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房内,和他有牵连的阿哥只有两个,一个是胤禛,另一个就是胤褆。
胤禛不可能一直呆在胤禩身边陪他玩儿,自然也就没时间,带他去找别的崽崽。
至于胤褆还不如胤禛,整天神出鬼没,让人很难会在延禧宫看到他的身影,更别提带着胤禩去找其他阿哥,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而不同于胤禟的自来熟,胤禩的举动处处都透露着拘谨。
他低垂着脑袋,羞怯的说了一句,“哥哥们好。”
那可爱的模样,惹得胤禛忍不住伸出作恶的大手,在他脸蛋上,狠狠□□了一把,才道:“八弟,九弟,我们现在恐怕不能陪你们玩儿了。因为我们如今有要事商谈,你们如果愿意等的话,可以先去在一边玩会儿,等我们讨论完了,再一起玩儿可以吗?”
胤禩最是听胤禛的话,他立马乖巧应道:“好!”
胤禟本就是来找胤禛玩儿的,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他自然是欣然同意。
怕打扰到他们讨论,胤禟和胤禩便来到一边,拿起毛笔写写画画,至于那几个大一点的崽崽,则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玩儿了一会儿,胤禩心中开始着急了。
他是算准了时间过来的。平时这个时间点,胤禛都已经从尚书房离开,回乾西所休息了,怎料今日却一反常态,胤禛还呆在尚书房和胤礽他们讨论事情。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如果他此时实施计划,不仅会加大被人发现的风险,而且不论成功与否,都一定会有人替胤禟求情,使得最后效果大打折扣。
简直是百害而无一利。
如此在心中权衡一番利弊,胤禩只得暂缓计划,等改日胤禛身边的人少了,再开始实施。
没了这桩心事扰着,胤禩心情忽的放松不少。
他和胤禟有说有笑,玩儿的不亦乐乎。
不过最后胤禛到底是没能抽出时间,陪两个崽崽玩儿。
因为等胤禛几人商谈完时,天边已然擦黑。负责照顾崽崽们的小太监,也在这时来到了尚书房,带着哈欠连连的他们,回到各自的住处。
康熙不日就将启程喀尔喀,四崽崽心中很是放心不下。
为了缓解这份担忧,四崽崽便在皇贵妃的指导下,做了一份临别礼物送给康熙。
皇贵妃一手拿着礼物,另一只手牵着胤禛。她们进来时,康熙正端坐在龙案前,盯着奏折发呆,也不知是被什么事儿扰了心神,眼下的他,眉头皱的都能夹起一群苍蝇。
胤禛松开皇贵妃的手,一路小跑,来到康熙身边。却没有向往常一样,一把扑进康熙怀里,而是乖巧的站在一侧,目光落在那份久久没有批阅的奏折上,关切的问道:“汗阿玛,你可是在担心几日后的远征?”
崽崽担忧将康熙的意识拉回了现实,他放下奏折,然后带着胤禛来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并用眼神示意皇贵妃,也一同坐在这里。
皇贵妃得令,放下手上的木盒,拿出搁置在里面的一对护膝,递给康熙。
康熙疑惑的问:“这是?”
胤禛回道:“这是儿子和额娘给汗阿玛做的护膝哦,等汗阿玛出征时,把它戴在身上,不仅能保护汗阿玛,而且还能在汗阿玛想儿子的时候,看一眼,缓解思念,是不是很棒!”他傲娇的扬起小下巴,一副求夸夸的得意模样。
看的康熙忍俊不禁,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慈爱的摸着胤禛的脑袋:“小四送的礼物最棒了。”
这让胤禛愈发得意,猛地响起什么,他道:“汗阿玛,你还没有回答儿子刚才的问题呢,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康熙道:“小四其实已经说出了原因,因为汗阿玛担心远征一事,所以才会不开心。”
本来对于攻打准噶尔,康熙是十拿九稳,怎料昨晚会做出那样一个梦,把自信心直接磨灭一多半。
在梦里,他没能收复准噶尔。甚至到几十年后,准噶尔都是大清的一大隐患。
这个梦做的很不是是时候,让康熙心中十分没底。
虽然及时止损,尚是可以的,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眼下既然已经将攻打准噶尔的事情,公布出去,除非是有非常严峻的问题,阻碍他出征,否则康熙是不准备收回成命的。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既然知道事情的起因,那便有了解决问题的切入点。
胤禛笑着对康熙说:“汗阿玛放心好啦,你是大清第一巴图鲁,智勇双全,又有大哥哥在一旁帮忙,肯定能把欺凌喀尔喀的坏人,打的落花流水!”
最后四崽崽近乎是义愤填膺的说完这段话。
喀尔喀是敦多布的家乡,是他世代居住的地方,准噶尔人在喀尔喀的地界撒野,摆明了不就是在欺负敦多布吗!而敦多布又是胤禛最要好的朋友,欺负敦多布不就是等同于在欺负胤禛吗!这让他怎么能不气!
如果不是因为他如今年尚小,又怕疼,不然他一定会主动请缨,跟着康熙一起远征准噶尔,为敦多布撑腰出气!
胤禛的肯定,让康熙心里的烦闷缓解不少,脸上跟着也多了些笑意。
他朗声道:“哈哈哈,有小四的肯定,朕此番定然能大获全胜,将准噶尔成功收入囊中。”
尽管他说话时的语气,和往常几乎一模一样,但如果仔细去听,仍旧能从里面听出不对劲。
皇贵妃自然知道这份不对劲,依旧来自于远征。乌雅氏曾跟她提起过,康熙远征准噶尔,会因为疾病,而以失败告终。
为了这一天,康熙已经筹备许久,如果战败,他心里必定会非常受打击。
如果放在往常,皇贵妃肯定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可今日不知怎么的,竟生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想要宽慰康熙。
察觉到心里这个神奇的想法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一定是因为,看康熙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怕他调整不好情绪,万一发挥失常,在战场上葬送性命,就不能再为百姓做出贡献了,一定是这样的。
想着,复杂的情绪,果真缓和许多。
为了避免预想中的事情发生,皇贵妃准备继续刚才打算做的事情--安慰康熙。
然而她从来都没有安慰过别人,亦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后只得学着荣妃话本里写的那样,将玉指搭在康熙的大手上,无声的给予康熙力量,然后道:“皇上放心去攻打准噶尔吧。皇宫里有臣妾呢。臣妾和妹妹们保证把崽崽们,全都照顾的白白胖胖,和你出征之前不会有分毫差别。”
康熙是个小心眼,如果在众人面前,公然戳穿他的心事,说不准,他日有可能会遭到报复。
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皇贵妃直接换了一个说法,以康熙的聪明才智,定然能猜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康熙果然没有辜负皇贵妃。对于她这一举动,康熙很是动容。
他反握住皇贵妃的芊芊玉指,看向她的眼睛里,尽是柔情。
不远处的胤禛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向二人,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担心接下来会有少儿不宜的画面,梁九功忙用手遮住胤禛的眼睛,他一个劲儿的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阿哥快闭上别看了。”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皇贵妃很不适应,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一直候在外面的小太监过来禀报,裕亲王福全求见。
趁着康熙愣神之际,皇贵妃顺势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回。
怕康熙会再对自己图谋不轨,皇贵妃不动声色的后退好几步,直到确认距离安全后,才道:“皇上,既然您现在和王爷有要事详谈,臣妾便先带着小四回承乾宫了。”
说完带上胤禛离开了乾清宫。
在路过福全时,皇贵妃特地朝他福了福身,福全忙屈膝回礼。
皇贵妃走后,福全继续朝里面走。刚一进屋,就被屋内的低气压,吓得一惊。
见他过来,康熙懒懒抬起眼皮,语气不善道:“裕亲王,你来了。”
福全为人和善,懂分寸,知进退,又在朝政上帮了康熙不少的忙。因而康熙待他要比别的兄弟亲近一些。
平日里都是以兄长称呼,向今日这般,直接称呼职位,简直是少之又少。
吓得福全连忙在脑子里回忆,自己近日有没有做过得罪康熙的事,然而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最后索性直接问道:“皇上,臣看您脸色不好,可是在为准噶尔一事担心?”这是福全眼下能想到唯一一个,会让康熙露出这般模样的原因。
康熙捏着紧皱的眉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福全来找自己,肯定是有要事相谈,康熙知道,他不应该生气,也不应该因为被别人打断和皇贵妃拉进距离,而迁怒于福全,可那些负面情绪像雨后的春笋一般,蹭蹭蹭的往外冒,怎么都控制不住。
许久后,康熙叹息一声,尽量缓着声音说:“皇兄,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还是说说你今日过来,是因为什么事儿吧。”
康熙又突然恢复正常,这让福全更加不理解了,皇上今日怎么喜怒无常,到底是怎么了。
目睹一切的梁九功,非常清楚的知道原因。
他向裕亲王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的裕亲王一头雾水。
怕康熙的怒火,会牵连到自己,梁九功立马机智的端起茶杯,去外面给两位爷换新茶。
康熙走了,那个每日风雨无阻,来尚书房检查他们功课的人,短时间内再也不会过来了。
以前康熙在时,崽崽们每天都要因为提问,而过的胆战心惊。如今没了这份责骂,他们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伤心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如果酉时那一堂课不用上,他们的嘴角能咧的更大。
酉时本是康熙检查崽崽们骑射的时间,眼下康熙离京出征,这个时间段自然就空下了。
不过向来对崽崽们功课额外重视的康熙,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无事可做呢。
因而在临离开时,他专程把负责教授崽崽们骑射的师傅顾八代,喊到乾清宫。然后告诉顾八代,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酉时崽崽们需要做什么事情。
在布置任务时,康熙特地参考了,崽崽以往的放学时间,不会让他们回去的太晚,亦不会回去的太早,为的就是和以往作息一致。
然而康熙却忽略了一点,崽崽们由于太过思念他,全都化悲愤为力量,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任务全部完成,比康熙预计的,足足提前了半个时辰。
任务完成后,崽崽们没有任何留恋,全部麻溜收拾完东西,准备从尚书房离开,却被赶来的顾八代拦住了去路。
“阿哥,眼下还没到放学时间,你们要去哪儿啊。”
站在最前面的胤禛弯着眼眸,奶声奶气的说:“顾师傅,我们当然是回去休息啦。”
顾八代皱着眉头,“可眼下戌时未到,课程还未结束,你们不能离开,不然万岁爷知道会不开心的。”
顾八代试图用康熙唬住几个小崽崽,却没有预料到,现在的崽崽,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崽崽了。
没了康熙,他们的胆子不是一般大,一点儿都没将顾八代的威胁,放在眼睛里。
他们对视一眼,立马将他们当中的巧辩王者胤祉,推到最前面,对战顾八代。
胤祉临危受命,却一点儿都不慌张,手里折扇轻摇,向人彰显着他的气定神闲。
“请问顾师傅,汗阿玛走时,对我们放学的时间,可有做出规定?”
虽不知道胤祉为什么会这么问,但顾八代还是摇摇头,“回三阿哥,未曾。”
康熙自信于他对崽崽们的了解,一点儿都不觉得,他们能在预计时间到来之前,完成任务。因而并没有对放学时间,做出规定,哪曾想,刚好给了胤祉可乘之机。
他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离开?”
“因为……因为……”胤祉说的合情合理,顾八代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说出到底因为什么。
胤祉见状,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反其道而行,主动丢给顾八代一个台阶,“因为我们还没有完成今天布置的任务,所以才不能离开,对吗?顾师傅。”
节奏被胤祉带着走,顾八代想也没想,直接跳进胤祉为他挖的深渊巨坑,“对啊,等任务完成了才能离开。”
胤祉闻言,上翘着唇角,脸上露出得逞的笑。他略带威胁的说:“这可是顾师傅你说的,一会儿千万不要食言,不然说谎被汗阿玛知道了,可是要挨板子的。”说完后退一步。
身后的崽崽们早已经准备多时。他们拿出记录功课的本本,一股脑全部塞到顾八代怀里。
怕本本会掉到地上,贴心的胤禛,还特地把它们规整一遍。
胤禛道:“顾师傅,我们可没有骗你哦。功课有没有完成,这上面全部都有记录,你慢慢看,我们就不打扰你,先走了咯。”
有了胤祉先前的威胁,如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顾八代,只能眼睁睁看着崽崽离开,却不敢再上前阻止。
崽崽们说话的声音,不断从前方传来,传到顾八代的耳朵里。
胤禛崇拜道:“三哥哥你真厉害,今日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们就得在尚书房,呆到戌时了。”
胤祺附和,“对啊对啊,三哥今天你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如今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
说着,脑袋凑到胤祉身边,想要贴贴,却被胤祉快速闪开。
面对胤祺逐渐委屈的面容,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五弟,我不是嫌弃你,我主要是不喜欢和别人有亲密接触。”
胤祺鄙夷的看了一眼,身子快要贴到胤禛身上的胤祉,他对那句话的真伪,表示强烈怀疑。
胤禛连忙后退,拉开和胤祉之间的距离,他颇为歉意的说:“三哥哥,我不知道这一点,刚才离你那么近,还望你不要生气啊。”
胤祉见状,朝胤禛所在的方向挪动几步,他摸着胤禛的小脑袋,语气轻缓,“没事儿,四弟你是个爱干净的人,身上还总是有一股好闻的木头香,和你接触,三哥又怎么可能会讨厌呢。”
文人雅客多数都有熏香的习惯,像胤禛这么一个行走的天然香炉,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而胤祉时常以雅士自居,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哦哦。”胤禛轻轻的点了点小脑袋。
胤祺不服,他明明每天都有洗澡,三哥凭什么说他不爱干净。
他鼓着双颊,不甘示弱的贴在胤禛身边。
两个崽崽谁也不让谁,倒是辛苦胤禛,愣是被挤出一身的汗。
崽崽们的身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顾八代收回目光,看着怀中册子,欲哭无泪。
按照康熙原本的打算,是要让崽崽们等酉时过半,才能离开,眼下还没到预定的时间就走,被康熙知道后,肯定会责罚自己。
想到这里,顾八代警惕的朝四周张望一番,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别人发现,如此就不会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从明天开始,他适当延缓任务进度,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件事遮掩过去。
殊不知尚书房发生的一切,早已被銮仪卫记录在纸上,只等着回去整理在册,再等康熙班师回朝时,全部交给康熙查看。
知道胤禛这个时间该回来了,于是芝麻糊早早的等在院子门口,迎接胤禛。
见他过来,立马欢快的跑到他的身边。
黑乎乎的小脑袋,亲昵的蹭着胤禛的小腿,似是在撒娇,时不时还会夹着嗓子,旺旺两声。
可爱的小模样,看的胤禛心都化了。
他一把将芝麻糊从地上捞起,抱在怀里,用脸颊毫不客气的,蹭芝麻糊头顶的毛发。
舒服的触感,让他享受的眯起眼睛。
倒是苦了芝麻糊。
酷暑本就难耐,它又穿了一身长毛厚皮衣,再加上主人的亲密接触,热的它险些当场去世。
即便如此,它依旧安静的窝在胤禛怀里,连个试图挣脱的动作都不曾有。
因为白天胤禛一直呆在尚书房读书,一连七八个时辰,大门紧锁,连给它进去探望胤禛机会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能和胤禛贴贴,它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它伸出舌头,亲密的舔了舔胤禛的脸颊,充当散热,奈何效果不佳。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芝麻糊便吐出舌头,不停的向外哈气,以此来降低温度。
胤禛这才意识到,芝麻糊和他不一样,要比他怕热的多,他赶紧将芝麻糊放在地上。
没了胤禛这个散发热量的小火炉,芝麻糊顿时凉快不少。
目光落在芝麻糊的厚皮衣上,胤禛皱紧眉头,伸出手,比量芝麻糊的毛发,喃喃自语,“确实有些长了。”
于是问芝麻糊,“等改日我有时间了,把你送到鹰狗处,让他们把你的毛减短些,这样就能凉快一点儿,你觉得如何?”
似是听懂了胤禛的话,芝麻糊“汪”的一声,然后打了一个滚儿,露出肚皮,扒拉着胤禛的小手,求摸摸。
胤禛摸着肚皮,继续说:“那我就当你是同意咯。”
“汪唔~”
“芝麻糊,真乖。”
胤禛和芝麻糊的对话,刚好被前来找胤禛玩儿的,胤禟以及胤禩听见。
胤禟直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儿都没有把它放在心上,胤禩却不同。
他当即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算计的目光落在胤禟身上,转瞬间又恢复如初。
对此一无所知的胤禟,正挥舞着手臂,朗声冲胤禛呼喊,“四哥,我们来找你玩儿咯。”
胤禟喜欢毛绒绒,因而他每次与宜妃来承乾宫时,都会去院子里找芝麻糊玩儿。
一来二去,使得他在芝麻糊心中的地位,成功晋升为仅次于胤禛的存在。
听到玩伴的说话声,芝麻糊立即从地上爬起来,朝胤禟奔去。然后摇着尾巴,围在胤禟身边,不停的转圈圈,“汪唔~”
虽然胤禛经常带着芝麻糊,去找胤禩玩儿,但芝麻糊却和胤禩一点儿都不亲近。
它围在胤禛和胤禟两人中间,来回转悠,独独不去找胤禩。
被芝麻糊区别对待,胤禩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他耷拉着脑袋,哝声问道:“四哥,芝麻糊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胤禛最见不得弟弟们难过,他忙安慰胤禩,“没有的事,八弟你别多想。芝麻糊它啊,是怕霸占着你和九弟,就没有人陪我玩儿了,所以才会这样。”
胤禩吸溜了一下鼻子,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胤禛,“真的吗,四哥?”
胤禛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当然咯,四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胤禩这才破涕为笑。
胤禟向来对这种通过装可怜,博取别人同情的人嗤之以鼻。
不过今日事出有因,不能妄加判断。
他握紧小拳头,奶声奶气的教育芝麻糊,“八哥也是我们的朋友,你以后不能不理他哦,不然八哥会伤心的。”
既然二主人都已经发话了,尽管芝麻糊不情愿,也得“汪唔”一声,给二主人一个人面子。
胤禟以为芝麻糊同意了自己说的话,于是夸赞道:“真乖。”他拿起芝麻糊的玩具球,“走,我们去那边的阴凉地玩儿。”
“汪唔。”
能和胤禛单独相处,胤禩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四哥,”他问道:“我们玩儿什么呀?”
胤禛想了想,道:“玩儿井字棋吧。”
胤禩歪着脑袋追问,“那是什么?好玩儿吗。”
“好玩儿!是一种比围棋简单,却又比它有意思的游戏。”
井字棋原是乌雅氏交给胤禛的,奈何玩法过于简单,以至于他们都不愿意陪胤禛玩儿。
不过对于胤禩这种小孩子,井字棋难易程度却是刚刚好合适。
胤禛把井字棋的玩儿法交给胤禩。
因着井字棋玩法并不复杂,且上手容易,仅仅才过几局,胤禩就已经成为一个,一直被胤禛碾压的老手了。
看着胤禩即将被纸条占满的脸蛋儿,胤禛有些于心不忍,“八弟,还要玩儿吗?”
胤禩斩钉截铁道:“当然!”
说着掏出一张空白的纸张,平铺在石桌上,“四哥,你先请。”
俨然一副不赢胤禛不罢休的模样。
不忍心扫了胤禩的好兴致,胤禛只得舍命陪君子,直到胤禩脸上彻底贴不下纸条了,他们才停手。
胤禩边扒拉着脸上的纸条,边对胤禛下战书,“四哥,等我努力钻研技术,改日一定能赢你。”
胤禛弯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好,我等着你。”
另一边,玩儿累的芝麻糊,丢下胤禟,自己找个角落,躺那儿休息。
由于这块儿土地上方并没有大树遮挡,又经过一整天的暴晒,到处散发着炎热。肚皮贴在上面,和烤肉基本没太大差别。
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将芝麻糊热的翻了个身,肚皮朝上的躺在地上散热。
偶尔吹来的凉风,吹得芝麻糊很是舒服,鼻子里发出两道愉悦的哼哼声,这才美美的进入梦乡。
眼下天色渐暗,崽崽们也是时候,该回到自己的住处,不然一会儿教养他们的妃嫔,就该派宫婢出来寻人了。
于是他们拜别胤禛。
等出了胤禛的住所,胤禩再也按耐不住想要算计胤禟的心。
他循循善诱,“九弟,我这里有个法子能让四哥开心,你可愿意一试?”
“四哥不开心,我怎么没发现。八哥,你该不会又憋着坏,想要算计也吧?”胤禟停下步子,狐疑的盯着胤禩,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怎么会。”胤禩立马板着小脸儿,义正言辞,“你刚才一直在和芝麻糊玩儿,当然没有注意到,四哥脸上的表情。我一直呆在四哥身边,看的自然要比你准确一些。”像是想起什么,胤禩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九弟,先前四哥脸上愁容其实挺明显的,你难道真的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吗?”
“我……我当然看出来了。”胤禟支支吾吾道。
被胤禩这么一问,他也感觉胤禛的脸色,确实不大对劲。
可又转念一想,先前胤禩因为自己和胤禛玩儿,而挤兑自己。如今有能博四哥欢心的好法子,胤禩不留着自己用,却告诉给自己,怎么看,怎么感觉里面透露着一股子阴谋味儿。
胤禟性子随了宜妃,不喜欢拐弯抹角,他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胤禩闻言,脸上染上一抹愧疚,“九弟说的很对。八哥这么做,就是为了弥补先前对你的伤害。”
“真的?八哥你没骗我?”胤禟眯起眼眸,死死盯着胤禩,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近距离的接触,逼得胤禩不由后退一步。
他伸手,“如果骗你,我会永远都会让四哥的厌弃。”
胤禛对胤禩何等重要,胤禟是知道的,敢立下如此狠毒的誓言,没准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收回目光,“好吧,我信你。那八哥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法子。”
胤禟不再起疑心,胤禩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是发誓,但又没指名点姓的,说谁会得到四哥的厌弃,因而这誓言并不作数。九弟真傻,胤禩敛去眼底的得意,“其实法子先前四哥已经说了,就是帮芝麻糊剪毛。”
胤禟皱着小脸儿,沉吟道:“办法虽好,可八哥你忽略了一点,我又不会修剪毛发啊。万一把芝麻糊剪坏了怎么办?”他实在没办法面对一个潦草的芝麻糊。
胤禩自是想到了这一点,“无妨,只是装装样子,不会让你真的修剪。”
见胤禟露出一脸的迷茫,胤禩继续道:“你想啊,你都知道的事,四哥又岂会不知道。只要有这份心,就足够让四哥开心了。”
原来如此!胤禟登时恍然。
只是剪一小撮毛,并不是什么难事。最主要的是能让胤禛开心,胤禟便同意了胤禩的提议。
为了避免胤禟捏不准剪毛时机,胤禩特地设定了一个暗号,“九弟,等明日你只要听到我喊‘四哥’,就要准备拿起剪刀剪毛了,知道吗?”
胤禟点点头,“知道了,八哥!”
翌日,他们选在胤禛将要放学的时间,来到乾西所。
胤禩拿出一把小剪刀递给胤禟,“九弟,这把剪刀比较小巧,用起来方便且省劲儿,你一会儿用它给芝麻糊修剪毛发。”
胤禟如今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儿,自然不会有多少力气。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胤禩才特地带来这把小剪刀。
胤禟接过剪刀,在手上试用了一下,果然如此胤禩所说,轻而易举就能将它打开。
他由衷赞叹,“不愧是八哥,心思不是一般的细腻。”
胤禩但笑不语。
他们按照昨天计划好的,胤禩负责留在院子外面,给胤禛带路。胤禟负责将芝麻糊带到一边,演戏给胤禛看。
怕剪刀会弄伤胤禟的手,又怕一个太监没办法钳制住芝麻糊,于是胤禩将自己的贴身太监,借给胤禟使用。
胤禩周全的准备,让胤禟佩服的连连称赞。
胤禩依旧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眼看胤禛就要从尚书房回来,他们不敢多做耽搁,便分道扬镳,去做准备了。
不多时,胤禛的身影出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守在院门口的胤禩,他不解的问:“八弟,既然来了,为什么进院子里,在此做甚?”
胤禩弯唇,笑得如沐春风,“当然是等四哥啦。”
“等我?”胤禛不解的问。
“对啊,九弟他给四哥准了一个惊喜,所以特地派我留在这里等四哥,带四哥过去呢。”
胤禛登时来了兴致,“什么惊喜啊?”
胤禩却故意卖关子,“等四哥跟我一起去找到九弟,自然就知晓了。”
虽不知道胤禩和胤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胤禛想着反正一会儿,自己也没有事儿,就跟着他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