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鸟沉痛地按住太阳穴。就像五条悟出生导致咒灵也变强,这个世界出现两个五条悟之后,连反派都开始升级了吗?
“京都这边呢?”卿鸟回头。“有什么结果吗?”
五条前辈垂首,即便他不动也能看清卿鸟,但他依旧以一个对视的姿势面向她。“禅院直毘人身体抱恙没有参会。没用的金毛只会叫。”
“家主不到场,岂不是一下午都白费了?”五条母亲看向自己的丈夫。
“驱俱留队的尸体被禅院家扣住。仅凭赤血操术,加茂家不认。”五条父亲抬手挠挠后脑勺,有些无奈。“驱俱留是禅院家的垃圾护卫队,死了也不会被他们在意。对加茂家主和次家主的指控不能信手拈来。完全不配合啊……所以悟说……”
男人视线转向自己的儿子。年龄稍大的那个。
五条前辈接受到目光,接着父亲的话往下说:“两日内禅院家还以任何借口不交出驱俱留队尸体。我就杀光禅院家所有术师。”
京都事变,东京也在悄然变天。
所有一切静止的齿轮,随着宿傩容器的出现开始滚动。一环扣一环。
京都事件引来五条各分家与亲戚的问询,好意或试探。五条挂名家主五条父亲,与掌握实质话语权的五条悟累了一天,还得去应付他们。
五条母亲则给三位少年少女安排住处。
夏油杰和卿鸟的房间好安排,五条本家多的是收拾干净的精致客房。
但那位十八岁的五条悟……
“我住小鸟旁边那间就好了。”
没想到对方没有抢夺“自己”的卧室。五条母亲微微讶异,随即又明白过来——他是想靠心仪的小姑娘近一点。
五条母亲在明白少年的用意后,又陷入另一个疑惑中。
那双明亮的眼落到卿鸟身上。
看起来有很多故事的少女被十八岁的五条悟拦下,听言语好像是在责怪她刚才为什么要用术式大山拦下那发「赫」。是怀疑他的实力不如二十八岁的那位?但仔细往下听,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少女的术式被击碎,她会受到相同的伤害。五条悟在与她争执这件事。
“嗯?”五条母亲歪头。
她的儿子其实很细心也很敏感,只是不怎么在乎旁人情绪而已,她一直都知道。但是……有细心到这样的地步吗?
一轮弯月高挂天际,皎洁光芒笼罩整座五条宅。
潺潺流水泛着光,在冲刷得噌亮的鹅卵石上静静流淌。
五条母亲坐在观景院的长廊上,身边是忙了一整天的五条悟。即便她的儿子已经二十八岁了,可在她心里,也依旧是个需要宠爱的孩子。
“孝顺”的五条悟把接下去的应酬推脱给了父亲大人。他枕着母亲的腿,久违的放松下来。
“桐生的事情解决了,给自己放个假吧。悟酱。”
“好哦。”
虽说答应的很爽快,但五条母亲知道,解决完桐生一家的事,她可能又要大半年才能见到他了。
她还记得小悟刚出生那天,周围人惊讶于他那双百年一遇六眼的模样。分明是个长得超可爱的孩子,但没有人在意。除了他们夫妻二人,整个咒术界都在谈论今后的变化。
其实现在也是这样。比起五条悟这个人本身,现今的咒术界乃至以后的记载中,都只会落下“六眼”这一笔。
这可是她可爱帅气又强大的孩子诶。因为这双特殊的眼,就好像生来就该为整个咒术界牺牲,成为什么不得了的守护神。
“优子酱。”五条悟搞怪地喊母亲的名字。“在发呆诶。”
最强的男人被母爱捏住了脸。
“那个孩子,好像很迷茫呢。”
“嗯?”
“是叫小鸟吧?”
五条悟笑容稍稍收敛。“嗯。”
“你和十八岁的小悟打起来,我和你父亲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该多难啊。”五条优子握着五条悟的手,轻轻揉捏他的掌心。“小悟很喜欢她吧。不要让喜欢的人那么为难嘛。”
五条悟坐起身,看着院落里的夜景没有说话。
卿鸟躺在陌生的床铺上,看着旧式贵族建筑的天花板发呆。她在想天元忽然要求与她同化,在想京都御三家之间的争斗。
一定和那坨脑花脱不了干系。
莫非天元也和那坨脑花认识?按照系统所言,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被反派釜底抽薪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少女还沉浸在千丝万缕的关系中,一边传来敲墙壁的声音。还带了节奏。
左边是夏油杰,右边是五条悟。那么晚不睡还要敲墙扰民的,只能是五条悟了。
见卿鸟没有任何动静,五条悟又敲了两下。
“小鸟?能听到我说话吗?”
卿鸟心说,你自己家的隔音效果你不知道吗?估摸着再不理他,那为炸毛少年可能就要敲门了,卿鸟起身走到墙边坐下。
“小鸟。”少年的说话声应该不小,但透过墙壁传过来,感觉很轻也很远。
“嗯?”
“你贴墙坐了吗?我现在能看到你诶。”
六眼可以看到微弱咒力的墙壁后,属于卿鸟的咒力轮廓。像热成像那般的画面。
“我不信。”
“那你把指尖放到墙壁上。”
卿鸟不再靠墙而坐,她伸出食指指尖,随意搭在墙上。不一会儿,她感觉指腹贴墙的那块小区域,被五条悟的咒力萦绕,输出。就像少年穿过这堵墙,与她指尖相对。
“我超厉害吧。”
你可是伟大的五条悟诶,怎么会不厉害呢。卿鸟收回手,重新贴墙而坐。那一小块有五条悟咒力气息的墙贴着她的脸。
在无人看见的空间里,她不必躲也不必茫然。可以与自己的心事,坦诚相对。
五条悟换了一个姿势,背倚墙而立。他推推鼻梁上满是卿鸟气息的墨镜。这个世界好奇怪,咒术师不像咒术师,咒灵没有咒灵的样子,连天元也敌我难辨。可以信任的人,战力能坚持到最后的人也屈指可数。有一丝电影里,进入末世狂欢的味道。
所以她一定要回来吗?
“好麻烦呐。”少年开始耍赖。但也只是一瞬,抱怨之后又是那副臭屁的样子。“嘛,不过也没办法。你守护这个世界,我保护你。谁让我那么强呢。”
第99章
少年的话语被厚实的墙壁吞了不少。卿鸟没有听清前半句, 最后那句“谁让我那么强呢”倒是听见了。
因为少年经常说,所以对那几个音节比较敏感。
卿鸟反敲一下墙,算是捶了少年一下。“臭屁猫。”
五条悟没有听到卿鸟的吐槽, 只听到很轻的敲墙声, 便强行认为这是少女和自己约好了。
卿鸟在飘着一股清新香的榻榻米上辗转反侧。从不认床的她,出了奇的,在这间比高专宿舍环境好上几倍的空间里,无法入眠。
她有点焦虑。
已知的敌人至今一个都没能铲除, 本以为是我方的人居然存在跳水可能性,更别说未知的。逮住的脑花逃跑,卿鸟本能感觉祂已经换了皮。又变成一条滑手的黄鳝。
对面的布局更广更深,经得起随时调整改变。他们过于被动了。
少女看着眼前的黑轻叹一口气。
而后听到笃笃两下敲门声。
嗯?又是悟那家伙?
卿鸟起身走到木质移门边, 缓缓拉开。木质轨道的摩擦声在寂静深夜也算一种别样噪音了。
拉开仅半人宽的距离,卿鸟顺着男人的大长腿一路往上, 视线定格。
“嗯?五条前辈?”卿鸟微微诧异。
男人透过半人宽的空间,弯腰看向她。挂着标准黑人牙膏笑脸打趣:“不然小鸟以为是谁?”
前辈你这个姿势和表情, 再加上这个问题,感觉很像变态诶……
卿鸟瞄了一眼右侧的房间。总觉得有一只警觉性相当高的炸毛猫立刻就要冲出来了。
“那家伙一个小时前就和杰出去了。”五条前辈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诶?”
“他尤其执着在这个世界超越我。所以一直都在和杰偷偷训练哦。”
毕竟是五条悟。五条前辈并不奇怪。换做是他,发现实力差后也一定会奋力追赶的。
“哦。”这一猫一狐狸溜得倒是悄无声息,夹在中间的她居然没有察觉。又因为她在焦虑, 所以也没发现咒力气息远离了。
五条前辈看卿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嘴角一抽。随即不满抗议:“难道只有那臭小子不在的时候我才能找小鸟吗?”
“啊?不是!”
但是大半夜两个五条悟再打架真的会很扰民啊!
此刻站在卿鸟眼前的这位五条前辈,和母亲撒娇休息片刻后,又去岚山附近转了一圈, 这才回到五条宅。他想在休息前看一眼自己带回家的小鸟, 结果就发现她在房间里滚过来滚过去……睡不着。
卿鸟否认的模样很坚定。但那张日常特别能叭叭叭的嘴, 此刻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五条悟忽然明白了母亲口中的, 那个孩子很迷茫是什么意思。
大手伸过半人宽的空间,五条悟恶趣味地揉乱卿鸟本就已经很凌乱的长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吧。”
侧边小径上多了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房间里光线昏暗,外加半扇门遮掩着,五条悟没有看清色彩。此刻卿鸟走在自己身侧,走在明亮的月光下,那身桃红色的浴衣便格外显眼。
优子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这个世界的五条悟没有看过卿鸟穿浴衣的模样,也从未见过她穿这样张扬又少女颜色的衣服。
前辈的视线掠过那身桃红的浴衣,落到卿鸟那只宽大袖口下,随意晃动的手上。
少女漫无目的地跟着五条悟往前走,像五年前一样。他带她去哪里,她也不会问。并且,随时做好被这个男人“戏弄”的准备。
五条本家是真的很大,分属不同季节赏景、会客的院落就有好多个。
没走几步,她感觉五条前辈的肌肤贴上她的手背。如果是以往的五条老师,这瞬间就要给她来个过肩摔,然后训斥她防御意识薄弱了。
但男人没有。那只发烫、宽大的手,轻轻的、来回摩挲她的手背,然后用食指扣住她的小指。
最后幼稚地前后晃了晃。
“害怕吗?”五条悟忽然开口。
卿鸟抬头望向他,不解地问:“怕什么?”
“天元。”
“不怕。同化的主动权在我。”
“如果有人以'这样就能安定世界,不再有同伴死亡'恳求你呢?”
卿鸟沉默下来。
五条悟眉心微蹙,追问:“天平的那端都是你在乎的同伴。你会答应同化吗?”
“前辈会在天平的那端吗?”
少女把难题抛给了他。一双眼依旧那样清澈,直达心底。
“当然不会。”
“那我就不答应。”卿鸟理所当然道:“道德绑架这种事,只要我没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好的,没道德的鸟。
五条悟笑出声,一只大手完全把卿鸟的手握进掌心包裹住。
“嗯,那我就不用把小鸟关起来了哦。”
卿鸟:?
她刚刚是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试探吗?
五条悟偏头看向少女裂开的表情,收敛了笑容。
毕竟是对同伴有执念的家伙,一不留神可能真会干出牺牲自己成全大家的事。
他想到五年前的千叶县。如果不是自己在那瞬间赶到阻拦她,这个家伙应该已经以牺牲自己为束缚,开领域逆转那群孩子的命运了。
“那种天平,不会真的出现吧?”卿鸟试探询问。天元的结界要是有用,这破地方也不会总有那么多咒灵了。
“不会让那种东西出现的啦。”
嘁!所以你就是为了恐吓我故意找话题是吧!
卿鸟瞪他一眼。
两个心知肚明,彼此都会牺牲自己直至最后一刻的家伙,牵着手穿过挂了风铃的门廊,在清脆的响铃声中,走过青石板,坐到寂静的四方庭院内。
长廊很宽,发亮的木板倒映月光。
五条悟脱了鞋坐在长廊上,手臂用力,一下将卿鸟拽到自己腿上坐好。这一回,他明显感觉到上一秒还算放松的少女,背脊又不自在地挺直了。
“原来如此。”
优子酱描述的,卿鸟的拘谨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五条悟参透后松开了桎梏卿鸟的手。鸟这种生物啊,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很吵,但始终是警惕心高且胆小的。
卿鸟还没能从五年前的关系中脱离出来,是他的激进和欲/望吓到她了。
大手抬起,在卿鸟额头的位置稍作停留,而后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太久没体验过来自前辈的袭击,卿鸟眉头一颤。
“这样是不是反而自在一点?”
是。但卿鸟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就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大病,还是带点M的大病。
少女细微的表情变化被五条悟看在眼里。长长的手臂松垮地圈着她,不再似之前那般搂着她。他把下巴搁在卿鸟的肩膀上,没再做多余的亲近行为。
他差一点忘了,这可是他对亲密关系有着拒绝、排斥且恐惧的后辈啊。过于急切地拉她进入被爱的诅咒里,是会产生应激的。
“嘛~虽然前辈是个身体健康的成熟男人。”他调侃她。“不过还是按照小鸟可以适应的节奏,慢慢来吧。我会和十八岁的那个家伙休战,但小鸟不许靠他太近。毕竟从某种方面来说,完美的前辈不是一个大方的男人呢。喜欢的喜久福不会分享,喜欢的人更不能。”
言毕,五条悟坐起身看向卿鸟。“明白吗?”
少女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前辈,而后抬手靠近他。如五条前辈所言,他的无下限不会再对卿鸟设防。她的食指轻而易举勾住他的眼罩,轻轻扯下。
白色短发散落下来,有了熟悉的少年气。苍蓝的瞳仁在月光下,总是好看得摄人心魄。尤其是那双眼看着她的时候,带着明显的爱意与笑意。之前是放纵的,现在带了些克制。
五条悟猜不透此刻卿鸟在想什么。
鼻尖萦绕的淡淡香气,不知道是庭院里的花香,还是卿鸟身上那件浴衣的味道。安静下来的卿鸟穿着一身靓色坐在他身上,宽松的交领若有似无露出她的锁骨与肩颈线。是叛逆小鸟鲜少会露出的少女神态。
“嗯……”五条悟那卷而密的睫毛飞速眨了两下。开始耍赖。“那个慢慢来……就从明天开始吧。”
男人出尔反尔,狡猾的唇贴上来,一下咬住卿鸟的下唇,尝到一丝带着甜气的清凉。五条悟笑了,优子给卿鸟准备的牙膏居然都是草莓味的。这是在弥补什么奇怪的,没有女儿的遗憾吗。
大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扶住她的腰。
五条前辈在寂静的院落里,温柔的月光下吻她。不再肆意掠夺,也不再强加自己的心意给她。他勾着她的唇齿,一点一点教她回应。
少女的背脊僵硬,便他轻抚着哄她放松。直到卿鸟条件反射的抗拒与警惕完全放下,落进他怀中。
零点时分,五条宅的前院响起不算刺耳的沉稳钟声。
“……前辈。已经到‘明天’了诶。”
温柔缱绻的接吻也会上瘾。五条悟离开她,但也不算完全离开她,两人唇间连着糟糕的透明水线。
“嗯,听到了哦。”
五条悟看着卿鸟面颊上的绯色,与浴衣相差无几。虽说听到了,但放过这样一只鸟,又太违背自己的理智与情感。他舔去她唇上留下的暧昧痕迹,再度捏着她的后颈侵入她的气息。
“都怪优子酱哦。居然给了小鸟,前辈最喜欢的牙膏味道呢。”
卿鸟:……
这样甩锅给母亲大人,不太合适吧。无良前辈。
京都的夜色比东京暗一些。保留了古韵的城市没有彻底被霓虹笼罩。
两位少年大汗淋漓, 坐在暗色中的鸟居上俯视山下景色。
五条悟回想下午在五条宅的对战。对手是二十八岁的自己,相同的咒力相同的术式,每一次碰撞都能让少年有新的感悟和体会。
夏油杰原以为已经是最强的同期, 居然还有更高的上升空间。恐怖如斯。
换做从前, 有了新飞跃的五条悟一定是兴奋的,就算不叽叽喳喳说一堆,神情也是亢奋的。但今天不是。
少年有心事。
并且,夏油杰也能猜到他的心事。
“和小鸟进展得不顺利吗?”
说什么进展。他们甚至连原地踏步都算不上。
“她在拒绝我。”
从前不论是恶整他或是无视他, 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明显地推开他。
“那也是正常的吧。虽然都是五条悟,你们毕竟是两个人。”夏油杰放出浮游咒灵清理周边的杂碎咒灵。“一只小鸟是受不了两只猫折腾的哦。”
折腾这个词语就用得很魔性。五条悟顿时气到耳朵冒烟。
少年曾经占有欲强到连挚友碰一下少女的肩都要追她一整个咒术高专。现在冷不防还要看见她的唇和脸上留着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气息。
“那你要放手吗,悟?”
夏油杰打断五条悟的想象。他感觉自己的挚友好像有原地放「茈」轰炸五条本家的趋势。
“啊~”夏油杰想到什么, 不怀好意地眯起那对狐狸眼:“人在抛硬币的瞬间会明白自己的心意。要不我们骗骗小鸟吧。我想想……骗她你已经回原来世界去了?”
“馊主意!幼稚!”五条悟想也没想就拒绝。对着挚友一顿喷。
夏油杰差点就想砸他一个黑达摩。
岂料五条悟欠揍的模样一闪而逝。白毛在夜风中飞扬,少年看着五条本家的方向。
小鸟是知道自己的心意, 才开始拒绝他的。
空气中隐约散开一股属于咒灵的气息。
那只咒灵是会隐藏的,那股气息传出, 更像是挑衅。
两位少年结束闲聊。
“看来今天收获不小呢。”夏油杰跳下鸟居。这只现身的咒灵等级至少是1级。
“等一下,杰。”五条悟喊住准备去吸收咒灵的夏油杰。“这只我来。”
“嗯?你今天的负荷已经差不多了,休息会儿吧。”
少年收起墨镜放进口袋。“你在说什么鬼话?离到负荷还差得远呢。”
五条悟站在鸟居之上眺望气息露出又消失的方向。狡猾的咒灵不但挑衅他,还自作聪明。
“在东京伤了小鸟的那只特级咒灵。稍微和它玩一会儿吧。”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瞬间消失在原地的方向, 眉头一抬。
稍微?玩一会儿?
御三家对峙的第二天,禅院直毘人依旧没有出现。加茂现任家主一见禅院直毘人未出现,也转身离开,于是五条悟挥手让父亲也先回家。
御三家的博弈, 面子是很重要的。没道理哪家家主逗留等哪家的。
于是会议室内剩下禅院直哉, 加茂宪纪与五条悟, 以及其余下属。
加茂宪纪端坐在位子上, 不发言,也不观察旁人。他的年纪最小,却是最稳重的那个。
五条悟随意坐在垫子上,单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
「狡猾的老人还在生病(表情)」
凌晨闹得晚,收到短信的时候卿鸟还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睁不开眼。
这个世界的禅院直毘人卿鸟没有接触过。平行世界的那位,虽然有些奇怪,还有无法磨灭的大男子主义之外,总体来说不算坏。连让五条悟用10亿买下伏黑惠这个根正苗红的小男孩都能答应下来,不像是会挑起三家争端,更不像是故意闭门不见的性格。
卿鸟趴在榻榻米上,窝在薄被里打字。
「狡猾的老人会不会有别的原因无法露面?」
五条悟收到短信,觉得自己被打开了思路。他关了手机屏,头一抬。
周边害怕这位六眼忽然做出什么袭击动作的众人,随着他抬头的动作,皆是一愣。屏息凝神。
“金毛。”稳重的五条前辈喊他,然后十分礼貌的用敬语问道:“请问,你父亲大人还活着吗?”
众人:问的很好,下次别问了。
卿鸟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三秒后一下蹬开被子起床。在客房长廊尽头等候的佣人看到卿鸟,笑着迎上前,要带她去吃早餐的偏厅。
卿鸟道谢后便跟着她走。
拐弯,直走,再拐弯。
这不是问题。
再拐弯后,卿鸟眼角的余光瞥见夏油杰,少年身着浴衣,披散着头发跪坐在半敞的休息室里下棋。
这也不是问题。
卿鸟脚步一顿,整个人机械般的一帧一帧扭过头。坐在夏油杰对面的家伙,不是他的挚友五条悟。不、丫根本连人都算不上。
夏油杰察觉到卿鸟的气息,落子后转头看向石化的她,抬手打了一个灿烂的招呼:“哟。”
坐在夏油杰对面的东西闻声看去,在看清卿鸟的模样后兴奋地原地蹦起,左手才要变形去抓鸟,就被夏油杰按住头,一下砸到了棋谱上。“不可以对我的同伴无礼哦。”
特级咒灵他降服过不少。倒是第一次吃那么个有智慧,有自己想法的特级咒灵。
看样子要由内而外彻底驯服,还需要一些时间。
卿鸟以不尊重美食的速度,狂风席卷了早饭后,一路狂奔至休息室找夏油杰。彼时少年已经把那只咒灵收起来了。
“昨天晚上抓的?”
“费了好大劲呢。”
卿鸟回想了一下第一次遇到真人的场景。那什么灵魂和肉/体的言论着实烦人。但就以那时候的实力,好像不会让夏油杰和五条悟费好大劲吧?
“才没多久就进化了?”
夏油杰托腮回忆了一下,接着难以言喻地摇摇头。今天凌晨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倒在平行世界的他乡了。
“悟说要和它玩一玩,试试能不能开出领域。结果把这家伙的领域激发出来了。不只是领域,还有黑闪,还有各种眼花缭乱的技能buff。”
这只咒灵简直是咒灵界的天才。
这神奇的走向像是五条悟会做出来的事。
卿鸟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只白毛。杰都那么说了,他没有出现难道是受伤了?少女心下一慌:“悟呢?”
“还在睡吧,累坏了呢。”
就只是累吗?那还好。
少女的表情瞬息万变,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但逃不过一直一直都作为旁观者的夏油杰。
狐狸眼凑近卿鸟。少年难得对她使坏,装作若无其事阐述事情的样子:“悟伤得也很重呐,虽然用反转术式治好了……”
夏油杰还记得在原来世界,天内理子事件后,他也对卿鸟说过“悟伤得更重”这句话。少女此刻露出的神情,与当时是如出一辙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卿鸟立刻就去楼上找五条悟了。而眼下,她待在原地与自己僵持。
原来悟口中的“她在拒绝我”,是这个意思啊。夏油杰看向卿鸟,若有所思。
“你们两个再靠近一点我就要拆家了。”
安静间,身后传来这般蛮不讲理的话语。哪有人用拆自己家来威胁客人的呢?
夏油杰瞬间和身侧的卿鸟拉开两人位的距离。
少年五条悟坐到两人中间,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难怪刚才那么凶,八成是起床气还没消。
卿鸟偏头看他一眼。
少年的墨镜没有戴,眼睑下的青黑色十分明显。无下限与咒灵操术不同,是十分累脑袋的术式。他这样夜以继日,没轻没重的训练,大脑负荷就太重了。
“修行也要适度啊。”卿鸟眉心微蹙。
五条悟扫了少女一眼。从上到下。倏尔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小鸟要监督我休息吗?”
卿鸟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屁股。少年的脑袋落了空。
不仅仅是脑袋。五条悟最近在卿鸟这里落空的心情多到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
少年的眸色暗了暗。要说不生气,那他就不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了。
他坐直身体,语气冷淡:“那只由人类与人类之间憎恶与恐惧中诞生的咒灵在京都。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卿鸟几乎一秒就理解了五条悟的意思。
“那坨脑花也在京都,至少曾经在京都!”卿鸟起身看向夏油杰。“是不是,把他放出来问问就行了。”
夏油杰正在一边绑头发。他一边扯皮筋一边道:“可惜才驯服没多久,套不出话来。我和悟都试过了。”
“真诚才是必杀技,你们两个的恐吓战术也该改改了诶。”
夏油杰:?
要怎么,对一只特级咒灵真诚啊?
少年再度把真人放出来。
虽然还在生气,但五条悟下意识伸手提防咒灵变形伤害卿鸟。
卿鸟没有给这只咒灵任何缓冲、反抗以及防御的空间。她闪至真人面前,两手捧住他布满缝合线的脸,以一个暧昧的姿势贴近他。
接着用额头抵住他的。
那是术式发动的原始地。
少女以咒力压制他的灵魂,捉住他的灵魂,诘问他的灵魂。并想象他会在下一秒臣服于自己。
“你和那个家伙在京都做什么?告诉我嘛,我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真人脸上浮现扭曲的笑,舌尖舔过自己的唇。但因为和卿鸟的距离很近,所以舌尖的咒力残秽也蹭到了她脸上。
“我啊……”
极恶的咒灵想编造谎言欺骗卿鸟,结果发现自己的思维再不受控。
他在卿鸟身前忽然跪下身,以一个奴仆的姿态抬头看她。
“他换了两具身体,制造混乱,想要将五条悟困在京都。然后在东京,释放诅咒之王。”
卿鸟眼皮不安地跳了一下。
此刻完全臣服于她的真人,发现主人的不安与愤怒,于是握住她的手,虔诚在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最后,在一切动乱之中,以特级咒物狱门疆,封印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