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幽幽一叹:“给我端杯牛乳茶,我真的吃不下。”
泰芬珠点头,起身离开。
胤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要沉住气,必须冷静地听从汗阿玛的吩咐!
第二天,满汉大臣齐聚一堂,胤祉、胤禛、胤祺、胤祐、胤禩站在一边,康熙从容地坐下,声音威严:“朕召你们来此,是为了选出我大清的储君,诸位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尽管直抒胸臆,朕从谏如流。”
胤祉深吸一口气,既然汗阿玛敢为人先,那他只好乖乖领命,等到合适的时候进言请汗阿玛立二阿哥为太子。胤祉低着头听大臣们发言,只是他越听越不对劲,等到马齐总结众人心意的时候,胤祉猛然抬头,眼里都是惊愕,汗阿玛没有提前打点吗?为什么他们称赞的都是胤禩呢?
胤祐微微蹙眉,自从汗阿玛正式颁布了废太子旨意后,他就再也没做旁的,只是躺床上养病,就连凌普都好端端地在牢里关着呢!反倒是圈禁了老大,打杀了老八府上的那个相面的张明德,还有这段时间的种种表态,这些臣子绝对看得出来,可却是依然推举老八,难道是复立太子实在让他们无法接受吗?想要搏一搏?毕竟汗阿玛是皇帝,他金口玉言,刚刚也说了会从谏如流。
康熙脸黑如墨,在马齐要站回去的时候,喝道:“等等!”
马齐听话地停下脚步,康熙呵斥道:“瞧瞧你们说得都是什么?朕要的是能安民能处理政务的太子,要的是能让诸子服气的长兄,你和朕扯一堆温良谦恭做什么?是打算给自己找个好欺压的少主子?满嘴狂言,退下!”
马齐恭敬回话:“启禀皇上,八贝勒监国有方,其政绩有目共睹,诸位皇子都与八贝勒很是亲近,臣等只是为八贝勒所折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
佟国维今日也被康熙叫来了,他立马附和道:“皇上,八贝勒让臣等叹服,您当立皇八子为太子!”
康熙斥责:“给朕退回去,当真是在家待久了,连朝堂规矩都不记得,你确实只能颐养天年,以后不要进宫了。”
佟国维张张嘴,康熙已经又看向马齐:“你根本就是一派胡言,胤禩哪里比得上胤礽?朕都不和你说别的,就他那个出身,他也没资格染指储位!你简直是猪油蒙了心,在这儿胡言乱语,这次先饶了你,再敢胡说,朕就将你罢官斩首!”
马齐不卑不亢:“皇上,臣知您心思,但从古至今,将废太子复立之事闻所未闻,臣等绝不答应!”
康熙冷笑道:“谁和你一起不答应?佟国维吗?你看他敢不敢!”
佟国维僵立在原地,马齐轻瞥了他一眼,认真看向康熙:“臣绝不答应。您不能那么做,废太子之事早已昭告天下,天下人皆知废太子无德无才,您该重选储君,皇八子再合适不过。”
康熙已经快步走到马齐跟前儿,马齐低头:“皇上,臣只是”
没等他说完,康熙的拳头已经挥了上去,胤禛目瞪口呆地看着,胤祉反应过来冲上去按着马齐不让他动弹,这马齐竟然还敢躲闪!
康熙打空了好几下,在胤祉的帮助下才拳拳到肉。
殿内寂静无声,康熙放开马齐,马齐跪下,他真的是低估皇上的决心了。
康熙看向胤禩,冷笑一声:“你倒是有本事,但朕告诉你,就凭你额娘出身辛者库,身份低贱!你就没资格!哼!”
胤禩早就跪在了地上,闻言抬头,他面色惨白。
康熙扫了眼跪着的马齐,转而看向阿灵阿:“你刚刚说什么?”
阿灵阿僵着脸,看了眼胤禩,艰难道:“皇上,那只是微臣拙见,您不必当真。”
康熙扯了扯唇:“揆叙呢?你不给明珠守孝,一心为朕效力,你的建议朕还是要听的。”
揆叙嘴唇动了动,明明是皇上让他夺情出仕的,皇上不同意,他还能硬站到朝堂上吗?马齐挨了打,阿灵阿虽然服软,可是钮祜禄家的地位真的不是他家能比的,何况他和阿玛明珠从来都是反对太子的,太子都被废过一次了,就算皇上如愿,难道太子就不能再次被废吗?他是决不能低头的。
揆叙跪下磕头:“皇上,废太子不孝不悌、蛮横暴戾,多次殴打宗亲大臣,这些事情早就随您的圣旨而传播四方,臣恳请您多作思量,皇家体面怎能因一人而被践踏?”
王鸿绪立马跟上:“皇上,废太子罪行昭昭,各地官员都心知肚明,如何能朝令夕改?如此为之,朝廷定会被人耻笑的!”
两人话落,还有数十人无声跪下,康熙眉头紧锁,这个名声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本来想着能顺水推舟地复立胤礽,没想到这些人对老八还真忠心,非要拿那废太子圣旨来堵他的嘴,如果京城的官员尚且不能服顺,那此事传到地方上会引起多大的非议?这该怎么办呢?
康熙一时没招儿,只是轻哼道:“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只看你们被胤禩笼络,朕就知道你们的本性。总之,胤禩出身低贱,不堪储位,至于太子之事,择日再议!”
说完话,康熙甩袖离开,胤禛和胤祉很快就见到了御前来人请。
康熙疲倦地揉着眼角,胤祉和胤禛安静地站着,这回康熙让他们起来了,总归不用再跪着。
康熙叹道:“太子真的知错了,为什么他们就视而不见呢?朕看就是因为那些人都蝇营狗苟!朕知道你二人一直同太子亲近,朕盼着你们为朕解忧啊!”
胤禛打定主意不说话,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他也确实没办法。
胤祉拧眉,迟疑道:“汗阿玛,让他们见识一下殿下的德才兼备不就好了吗?”
康熙烦躁地摆手:“太子的才能不必多说,只是德行这个实在不好评判,那些大臣们就是盼着皇阿哥对他们低声下气,他们的嘴更是惯会颠倒黑白,难道让太子被他们指指点点吗?”
胤祉真的没有头绪,汗阿玛说出的话就在圣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现在他想要全部推翻,还不打算承认是他说错了,这能怎么样?这黑锅由谁来背?
康熙抿唇,他高看这俩了,连句靠谱的话都不会说。
胤祉偷偷喵了眼汗阿玛的不耐烦,却只能低下头,他真的没办法啊!
康熙淡淡道:“回去吧,仔细琢磨琢磨,太子复立事关国本,不可轻忽。”
胤禛和胤祉乖乖行礼离开。
胤禛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汗阿玛不乐意出面抹平他自己对废太子的定论,废太子做的很多事情又是无法回避的,比如他确实殴打过宗亲,和汗阿玛的争吵也是随驾众人皆知的事儿,这会儿估计天下官员都知道废太子曾经顶撞皇上,这该怎么圆场?
但胤禛没想到胤祉还真的有主意!
十五格格出嫁之后就临近年关,胤禛原本就打算见见虎宝,即便听了胤祉在朝堂上的惊人发言,又在衙门知道了康熙把胤禩贬为贝子,到了晌午也仍然往阿哥所去。
虎宝已经知道这事儿了,法海当时一蹦三尺高,他们原本在屋子里坐着的人就都获悉了情况。废太子做的不当之事是因为皇长子买通了喇嘛,喇嘛做法让废太子失了神,才有了圣旨上所述的废太子罪行,总之一句话,全部都是胤禔的罪过!因为揆叙等人出言质疑,胤禩的贝勒爵也降成了贝子。
胤禛面对儿子,终于是忍不住了:“胡闹!魇镇这种借口怎么能搬出来!皇家不就成了笑话吗!”
虎宝眨眨眼:“阿玛,您别生气,好歹这算是一个台阶。”
胤禛皱起眉头:“这简直是视国事如儿戏,我如何能不生气?你怎么这么平静?”
虎宝抿唇:“历代都有用这种借口来做事的,这个认真算起来也没什么。”
胤禛嘴巴微张,他当然知道汉武帝的巫蛊之祸,可是这不得引以为戒吗?老三不会就是从这里得到了启发吧?皇帝和太子带头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能哄住谁呢?
虎宝叹了口气,低头不说话了,阿玛就是太较真儿,汗玛法是打定主意要复立二伯了,三伯状告大伯魇镇了二伯不过是个幌子。其实他是觉得覆水难收,二伯的声誉扫地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汗玛法真的能不计前嫌吗?
胤禛叹道:“不说这个了,再过两天我接你出宫,上书房的师傅估摸也是心神不宁,你回家多住几天吧。”
虎宝扬起大大的笑容:“好,我只带些书回去就行,那我直接在上书房等您。”
胤禛点头,汗阿玛废太子的当天,就把索额图的两个儿子和太子的亲近属官一并绞杀,还有些人被发往了盛京。这会儿的太子急于回到毓庆宫,汗阿玛也盼着太子回去,压住朝中请立胤禩的声音,他们俩目标一致,可等到太子真的复立,他们还能父子情深吗?
除夕宫宴,胤礽跟在康熙身后出现,在场众人都卡壳了,这要不要给这个看样子快要复立的太子行礼?胤祉带头喊,在怔愣过后,大家还是给了废太子面子。
胤禛早就做好了微笑度过全程的准备,但是他又一次被惊到了,宴席过半,康熙把胤禩叫到了跟前儿。
康熙笑呵呵道:“朕看你如今沉静的样子,真是欣慰,身为皇子就当低调谦虚,怎么能被旁人的一两句吹捧之言哄的失了心智呢?”
胤禩面上堆笑:“汗阿玛说得很对,儿臣近日安心在府中读书,觉得这般清闲的日子甚好,儿臣多谢汗阿玛提点。”
康熙哈哈大笑:“朕就知道你是个灵醒的,定能明白朕的一片苦心,既已知错就改,朕得复封你为贝勒!”
胤禩感激涕零,伏地叩头。
胤礽的面色当即就不好看了,这是什么意思?老八争储位的事情,就连京城的三岁小儿都知道,他今儿好不容易从咸安宫出来,汗阿玛为什么要让老八夺他的风头!
胤禛静静地看着,这一回太子能忍多久?
正月里,康熙就下达了立二阿哥为皇太子的圣旨,但是太子却没被授以册宝,等于说没个仪式。
这又一次成为了朝堂博弈的中心,京城各府都在密切关注此事进展。
泰芬珠也见到了额娘爱新觉罗氏,晨晨快要满四周岁,能说会道,把爱新觉罗氏逗得很是开怀。
陈嬷嬷看了泰芬珠一眼,泰芬珠笑道:“额娘,让晨晨去念书吧,我也想和您撒娇呢!”
爱新觉罗氏满心的高兴:“我们晨晨也会读书了,那你快去吧,一会儿再来找外祖母。”
等晨晨离开,泰芬珠顺带着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爱新觉罗氏看向女儿:“去年你大哥不让我们登门,你也说只在年节走动就好,但这会儿,各家都不安分,我是不得不上门来见见你。”
泰芬珠也收了笑:“和大哥联系的人多吗?”
爱新觉罗氏点头:“平常各支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等到这个时候了,都姓乌拉那拉,凑过来很正常,虎宝在宫里住着,晨晨也是个活泼伶俐的孩子,你府上还没有庶子,这又传出来四爷要封亲王的消息,大家怎么能按捺得住呢?”
泰芬珠叹了口气:“那我也不敢得意忘形啊!”
爱新觉罗氏缓缓地说:“四爷今年已经三十二了,虎宝刚满十一,晨晨差他大哥七岁,你的地位总归是稳的。你大哥他们商量了很久,有一个事儿得问问你,四爷有想要再多得几个孩子的想法吗?”
泰芬珠沉吟道:“最起码目前没有,四爷每天都要到衙门,回府也喜欢留在前院品茗,晨晨很乐意去找四爷。”
爱新觉罗氏嘴角微扬:“晨晨嘴甜,我瞧着都喜欢,你也得好好培养,泰芬珠,额娘要和你说句招人嫌的话,你重视虎宝很对,但是晨晨也得是个通透的孩子,虎宝小时候读书是四爷亲自教导的,现在四爷忙了,晨晨就得靠你这个额娘,我知道你一直绷着心神,但额娘还要告诉你,人都有私心,千万不要想着用你额娘的身份去压制孩子。”
泰芬珠喉咙动了动,低声道:“这也是大哥说得吗?”
爱新觉罗氏的声音很轻,她在四贝勒府都是这么说话的,“不止你大哥提到这个,你二哥也拐弯抹角地拿他前些年和你大哥不对付的事情来说,你三哥说话就更直白,泰芬珠,你要是在两个孩子眼里都是好额娘,真碰到事情,你还能说两句有分量的话,否则,你就只能干看着。”
泰芬珠认真道:“我从来都好好教养晨晨,虎宝在宫里,我身边就他一个孩子,我偏心谁呢?只是虎宝在家住的日子太少了,晨晨对虎宝没印象,我也只能多与他提两句。”
爱新觉罗氏叹道:“你明白就好,我们都是怕你疏忽了,不说旁人,我自己对五格也是溺爱的多,管教的就少些,毕竟我心里也觉得有大儿子出头就行,但你不能这么想,眼光要长远。”
明明说话声已经很低,爱新觉罗氏还是凑近身子:“倘若太子有个小兄弟,这些勋贵肯定要再犹豫好久,虎宝和晨晨的年龄差太合适了。”
泰芬珠抿紧唇,她固然是害怕频繁生育伤身,也是为了不给虎宝添一个年纪太近的嫡弟,那可太容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而且因为她那几年不怀孕,虎宝又正是招人疼的时候,胤禛真的很少往后院去。
爱新觉罗氏斟酌道:“虽然你年纪也不小了,但是你保养得很好,要不试着再怀一胎?”
泰芬珠抿了抿唇:“这是要求?”
爱新觉罗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听了会不舒服,哪个额娘也不会盼着老大和老二闹翻,再把老三推出去,而且你也未必能再生个阿哥,额娘可不是那一味逼迫你的人,我就说两点,你要觉得有道理,你就请个大夫调理一下,也忌了口,尽量别吃那些性寒的食物,争取这两年怀一胎。”
泰芬珠点头:“您说吧。”
爱新觉罗氏认真地看着女儿:“第一,四爷得封亲王,如果皇上赐一个侧福晋进府怎么办?你习惯了一人独大的日子,这府里都没个宠妾与侧福晋打擂台,你能舒坦吗?”
泰芬珠眨了眨眼:“我不希望府里乱起来,那对我没好处,虎宝还会回府住,晨晨就在家里待着,更别说我本身就提防外头的人因为四爷针对孩子们,我是绝不允许府里的妾侍再争斗的。”
爱新觉罗氏点头:“对,不能让家里乱了,所以我才让你再生个孩子,就算真有侧福晋入府,晨晨在前院读书,四爷得问问功课吧?你这儿再养个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侧福晋再讨人喜欢,她的宠爱也多不到哪儿去。谁叫人的精力就那么多呢?”
泰芬珠低头:“我还以为您会劝我不用担心。”
爱新觉罗氏摇头:“我是你额娘,外人会觉得你有两子傍身,纵有曲折,最后应该也无妨,但是额娘不希望你因为男人偏爱新宠而暗自忍让,你不打算让后院打擂台,这点很对,那你就更不能暗中使绊子打压侧福晋,得不偿失。那么提前给四爷添个幼子,就是光明正大且最有效的防范手段,你说呢?”
泰芬珠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第二个理由呢?”
爱新觉罗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是那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泰芬珠无言以对,虎宝强势且敏锐,就从他猛然意识到胤禛会有别的儿子,他的地位并不是绝对稳固后,变得更加亲近胤禛就能看出来。在那之前,虎宝听师傅讲过课就要回正院,但很快,虎宝就开始在前院等胤禛回家。
泰芬珠起先没意识到这个,她只以为虎宝是一时兴起,还是之后崔凛的汇报让她醒过神儿,崔凛说大阿哥主动要求延长上课时间,李师傅可是大加赞赏,还关心地问了大阿哥会不会吃不消。可虎宝的学习时间是胤禛定的,胤禛认为那就够了,虎宝自己也更喜欢在剩余时间看些游记之类的书,或者是回正院来听泰芬珠讲一些人情走礼的事儿。
泰芬珠回想起在虎宝主动要求加功课之前,胤禛笑说虎宝太粘人了,然后她就明白了,虎宝觉得他干坐着在前院等胤禛太刻意,所以打算加功课让这个等待变得顺理成章,而这些事儿那孩子什么都没和她说。
泰芬珠怕虎宝的小心思太明显,特意提点过他,如果胤禛要去后院,不允许他试探着拦,虎宝脸红了红,却只是点头,没有反驳的意思。那会儿虎宝六岁半,却不是直接和胤禛说要加功课,而是在原本的学习时间之后,期待地问师傅能不能多教他一会儿。
而晨晨,虽然他还不满四周岁,但泰芬珠也能看出来他的要强。再者说了,有胤禩的例子在前,哪怕晨晨本人很一般,也会有无数的赞誉扣到他身上,争斗似乎不可能避免,只看能不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就拿她娘家几个哥哥来说,曾经也有龌龊,但终究还能过去,这就是外人看起来的兄弟和睦了。
爱新觉罗氏知道女儿被说动了,心里有些酸涩,但依然坚定。这是堵上家族前程的事情,在女儿和四爷关系还好的时候,他们就是盼着她再努力一回,时不我待啊,再过两年,泰芬珠就三十了,到那会儿,就算她想生,他们这些人都要拦着,虎宝和晨晨需要额娘庇佑,他们不敢再让她搏。
泰芬珠叹息:“我明白额娘的担心,但能不能怀上得看运气。”
爱新觉罗氏抿唇:“你多上心,饮食起居都注意些,额娘知道你的性子,你可不要别扭,男人们在朝堂上斗,但我们只能用子嗣来争,既然能够预料到会迎来比较棘手的对手,提前筹谋就是必须的。朝堂上的风波止不住,你也得持之以恒地争斗,泰芬珠,记住额娘的话,庶子晚出生一年,你的儿子就多一分胜算,不要懈怠,你确实用不着什么阴谋诡计,但也别掉以轻心,现在就想着靠儿子。”
泰芬珠缓缓点头,爱新觉罗氏抓住女儿的手:“董鄂家的人最近经常聚在一起,就连九福晋的额娘也去过三贝勒府上,大家都在努力,你也再争一回。这是家里头的盼望不错,但是泰芬珠,虎宝和晨晨有些争吵,四爷只会想着小兄弟闹脾气,而要是将来虎宝对庶弟有些不虞,估摸四爷就要仔细斟酌了,男人们都这样,你要多得四爷几分心,你的儿子就好过几分,你的儿子争气,你的地位才能一直稳当。”
泰芬珠轻笑:“额娘,我只是听您说话而已,我的主意是我自己拿的,我不会无端怨上家里。”
爱新觉罗氏扯了扯唇:“都怪额娘,就该前两年就催你再生一个,我也是觉得晨晨刚出生,你总得照顾好他,虎宝渐渐长大,你也得用心教养他的性子,你如今到底年岁大了些,总归不可能有二十五六那会儿生要好。”
泰芬珠轻声道:“您不也说了咱们那会儿有顾虑吗?怀孕难免精力不济,对虎宝和晨晨就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当然还是先养好两个孩子重要。”
爱新觉罗氏喃喃道:“可谁又想到局势变得这么快呢?这种事情不能走一步看一步,想再多都不为过,我们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嫡子就是靶子,多一个靶子,就是要安全很多。泰芬珠,额娘活了这么大岁数,看得清皇上的指婚方式,今年不大可能了,明后年你府上一定会有出身不错的妾侍进来,你也是靶子,但愿你不要顾此失彼,只盯着一个女人,再被旁人钻了空子。”
泰芬珠认真道:“所以我可以给待遇,但是绝不允许她们笼络下人。”
爱新觉罗氏叹道:“宗室和大臣的躁动不是太子复立能安抚住的,男人们的眼睛同样盯着内宅,因为未来的当权者大约就会从皇子们的内宅走出来,你要提高警惕。”
泰芬珠点头。
三月初,康熙终于把册立太子的流程走完了,可是在同一天,他大封了其他阿哥,胤祉是诚亲王、胤禛是雍亲王、胤祺是恒亲王,胤祐是淳郡王、胤俄是敦郡王,胤禟、胤祹和胤禵都被封为贝子。胤禩还是贝勒,但是康熙让他监管内务府,同时有消息传出,良嫔很快要被单独册封为妃。
离开乾清宫的胤禛在衙门待了好久,也压不住脸上的笑容,遂决定找虎宝用个午膳。
虎宝进了阿哥所,就知道阿玛在屋子里头,笑眯眯地进屋,胤禛抬头,虎宝立马一板一眼地给他行了个礼。
胤禛失笑:“你搞什么怪?快坐下。”
虎宝咧开嘴笑:“庆祝您得封亲王,我在上书房都压着没敢多笑,您就让我乐一会儿吧!”
胤禛打趣道:“谁不让你多笑啊?弘皙,还是弘晋?”
虎宝眨眨眼:“给他们留些面子好了,虽然我挺难理解,明明之前就有消息,他们该做好有三位亲王叔叔的准备了。”不过就是汗玛法再一次的选择敲打太子而已,从八叔被复封贝勒上就能看出来汗玛法的态度根本没变。
胤禛闷笑,他当然不单纯因为亲王高兴,就像虎宝说的,这个消息早就放出来了,只是胤禛属实没想到,汗阿玛会在派李光地到毓庆宫授太子册宝的时候,把他们这些人叫到乾清宫,宣读了封爵圣旨,虽然仪式还得之后补,但是汗阿玛这个举动真让他高兴坏了。
虎宝笑盈盈道:“阿玛饿了吧?我让他们传膳去。”
胤禛摆手:“不着急,我得嘱咐你两句。”
虎宝认真道:“您说,我记在心里。”
胤禛扬唇:“我这回成了亲王,你七叔只是郡王,你和弘晫玩得好,不许在他面前显摆啊!”
虎宝乖巧点头:“阿玛放心,我只与弘晫谈功课,都是堂兄弟,要是连日常相处都处处讲身份,就太不近人情。我可不敢时刻记着这些,宗室里还有那么多无爵之人,大臣里有爵位的更是少,我特别怕我在意识不到的时候成为人家面上敬着心里厌烦的人。”
胤禛莞尔:“我放心你,但你也不用太谨慎小心,阿玛都是亲王了,你作为世子有人追捧才是正常的,只要明白旁人亲近你的目的就好,对那些人做到心中有数,遇到不明白的等见到我再问。”
虎宝抿唇笑笑:“我才这么小,能做好世子吗?”
胤禛挑眉:“当然,你五叔都敢把弘昇封为世子,不过这个大约是你汗玛法的意思。你平常也与弘晟打交道,你觉得你不如他吗?”
虎宝睁大眼睛期盼地看胤禛:“那阿玛觉得我怎么样?我最想知道您的评价了。”
胤禛轻咳一声,这孩子就爱刨根问底,弘晟是世子,他也是世子。而老三多爱显摆他儿子啊,虎宝应该明白啊!
虎宝眨眨眼,胤禛微微点头:“你不错,但是得继续努力,最重要的是不能骄傲自满。”
虎宝眉开眼笑,他只要多向阿玛请教,功课骑射都用心做,一定没问题。
胤禛问道:“上书房那些人最近聊些什么?”
虎宝顿了顿,无奈道:“您放心,我只专心读书,他们私下里很爱聊叔叔伯伯的阿哥们,还会提及汗玛法说您们子嗣单薄的事情,弘晟发过两次脾气,可是有些意有所指的话他也不能再发作,要不然别人该说他了。”
胤禛认真道:“别受他们的干扰,他们就是希望用这些小伎俩毁掉你们的性子,既然进了宫读书,就一定要沉住气。”
虎宝点头,太子的暴躁脾气里估摸也有这些风言风语的功劳,弘晟发作的效果他也看见了,虎宝只能把那些话当作耳边风。
虎宝想起个事儿:“阿玛,九叔还在齐齐哈尔,他会回来开府吗?”
胤禛轻笑:“你汗玛法把他忘了,你五叔提过之后,你汗玛法说不必让你九叔回来,把圣旨送到关外就行。”
虎宝抿唇笑。
胤禛笑着摇头,汗阿玛现在最发愁的就是皇子,巴不得胤禟远离京城呢!可惜胤禟是自愿去的边地,其他人不乐意。
第118章
九格格靠在软枕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琴谱,抬头看向泰芬珠:“四嫂,您与我说说话呗!”
泰芬珠合上手里的游记,温和道:“不生气了吗?”
九格格咬唇:“我当然还是生气的,只是没有那么憋闷了,想要解决这个麻烦。”
泰芬珠认真问:“你想如何处理此事?”
九格格苦笑:“我根本没主意,我之前以为自己已经很聪慧了,结果碰到问题,我还是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泰芬珠安慰道:“这不怪你,你只说你想要和离吗?”
九格格咽了咽唾沫:“和离?”
泰芬珠点头:“曾经跟随过皇长子的官员大多被问罪,舜安颜明目张胆地站在皇长子一边,他逃不脱责罚的,可他身上也就一个和硕额附的名头值钱。”
九格格迟疑道:“不可能只被罢官吗?毕竟是佟国维的长孙。”
泰芬珠摇头,不好提及康熙,只是说:“如果真的只会罢官,舜安颜和马佳氏就不可能一直等在公主府外。”
九格格喃喃道:“汗阿玛能对佟家人下手?”
泰芬珠端起杯子喝了口红枣茶,康熙都能把胤禔圈禁了,舜安颜只是一个表侄儿。
九格格面露犹豫:“四嫂,倘若我与舜安颜和离,我是不是还得再嫁人?”
泰芬珠沉吟道:“你还年轻,汗阿玛大约会再为你择一位额附。”
九格格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可以自己选吗?”
泰芬珠不确定道:“或许,汗阿玛会询问你一二。”
九格格拧眉:“如果我帮舜安颜说好话,汗阿玛会不会依然抹了他的额附名头?”
泰芬珠抿唇,这个她真说不好,舜安颜牵扯进的是夺嫡,康熙正是心神紧绷的时候,很难预测他的想法,何况众所周知,九格格和舜安颜分居多年。
九格格思索半晌,赶忙摆手:“不行,我可不能给舜安颜说好话,汗阿玛根本就不可能相信我俩有感情,佟国维一直亲近八贝勒,汗阿玛绝对没忘记八贝勒干的那些事儿。我只能听凭汗阿玛安排。”
泰芬珠斟酌着问:“你不想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