生!”
卿鸟:……
这话说得,我怎么就不卫生了呢!这是多么严厉的指控!
找一个留下不少咒力残秽的非术师,对五条悟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男人窜上窜下,神神叨叨一会儿后,确定了平宫孝一的大致定位。
可惜新年时分,伊地知碰巧也不在东京。五条悟坐不惯陌生监督开得车,直接拒绝了交通工具。
“要提速了哦,小鸟。”
嗯?又要玩瞬移了吗?
卿鸟耳朵振奋地竖起。别的不说,五条悟的瞬移是真好玩。
下一秒,被才踹过脸颊的咒骸来了一记肘击。
“咦?”卿鸟稍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不快一点跑,会没命哦。”
新年,热闹的东京街头,一个少女飙着海带泪拼命往前跑……身后跟着一只上蹿下跳亢奋到不行的人偶。
五条悟时而出现在卿鸟身侧,时而出现在她身前,和导航似的指挥她下一个路口左拐右拐还是直行。
从市中心跑到人烟稀少的郊外。
累瘫的卿鸟眼冒金星,抱着一棵大树喃喃自语,念出一些非人类的咒语。
五条悟收起咒骸——那只在马路上凶神恶煞,到他手里安静如鸡的人偶。他两手交叠抱胸,看着卿鸟,一脸失望地摇摇头。
“跑了一路都没想过怎么对付这只低级咒骸,你的想象力呢?”
被狗……不,被老师吃了!
“走了。”
五条悟单指勾起卿鸟的后衣领,把人带着往前走。
关押平宫孝一的最终地点,是一处荒凉地的下方。一个不知道何年何月被诅咒师建造来藏身的隐蔽地点。
五条悟轰开一堆杂草横木,两手插袋沿着台阶往下走。卿鸟的视力不如六眼,她只得想象出一个迷你手电筒拿在手上,保障自己不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摔倒。
两人没能走很远,就被一扇看起来坚硬结实又厚重的铁门拦住了去路。
当然,这样的剧情毫不意外。
五条悟摸摸下巴,冲卿鸟勾了勾手指。
“小鸟,你能想象眼前这扇铁门开出一人宽可供通行的门洞吗?”
……老师你当我的术式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就算想象出一个门洞,那个门洞也只能通往一个奇怪的咒术空间,不能真的穿过这扇门。”就和她想象地面的大坑是一个道理。
“原来如此。可以无中生有,但不能真的改变事物。”五条悟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对卿鸟的术式规则再度完善。
男人正准备用自己的老招数——轰开大门。
耳边忽然传来类似电锯的声音。
五条悟没有低头,视线稍稍下移。果不其然看到卿鸟想象出一把巨型电锯。
少女倒是一点不客气,规规矩矩,干净利落地锯出了一个门洞。怡然自得地走过去。
如五条悟所言,卿鸟的想象不会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所以电锯看起来庞大,质量却很轻。使用起来十分方便顺手。
卿鸟给电锯的时限定了一分钟,一分钟后,电锯自昏暗的空间消失。
被咒骸追了一路想不出办法自救,这种时候反应倒很快。五条悟歪头看向卿鸟锯出来的门洞,过于矮小,连她自己都要弯腰才能过。
五条悟要想过去,那姿势估计和钻【哔——】洞差不多。
于是卿鸟期待地亮出了星星眼。
下一秒,
五条悟直接发动术式炸了铁门。
卿鸟撇嘴:嘁。
铁门之后,是复古的石墙阻拦。五条悟就见自己的问题学生,想象出一顶自带手电筒的安全帽和一把大榔头。专心致志地做起了凿墙工。
这孩子,单纯玩上瘾了吧?
一个凿,一个炸。可怜的地下空间狠狠震动了五分钟,沙石不断自头顶落下。
卿鸟忽然良心发现,略带担心地看向五条悟:“老师,我们动静那么大,平宫君那边会不会已经被撕票了?”
“啊……”五条悟忽然愣住。不是担心平宫孝一的安危,而是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布帐。
与此同时,荒郊野外的“地震”很快引起地震局的重视。但仪器的检测数据,又和地震完全不同,他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悄悄联系了其他部门前往勘测。
关押平宫孝一的房间,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密室。没有门也没有窗,四壁光滑无缝隙,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把人投进去的。
五条悟让卿鸟先想办法进去,他绕去另一面看看。
卿鸟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肩头抗起一个模样丑陋的大/炮——艺术细胞匮乏的她无法想象出模样帅气的精密仪器,只能用儿童简笔画的样子完成接下去的任务。
轰——轰——
咒力填装的炮弹威力不比真实大/炮弱,三两下便轰开了完美密室。
一个地中海,带着啤酒瓶底眼镜的中年男人抱着公文包缩在角落里,一脸吓尿的模样。实际上,从五条悟和卿鸟狂轰乱炸开始,他就快要吓得屁滚尿流了。
男人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个医生。
简笔画大炮很快消失,卿鸟拍了拍沾满灰的掌心。十分礼貌且温柔:“是平宫前辈吗?”
平宫孝一:……
我能回答我是吗?这是来救我还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一声巨响。
五条悟自屋顶登场。
平宫孝一:……
真尿了,谢谢。
不知道把人吓傻了……算不算安全带回?
卿鸟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还记得校长交代给自己的艰巨任务——保护人质!由内而外,由心灵到肉/体!
“嘛~嘛~”少女自以为笑得亲和力百分百,宽慰眼前男人道:“有什么委屈都能说哦,别看我老师这样哈,还是挺通人性的。”
五条悟:?
“我所有的研究都在这个公文包里了。”男人颤抖着声音,指尖几乎抓不住自己的包。
自被绑来这间密室后,他已经受够了恐惧。没有人和他谈话,没有人恐吓或威胁他,只有无尽的空洞和静默。每一分每一秒折磨着他。
“我不会再做任何有关咒灵的研究了,你们让我回家吧!”
五条悟闻言,上扬的嘴角落下,扫了一眼平宫怀里的公文包。手指一勾,公文包霎时撞进他宽大的掌心。
“小鸟,带他出去。”
出去的路倒是好走,反正已经轰轰烈烈炸出一条笔直的通道。难点在于……
卿鸟看向平宫。“您能走吗?”
平宫看向自己的裤子。“不能。”
于是卿鸟又看回五条悟。还没张口发表感言,就见男人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来时路上追了她半条命的咒骸。
“好的老师,放心老师,我马上带平宫先生离开。”小鸟站得笔直,态度端正。最后眉头一皱,身后再度冒出一只熟悉的猩猩……不、猴子。
“咦?”五条悟多看了那只猴子一眼,和新年那夜比起来,它的模样更完整了。
卿鸟发现了五条悟微微偏头的动作,于是解释道:“我最近一直在搜这只猴子的照片看哦!是不是已经想象得惟妙惟肖了!”
五条悟:……
难怪术式至今没有什么长进,原来都在想这些奇怪的东西。
猴子磨蹭着挪到平宫孝一身边,单臂扛起男人,以奇怪的姿势左晃右晃地往外面奔去。卿鸟跟在后面赶集。
只是人还未安全送到地面上,那只想象出来的白脸僧面猴蹭地一下不见了……
“啊抱歉抱歉。”时间没算准,工具猴消失得早了点。卿鸟几步跑上前想接住男人,差了一秒,没接住。
平宫孝一咚地一声趴在了满是废砖的地面上。
卿鸟沉痛地捂眼。
两人跨越废墟走上楼梯,回到地面,迎接他们的不止有美好的太阳,还有大大小小拿着精密仪器的工作人员,以及拿着采访摄像头和话筒的人。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这两个人是从后面那片废墟之中出来的!”摄像师忽然兴奋大喊。
“莫非他们就是这次地动山摇的原因?”
“是原因还是受害者?让我们去采访一下灰头土脸的大叔和少女!”
言语拉扯间,摄像头已经戳到了卿鸟眼前。
平宫孝一作为知识分子,有自己的傲气,他见过不少闪光灯和话筒,但那不是在布置舒适的采访室,就是在光彩夺目的学术发布会上。不是现在。
他蜷起脚趾,躲到卿鸟身后。
一双双充满希冀和疑惑的眼神看向卿鸟,压力给到她这边。
俗话说得好,有多少压力,就有多少动力——
镜头前的少女,忽然小嘴一扁,泪眼婆娑。她抓着记者的手啜泣道:“呜呜呜,我的老师还困在下面,快救救他吧……”
电视里还在反复播放上午“局部地区地震”的真相。不过是经由咒术界公关后的版本。但卿鸟那一张至真至纯,担心老师的哭猫脸,永远留在了镜头中。
五条悟和卿鸟站在校长室的角落里,一声不吭。
看到自己那张脸呈放大状留在荧幕中……即便被打上了马赛克,卿鸟还是沉痛地闭上了眼。
夜蛾校长肯定是故意放给她看的!并且她有证据!
循环播放三次后,夜蛾正道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单从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生气。
五条悟闯祸不是第一次,这也不是最离谱的一次。至于卿鸟……拿一个师长的直觉来判断,今天也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并且今天托她的福,负责沟通的咒术后勤人员和媒体直接把这起事故圆成了地下违章建筑塌方。群众的接受度还算高,也没有引起更多恐慌。
夜蛾正道长叹一口气,罚卿鸟清扫后院三天。
“平宫孝一呢?”
待卿鸟离开,夜蛾正道问起了正事。
“如他所愿,回老家了。”五条悟站在窗边,看着玻璃外黑沉沉的天,气压极低。好像自新年后,就一直是这样压抑的夜。
“表面上吧。”这个节骨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擅自回家,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材料都在这里?”
五条悟没有回答,迈开步子走到沙发边坐下。
一直等到夜蛾正道打开文件袋,阅读几行字后才继续开口。
“研究咒灵,复制咒灵,制造普通人类也能看见的咒灵。”
此时再多的言语沟通,都不如几秒沉默来的深刻。夜蛾正道把资料放回文件夹内,仔细扣好。
“如果高层那么大胆,就不会把营救任务派到高专来。”那些老家伙身边有的是无人知晓的精英。而这份文件和那个生物学家的重要性,更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