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原主脾胃弱,又刚刚经历一场大病,每样只能吃一点。她尝过之后全都分给了身边服侍的,并向她们保证:“以后跟着我,天天吃香喝辣!”
然而这还没完。
伙食改善之后,宫里的赏赐也到了,这回不是带戳儿的头面首饰,也不是名贵衣料,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千两银子。
打瞌睡有人送枕头,郝如月觉得自己穿到这个世界运气都变好了,不像穿越前,什么都要努力争取。
“皇后一年的俸银有多少?”郝如月试图用金钱来衡量自己在皇后心中的分量。
尽管身边的人全都告诉她,皇后对她这个亲妹妹极好,郝如月也不会完全相信。
她只相信自己,和金钱。
阿进一边帮阿财清点官银,一边回答:“皇后的年俸是一千两白银。”
也就是说皇后把全年的奉银都给了她?
百分百热爱吗,不可能吧,郝如月不信:“除了年俸,皇后一定还有其他生财之道吧?”
这个阿进也门儿清:“还有娘家的孝敬,年节里皇上、太后和太皇太后的赏赐,不过那些赏赐一般都有宫造的戳儿,只能摆着,换不得银钱。”
“没了?”
“没了。”
郝如月陷入沉思。
赫舍里家三房当家,娘家的孝敬基本指望不上,年节里的赏赐又不能变现。
皇后是后宫最高领导,年节不但要给妃嫔赏赐,还要打赏奴才……
这样算下来,皇后没准儿比她还缺钱呢。
面对皇后给出的百分百热爱,郝如月生平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郝如月担心皇后缺钱的时候,阿进一眼便看出这一整箱崭新的银锭多半出自皇上的私库。
且不说皇后手头一直不宽裕,能不能一下拿出一千两赏人,便是能凑出来,也不可能凑得如此整齐。
她昨日才通过暗卫向宫里求援,说三房苛待二姑娘,盛心庵缺吃少穿,今日便收到一笔巨款。
可见二姑娘在皇上心里仍然有位置,且排序很靠前。
无独有偶,心里有这种感慨的人不止阿进,还有刚刚下朝回来的索额图。
幸亏他早早猜出了盛心庵的真意,没有听信妇人之言,及时自掏腰包贴补了长房的开销,才能在今日皇上问起时从容应对。
尽管皇上只问了长房的情况,语气平和,很像闲话家常,可索额图硬是听出了一点不满来,吓得他汗湿衣背。
才回到家中,便听说皇后娘娘赏了如月白银一千两,他下意识便想到了皇上。
这是皇上在敲打他呢。
于是索额图当即吩咐下去,但凡盛心庵需要的东西,一律优先采买,保质保量。
有了银子反而花不出去,郝如月便让阿财收着,打算以后找机会还给皇后。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解决了生存和温饱问题之后,郝如月开始研究穿越附带的那根金手指——药膳空间。
皇后对她掏心掏肺,她怎么也要想办法救皇后的命。
她虽然不是很了解这段历史,却也知道大清唯一一个明立的太子胤礽,出生即丧母。
掐指一算,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康熙克妻的命格改不了,对大出血的产妇施以援手,她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毕竟她不是一般人,她有金手指。
可当郝如月操控脑电波进入药膳空间之后,忽然很想骂人,这特么是什么坑爹的金手指,能给换一个吗?
药膳空间真实存在,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多,却都是能救命的宝贝。
很多药材名她听都没听说过,要不是价签上标注着功效和用法,她根本不敢乱用。
是的,每一样救命的药材都不能白拿,必须赚取积分兑换。
做任务赚积分,她能接受,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这些任务都跟养孩子有关是怎么回事!
在古代,她养在深闺,不,是养在尼姑庵,黄花大闺女,命硬克夫的事迹家喻户晓,这辈子可能都嫁不出去,让她上哪儿去找一个孩子养?
那是孩子,不是小猫小狗!
然而皇后的生命开始倒计时,满打满算只有半年时间,郝如月找不到人生孩子,便将目光转移到别人的孩子身上。
说来也巧,长兄常泰的福晋刚刚生下次子,这时候还没出满月。
没人规定孩子一定是她的孩子,只要有个孩子给她养着不就不成了,于是郝如月把阿进叫到身边:“好阿进,你展示才华的机会又来了。”
阿进头皮一紧,心说这种机会她不是很想要,上次缝肚兜抄经书,时间紧任务重,她眼睛差点瞎了手都要断了。
眼瞧着阿进朝后退了一步,郝如月知道上回用人家用得太狠了,还没有报酬。
那时候她兜比脸干净,半个铜板都拿不出,这回不一样了,她有皇后赏的银子。
为了保住皇后的性命,动用皇后赏赐的银子,也算专款专用。郝如月让阿财取来十两银子,推到阿进面前:“拿着,不让你白干。”
十天后,赫舍里家办满月酒,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全京城有头有脸的勋贵都来贺喜。
且不说赫舍里家出了皇后,皇后肚里怀着大清未来的太子,便是索额图身居高位,那也是京城勋贵争相巴结的对象。
饶是郝如月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热闹程度惊了一下,回想穿越前经历的那些宴会,根本不够看。
郝如月被眼前的热闹惊到,后院的女宾们看见她站在大福晋身边招待客人,心里的吃惊程度半点不比她少。
“站在大福晋身边的那个姑娘是谁呀,怎么之前没见过?”有人问。
鳌拜一党被清算之后,朝堂变动不小,有人调离京城,有人调到京城,所以京城的贵妇圈加入了不少新鲜血液。
当然还是知道老黄历的人更多:“那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当年闹着也要当皇后,可皇后之位只有一个,她就想不开差点系了脖子!”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被皇上赏赐尼姑庵的二姑娘?”当年这事闹得不小,她远在山东都听说了。
有人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真是二姑娘,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病重,快要不行了。”
“要不说皇后娘娘疼她这个妹子呢,闹腾了这么多年,知道二姑娘病重,还是连夜派了太医来,把人给救活了。”
“一晃眼小姑娘都长成大姑娘了,越发标致水灵,当年赫舍里府上这位二姑娘也曾名动京城,是排得上号的美人儿。”
“要不怎么把皇上给迷住了呢?”
“迷住皇上有什么用,过不了太皇太后那一关,连皇宫的门儿都进不去!”
有人唏嘘感叹,有人幸灾乐祸,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大福晋怕刺激到女儿,便想让她到内室去避避风头。
郝如月不肯。
原主心灰意冷,六根清净,愿意侍奉佛祖,她哪怕住在尼姑庵那也是个酒肉尼姑。
她不可能一辈子困在那里,早晚要出来面对风雨。
穿越前她为争家产,手段用尽,什么风言风语没听过,当面开撕也不会没有过,这点委婉的议论根本伤不到她。
郝如月没事人似的跟在大福晋身边,不管听到什么,脸上永远挂着最得体的笑容。
谦恭有礼,行止有度,说话不疾不徐,稳稳当当,这一圈走下来给人留下了很好的观感,舆论开始转向。
不为别的,只为人家生在赫舍里府上,还是皇后极疼爱的亲妹妹。
于是不用大福晋张罗,便有那没落的勋贵人家旁敲侧击地打听起二姑娘的亲事。
毕竟娇花照月般的人物儿,家世好,性格好,谁年轻的时候没荒唐过,命硬怎么了,找个同样命硬的不就行了。
好巧不巧,纳兰性德的八字也很硬,再加上纳兰一家被多尔衮坑惨了,哪怕明珠官拜兵部尚书,纳兰性德自己够帅够聪明够努力,在议亲的时候依然不占优势。
就连寡居的姑奶奶都因为纳兰性德命硬克妻,拒绝将女儿嫁过来亲上做亲。觉罗氏逼得狠了,人家趁着宫里小选,直接将女儿打包送进宫做了宫女。
觉罗氏这会儿看见赫舍里家的二姑娘,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找机会就往大福晋身边凑,眼睛却一直盯在郝如月身上。
当初老爷巴结索相,想要求娶索相之女时,她就觉得成不了,后来果然没成。
索相的嫡女,多少人眼巴巴盯着呢,怎么落也落不到纳兰家这一亩三分地。
所以梅园相看的时候,儿子忽然一个人返回说有事要走,她不忍心儿子受委屈,便也跟着走了。
然后先下手为强,不等赫舍里家表态,直接婉拒。
她的儿子已经被退过一次婚,如果再被拒绝,以后还怎么议亲!
长子的亲事若是耽误了,他后面的一串兄弟都得耽误,就算老爷责备她莽撞,得罪了索相,她也要这么做。
可二姑娘不一样,二姑娘命硬克夫,外头风评不好,想嫁出去都难,更别说留在京城,嫁到他们这样的勋爵人家了。
只要她露出结亲的意思,赫舍里家多半不会有人反对,要是宫里的主子娘娘知道纳兰家愿意娶她妹妹为嫡长媳,日后也会对纳兰家多有照拂。
最最关键的是,除了命格和风评,她看二姑娘哪里都好,模样好,性格好,待人接物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她恐怕还要再斟酌斟酌,可现实是很多人都想到了这一层,都在打二姑娘的主意。
觉罗氏不想再等了,刚好长子也在,便找了一个背人的地方私下问他:“容若,你觉得赫舍里家的二姑娘怎样?”
纳兰性德睁大眼睛看向觉罗氏,见长子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觉罗氏就扬起了唇角。
不等纳兰性德回答,他身边的长随已然道:“上回在赫舍里府上踏雪寻梅,公子见过二姑娘,还抱过二姑娘呢。”
“茗烟,你胡说什么!”
纳兰性德震惊于额娘刚刚拒绝了赫舍里家的五姑娘,居然又惦记上了人家的二姑娘,就不怕被人家拿着扫把赶出去吗。
可下人多嘴,平白毁人家姑娘清白,他来不及思考便道:“那日雪天路滑,我不过扶了一下。”
茗烟深知福晋为公子的亲事操碎了心,他又何尝不是,再说公子待赫舍里家的二姑娘确实与旁人不同。
当日五姑娘也假装脚滑来着,公子瞧见了只当没瞧见,可见二姑娘要滑倒,离那么远都冲过去扶人家。
“福晋,那日公子搂着二姑娘的腰,连着抱了两回,怎么能算扶呢?”茗烟壮着胆子在福晋面前一顿比划,最后道,“公子离开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觉罗氏笑出了声,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如二姑娘这样的绝色,连皇上的迷住了,更不要说她这个傻儿子。
想到皇上,觉罗氏的心情有些沉重。
不过没关系,她可不是别人,她是皇上的姑母,容若是皇上表弟,多少年前的往事了,皇上日理万机未必记得。
便是记得,后宫佳丽无数,皇上还能跟自己表弟抢女人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郝如月:养孩子,赚积分。
纳兰:真能娶到媳妇么?
索额图:有好戏看了。
明珠:坑爹货!
第7章 误会
郝如月并不知道她上了觉罗氏的儿媳名单,等女宾入坐她才离开,去大嫂那边帮忙带娃。
自从帝后大婚,如月很少出自己的院子,搬进盛心庵之后,更是足不出户,谁都不见。
算起来,佟佳氏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如月的面了,今日见她肯出门待客,还巴巴跑来帮她带孩子,自是欢喜。
几年不见,如月长高了,模样也比从前漂亮,只可惜亲事一直不顺。
不过大爷说过,如月一辈子不嫁,他就养她一辈子,又不是养不起。
佟佳氏深以为然,于是收起心中忧虑,重新扬起笑脸。
“大嫂,小娃娃这样软,要怎样抱?”郝如月乍着手望着床上襁褓中的小婴儿,委实犯了难。
穿越前,她本来有机会接触小孩子,谁知一场车祸带走了爸爸妈妈,大哥大嫂,还有大嫂肚里的小宝宝,让她成了孤儿。
孤儿长大变成孤狼,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在冷冰冰的成人世界里打拼,见过狗咬人,也见过人咬狗,却从未见过如此柔软脆弱的小生命。
二十七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却因劳累过度被医生告知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那时候她并没有多少感觉。
她以为自己不会喜欢小孩子。
直到换了一个世界,直到粉嫩嫩的奶团子摆在面前,她忽然就很想亲亲他抱抱他。
佟佳氏被郝如月的傻样子逗笑了,忙招呼乳母手把手教她抱孩子。
当郝如月肢体僵硬地将奶团子抱起,脑中响起“叮”的一声,药膳空间积分+10。
郝如月顺从心意地低头亲了亲奶团子的小脸,药膳空间积分再次+10。
抱着溜达+10,哄着玩耍+10,换尿布+10,看睡觉+10……半天下来,郝如月累得腰酸背疼,回头一看药膳空间积分还不到一百。
而一棵能治疗产后大出血的鸡血草需要三万积分才能兑换,是真的坑爹!
等奶团子睡着,郝如月轻晃着摇篮又把药膳空间搜索了一遍,还是只有鸡血草能用。
三万积分,不到六个月,工作量有点大。
其实多少工作量她都能扛,只怕奶团子受不住。
所以还得想办法再找一个小孩子。
关于孩子,药膳空间也有自己的定义,五岁以内才算,放眼赫舍里家,没有。
“额娘,若纳兰家真心求娶,倒是一门好亲。”郝如月发愁找孩子的时候,佟佳氏正在和大福晋小声说着话。
叶赫那拉是大姓,纳兰公子的额娘是当今的姑母,纳兰一家也算皇亲国戚,且之前三老爷有意将五姑娘许给纳兰公子,可见对纳兰家的看重。
论赫舍里家的能人,除了已故的公公,便是三老爷索额图了。
能让三老爷豁出嫡女拉拢的人家,多半不会差。
门第家世过关,前途可期,月儿嫁过去便是宗妇,按理说大福晋该一口答应才是,奈何她心中顾虑不少:“听说这位纳兰公子命硬克妻。”
佟佳氏看了一眼专心带娃的小姑子:“那不是更般配。”
如月命硬克夫这事还真不是造谣,是钦天监算过的。
大福晋又愁苦道:“可皇上那边……”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边未必还记得。”
佟佳氏及时打断了大福晋的话,朝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说:“除了一座盛心庵,那边可曾照拂过如月半分?什么都没有!从头到尾只有当年那一句模模糊糊的承诺。”
都说天子一言九鼎,可那时候的皇上还没亲政,在前朝听辅政大臣的,回到后宫听太皇太后的,很多事都做不得主。
说过的话,自然也算不得数。
只有她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子信以为真,以为自己能够凭着皇上的一句承诺当上皇后。
结果宫门都没进去,反而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大福晋叹口气,确实如长媳所说,六年了,皇上只给过月儿一句承诺,和一座盛心庵,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前朝千头万绪,后宫佳丽无数,也许皇上早就忘了还有月儿这个人。
白白守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月儿自作多情罢了。
“额娘你看,月儿多喜欢孩子啊。”佟佳氏也有些惆怅起来,“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呢。”
大福晋看过去,半晌站起身,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刚出满月的小婴儿很能睡,郝如月要赚积分不可能一直守着,便借口离开寻找别的小孩去了。
今日的满月宴很热闹,确实来了不少孩子,可达官贵人家的小孩子身边都有一大堆丫鬟婆子伺候,她贸然跑过去接触,会显得很奇怪。
要是能找到一个熟人搭上话就好了,奈何这些带孩子过来的女眷,她一个也不认得。
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又看见了妈妈的偶像纳兰性德,这回他人在后院更显得鹤立鸡群了。
更难得的是,他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两人指指点点正在交谈着什么。
郝如月掐指一算,纳兰性德今年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在清朝还是个未成年,难怪他能抱着个孩子在后院闲逛,没被人当成流氓叉出去。
原主比纳兰年纪大上一两岁,虽然还没办及笄礼,却早已成年,这时候跑过去主动搭讪会不会被当成女流氓叉出去?
哎呀,不管了,为了那三万积分拼了!
郝如月穿过人群朝抱着孩子的纳兰走去,走到跟前假装才看见,自来熟地跟对方打招呼。
在那场惨烈的车祸之前,郝如月是个艺术生,虽然学的是声乐,但艺术都是相通的,她觉得自己今天的演技还不错。
很纯良,压根儿跟女流氓沾不上边。
然而现实狠狠打脸,纳兰在回头看见她的瞬间,一张俊脸“唰”地红了。
郝如月:是不是玩不起?
英俊风流的美少年在哪里都是被瞩目的焦点,纳兰俊脸一红,郝如月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
郝如月:“……”
孩子近在眼前,积分唾手可得,这点敌意算什么,郝如月脸不红心不跳直奔主题:“这是谁家的孩子?”
各位仙女可以收手了,她只关注孩子,与帅哥无关。
纳兰性德脸更红了:“不是、不是我的孩子。”
“……”
这一问一答顿时引来更多目光,孩子的家人显然也看到了,忙过来抱孩子,顺便向纳兰道谢。
郝如月扑了一个空,尴尬笑笑,转身要走,却被大福晋身边的丫鬟叫住了:“二姑娘,福晋让你去厅堂作陪。”
郝如月如愿脱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厅堂,陪在大福晋身边招待宾客。
当时席上便有纳兰性德的母亲觉罗氏,她身份高贵,便被安排在大福晋对面,郝如月坐在大福晋身边,方便相看。
觉罗氏越看越喜欢,又听了丫鬟的禀报,说刚刚在院子里二姑娘主动上前与容若打招呼,容若臊得满脸通红,心中越发满意。
大福晋也听说了刚才在院子发生的事,也觉得两个孩子彼此有意,对上觉罗氏的目光越发亲切。
在坐的都是人精,如何看不出两位夫人的眉眼官司,私下都在议论,纳兰家可能还是要与赫舍里家结亲。
不过纳兰家看上的并非五姑娘,而是二姑娘。
这话很快传到了三福晋耳中,三福晋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如月命硬克夫,拿什么跟她的女儿比,觉罗氏真是瞎了眼,纳兰家欺人太甚!
到了晚上,五姑娘也听说了,跑到三福晋这里大哭了一场,求三福晋给她做主。
三福晋气冲冲将此事告诉了索额图,索额图眯起眼:“这事你不要管,只当不知道。”
三福晋更憋屈了,抚着心口说:“纳兰家前脚才婉拒了芙蓉,眨眼便与长房勾勾搭搭,人家都踩到咱们脸上来了,老爷让我装不知道!”
索额图勾唇:“你放心,这门亲事成不了。”
非但亲事成不了,明珠还得跟着吃挂落。
最近皇上正在为撤藩之事烦心,他与明珠各执一词,他反对撤藩,劝皇上以大局为重,明珠则力主撤藩,胆敢在朝堂上与他分庭抗礼。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便是此时纳兰容若跪在他面前求娶芙蓉,他也绝不会把女儿嫁去纳兰家。
如今纳兰家居然膨胀到敢打盛心庵的主意,那他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觉罗氏回去将结亲的事说与明珠知道,明珠并没当场表态,只说再等等。
结果这一等,等出了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康熙:是事故。
郝如月在自家找不到第二个小孩子,便求了大福晋说想出去走走。
自打有了盛心庵,如月好几年足不出户,正值妙龄的姑娘活得像个老尼姑,这会儿听说她想出去走走,大福晋当然不会阻拦。
郝如月向大福晋保证,坐马车在附近转转,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就回来,绝不会走远。
可当马车驶出角门,郝如月便吩咐车夫去最近的善堂。
最近的善堂在丰台,抄近路也要走一个多时辰。
等到了善堂,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丰台的善堂都是官办的,并不需要民间捐助,更不需要义工。
郝如月风尘仆仆赶来,连小孩子的影儿都没看见。她不甘心,于是自报家门,并且塞了沉甸甸的荷包过去,求主事行个方便,她只想时不时来这里奉献爱心。
主事一听惹不起,也没敢收荷包,却给郝如月指了一条明路:“再往南五里路,有个民办的善堂,那里接受捐赠,好像也缺人手,姑娘不如去那边看看。”
郝如月谢过主事,又往南行了五里,一路打听才在一处村庄找到了民办的善堂。
从马车上下来,郝如月又看见了那道鹤立鸡群的身影,他正站在善堂门口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话,说完让随从拿了荷包递给那书生。
书生接过荷包,千恩万谢。
郝如月:难道他也是来献爱心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回四周很清静,郝如月迈步上前打招呼,可纳兰看见她之后,先是震惊,而后俊脸火红。
郝如月:她长得很像女流氓吗?
不对呀,上回在梅园,明明是他抱了自己两回,明明她才是女孩纸,要脸红也该她脸红吧,他怎么还红上了?
“如月姑娘,你、你来这里做什么?”纳兰性德也不想脸红,可不知怎地,见到她脸就不自觉发热。
算了,喜欢脸红就让他红着去吧,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对方,郝如月扬起笑脸:“跟你一样。”来献爱心。
那书生大喜,爽朗笑道:“纳兰公子是本善堂的堂主,姑娘若愿意加入,可以给你一个副堂主当当。”
原来他就是堂主啊,没看出来纳兰除了词写得好,还挺有爱心。郝如月知道副堂主也是要出银子的,便没拐弯抹角:“我今日出来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够买副堂主的位置吗?”
书生大惊,被纳兰吸引过来的姑娘真是一拨比一拨豪横,一出手就是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够善堂里的孩子们吃喝好几年了。
“不行,一百两太多了!”纳兰性德这时才插上话。
书生朝纳兰揶揄一笑,从前有姑娘捐钱,纳兰可是从来不会阻止,看来这位如月姑娘很不一般啊。
确实不一般,这个最漂亮,仙女似的。
居然嫌多,郝如月:“五十两怎么样?我就想买这个副堂主当当。”
当上副堂主,她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来这里带娃赚积分了。
纳兰性德看她一眼,对身边的随从说:“再拿五十两。”
书生睁大眼睛,看看纳兰,又看漂亮姑娘,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个善堂就要变成夫妻店了。
郝如月全副身家不过是宫里赏的一千两银子,她得省着点花,而纳兰开得起善堂,显然是不缺钱的。
再过几年,等明尚书混成了明中堂,纳兰家恩宠无两,富可敌国,区区五十两银子算什么。
这把羊毛郝如月薅得理直气壮:“那就多谢纳兰兄了。”
也不能白拿人家的银子,尽管自己比纳兰年纪大,还是厚着脸皮认了兄长。
这个善堂说是善堂,其实是育儿堂。两进的院子,前院住着十几个男孩子,后院住着几个女孩子,加起来一共收容了二十几个孩子,最大的十岁,小的只有一两岁。
孩子不多,工作人员也少得可怜,刚才见到的那个书生是管事,又在村里雇了一家农户负责做饭洗衣洒扫,把个两进的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郝如月以为的善堂,应该与现代的孤儿院差不多,里面健康的孩子少,残疾的孩子多。
看过这些孩子,她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里收容的孩子看上去很健康,模样也很周正,连外貌都没有什么先天的缺陷。
“这些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吗?”郝如月抱起一个皮肤雪白眼睛大大的小女娃,一边赚积分,一边了解情况。
纳兰摇头 ,书生管事明显更健谈些:“不瞒副堂主说,这些孩子都是流放犯人的后代,很多也曾经金尊玉贵过。有些犯人一流放就是三千里,知道孩子肯定活不成,便央求差役将孩子交给善堂收养。”
“押解的差役有的人心眼儿好,有的怕麻烦,一般都会帮这个忙。”
鳌拜一党被清算那会儿,朝堂着实动荡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有人高升,有人被贬,有人没了脑袋,还有人获罪流放。
流放到南边的犯人一般都会途径此处,这个善堂也就是在那时候建起来的。
起初这里也不是善堂,而是纳兰与汉族读书人吟诗品茶的所在,直到某日有流放的犯人经过,那犯人恰好与纳兰熟识,见他在此便将自己年纪尚小的一儿一女托付给他。
纳兰还未成亲,平白多出一对儿女算怎么回事,可那段时间被流放的人太多,京城善堂爆满,纳兰无法只得自掏腰包在此另建了一处。
经年累月,倒也收容了二十几个流放犯官的子女。
原来如此,郝如月挺佩服纳兰,换做是她多半不会接这样的烫手山芋。
经过大嫂屋里乳母的专业培训,郝如月抱孩子的手法相当娴熟,她轻轻掂了掂怀里的女娃娃,温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娃看起来只有两岁大,却并不怕生:“二、二十七。”
“你叫二十七呀,你是这里最小的吗?”二十七太可爱了,郝如月没忍住在她粉嫩嫩的脸颊亲了一口。
小女娃有些害羞,朝着纳兰那边扭身子,用小奶音喊:“阿玛,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