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闪灵最大的程度只能够做到这样,即使在接近死亡的这个瞬间,他爆发出来的闪灵也只能从很远的地方传递过来让贝蒂知道。
贝蒂跳下了床,她不知道现在准确的时间,反正贝蒂知道此刻夜已经完全深沉,她已经听不到博格的声音,她努力去感受博格的所在,博格的生命在流逝而去,她知道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出现在博格的身边。
正如博格所说,那个东西在吃他,或许是吃他的身体、他的闪灵、他的生命,反正,贝蒂已经快感觉不到博格什么的气息。他很痛苦。这是还能够感受到的。
贝蒂想要去找汉尼拔,在这过程中贝蒂努力去探寻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或者尝试着是否能够做到远距离攻击。
做到了!
贝蒂猛然停下脚步,汉尼拔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他不在里面。那个恐怖的东西在反攻击贝蒂,它不是很强,它做不到狠狠攻击贝蒂,只是试探一下就消失了。
贝蒂走到长廊上,长廊上的蔷薇已经快要结束这一次的花期,凋败的花朵从上空掉落下来。漆黑的夜空根本没有什么星光,贝蒂看见汉尼拔从黑暗里走来,他走上了长廊,贝蒂朝他奔跑过去,她告诉汉尼拔:“汉尼拔,我感觉到——”
她的言语扼制在咽喉中,汉尼拔的前襟上都是鲜血,身后的屋子里散发的微弱的光照在汉尼拔的身上,让他整张脸显现出来,点点溅在汉尼拔下颌上的血滴被看得清楚。按照这些血的颜色与状态,很容易发现这些血是不久之前沾染上的。
凄冷的风吹拂着这些爬藤植物,让枝叶晃动发出的声响充斥在这诡异的沉默中,那挂在枝干上凋败的蔷薇被吹得掉落了下来。他沾血的衣襟被吹得翻飞响动。博格的生命彻底消逝。贝蒂紧紧凝视着汉尼拔。
汉尼拔的手上没有任何的鲜血,他牵起贝蒂的手,冰凉的手上还沾染着未干的水珠。他笑着,好像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情发生而露这样的笑容。
他的面孔上没有任何阴鸷可怕的神色,在面对贝蒂的时候他始终都是这样。他的神色甚至显得柔和,如果忽视掉他身上的血迹的话,几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他现在轻声说:“贝蒂,很晚了不是吗?我们该去睡觉了。”?
第56章
这里的尸体防腐室显得有点昏黑, 如果不是带着贝蒂和汉尼拔进来的这位还算年轻的警官将灯打开,那么确实会很难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的。整个防腐室的气温比较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里面的冰冷。这位警官是这样说的:“所幸, 尸体发现的时间还比较早, 不然就按照现在的天气而言,尸体就会发出难以忍受的臭味。”
可以明显地看出来, 这位警官绝对是一位严肃的警官, 因为就刚才这位警官亲自去庄园里寻找汉尼拔和贝蒂的时候,他的脸上的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神色。
这位警官先生说:“如果再一次看见米切尔森·弗莱克,你还会认得他吗?”他转头过来忽然和贝蒂说,在面对女性的时候他确实会显得和善一点。
但就刚才这位警官先生说的,就可以知道,他其实已经将那个家伙的身份调查清楚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 他特意转头和贝蒂说话, 似乎也说明他其实也知道了另外的东西。
贝蒂不敢保证他到底知道多少。
贝蒂并没有说话,这位警官也好像不是需要贝蒂的回答, 他的目光放在了汉尼拔的身上, 他说了同样的话, 他说:“现在,你见到他,你还能够认出他来吗?”
汉尼拔点了点头, 显得很冷静,他说:“我尽量。”
他当然很冷静, 从贝蒂看见染血的他从长廊上走进来。从他用刚刚清洗过并且湿漉漉的手牵住贝蒂的手的时候。在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扔进燃烧起火焰的壁炉开始。直至警察的到来惊醒了罗伯特和紫夫人之后, 他一直都显得很冷静。
当然, 不得不说的一点是, 贝蒂也异常的冷静与沉默。她将汉尼拔下颌上的血滴用手帕擦拭干净,也将手帕扔进了火焰当中。
两个人站在夏日里燃着莫名的火光的壁炉前面,火光同时照拂到了两个人的身上。他们之间不再存在对话,直至警察的到来。
此刻,两个人站在尸体防腐室里,这里面不太好闻的味道充斥在鼻尖。警官终于将眼前的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从这个人的身上拿了下来——这不是什么好看的场景。
准确地来说,他的脑袋被割掉了,当然还有他的肚皮也被划开,在他灰白色肚皮上有道可怕的伤口。他可怕的这两道伤口被殡葬礼仪师进行了处理,脖子上的断口被用毛巾进行了简单的覆盖,腹部用粗糙的针法将那一道横在腹部的刀口给缝了起来。
然而,最难以忽视的是他的生/殖/器被捣烂了。
好吧,贝蒂并没有明确看到他被捣烂的部位,因为那个部位也是被毛巾遮盖了。这可以说是一个很体贴的举动,最起码让每一个见到这具尸体的人都不会受到比较强烈的视觉冲击。
贝蒂知道这件事,也是这位警官直接告诉他们的:“我可以简单说一下米切尔森的情况,显而易见,他的脑袋被割走了,没有人能够知道在哪。当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放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当然,凶手除外。”
他并没有从两个人的身上得到比较明确的反应,他只能够又继续说:“他的腹部有这么大的伤口,根据法医的发现,在他这个伤口之前,他的腹部就有一个横向的伤疤,这个伤口只是切开了当年留下的伤疤而已。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在通缉上看到了这个人的脸,前两年,他就被通缉了,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儿童猥/亵谋杀犯。那么,凶手要捣烂他的生/殖/器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于是我推断凶手必然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他的犯案史。”
警官将最后的话说完,他说:“他的左手曾经被人用刀刺穿过,这导致他的手因为不足够的治疗而已经无法使用。”他指着尸体左手背上呈放射状星型的伤疤:“就算没有了头,看到这样的痕迹,你们应该是认得出他来的。毕竟不久之前你们还打过一架不是吗?”
警官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汉尼拔的身上,他说:“看到他的尸体,你的感觉怎么样?”
他冷淡的眼睛抬起来直视警官所在的位置。然后他走动了一下,来到了贝蒂的身前。
贝蒂的前方的视线被汉尼拔挺拔的脊背挡住,贝蒂能够看到的是汉尼拔应该撩开了某一块毛巾,他的声音依旧听起来很平淡,他说的是:“挺好的。”
贝蒂坐在了警局里某一个供给等待的长椅上,这张椅子不久之前贝蒂和汉尼拔才刚刚坐过。现在是她独自坐在这里。
她看见那位从法国巴黎来的警官——不,贝蒂听到别人称呼他为波皮尔警督。警督带着他也从巴黎带来的助手在安装一台测谎仪,在贝蒂这个角度能够看见那间审讯室里的情况,汉尼拔坐在椅子上,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还是显得异常的冷静。
村落里的警察们都对测谎仪很感兴趣,贝蒂能够听见他们的谈话声。贝蒂所有的注意力不在这,她可以使用闪灵去听——去感受那里的具体情况,在警督将审讯室的门关上,只留下自己、汉尼拔以及测谎仪操作员在里面。
她只能够模模糊糊听到里面人的说话声。
是波皮尔警督在询问:“你的名字?”
“汉尼拔·莱克特。”
测谎仪运作的声音在两个人的沉默之间显得异常的清晰。波皮尔警督并没有让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显得有点长,他只是继续询问:“年龄?”
“十三岁。”
“外面那个女孩是你什么人?”
汉尼拔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说:“家人。”
不知道波皮尔到底在测谎仪上看到了什么,他又就着这个问题询问下去:“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贝蒂·埃尔西。”
“你们的名字听起来不像是一家人。”
“这说明不了什么。”
“那她怎么来到你身边的?”
“她是我父母的朋友的女儿。”
“她的父母呢?”
“死了。”
“那你的父母呢?”
“在战争中,或许是死了或许去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希望他们还活着。”
“米切尔森·弗莱克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他们的这次对话暂时结束。
很快,他们又展开了第二次对话。
“你认识米切尔森·弗莱克吗?”
“认识。”
“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该死的人。”
“所以你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感到愧疚是吗?”
他冷笑了一声,似乎在斟酌这个词语:“愧疚?”
“你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
“不是。”
“你知道他是一个儿童猥/亵谋杀犯吗?”
“知道。”
“他曾经是不是猥/亵过你?”
“不是。”
“他是不是猥/亵过你的好女孩贝蒂?”
“.....”
“汉尼拔·莱克特,你应该回答我。”
“没有。”
“真的没有吗?不要躲避我的问题。”
“我说了没有。”
“米切尔森·弗莱克猥亵过贝蒂·埃尔西吗?”
“....我说了,没有!”
“好的,我知道了。你应该继续回答我的下一个问题。”
“是你杀了他?”
“不是。”
他们又结束了这次对话。
审讯室的门被猛然打开,贝蒂从这个角度看见审讯室里汉尼拔依旧坐在那个位置。
他整个人的情绪显得很糟糕,从他脊背的僵硬程度就可以知道这件事。贝蒂以为这件事结束了,结果又看见有警官带着那个被抓的抢劫的小混混进入到里面去。
审讯室的门又关闭起来了,警督在对那个犯人进行一次测谎。
贝蒂对这个犯人的测谎情况很不感兴趣,最重要的是,贝蒂又看到了那位出现在这里的女性。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衣服的大高个,看起来应该是这位女性的保安。她似乎察觉到了贝蒂的视线,她转头过来对贝蒂眨了眨眼睛。
不过贝蒂没有继续花太多的注意力在这个女性的身上。因为她看见两位警官从审讯室里出来,站在过道上就汉尼拔的事情商议。
感觉到他们在说着和汉尼拔相关的事情。贝蒂努力用自己的闪灵去感受他们说的是什么,他们用着的是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话。但是贝蒂还是感觉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那位测谎仪的操作员说:他对很多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看起来像是在战争中彻底的麻木了,或者是他拥有一种非凡的自控能力。但是很显然,在提到女孩的名字时,他很容易失去自我控制力。
警督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会因为女孩被猥/亵过而失控杀了米切尔森·弗莱克。就刚才而言,他虽然说没有,但是很有可能那个可怜的女孩已经被猥/亵过了。我想我们需要和她谈谈。
操作员说:不要在遭受过那种可怕事情的女孩面前谈论过去的事情。警督,那会显得你很无情,也很残忍。
警督思考了一下:好吧,我想,先让他们回去。我还是打算和那个女孩单独谈谈,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警督进去了,将汉尼拔从审讯室里带领出来。贝蒂站起来走向汉尼拔,汉尼拔垂着眼睛并没有凝视贝蒂的眼睛。贝蒂因为汉尼拔的情绪而感觉到奇怪,忽然,这个时候警督问贝蒂:“你认为他杀人了吗?我想你会明白这件事。”
贝蒂转头凝望这位严肃的警督,她抓住汉尼拔冰凉的手指,贝蒂说:“我可以准确地说——不是汉尼拔。”
“你这样的话显得苍白无力,他有着很大的嫌疑,并且也有动机,根据我的调查,在案发时间里他甚至没有不在场证明。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杀的,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贝蒂说:“你没有听到吗?警督先生。汉尼拔说不是他杀的。”
她感觉到汉尼拔冰冷的手反握住了贝蒂的手指。贝蒂说:“再见,警督先生。趁还没有天亮,我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还需要在之后去学校里听课。”她拉着汉尼拔转身,然后她最后补充了一句:“还有,警督先生,我没有被猥/亵。我需要代替汉尼拔向你问最后一个问题。”她冰冷的目光看着波皮尔,她说:“像米切尔森·弗莱克这样的人死了,你会感觉到难过吗?”
早晨的时候是汉尼拔带着贝蒂穿过广场与热闹的集市。现在贝蒂牵着汉尼拔的手,走过这漆黑的广场,晚上的夜风凄冷,他们相握的地方传递过来了稍微的温暖。
贝蒂说:“他们都不相信你,汉尼拔。”贝蒂停下脚步转身身后的汉尼拔,汉尼拔暗色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中了,里面任何的神色都难以看清。
贝蒂说:“不是你杀的,我知道。他的魂魄不见了,他身边的鬼魂也不见了,他被鬼魂吃了。我知道这件事。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是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你还记得丹尼吗?丹尼的爸爸就是被鬼魂吃了,鬼魂操控了他爸爸的身体。我感觉到,米切尔森身边的鬼魂对他有着强烈的恨意,如果它们有机会吃掉他,它们会先让他遭受非人的折磨——没有人相信你,汉尼拔,但是我知道不是你干的——”
她剩下的话语消失在接下来的汉尼拔的动作中。汉尼拔将手掌覆盖在了贝蒂的嘴唇上。
夜风将两个人的衣服吹响,汉尼拔凑近过来,他的眼睛直直凝望着贝蒂的眼睛,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性,但是他仅仅是将亲吻隔着手掌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因为他还没有经过她的同意,那是一件极为冒犯的事情。然后,他轻轻移开嘴唇,甚至也移开了他覆盖在她柔软嘴唇上的手。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双方的呼吸在交融起来,如果再凑过去,没有手掌的阻隔,他将会吻在她的嘴唇上。
他没有说任何的话,他的眼睛深深凝望着贝蒂的眼睛。似乎要将贝蒂的身影烙印在自己的眼瞳中,心脏里。仿佛永远都无法抹去。?
米切尔森·弗莱克死于自杀, 死于他的欲望和罪恶。
她的眼睛在凝视着他,那明亮澄澈的眼睛里近乎没有任何的杂质。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眼睛。他的好女孩贝蒂, 不应该去明确知道关于这件由罪壤堆砌起来血腥可怕的事情。
是的, 他的好女孩贝蒂,不用知道关于这些事情的始末, 只需要不去做她不希望的事情就足够了。米切尔森·弗莱克那个家伙确实不是他杀的不是吗?
米切尔森·弗莱克死于自杀, 死于他的欲望和罪恶。
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真的动手杀了米切尔森·弗莱克,如果他真的杀了米切尔森·弗莱克,是不是对于他的好女孩贝蒂来说,她会对自己失望透顶?不,又或者他想象不到, 她会怎么面对他, 他想象不到。但在此之前——
“你会感谢我的。”她兀自说着这件事, 她手中夹着的是一根万宝路香烟,她坐在这一辆美国福特汽车的驾驶座上, 她将香烟的滤嘴抵在自己的唇边, 她将她刚才说的话进行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补充:“那个好女孩是你的——”她想了一堆合适的词语:“女朋友?恋人?家人?未婚妻?反正——我猜想, 她肯定是无法接受你去做这样的事情的——不,应该说的是,我们真的舍得把澄净无瑕的东西拖拽到罪孽的泥潭里吗?”
“那可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唯一干净的白色的地方。我们愿意用一切能力去保护的地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场景, 那可能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让她忘怀的场景,所以在她这明艳的脸上的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怀念的神色, 她说:“噢, 让我想想, 我见她的第一眼, 她对我展露的那一抹微笑,真是让人难以忘怀,漂亮又干净,她用手杖当做剑刺向那个混蛋的脖颈,真是勇敢又耀眼。你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她就像是神话里漂亮纯净的宁芙。”
她将香烟夹在了自己的手指之间,她拿出了自己的钱包。这个钱包无疑是足够眼熟的,这正是不久之前贝蒂从抢劫犯的手中夺回来的东西。
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黑白色的照片,她说:“看到了吗?我的妹妹,一个也是如此纯净可爱的小妹妹。和那个女孩几乎一模一样是不是?”
在和她进行这样的对话前,汉尼拔从庄园里走出来就在庄园门口遇见了这一辆福特车,里面的人看起来等待汉尼拔很久了。她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看见汉尼拔/出来,她甚至对汉尼拔招了招手,她亲切地称呼他:“嘿,亲爱的,来我这来。”
没有人知道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停在这里的,当然,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汉尼拔一定会在夜晚出门。不过,汉尼拔看起来对这个女人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毕竟这个女人仅仅是见过他们两面,就已经肆无忌惮地将他们的住址查清楚。
汉尼拔只是站立在车的旁边,她也知道了汉尼拔的警惕,于是,她就说了刚才那番话,拿出了刚才那张照片给汉尼拔看。
仿佛是见到了汉尼拔这张冷漠的脸依旧无动于衷的模样,她耸了耸肩,显得顽皮又无奈,然后她将自己珍贵的照片继续放入了钱包当中。她这次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也是要去杀米切尔森·弗莱克的,你懂吗?或许你会问我怎么知道你的事?我大概猜测,我和你的女孩有着同样的能力?呃——大概可以说是看见鬼魂?噢——也可以预知未来,就像当年我的教父在意大利做生意做得好好的,我感觉到美国实施的禁酒令是个好时机,我让教父来美国搞酒,事实证明,我们确实赚了一大笔钱。”
在这位女性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汉尼拔已经绕过汽车,坐到了她汽车的副驾驶座了。显然,他并不怀疑刚才她所说的事情的真实性。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好吧,你看起来相信了。”她把她那一盒万宝路递给汉尼拔:“你需要来一根吗——你看起来不需要。”她观察了汉尼拔的神色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她抽着烟,用余光看着汉尼拔,最终她说:“你不要问我什么吗?比如我的身份什么的?我为什么要找你?又为什么要来到法国之类的。”
汉尼拔说:“意大利黑手党?”
她说:“现在是美国纽约黑手党了。显而易见。”
汉尼拔说:“名字?”
“奥菲利亚·斯普林霍尔。”她好像不太喜欢和汉尼拔这样性格的人进行交谈,她无奈地说:“你这样的态度不适合谈判你知道吗?小子,除非你是我的教父,不然我会爆掉你的脑袋,从来没有人敢和我这样讲话。”
汉尼拔看起来依旧无动于衷,他只是说:“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
“好吧。”她似乎也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了,她说:“还记得刚才我给你看的照片吗?”在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声音听起来情绪很低落。
“你看到了,我的妹妹死了,正是那个叫做米切尔森·弗莱克的混蛋干的。我让美国警察对他下了通缉令,他逃了两年,然后我听到了我妹妹的声音,她告诉我她在法国。说实话,我无比感激我这种神奇的能力能够感受到妹妹的存在,但是这也给我很多麻烦你知道吗?当初那只水鬼想杀的是我,我不止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但是那次是你的女孩帮助了我,我无比清楚这件事。好吧,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亲爱的,我只是知道你想杀米切尔森·弗莱克,正和我的想法一样。或许我们需要合作?毕竟我对这里一点也不熟?当然,你和你的女孩不止一次帮助过我,我当然会给你们报酬,只要你说,我就能够做到。”
汽车从这安静的、已经陷入沉睡的庄园门口离开。整个夜晚显得寂静,没什么星光的夜空近乎漆黑得像是一块黑遮盖万物的幕布,很多罪恶在这漆黑里看不见。汽车驶进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村落里传来几声不安的狗吠,被掩盖在汽车碾过砂石的声音中。
汉尼拔说:“我不认为你不熟悉法国。”
很显然,他知道奥菲利亚的目的不是她说的那样。奥菲利亚开着车,她说:“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件事吗?你不是一般人?”
在汉尼拔沉默的间隙,她将她所说的这件事做了一个简单的补充:“你没有和我们相同的能力,但是你能够看到鬼魂。你不能否认这件事。”
“我并不否认这件事。”
“你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
“并没有。”
“你天生就能看到?”
“不是。”
“那肯定有着不一般的经历。”她继续说:“你知道鬼魂能够吃我们吗?我说的是吃掉一个人的灵魂。但是他们一开始都很弱,所以他们需要一点东西来补充自己的能力而达到伤害人的程度。这是我这么多年发现的东西。”她转头过来笑着看着汉尼拔,她说:“如果我没看错,你可以做到这件事?因为你身体里有东西。或者说曾经有过东西,在你的身体里残留了能量。你可以利用它。你的身体里曾经进入过什么东西?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猜想是鬼魂。它曾经比较强,可以这么说,它曾经有着比较强大的影响力。无论是对人还是鬼魂。”
这是他之前从贝蒂那里知道的,当然还有全景给他看到过的画面所了解到的。全景最强大的就是影响力。可是贝蒂无法知道它还存在,在他身体里。因为全景彻底地忌惮她,隔绝她,并且不让他说出口。
“它逃走了吗?”
“它影响不了我,走了。但是它依旧残留在我的身体有一部分。因为在它离去之前,它被贝蒂打碎了。”
“好样的!”她忽然高兴起来,如果不是要开车,她真的很有可能就鼓掌来庆祝这件事。
她的汽车已经停了下来,她拿起了自己的帽子盖在头上:“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抓到过有影响力的鬼魂了,因为有影响力的鬼魂可以使用它的能力为我们做到很多事情。我带你去看看,怎么把谋杀变成毫无破绽又不可思议的自杀?”
奥菲利亚带着汉尼拔走下了这辆福特车。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真是足够的偏僻,就连村落里的灯光都很难笼罩这个地方。周围只有他们行走的脚步声,奥菲利亚说:“那个混蛋每天都会喝酒,现在他大概睡着了。我特意在今天给他送去了一大堆酒,他一定大喝特喝。我们不用在意是否会吵醒他。这真是一个好地方不是吗?不会有人听到他被谋杀的惨叫——不,应该说是他自杀的惨叫。”
奥菲利亚说着,她很轻易地就推开了这破破烂烂的小屋。根据这小屋周围的环境以及摆放在里面的东西,很容易就知道这个小屋是村民们为了狩猎而建造的小屋,不过这破烂程度好像也证明这个小屋好久没用了。被流浪汉当作一个暂住地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奥菲利亚和汉尼拔看见了那躺在被/干枯树枝枝叶铺起来的地上的米切尔森。他的手边不少于四个酒瓶。奥菲利亚说:“都是一些烈酒,我确信,你现在对他大喊大叫都不可能吵醒他。不过最重要的是,你看清楚周围的鬼魂了吗?有没有我可爱的德洛丽丝在里面?”
他看起来确实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确实与那位警官先生说得一样,不会给似乎有精神疾病的家伙太过严重的惩罚,所以现在的米切尔森惬意地躺在这里喝酒睡觉。
他深色的眼睛凝望着米切尔森。他似乎因为天气炎热再加上喝了烈酒的原因而导致他的身体发热,所以在睡觉的此刻他撩起来衣服,露出了肚皮上那个可怕狰狞的伤疤。这条伤疤横在他的腹部,这样看来,当年汉尼拔的那一刀还不够狠,不然那一刀很有可能确实会直接要了米切尔森的命。
“拜托了,德洛丽丝,你一定在的对不对?不要让我太担心。我来找你了,德洛丽丝?”
奥菲利亚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寻找一只自己最疼爱的宠物小狗,她在整个狭小的小屋里去寻找她要见到的那只鬼魂。甚至她尝试着和那些拥挤在一起的小女孩的鬼魂商量:“拜托了,让我见见德洛丽丝。乖孩子们,可怜的孩子们——”她将自己钱包里的东西又拿了出来,她展示给小女孩们看:“她就长这样。小宝贝们,你们一定见过她。”
汉尼拔更多的注意力不在奥菲利亚的身上。他看到了这间屋子的墙壁上挂着的狩猎用的工具,实际上,那些工具已经生锈了,就算拥有着刀具也不会立刻让这个家伙毙命。所以必须要防止他逃跑——或许可以像之前一样将他订在地板上,又或许先割断他的脚筋,反正无论是什么,对于汉尼拔来说似乎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汉尼拔深色的眼睛凝望着米切尔森,在这段时间里他所想的应该是这样的事情,直到——奥菲利亚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
“天呐,一定是我可怜的德洛丽丝消失了,一定是这样的。一直不给它能量的话,它会消失的!”她抓住汉尼拔的手臂,她说:“拜托了,把你的能量给它们一点,一点点影响力就足够了。或者我只能给它们吸一口,但是我不行的,我的能力不是很强。用你抓到的鬼魂散发力量,让它们吃一口。”
奥菲利亚看起来对这件事很熟练,是的,确实很熟练,从她告诉汉尼拔要怎么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她看起来已经干过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汉尼拔只是给鬼魂们吃了一口,那些小女孩的鬼魂进入到了米切尔森的身体里。
看看他,他猛然一下就惊醒了。
他的眼睛极致地睁圆,他恐惧的眼睛看着奥菲利亚和汉尼拔所在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他的身体里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他脸部肌肉开始扭曲,类似有一种虫子在他的皮肤下钻来钻去,他的眼球鼓动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他有的时候泪流满面,有的时候神色凶恶,有的时候极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