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分别骑马跳过障碍。
不过此时,若想追赶,还是有望能赶上的。
坐在观众席看戏的四崽崽,立马扯开嗓子大喊,“太子哥哥加油!大哥哥加油!”
两位哥哥都对他很好,所以崽崽不想偏心任何一方,加油一起喊。尽管知道他们眼下,正在进行比赛,但崽崽还是希望,他们都能赢。
四崽崽只呼喊一声,就叫胤褆和胤礽,全部转过头,朝这边看过来。
他们的眼神由疑惑,瞬间转变为惊喜。
然而只一瞬,他们便又把头转回去,眼睛紧盯前方的赛道,以保证他们能及时回避危险。
很快,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
胤禛双手紧握栅栏,呼喊的声音,一声赛过一声高,惹得在场宫婢大臣,纷纷朝他望去。但他却像没有发现一般,依旧专心忙自己的事情。
胤祉见状,秀气的脸蛋儿,顿时皱成一个小包子。他想,自己不喊,是不是不太好,可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
于是纠结许久,胤褆最后只张嘴,用平时说话的声音喊出一句,“两位哥哥加油。”
胤禛止住喊声。
他侧头看向胤祉,严肃的说:“三哥哥,你这样起不到,半点加油的作用。你学我,长大嘴巴,把心里的不快,全部转换成力量,呼喊出来。”
胤祉只想安安静静的看比赛,可耐不住胤禛眼里的炙热。
他微微张口,最终在胤禛期待的眼神下,用力呼喊出“哥哥们加油!”
胤禛赞赏的点点头,“不错,但我觉得,三哥哥的声音,还可以再高。”
胤祉眨巴一下眼睛,他按照胤禛的指示,再次呼喊一声。
“还可以再高。”
胤祉卯足了劲,喊出那句震耳欲聋的“两位哥哥加油!”
剧烈的喊声,让胤祉的喉咙干痛难忍。他捏紧喉咙,咳嗽两声,然后接过宫婢递来的茶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有了茶水的滋润,喉咙这才好受一些。
胤禛担忧的看向胤祉,“三哥哥,你喉咙不舒服,要不接下来别喊了,让我自己喊吧。”
胤祉摇头,拒绝掉胤禛的提议。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大喊过后,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没等胤禛再次开口,胤祉便又开始新一轮的呼喊。
两个崽崽你一声,我一声,声声震天。
看着崽崽们如此卖力替自己加油,赛场内的两个人,也不打算拖后腿。他们拼尽全力,开始进行最后的冲刺。
胤礽双脚用力向内扣,重重击打在马腹上。马儿吃痛的叫了一声,旋即加快脚下的步伐。胤礽握紧缰绳,不敢有一刻分心。他不想让弟弟们失望,他得尽最大努力,赢得比赛。
胤褆同样不甘示弱,他借助先前的优势,加速冲刺,最终险胜胤礽,成为本次比赛的获胜者。
回程路上,胤褆对胤礽说:“二弟,做人要懂得量力而为。不然像今天这样,输了比赛,心里该多难受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说话时,语气里的得意,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
不过可惜一大段话,胤礽只听出两个字“难受”。他微微勾唇,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狡黠,这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在心里,登时有了自己的算计。
等马匹快来到胤禛身边,胤礽立即低头,洋装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他把缰绳丢给看管马匹的太监,而后翻身下马,神情怏怏。
“四弟。”胤礽走出马场,坐在胤禛身侧,闷声道:“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赢。”
“太子哥哥,没事的。”胤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胤礽,便把仅剩的一块儿雪花酥,递到胤礽手中。他奶声奶气的说:“吃吧。每次只要我一吃雪花酥,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哦。”
四崽崽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忽的让胤礽心生出几分愧疚。但成大事者,应到不拘小节。
他得寸进尺道:“如果四弟能陪我骑马散心,我会更开心哦。”
骑马啊。胤禛瞅了瞅不远处高大的马匹,不放心的问:“太子哥哥,从那上面摔下来,疼吗?”这是胤禛非常关心的一个问题,毕竟他最怕疼了。
胤礽一时哑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索性避而不答。
他道:“四弟放心,有人替我们牵着,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胤禛闻言,这才从看台离开。
临走时,他扭头看向身后的胤祉问:“三哥哥,我要和太子哥哥去骑马了,你要一起吗?”
胤祉虽说向来对骑射不热爱,但他眼下在胤礽身上,闻到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知道胤褆看中胤禛。怕胤礽接下来,会把胤禛当成报复胤褆的工具,胤祉便同意了这个提议。
他得守在一旁,看顾四弟周全。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马场。
胤礽让太监牵来他的马,他的马相对温顺,不似胤褆那匹,野气大,不适合多人同乘。胤礽又怕自己力气不够大,导致一个没抱稳,摔着胤禛。便让太监先把胤禛抱到马背上,安置好,他才纵身上马,坐于胤禛身后,护他安全。
“四弟,双手紧握缰绳,目视前方。双腿轻轻击打马腹,让马儿可以缓慢行走。”
胤禛虽不知道这和散心有什么关系,但他依旧乖巧照做。
感受到身下马匹的移动,胤礽微微侧头对胤祉说:“等一会儿我教完四弟骑马,再过来教你。”
二人听完,这才知道,原来闹了半天,胤礽竟是想要教他们骑马。
胤祉登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安静的等在一旁,好巧不巧,正好看见胤礽冲胤褆挤眉弄眼,那模样,颇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原来阴谋竟是如此,胤祉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没想到太子哥哥,居然比他想象中要幼稚的多。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胤祉回头,发现胤褆并没有牵马,他疑惑的问:“大哥,你不继续练习马术了吗?”
胤褆语气不善的回道:“不了,我打算一会儿去布库房布库,你要一起吗?”
胤褆此刻心里都快郁闷死了。明明是他赢得比赛,为什么心里,却一点儿喜悦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莫名堵得慌。他眼下得找个发泄口,好好出出心里的恶气。
胤祉忙摆手拒绝,“不了,我在这看四弟骑马就好。”大哥周身到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得躲远些,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胤褆颔首,他越过胤祉,径直朝布库房方向走去。
刚才的一幕,被胤礽看在眼里,他顿觉心情好了不少。
即能气到大哥,又能拉进他和四弟之间的感情,果然是个不错的主意。
胤礽收回思绪,继续指导胤禛骑马。
一圈走完,他拉紧缰绳,将马停在胤祉面前,让太监把胤禛抱下马,然后伸手,对胤祉道:“三弟,上来。”
胤禛双脚着地,立马兴奋的说:“三哥哥你快上去体验一下。自己骑马,可比别人牵着走,有意思多了。”
“真的吗?”尽管胤祉语气中充满怀疑,但身体却不自觉的朝马匹靠近。
站在不远处的大臣们,心再次提到嗓子眼里。其中一个用胳膊肘,捅了捅教授胤礽马术的师傅。示意他上前,主动揽下教三阿哥马术的活儿。
那位大臣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艰难挪动脚下步子。他们这些人,太子敬他们,他们是师傅;不敬他们,他们的地位,连普通大臣都不如。
那位大臣现在内心忐忑不安,宛若打鼓,他十分害怕会因此举,惹得太子不快,因而在万岁爷面前,告他一状。但他更害怕,几位阿哥会因为他们的不作为,遭受危险,到时恐怕就不是责骂那么简单了。
他深吸一口气,只不过,还没等他走到太子面前,就听梁九功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四阿哥,原来您在这儿啊,可让奴才好找。”
胤禛不解,“梁公公,你找我做什么?”
梁九功冲身后徒弟招招手,让徒弟将那匹白色矮脚马,牵到胤禛面前,他笑着说:“万岁爷知道您喜欢马术课,苦于没有合适的马匹,供您使用。所以万岁爷特地命人,给您挑选了一匹小矮马,您看看喜不喜欢。”
矮脚马是前几年,大不列颠国使臣来清,进行友好往来时,特地带来的礼物。此马身形矮小,性格温顺,是一种孩子都可以骑的马匹。康熙便命人,将它们全部安置在南苑围场,进行繁殖培育,以供皇子学习马术。
这匹矮脚马好似认识胤禛,他踏步上前,动作亲昵的蹭蹭胤禛的脸颊。那可爱的小模样,直戳胤禛的少女心。
胤禛乐得眉眼弯弯,他边抬手为马顺毛,边说:“看你通身雪白,不如往后就叫你小白白吧。我告诉你,你有一个虽未谋面的好朋友,叫芝麻糊哦。他是太子哥哥送给我的狗狗哦,等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
一看胤禛喜欢,梁九功便打算回去交差,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就听一道疑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梁公公,怎么没有三哥哥的马呀?是你忘记牵过来了吗?”
梁九功略带歉意的转过身,对胤禛说:“四阿哥,这都是万岁爷的意思,奴才也不知晓原因。可能是因为眼下围场里,没有多余的矮脚马给三阿哥,所以才会如此。”
胤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牵着小白马来找胤祉,“三哥哥,那以后等上马术课时,我们两个一起用小白白学习马术吧。”
不用骑马,只用待在屋里看书,其实正和胤祉的心意。
如今这样,反倒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胤祉本打算拒绝胤禛的好意,可不知怎么的,最后他竟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好。”
胤禛立即站在原地雀跃欢呼。
他让胤礽过来,继续当二人的马术师傅,教他们马术。不过这次不用大马,改用小白白。
想起先前自己切身在大马上,感受过一遍如何骑马,而胤祉却从未感受过。胤禛便主动提出,让胤祉先用小白白学习,他自己则是坐回看台上稍作休息,再学习马术。
那边胤褆在练习完布库后,出了一身的汗,心里的闷气,随着汗水被排除体外。
他心身舒畅的来到马场。
见胤禛独自坐在马场外,他便抬脚,三步并两步,来到胤禛身边,一同过来的还有敦多布。
今日敦多布难得说了句人话,他指着小白白惊喜的说:“正在跑的那匹小白马是谁的呀?好好看啊。”
胤禛骄傲的扬起小下巴,他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我的!”
那神气中又带着几分炫耀的模样,明明十分欠揍,然而配上那张可爱到犯规的脸蛋儿,却意外的让人生不起气。
胤褆忍不住伸出手,在胤禛脑袋上□□一把。他笑着说:“以后四弟也是有爱马的人咯。就是不知道大哥有没有这个荣幸,和四弟比试一场赛马呢?”
胤禛大手一挥,“当然可以。”
敦多布一听还有这好事儿,他登时开口报名,“我也要和你比试赛马。”
那焦急忙慌的模样,生怕再晚一秒,便会遭到胤禛的拒绝。
毕竟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有望和胤禛决斗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胤禛来者不拒,眼下还没学会骑马,便先给自己,找好了两个对手。
骑马转完一圈的胤祉,从马上下来,来到三人旁边。他向前凑凑脑袋,要不他也参和一脚?
胤礽无奈扶额,四弟真…热情。
下午因着小白白的加入,胤禛玩儿的很开心。
以至于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的睡不着。
他光脚踩在地摊上,紧接着踱步,来到芝麻糊身边。他蹲在地上,笑眯眯的抚摸芝麻糊。
硬是将狗子从睡梦里摸醒。
芝麻糊目光不善的瞥向胤禛,扰狗清梦,你最好有事!
“芝麻糊我告诉你哦,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孤身一狗了。以后会有一匹名,叫小白白的马陪你一起玩儿,一起打发时间。”胤禛自顾自的说:“对咯,小白白是汗阿玛送给我的。汗阿玛对我好,我也得做些什么,回报汗阿玛才对,做什么好呢?”
胤禛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拿出珍藏许久的糕点,做雪花酥给康熙吃。
他一边盘算该怎么给康熙做雪花酥,一边越过芝麻糊径直朝床边走。
看着渐渐远去的奶团子,芝麻糊冷哼一声,呵,男人果然都是三心二意的大猪蹄子。
翌日,尚书房临近下课前,胤禛特地让苏培盛去承乾宫,打探皇贵妃的行踪。
在得知皇贵妃如今并不在承乾宫内,而去慈宁宫看望太皇太后时,胤禛立马带上苏培盛,避开承乾宫宫婢,悄悄溜进小厨房。
他拿起一旁的火折子,递给苏培盛,并示意苏培盛将炉火点燃。
苏培盛看着手上星星点点的火折子,心里直打鼓。他总觉得一会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小主子,”苏培盛面露难色,“要不咱等娘娘回来再做吧。”他想要劝说胤禛,先暂时放弃做雪花酥的决定。
胤禛却拒绝苏培盛的提议,他想给汗阿玛和额娘一个惊喜。让他们知道,鼠鼠是只能干的鼠鼠。要是等额娘回来,惊喜岂不是没了?
他摇摇头,固执道:“你如果不帮我,我可以自己来。”说着,便要去抢苏培盛手里的火折子。
点火太危险,苏培盛哪里敢给他啊。最后没办法,只能答应帮胤禛的忙。
一切准备就绪,胤禛掏出罐子里的麦芽糖,丢进锅里翻炒。
却不知道为什么,炒至融化的麦芽糖,几乎全都粘在锅底。胤禛用尽全部力气,都没能将它们铲下来。
闻着鼻尖越来越重的糊味,胤禛焦急万分,明明是二月天,他硬是急出一脑门的汗。
然而祸不单行,没过多久,锅铲也被麦芽糖黏住,怎么都拿不下来。
胤禛握紧锅铲,用力向后拉,试图将它从锅底拉出来。最终却因为一个没站稳,身子失了力,在他慌乱的神色中,身子直挺挺朝后面倒去。
要不是被眼疾手快的苏培盛,及时稳住身形,恐怕接下来,胤禛肯定得结结实实摔一跤。
可没等两人松一口气,柜子上的碗碟,又因刚才不小心被胤禛碰到,而掉落在地上。
伴随着几道清脆的响声,它们一个个,全部碎成几瓣。
好巧不巧,碗碟的碎裂声,正巧被串门回来的皇贵妃听见。
她阴沉着脸站在厨房内,看着满地狼籍,“小四,说说吧,怎么回事?”
胤禛鼻子一酸,圆滚滚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眼泪,“额娘,儿子只是想要做雪花酥,给汗阿玛吃。”
他把事情的前因,跟皇贵妃说了一遍。
皇贵妃听完,眸光闪动,眼下忽的有些不忍心,责罚小家伙了。
但为了让他长个记性,知道厨房重地,不得随意出入,更不得在没有大人看顾的情况下玩火,皇贵妃便冷声道:“接下来一个月内,不许吃坚果,更不许吃雪花酥!”
知道此事和苏培盛关系不大,因而皇贵妃惩罚了胤禛一人,并没有殃及无辜。
惊喜以失败告终就算了,还被禁止吃坚果,胤禛耷拉着脑袋,闷声回道:“儿子知道咯。”
皇贵妃抿唇,她想了想,俯身对胤禛说:“小四,去洗把手,额娘教你如何做雪花酥。”
有孝心是好事,知道感恩亦是好事。崽崽虽有错,但教育孩子不能一刀切,要学习赏罚分明,要懂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胤禛惊喜的睁大双眼,他用力点点头,紧接着一溜烟似的跑出去洗手。
知道崽崽想要自己独立完成礼物,所以皇贵妃全程,只充当一个文字教程,不参与任何手动工作。
她告诉崽崽,想要麦芽糖不粘锅,可以在熬糖以前,先在锅底刷上一层油,然后再熬糖。
胤禛按照这个方法试了试,发现果真不粘咯。
余光蓦地罐子里的颗粒,胤禛想,或许加些糖进入,会更好吃。他便用勺子,结结实实盛了满满一勺白色颗粒,丢进锅中,用铲子翻搅直至颗粒熔化。
等麦芽糖熬至粘稠,再依次丢下其余配料搅拌均匀,将其捞出定型,静置,最后切块。
崽崽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东西,就十分有那个意思。
皇贵妃将一块儿雪花酥捏在指尖,仔细端详,而且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崽崽真棒,有当掌勺的天分。”
胤禛嘿嘿憨笑两声,“都是额娘教的好。”
皇贵妃打趣道:“哎哟,嘴巴真甜。让额娘尝尝,这雪花酥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甜。”
她把雪花酥放在唇边,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就听崽崽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额娘,这是给汗阿玛的雪花酥。等我们从乾清宫回来,儿子再给你做新的。”
儿子第一次下厨,做的东西自己居然不能吃,想想都好气哦。
皇贵妃愤愤的将雪花酥,重新放回盘中。
算咯,给康熙吃就给康熙吃吧,当是让他提前给自己试“毒”了。
这样一想,心情果然舒畅许多。
她带上食盒,牵着崽崽,有说有笑来到乾清宫。
屋内,康熙正在检查胤礽的功课,
见二人过来,康熙立马放下书本,随后起身,来到她们身边,笑着说:“宝珠,你们来了。”他俯身,逗弄着胤禛,逗的小家伙咯咯直笑,“小白马喜欢吗?”
胤禛扬起白净的脸蛋儿,冲康熙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他脆生生的说:“喜欢!为了感谢汗阿玛,儿子特地下厨,给您做了一碟雪花酥。”
听到儿子下厨给他东西,康熙顿时又惊又喜。
他打开食盒,糕点的模样,虽比不得御膳房做的精致,但在康熙心里,它们却要比御膳房的糕点,好上千倍万倍。
只不过没等康熙拿起糕点,胤礽就先他一步,将糕点放在唇边。
四弟亲自做的点心,他得第一个品尝。
康熙来不及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崽崽的心意,被胤礽糟蹋了。
好气哦,儿子给自己做的东西,自己居然不是第一个吃的。
皇贵妃沉默不语,不气不气,试毒二号罢了。
胤禛气鼓鼓的撅着嘴,汗阿玛竟然把自己的糕点,给太子哥哥吃了。
最后顶着各方目光,胤礽在雪花酥上,咬了一口,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霎时透过舌头,直冲头顶。
到底是被康熙当成未来储君培养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被他表演的明明白白。
胤礽若无其事的吃下那块雪花酥,然后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掉嘴角的残渣,“汗阿玛,既然雪花酥是四弟特地给您做的,那儿子只吃一块便好。为了不让四弟心意落空,您可要把这一碟雪花酥,全部吃完哦。”说完,他拉起胤禛的小肉手,“四弟,走去弘德殿,让我看看近日你《论语》背的怎么样了。”
胤禛纠结的看向康熙,他其实打算等康熙吃完再和胤礽出去。奈何胤礽催的过于急切,他只得打消这个念头。任由胤礽拉着,朝弘德殿方向走去。
一路上,胤礽走的飞快,他生怕康熙知道糕点味道不对,从而生气,责罚胤禛。他趁现在还没吃糕点以前,带胤禛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好,不被康熙发现。
此刻的乾清宫内,康熙拿起一块雪花酥,重重咬在上面。
只一口,便叫他知道先前,保成脸上为什么会有一瞬,露出异样的神情了。
咸,实在太咸了,咸的让人想吐。
如果这碟糕点,是别人做好,送来给他,他今日铁定要大发雷霆。胆敢用加料的糕点戏弄他,怕是觉得日子过于舒坦,想要找些刺激。
可做糕点的人,偏偏是小四。
崽崽从未下过厨,哪里会分的清糖和盐啊。能做出来已经十分棒了,挑剔那么多干嘛。
怕糕点不吃完,崽崽知道以后,会难过伤心。于是康熙含泪,把一碟齁咸的雪花酥全部吃完。
他咚咚咚喝完几大杯茶水,才堪堪缓和掉嘴里的干渴。
糕点皇贵妃没有尝,因而对于康熙的举动,她感到十分不解。
她询问道:“皇上,您喝水,是因为糕点太甜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下次她得提醒小四,做雪花酥时少放几块麦芽糖。
康熙放茶杯的动作一顿,这是小四第一次下厨,他不能打击崽崽的自信心。
他勾唇,扯出一抹违心的笑,“宝珠多虑了。小四做的糕点一点儿都不甜,味道刚刚好。正是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朕才会把他们全部吃完。”康熙顿了顿,继续道:“这糕点的味道,好吃到让人毕生难忘。”
皇贵妃狐疑的看向康熙,她怎么觉得康熙表情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罢了,帝王心似海,他们的心思,不是自己这种普通人能够猜到的。
皇贵妃把碟子重新收到食盒里,眼下任务已经完成,她再乾清宫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便向康熙福身告退。
等皇贵妃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乾清宫外时,康熙再也忍不住了,他当即扯开嗓子,朗声呼喊,“梁九功,快,把刚才的茶水再给朕端来一壶!”
稍一松懈,立马疼得冷汗直流。
他咬紧牙关,生怕痛苦的声音,会从他嘴里流出,从而影响他在别人心中,英明神武的形象。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出恭,却差点儿要了康熙的半条命。
他提上裤子,这才脱力般的长舒一口气。然后颤着双腿,在梁九功的搀扶下,来到外面。
眼下□□隐隐作疼,康熙是万般不敢坐在龙案前批改奏折。他让梁九功把自己扶到软榻旁,趴在上面,同时吩咐梁九功,去太医院把疮疡科的李青,请到乾清宫,替他看诊。
梁九功顿时了然。
怪不得万岁爷面露痛苦,原来竟是因为痔疮破了!
知道康熙痔疮发作时有多难受,因而梁九功不敢有半刻停歇。
他快马加鞭的赶到李青身边,拉上对方,拿上药箱,不由分说的就往乾清宫方向奔去。
因着先前康熙的痔疮,一直都是李青替他医治,所以对于他的病情,并不需要梁九功再多费口舌告诉李青,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二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乾清宫。
见二人过来,康熙便放下奏折,他摆摆手,免去他们的行礼。
由于问诊免不了要检查患处,而这病得的地方,又实在太过私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因此康熙屏退众人,只留下李青,同他一起呆在屋中。
李青掀开衣袍,把患处仔细检查一遍。好在并不严重,吃些药,过个一两日就能消肿,回到正常生活。同时为了找到祸根,李青又询问了康熙最近的饮食。
当听见康熙昨日,吃了许多高盐的东西时,李青登时眉头紧锁,“或许微臣应该知道,万岁爷此次痔疮发作的原因了。”
康熙抿唇,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那叠糕点害的。”
李青没有否认,“高盐辛辣等食物,确实是诱发痔疮的原因之一。万岁爷切记,往后这些东西可以吃,但要少吃,断不能再像昨日一样,吃的那么莽撞了。”
康熙一时五味杂陈,他没有再搭话,而是让李青下去配药。
本着不让崽崽伤心的想法,他才会把那碟雪花酥吃完。谁曾想,最后居然会给自己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现在康熙可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脸上泛起一抹苦笑,下次做事,真得三思而后行了。
因着各宫每日都派有专人,紧盯乾清宫的动。所以李青上午才为康熙看诊完,下午三妃和皇贵妃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乾清宫。
惠妃红着眼圈,关切的问:“皇上,您的病太医是怎么说的,严重吗?”
没等康熙开口,宜妃接着惠妃的话道:“对啊皇上,您给我们说说,也好让我们放心啊。”她剥开一个橘子,丢进嘴里。贝齿碾压果肉,汁液在牙间炸开,酸涩的味道,瞬间抚平掉胃里的不适,她舒服的眯起眼睛。
自从怀有身孕后,宜妃的饮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向不喜欢吃酸食的她,变得可谓是无酸不欢。
再看怀象,此胎多半是个小阿哥。
但是这些依据也并非完全正确。就好比当初她怀五阿哥时,喜辣不喜酸,别人都说她肚子里,像是个小公主,可等生下来,却是个小阿哥。
不过生男生女都一样,许是有了胤祺这个失败案例,这胎宜妃反倒更想要一个乖巧的小公主。
康熙听完,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总不能告诉她们,他瘫在软榻上动弹不得,是因为痔疮犯了吧?那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啊!
必须不能说实话。
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胡诌道:“你们放心,朕已经让太医瞧过了,并无大碍。只是因为眼下正处于换季的时候,身上难免会有一些小伤小痛,等吃上几副汤药,修养个把天,便能好全。”
康熙这一听就是在安慰人的话,使得那些嫔妃眼里关切更甚。
她们齐刷刷望向康熙,看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还是皇贵妃,看出了康熙的异样。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道:“妹妹们,既然皇上都说没事了,不如眼下我们先回去,等过几日,皇上病好些了,再过来看他。况且我们不是太医。又不会治病,继续呆在这里,不仅没有太大帮助,反而会影响到皇上静养,你们说呢?”
皇贵妃所言确实在理,三妃表示一致赞同。
她们便又和康熙说了些关切的话,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如今虽说已进二月,但天气到底还是冷的。
怕康熙会着凉,加重病情,因而皇贵妃拿出一张毯子,贴心的盖到康熙身上。
顺便坏心眼的在康熙屁股上,轻轻按了按。
只一下,就叫康熙变色变了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