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累,累到腰都酸了,不过那种驰骋的掌控感,又说不出来的妙。
这个男人他纵然出身微薄,但他这相貌却是清隽好看,世间罕见,又对自己忠心耿耿,已经算是很好的夫婿了。
她前所未有地满意。
第二日,外面天寒,刮起来北风,风簌簌地吹着,吹得希锦完全不想起。
她想着,昨日劳累了,她是可以心安理得不起来的吧。
阿畴自是知道她的性子,道:“让秋菱准备了暖手炉,再把饭菜端到榻边来,你先用些吧。”
希锦满意:“好!”
阿畴看她眉眼间都是喜欢,于是面上也现出笑来:“我今天会把孙嬷嬷的事处理了,你不要出去,不要见她,不然她一定哭求你,万一你心软呢。”
希锦一听,哼了声:“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呢,赶紧把她打出去吧。”
阿畴笑了笑,没说什么,径自出去了。
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阿畴再次审讯了孙嬷嬷,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反正孙嬷嬷全都招了,说她如何勾结了外面的黑牙子,让他们和她接应,说她这几天都一直找着机会。
总之就是蓄谋已久。
秋菱收拾着碗筷时,希锦抱着铜暖手炉,听着阿畴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希锦便问起来:“你再问问希钰的事啊,看看她是不是和希钰勾结了,希钰到底要干什么?”
阿畴道:“问了。”
希锦兴致勃勃:“说什么了?”
阿畴:“只说希钰好几次过来我们家,问起你我的种种,好像比较关心我们?”
希锦在心里轻“呸”了声,怎么会是关心呢,她分明惦记着自家男人。
以前不懂,不明白希钰惦记什么阿畴,阿畴有什么好的,现在希锦觉得,这是宝。
阿畴是她的,必须搂着不放,不能便宜了希钰!
这么一想,阿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万一他知道了,又觉得希钰不错呢,男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说不得过几天就变心要纳小,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希钰惦记他,免得他翘尾巴。
至于那孙嬷嬷——
昨晚希锦对孙嬷嬷还有几分顾念和无奈,突然要卖掉一个嬷嬷,她会下不去手,但是经过昨晚的心里挣扎,她如今只剩下厌倦了。
人心就是这样,总会有一个割舍告别的过程,一旦在心里割舍了,那昔日所谓的情分也就彻底没了。
于是她道:“这老贼虫实在可恨,把她卖到穷苦地方,让她吃个教训吧,让她后悔一辈子!”
阿畴却道:“明天我找药房拿一副药,给她喝了,让她哑了嗓子,之后随便扔到家里的庄子上吧。”
希锦:“庄子?那还便宜了她呢!”
宁家在汝城附近的地很是丰沃,庄子上的人每年都吃得油光发亮。
阿畴:“毒哑了,她再不能说什么,庄子上管事的自然吃饱喝足,把她送过去后,叮嘱下,严加看管,在我们眼皮底下,她也做不得妖。”
希锦想想也是:“行吧,你来办。”
她不想再看到孙嬷嬷,不想看到她老泪纵横,所以阿畴既然能拿主意,那就让他去做吧,她乐得省心。
阿畴:“好,我会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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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畴早早起来过去药房,抓了一副药给孙嬷嬷灌下,她呜呜呀呀的,果然说不出话来了,阿畴便找了牛车,自然不是希锦出行的牛车,是敞开了的平板牛车,拉货的,直接给她送到庄子上做苦工去了。
孙嬷嬷走了后,穗儿依然有些精神萎靡,不过人倒是勉强恢复过来,已经能干活了。
希锦把穗儿叫过来,道:“你经过了这一次,好歹得一个教训吧,以后凡事当心。”
穗儿跪在那里,流着泪说:“娘子,我明白。”
希锦叹了声:“你也该知道,这次若不是阿郎当机立断,从孙嬷嬷那里得了线索,又有宁家几位郎君陪着一起去找你,你还不知道什么下场。”
穗儿:“阿郎和娘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都知道的。”
希锦点头:“你能逃过此劫,我们也高兴,只盼着你从此安分守己,好生做活,也不枉我们操心这一场。”
穗儿便磕头如捣蒜:“奴婢知道,奴婢一定谨记阿郎和娘子之恩,用心服侍阿郎和娘子。”
希锦和穗儿说了一番,又准备了些糕点送过去几位堂兄,以感谢他们昨晚为自家尽的心。
除此之外,希锦还让人把孙嬷嬷昔日住的那间耳房给规制过,该扔的扔,该烧的烧,重新找人粉刷了,于是整个焕然一新,属于孙嬷嬷的气息荡然无存。
她把大家伙叫过来,要求大家以此为鉴,不然没好下场。
这么说的时候,她想了想,到底是狠心拿起旁边的杯盏,直接给扔地上。
之后她望着大家伙:“下场就如同此杯!”
这一招是从话本中学来的,希锦逼着葫芦画瓢,不曾想还真把两个丫鬟几个奴仆给镇住了。
大家伙看希锦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好像她是生杀予夺的神。
希锦顿时有些飘飘然,她私底下对阿畴道:“我越来越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了,你觉得呢?”
阿畴很肯定地颔首:“是。”
希锦深深地看了阿畴一眼,之后叹了声:“罢了,我也就那样吧。”
通过这件事,她很清楚地明白,阿畴比她以为的更要复杂。
她以前便看不透他,如今来看,关键时候,阿畴的眼力、决断以及处事的能力,比她以为的要好很多。
他见孙嬷嬷做这样的事,那眉眼竟如此冷静,不喜不悲,甚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就像——
希锦想着,这就仿佛他早已经见惯了大风浪,好像这些小打小闹根本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她这么看着他时,阿畴道:“怎么了,看你倒是有些丧气?”
希锦:“阿畴,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
阿畴:“嗯?”
希锦:“当初我娘要你做赘婿,你怎么就应了?”
阿畴听这话,睫毛轻抬间,视线便落在她脸上。
希锦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其实你便是不给我做赘婿,也能正经娶妻吧?”
他毕竟生得模样好,但凡他想,还是有些娇美小娘子愿意嫁他的。
阿畴沉默了片刻,才道:“爹娘待我有再造之恩,他们担心你,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自会照顾你。”
希锦其实原本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来,不过现在听这话,只觉得无趣透了。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甜言蜜语哄哄也行啊!
这果然是蚌壳郎君呢!
阿畴看着希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希锦便叹:“也没什么,只是想起过去宁家西席说过,你才思敏捷,出口成文,还说你精研四书五经,又饱读武侯典籍,学得满腹经纶,是翰苑之才。”
这些都是许久前的事了,那时候希锦也被逼着读文识字呢,所以对这些话印象深得很。
不过后来阿畴不怎么读书,又成了她的赘婿,远香近臭,她怎么看阿畴怎么觉得没能耐。
阿畴却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是读几本书罢了,纸上谈兵,算得了什么,我往日做事,那是百事不成,你也知道的。”
百事不成……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的。
希锦叹:“你可千万不要提什么百事不成,这次我们六重纬的买卖,我还盼着你能做好了,到时候咱们好歹挣一笔,这买卖还没做呢,你倒是给我提百事不成?”
阿畴唇边泛起笑来:“好,我知道了,这次一定会成。”
第16章 才不要怀孕呢
如今没了孙嬷嬷,家里顿时清净起来,其它奴仆丫鬟也都格外安分守己——她们都看到了孙嬷嬷的下场。
其中穗儿更是尽心尽力,恨不得跪在那里表忠心。
家里奴仆一个个尽心尽力,希锦便也觉得不错,没了孙嬷嬷,家中新年新气象,这样也好。
这天眼看晃黑,诸事处理妥当,她也终于有了闲工夫想想别的。
她想着家里出了这等事,传闻出去也不好听,便去各房中走动了走动,让她意外的是,对于她院中孙嬷嬷一事,大家只是惊奇了下,便不再提,反而讨论着昨晚的灯会。
据说昨晚灯会出了大事故,竟然死了十几个,更是伤了不知道多少人,汝城衙门已经派人过去州府汇报了,估计是一桩大事件。
宁家也有郎君和娘子受伤了,一个个正难受着,愁眉苦脸的,只说时运不济,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希锦惊讶不已,敢情自己险些遭遇祸事,结果别人家更是遇祸事!
她不免再次想起那霍二郎,他……怎么样了?
这种事她自然不好问,瓜田李下的,可大家伙说闲话竟然很快提到了霍二郎。
谁让他霍二郎是博学高才名动汝城呢。
二伯娘叹:“据说他也是要跑的,谁知没跑成,那么多人怎么跑,他被人家挤到了边上,旁边卖香果子的架子车歪了,正好砸过来,砸到了腿上,我刚才听铺子上伙计说,他家中二嫂巴巴地跑出来给他抓药呢!”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都支棱着耳朵听。
更有人问:“他还能去燕京城赶考吗?”
二伯娘撇嘴:“谁知道呢,不过人家学问深,咱可比不上,人家就算瘸了腿也能赶考吧!”
也有懂行的道:“我听说省试都是要查体的,若是瘸了怕是不行。”
二伯娘:“到时候应就好了吧,总不至于落下什么毛病?”
她嘴上这么说,不过那眼神,那语气,分明就是巴不得人家倒霉!
大家伙心知肚明,据说四郎参加了解试,解试结果马上出了,如果能中,一切顺利,是想着马上参加省试的,如果真能参加,二伯娘当然希望她家四郎少一个挡道的!
于是大家纷纷道:“他摔都摔了,估计疼死,还考什么考!”
说话间,二伯娘突然看向希锦:“希锦觉得呢?”
希锦:“啊?我哪知道呢,别人的事,谁知道!”
二伯娘叹了声:“我估计他还是得去的吧,估计雇一辆牛车,一边走一边养伤,等慢悠悠到了燕京城,这腿也养好了,可不就考试了。”
提起这个,她都发愁了。
希锦便觉有些好笑,全天下那么多读书人,哪能就一个霍二郎挡了四郎的道呢!
不过也说不得什么,反正天下父母心嘛,肯定盼着儿子出息的,当娘的恨不得拿着棍子把其他赶考的全都打飞了,到时候就她儿子一个人高高中,状元解元探花都是他宁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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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走水一事果真闹大了,据说州府派了人来调查这件事,而希锦也很快知道了确切消息,霍二郎那晚本来跑出去了,不过因丢了件什么,竟然跑回去找。
就算平时,在大街上找丢的物件也是千万难,更不要说上灯节时候,更不要说起了乱子的时候。
据说物件没找到,但人是被砸了,大夫瞧了,必须卧床在家好好修养,不然这条腿就废了。
这么一来他的行程只能推迟了,不过好在距离省试还有些日子,躺上十几日才动身应该也来得及。
希锦听着,叹息:“这人呢,满地捡芝麻,整篓洒油,为了个什么物件,竟耽误了自己,把腿给瘸了,何必呢!”
她其实是有些心疼霍二郎的,毕竟有着曾经的情谊。
但又觉得,这男人到底不行吧,做事不行。
纵然读书好,但就这性情以后当了官,能当好官吗?说不得遇到什么事做不好,丢了乌纱帽还得连累家眷!
所以罢了罢了,别想了。
至于汝城街道上,本来以汝城的风俗,即便是过了上灯节,那大街小巷也都是花灯,要一口气热闹好几天呢,不过因为这走水一事,这热闹凭空萧条,到了正月十六那天晚上便匆忙落了灯。
落灯是大事件,要家中各族齐聚的,希锦自然也得去。
也是这日傍晚时候,阿畴陪着希锦过去族中的厅堂,全族的人都在了,大家准备了各样酒菜并香烛,最后一次祭祀了祖宗神像,又焚烧了锡箔,将那神像收了起来,这过年时的祭祀便结束了。
在大家的跪拜中,老族长将那神像交给了三房。
祖宗的神像是由各房轮流保管和祭祀的,轮到下一年的,便保管神像一年,第二年过年时候的祭祀便是那一家了。
不过这当然没希锦什么事,她父母没了,她又是女儿家,虽然招赘了,但地位在那里,轮不到她。
其实这事倒是也乐得轻松,不然要掌管一大家子的事,也挺累心的。
祭祀过后,大家三五成群说了会儿话,便热热闹闹要分吃祖宗祭祀的供品。
二伯娘拿了一件紫檀木双鱼食盒,将里面各样糕点分给族中的小孩子。
那糕点都不是新的,是整整供奉了一年的,上面落了不知多少香灰。
但是按照老传统,小孩子吃了这种祭祀祖宗的糕点后,能得祖宗保佑,能沾祖宗的福气。
二伯娘看到芒儿的时候,笑了笑,用木镊子夹了一块方糕给芒儿:“拿着吃吧,咱们老宁家的福气都在这儿了。”
希锦谢过,接了来,却见那方糕已经是残破的,上面原本应该嵌了葡萄干和核桃干,不知道怎么被人抠下去了。
从上面的香灰痕迹看,估计是刚抠下去的。
这供奉一年的糕点都僵了,跟石头一样,其实难啃得很,也就上面的葡萄干核桃干勉强能入口,小孩就喜欢用手指头抠着吃,觉得好玩。
芒儿不知就里,看别的孩子都在吃,他也眼巴巴凑过来,伸手就要拿。
希锦:“先不吃,回去给你吹吹上面的香灰,这样祖宗的福气才能吃得更好。”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笑起来,说希锦真是讲究人。
回到家后,希锦便把那方糕扔一边了:“快别吃了,不知道谁抠过,不干净了!”
一时又道:“二伯娘就是故意的吧,瞪着一双牛眼看不到吗,故意给我们孩子拿那被人抠了的方糕吃,你看看,若是大伯娘家的晨儿,你看她敢吗?这就是柿子捡软的捏呢!”
阿畴正带着周福把家里的灯笼拆卸下来,听到这个,道:“不吃也没什么,放了一年能好吃吗,还怕吃了拉肚子呢,况且你看全族那么多孩子,每年都吃,也不见得谁都有福气了。”
希锦:“就是!”
这个她赞同的,全都是骗人的,就像大年初一的冷橘子和荔枝干,谁吃谁傻,现在孙嬷嬷不在了,以后她肯定不让她的芒儿吃了。
一时她又道:“这两天你留心着,找靠谱的人牙子,买两个丫鬟。”
阿畴:“要买两个吗?”
希锦:“买两个,看看情况,若是都好,就都留下,虽说用着四个丫鬟有些多了,但我们芒儿以后大一些,肯定要有一个尽心伺候着的,万一买的两个有不好的,好歹能比较下,到时候只留一个好了。”
阿畴:“好,那我尽快办。”
收拾好灯笼后,阿畴便随着希锦进屋,说起买卖的事。
希锦:“我今天听着那意思,三伯家的六哥也跟着去了,交了订金,不过他不想要了?”
阿畴颔首:“是,听那意思,六哥得订亲了,聘礼以及回头成亲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怕万一砸手里不好出手,到时候手头没活钱也麻烦,就不肯买了。”
希锦:“我琢磨着,他既然下了订金,不要了,那我们干脆接手了?”
阿畴:“我们接手?”
希锦:“对。”
阿畴略沉吟了下,道:“三伯家大概定下了七百两银子的货,如果我们接手的话,我把手头的账要一要,再设法挪出来一些现银,大概能再凑三百两,但是如果要更多,只怕不行,这里面有四百多两的缺口。”
希锦:“我算了,我们六百两银子的本钱,只能挣二百两,多投了才能多挣,下点狠本,捞一笔大的!我听舅父的意思,好像是能帮衬我们一些,所以我想着,找他借些钱。”
她看着他道:“也不白用,按照市面上的利息,该多少是多少。”
商户人家,都知道银钱是能利生利的,有了本钱才能挣钱,所以哪怕是亲戚,也没有白用的道理,都是要画押借款按照利息来的。
不过即使这样,谁平白无故借给你银子,还是得靠着亲戚。
阿畴见此,道:“倒也不必吧,有多少钱就做多大买卖,二百两也是不小的一笔了。”
希锦:“我就想趁机捞一笔大的,多囤!”
阿畴默了下:“行,那回头我们过去你外家,到时候我和舅父提吧。”
希锦:“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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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希锦没想到的是,当她提出想借贷四百两的时候,舅父一脸为难,说出了许多难处,比如息妇下个月就要生了,比如家里三郎也要订亲了,又说起他的一批货是怎么艰难,一路的税赋,要账也如何不及时。
“昨日你舅母还和我吵起来,叨叨半晌,诉说了诸多难处,你怕是不知,如今税赋越发重了,我这买卖也不好做。”
希锦见此,也说不得什么,一时过去见了外祖母。
外祖母自然知道的,长叹一声,拉着希锦的手:“你不要怪你舅父,他执掌着家里这一摊子,处处都要银子,哪个缺了银子不找他开口。”
希锦想起过年时的那橘子,自己想依仗外家,但其实外家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口头说几句亲啊疼的,都是白搭,动动嘴而已。
甜言蜜语不要钱,谁还不会说呢!
外祖母:“再说还有你舅母,你舅母那人,我往年也和你娘提过,她总是多心,不说别的,就是我当年那件芙蓉錾花金碗,可是给了你娘,她到现在还念叨呢,说起这事来,我也没话说。”
希锦蔫蔫的:“外祖母,你说的我都明白。”
外祖母:“你舅舅是疼你的,你是他亲外甥女,他统共就这么一个外甥女,他能不疼你吗,他也是为难罢了!”
说着,从荷包掏出来一件首饰:“这个你拿着,你若是要用,拿过去应应急。”
希锦看着,这是金簪子,估计有些年头了。
她们这样的身份不能戴金,显然不是这些年打的,可能是外祖母当年的嫁妆。
她也就道:“外祖母,倒也不必,我想想别的法子就是了。”
离开时,她有些无精打采。
阿畴:“有多少钱办多少事,其实我们凑一凑,能挤出一千两来,也是好大一笔了,我估计能挣三百多两。”
三百多两,足足够他们四五年的吃穿用度了。
况且他们也不是只做这一笔买卖,这一批货卖了,还能再做其它的,店铺里生意也在做着。
他补充说:“等我们铺子里再腾出一些钱,我再设法想些别的生意门道。”
按照往年的情况来估计,他们每年铺子的进账,加上商铺租赁的收益,估计一年能有两百两,他们花费五六十两的话,每年还能够攒下一百多两呢。
现在额外做这么一笔买卖,多出来三百多,那今年估计能盈余五百两,是好大一笔钱了。
他安慰道:“芒儿还小,我们并没什么大开支,无非一家几口的吃穿用度,这几年我们每年都攒一些,等芒儿大了,也能攒下不少了。”
希锦听着:“那万一我们再生了呢?多一个孩子,就不知道多出多少花销呢!”
阿畴蹙眉:“你之前不是说疼,不想生了吗?”
希锦哼道:“这种事哪说得准呢,也许哪天我又想生了!”
她看着他,很快反将他一军:“况且你每日都要,让我不得安生,说不得回头就怀了呢!”
提起这个,她便扶着窄窄的腰:“还有那日,我本就累了,你却偏要我辛苦劳累,我到现在腰还是酸的呢!”
阿畴听这话,也是想起那晚种种,微抿唇间,他低声道:“那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希锦轻哼:“哦,以后不要了?”
她琢磨着,那就三五日一次?
阿畴:“不,我意思是说,我去汤药店买些药,或许可以避子。”
希锦马上反对:“才不要呢,我不要吃药!”
阿畴墨黑的眸子透着无奈:“又没说让你吃,去问问大夫,买我能吃的好吧!”
希锦很勉强:“行吧……”
不过她很快又鼓着腮帮子道:“谁知道他们的药管不管用呢,反正我若怀了,你以后再别碰我,还要把你吊在房梁上拿蘸着辣椒水的小鞭子抽!”
阿畴默了片刻,道:“那我们以后变一下法子。”
希锦:“怎么变?”
阿畴薄薄的唇抿起,幽深的眸子滚烫,俯首在她耳边低语。
男人清冽的气息笼罩着希锦,而他说的那法子仿佛也不错。
希锦听得脸上泛起一层粉光,心里蠢蠢欲动。
不过她还是很矜持地道:“我是怎么都可以,戒了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既然这么想,那我——”
她很好心很施舍地道:“那就遂你心思,试试吧。”
第17章 你就是一条野狗!
晚上时候,阿畴果然就新办法来试,希锦装傻,不过最后到底是以她所言。
到了最后,希锦差点哭出来。
她捶打他:“我不喜欢……”
怎么可以这样呢!
过了很久后,阿畴抱着她,帮她沐浴一番,很是细致耐心。
不过希锦依然委屈得很。
阿畴便揽住她哄着:“这样你就不会怀孕,就不会疼了。”
希锦扁着唇,埋怨地瞪他:“简直不是人,像狗!”
阿畴抿唇,黑眸在那夜色中静默地看着她。
希锦:“还是路边的野狗!”
阿畴却俯首下来,缓慢地靠近了她。
希锦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孔逐渐靠近,放大——
她瞪大眼睛:“你要干嘛?”
阿畴轻舔了下她的唇。
希锦一个激灵,只觉得整个人都酥了,完全没力气了。
锦帐中,阿畴抬起眼来,深不见底的黑眸就那么看着她,轻声道:“你说我是狗,那我舔几下怎么了?”
希锦:!!!
***************
如今宁家商量着那批杭州的货,大家都是看好的,都觉得可以挣大钱,于是族中开始登记,看看谁打算要多少,大家一起凑出一个数来。
希锦和阿畴自然也觉得不错,想多买一些。
希锦咬咬牙,将家里所有的值钱的物件,包括她娘留给她的一些私房钱,以及值钱的老首饰全都拿去钱庄抵押,又把家里全都搜刮一遍,好歹凑够了一千三百两。
阿畴显然不太苟同,不过看她一心想做这一笔大买卖,也就由着她了。
等差不多凑在一起后,算了一个总数,族中要货的各房便各自派出一个人去拿那批货。
阿畴也要跟着大家过去,这日行囊都准备好了,一切妥帖,不过临走前,阿畴却从盘缠里面又拿出五两银子:“留着家用,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应急。”
希锦:“不用,也没什么大花销,穷家富路,你带着吧。”
才过了年,家里各样物什都有余头,各样吃食都囤了不少,丫鬟暂时不买了,开支都削减了,也不是不能过日子。
反倒是阿畴,他不是自己过去,是跟着族里一起过去,一路上住店歇脚,都是和族里兄弟一起的,别人开销什么,他自然也要跟着开销,这个没法削减的。
若是不拿多一些,碟子碗儿的跟着人家拖把拖,一会儿就拖干了。
阿畴不听,还是留下那五两银子:“万一有什么事,手头多几个钱也是好的。”
对于这件事,希锦心里还是感到很熨帖的。
他宁愿苛刻他自己,也要体贴她在家里的花用。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也是因为儿子吧,唯恐委屈了他儿子。
如果没有儿子呢,他们会怎么样?
希锦想起那块玉坠。
她觉得那就是一块很寻常的玉坠,看起来有些年月,上面仿佛还刻着字。
阿畴爹爹既然是打渔的,说不得从湖里捞出来这么一块,以为是宝贝,就给儿子戴上了。
其实根本不值钱!
可阿畴还是很懂的,他竟然还淘到了那么一块上等好玉。
这让希锦有些茫然,她觉得自己看不透阿畴,阿畴这个人时而很有本事,时而又很没用处,就这么忽上忽下的。
但要说他是装的,倒是不至于,挣不到钱,他也很无奈的样子啊。
毕竟他挣不到钱,自己必然要埋怨他,甚至还想把他一脚踢下床——哪个好人家郎君愿意天天被家里娘子嫌弃呢。
她想不明白,最后只好不去想了。
阿畴这个人年少就四处流浪,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他那心思藏得深,他不说,她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反正现在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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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那件白玉挂件总算雕成了,希锦亲自过去玉匠铺子取了来,这白玉因形就势,雕琢成了荷花童子。
那白玉本是罕见上等品,温润细腻,晶莹无暇,那荷花童子双肩披飘带绕膝,双臂微弯拱手拜谒,五官稚气可人,神态也颇为逼真。
希锦把玩了一番,倒是喜欢得很,于是拿给芒儿玩。
芒儿也高兴,小胖手攥着那荷花童子,口中还笑着喊道:“爹爹,玉坠!”
希锦笑着揽过来:“对,这是你爹爹给你置办的呢!”
芒儿高兴,希锦也高兴,连带着对阿畴也更添了几分喜欢。
晚上时候,照例由奶妈照料着芒儿,她自己躺在榻上睡时,竟觉得有些孤枕难眠。
其实他在的时候,她是很有些嫌弃的,嫌他大半天不消停,有时候还想这样那样的,他索需无度,她多少有些受不住。
但是他出门了,她竟觉有些寂寞。
这个时候想起他待自己的种种,竟觉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