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用就是最好了。”乔老板说道?。
“是太想把这件事做下?去?,解决国内的燃眉之急。”叶应澜说。
这时灯光暗了下?来,台上乐队演奏起了爵士乐。
作为今天晚宴的主角,余嘉鸿站起来弯腰请叶应澜跳舞。
叶应澜跟着?余嘉鸿滑入舞池,两人一个儒雅俊秀一个雍容娇美,翩翩起舞,互相?对望,眼神?中全是柔情蜜意。
余嘉鸿不仅是这么看她,还低头在她耳边说:“应澜,全场你最美。”
要不是这个场合,叶应澜恨不能白他一眼,她说:“你全看过了?”
“不可能有人比你更动人。”别人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偏偏这人眼神?是如此?真?挚,仿佛就是再说事实。
能甜透心的话,叶应澜也抵挡不了,踩着?节奏,和他跳舞。
作为男女主人,一曲之后自然要接受他人邀请,星洲与香港同样?是英国人的殖民地,但是在这方面似乎保守很多,叶应澜婚前没有出席过这种场合,知道?舞会规则,也知道?这种是社交认识人的场合,奈何她真?不习惯和其他男人跳舞,她接受了两位男宾的邀请,跟人跳了两曲,大约余嘉鸿也看得?出她没兴致,再有男士邀请的时候,余嘉鸿给她递上一杯果酒:“抱歉,有长?辈想见见我太太。”
跟余嘉鸿走出来,叶应澜偷偷地呼出一口长?气:“这种舞会真?不适合我。”
余嘉鸿侧头:“是不是只想和我跳?”
他好不要脸。
余嘉鸿将叶应澜往大舅母那里带:“你跟大舅母坐一会儿,我让嘉莉和嘉萱陪大舅母一起去?女宾休息室。”
叶应澜隐约记得?自己在跳舞的时候,大舅舅和小舅母也在跳舞。
她回头看去?,大舅舅和一个穿旗袍的美人在跳舞,小舅母和一个洋人跳舞,两人都舞技了得?,是舞池里的焦点。
反观大舅母在这么一个热闹的场合显得?尤为孤单。
余嘉鸿又去?带了嘉莉和嘉萱过来,刚才余修礼上台的发言等于是宣布了余家会大力投资香港,余嘉莉又是余家的大小姐,一时间?有很多年轻男子邀请她。
余家的姑娘之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余嘉莉会跳舞,也很难接受跟陌生的年轻男士跳舞,幸亏此?刻哥哥将她带了出来。
叶应澜陪着?大舅母说话,大舅母笑得?慈爱:“应澜,你是今天的主人,跟嘉鸿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看挺好的。”
余嘉鸿带着?嘉莉和嘉萱过来,他弯腰跟大舅母说:“大舅妈,嘉莉和嘉萱不太会跳舞,您带着?她们去?女宾休息室吧?应澜和我妈今天也实在没时间?照顾她们俩。”
大舅母笑得?眼角皱纹加深,明明是找了外甥女来陪她,还这么说?她笑:“你这孩子。”
“真?的啊!跳舞顶顶没意思了,舅妈我们走吧!”嘉莉过来拉着?大舅母。
今日来宾众多,余家除了宴会厅宴客之外,另外有一个宴会厅,分?隔了男女两个休息室,给喝醉的,或者?不喜欢热闹的,还有有幼儿需要佣人看护的来宾,休息之用。
女宾休息室内,还用屏风一分?为二,一半是有儿童玩的木马、娃娃、小秋千和供孩子睡觉的小床,可以供孩子们玩耍,也有可以休息的卡座和沙发。另外一半则是单纯给女宾休息的卡座。
中间?有女侍应看着?,不让孩子过去?打扰隔壁。
嘉鹄这个小表叔从宴席开场没多久,就待不住了,余嘉莉把弟弟给了桃姐,桃姐带着?他过来跟小表侄表侄女们玩。
大舅舅的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也在,他们三个先进孩童这一间?。
蔡家大太太的孙子孙女看见嫲嫲,飞奔而来,二舅舅家的小丫头宝儿也跑过来,全都扑在蔡家大太太身上,仰头叫:“嫲嫲。”
蔡家两兄弟关系好,两家孙子孙女都叫对方“阿公、嫲嫲。”
蔡家大太太看孩子们,心都化了,她跟嘉莉和嘉萱说:“嘉莉、嘉萱,你们要是想去?玩就去?吧!我陪孩子们玩。”
嘉鹄看见大姐姐和二姐姐,也跑了过来,嘉莉笑:“舅妈,我们一起。”
二舅舅的孙女宝儿是个凶悍的小丫头,从她小表叔余嘉鹄手里抢了玩具。
余嘉鹄这个小表叔是个没用的,被抢了,只能瘪嘴,哭了出来,被大舅妈一把抱起,拿着?手帕给他擦眼泪:“嘉鹄不哭,舅妈给你拿蛋糕,好不好?”
“好。”
大舅母给嘉鹄喂蛋糕,其他几个小东西?也跑了过来,跟小鸟一样?张嘴,大舅母给他们一人一口,小家伙们吃了东西?,又跑成一团。
嘉莉和嘉萱去?长?桌上拿了吃食,过来坐下?和大舅母一起吃。
“大舅母,带煜儿他们一起去?星洲,这次我们出来,阿公和嫲嫲还念叨,好几年没见您了呢!”嘉莉说。
“是啊!嫲嫲可想您了。”嘉萱也劝。
当年蔡家还在星洲,两家男人都做生意,余家太太和蔡家大太太时常一起喝茶聊天。
蔡家大太太的为人,余家老夫妻俩看在眼里。
蔡家五姑娘是是蔡家大太太亲自教养出来的,对余家老夫妻俩来说是不二的长?房长?媳之选。
余家替长?子求娶了蔡家五姑娘,五姑娘果然事事妥帖,深受公婆喜欢,丈夫疼爱。
后来余家又伸手救了他们家,蔡家大太太心头感激,年年借着?看外甥的名义,带着?孩子去?余家作客,送上厚礼。
两家常来常往,余家老太太和蔡家大太太就像是老姐妹,一碰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一切的变数,是从蔡家大爷娶了二房,原本有儿有女,又被男人看重的蔡家大太太,像是一个精美的瓷器从楼上摔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摔得?粉碎,为了这个家,她硬生生将自己拼拼补补凑了起来。瓷器看上去?还是那个瓷器,但是上头道?道?裂痕,再也见不得?人了。
她怕看见故人眼中怜悯的眼神?,这些眼神?无疑能再次将她的伤口撕碎。
蔡家大太太也就不想回星洲,怕再见这些老姐妹,眼见镜子里的自己白发越来越多,生怕不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了,却总是退缩,一再拖延。
嘉莉抱着?蔡家大太太的胳膊,撒娇:“大舅妈,去?吗?”
外甥女一副小女儿的娇态,蔡家大太太搂住她,摸着?小姑娘的头发,脑子里是小五出嫁前猫在她身上,一声声说着?:“嫂嫂,我不想嫁!”
一转眼小五的女儿都到了这个年纪了。
“这你就幼稚了,郎才女貌是真?。这等巨富之家哪有真?情实感?”一个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我看余家大公子满心满眼都是那位少奶奶。这样?的男子于我在梦里都不敢想。这位大少奶奶也是福气。”
“福气?你知道?这位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婚姻是怎么来的?”这位简略地说了一下?,余嘉鸿回家接替余嘉鹏结婚的事,又说,“你想想余大少爷之前见过这位少奶奶的机会都不多,就算是天仙似的人物?。那也不过是见色起意,既然是见色起意,色衰爱弛的一天也就在不远的将来。现在有多恩爱,未来摔得?就有多惨。你是没见过,当年蔡家大太太受宠的时候,让全香港的太太艳羡,能想到会有一天坐在角落里看着?丈夫和别的女人亲密吗?你想过她有多丢人吗?”
余嘉莉看向大舅妈,蔡家大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
隔壁声音继续:“也是哦!”
“新婚夫妻真?不必着?急在外表露情意。这些豪门小姐从小被娇养,不知人间?疾苦,深陷在男人编织的情网里而不自知。男人有事的时候掏心掏肺,最终不过是人财两空。只有像蔡家二姨太那样?从娇小姐跌落凡尘,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全心全意伺候好蔡家老爷,钱拿在手里才是真?,男人的情爱,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这人还轻轻叹了一声。
嘉萱嘟囔:“哥哥才不会这样?。”
可惜这话嘉萱自己都说得?有些不确定,至少大舅母真?是如此?。
“两位与其担心余大少奶奶的未来,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未来,我表弟妹从小被叶家老太爷带在身边养,见识过商场上的刀光剑影,自己亲自经营三家车行,如今又打算在巴达维亚开车行。这次我姑姑姑父一家来港,又不是仅仅办这个宴会,还有生意要谈,其中一项是我表弟妹要买旧车给国内。手里有本事,不用从男人手里掏钱,有一天男人惹到她了,她找我打离婚官司,我还能从表弟身上替她剥一层皮。”
余嘉莉听出来了,说:“这是美月表姐。”
另外一个声音:“要担心的,是那种一家子靠着?亲眷关系才能过上温饱,男子在外仰人鼻息,女子却还自以为是,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安稳,是别人给了你男人,你的男人又给了你。说白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人家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与其去?担心表弟妹,不如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在这乱世?不论男女还是得?有养活自己的本事才好。”
这是蔡美雪了。
“美月姐、美雪姐,孩子们还在隔壁,我们过去?看看。”
伴随着?这话,两个身穿旗袍的披着?披肩的女子,从屏风外走过来,看见坐着?的蔡家大太太。
两人互相?对视,满眼惊慌,连忙走过来,其中一位说:“大伯母怎么也在?”
蔡家大太太看着?孩子们:“看着?孩子。”
她转头跟余嘉莉和余嘉萱说:“这位是禄全表哥家的嫂子,你们哥哥知道?,禄全表哥在你们轮船公司的香港办事处做工。还有一位也是你表嫂。”
“两位嫂嫂好。”嘉莉毕竟生活在星洲,蔡家的亲眷很多是从潮汕老家来的,她也搞不清楚这是哪家的,反正舅妈说是谁就是谁。
嘉萱也跟。
“两位妹妹好。”两人回应。
那位禄全嫂子看上去?很忐忑,大约是不知道?她们这里听去?了多少。
嘉萱看着?这位禄全嫂子,她们居然说她哥哥和嫂嫂,嘉萱不能忍:“表嫂,我们刚才听见你说的话了,你说的话有些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美月和美雪表姐说得?更有道?理,没必要为我嫂嫂担心,就像表姐说的,嫂嫂自己开车行,她有身家有本事。从男人手里抠钱,也得?男人给你才行,能在外头凭着?自己的本事赚钱,想来走到哪里都不会过得?太差。我们全家都说要送我们姊妹出去?读书,就是这个道?理。”
嘉莉点头:“两位嫂嫂,还有一件事,丢人的不是我大舅妈,而是我大舅舅。他弃与他同甘共苦的发妻于不顾,另结新欢,薄情寡义,宠妾灭妻,我大哥要敢这么做,我阿公请家法,用藤鞭能抽死他。我大舅舅都能人五人六的走在外头,我大舅妈有什?么好丢人的?没道?理,做错的有脸,没错的反而没脸吧?”
大约是听见了她们的声音,美月和美雪走了过来,蔡宝儿看见两位姑姑,像小鸟一样?飞过来:“大姑姑、二姑姑。”
蔡家大太太看着?姊妹俩:“行了,行了,今天是你们表弟的好日子,在这里待着?做什?么?”
蔡美月走过来,把脸贴给伯母看:“喝多了,过来喝一盏茶,醒醒酒。”
这个丫头都快三十了,还像的孩子似的,蔡家大太太手摸上她酡红的脸,宠爱地说:“小丫头。”
嘉莉见到表姐,她过去?靠在美雪表姐身上:“表姐,我在请大舅妈去?星洲,嫲嫲老是念叨着?她,您说她该不该去??”
“去?啊!一起去?。星洲有很多好吃的,我们一起去?小姑姑家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现在都开通了飞机航班,很方便的。”美雪表姐说道?。
“算了,算了。亲家太太看见我们俩,她老人家会头疼的。”美月表姐说。
嘉莉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家嫲嫲也改变了不少呢!”
她转过身给表姐看自己露的后背:“我这件裙子就是和嫲嫲一起去?百货公司买的哦!”
“亲家太太居然能接受这样?的裙子了?”这倒是让蔡美雪想不到。
“要不然阿公和嫲嫲怎么会让我们俩去?美国?”嘉莉说道?。
蔡家大太太听着?外甥女的话,脑子里亲家太太最是看重规矩,没想到也会改变,世?事在变,人心也在变,自己却还一成不变。
外甥女再拉着?她:“大舅妈,去?星洲吗?”
嘉莉再次提起,真?的很想去?见见老姐妹们,蔡家大太太看着?跟小外甥玩在一起的孙辈:“他们几个出生之后都没去?过星洲呢!我回去?跟你表哥表嫂商量,找时间?一起去?。”
嘉萱高?兴:“好啊!好啊!我要回去?告诉嫲嫲,嫲嫲会高?兴坏呢!”
余嘉鸿和大表哥在大舅舅的带领下?,跟华商们应酬。
叶应澜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丈夫边上,婆婆带着她和蔡家的女眷们聊天?。
这家嫂嫂、那家婶婶,这些女眷她没?搞清楚,却看到了婆婆对小舅母各种嫌弃的表情。
她婆婆在星洲是有名的贤惠媳妇,就算是有二太太那样的妯娌,她都能应付自如,最?多是笑话二太太一两?句,但是从不往心里去,该怎么做大嫂,她还怎么做大嫂。
偏偏就是对?小舅母,百般看不上。众位女眷也都应和她的说法,既然小舅母是话题主角,自然免不了来来去去的眼神。
她跳舞身段妖娆是错,她坐下?目光追随大舅舅是错,就是大舅舅在应酬间?隙,往他小老婆那里?投去眼光,还是小舅母的错。
而同样,自己忍不住找寻余嘉鸿,和他眼神交汇,他给自己一个眼神,自己回他一个笑容,被堂舅妈看见?,指给婆婆看,婆婆看见?,她那个表情得意:“俩孩子?真是前世的缘分。”
“看这个情形,很快就能让你抱金孙了。”堂舅妈说道。
“他嫲嫲也这么说。昨天?修礼跟我说,不管是男女,应澜生第一孩子?,孩子?满月,家里?出一艘客轮把大家接去星洲吃酒,好好在星洲玩几天?。一起高兴高兴。”
叶应澜羞红了脸,婆婆也真是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女眷们纷纷说一定要?去,就在这时,叶应澜见?婆婆站了起来,她顺着婆婆转头的方向看过去,大舅舅正往小舅母那边走去。
余大太太跟几位堂舅母说了两?句,走过去截住了她大哥的去路,说:“大哥,昨天?晚上你怎么答应我们几个的?”
蔡家大爷被妹妹给截住了,他按耐住胸口的火气,说:“嘉鸿这孩子?一点就透,我在边上也帮不上什么忙。等他们先聊一会儿。红莲和孩子?待在边上孤零零的,我去跟他们说两?声。”
“她孤零零?刚才跳舞跳得可欢了,这才多久就孤零零了?”大太太问?哥哥,“我大嫂不孤零零?你这心可真偏得我都没?话说了。”
被妹子?提及,蔡家大爷转头去寻老妻,转了一圈却见?两?个外甥女和两?个侄女陪着老妻过来,他说:“你自己看,嘉莉嘉萱和美月美雪不是陪着你大嫂吗?”
蔡家大爷没?好气地笑:“知?道你最?心疼你大嫂,这种场合你肯定早就安排妥帖了?小五,其实你红莲和你大嫂一样都是好女人,你不要?对?她有偏见?,昨夜她……”
“她那些枕头风,你爱听就听,可别来恶心我。”余大太太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嘉萱很开心,她小跑过来:“妈,我要?给嫲嫲拍电报,告诉她,大舅妈答应回星洲看她了。”
听见?这话余大太太惊喜地看向蔡大太太:“大嫂,真的吗?”
“好久不见?你婆婆了,我也想她了。”蔡大太太看向远处在应酬大儿子?,“跟孩子?们商量商量,我带孩子?们一起去,好好叨扰你婆婆一些日子?。”
蔡家大爷笑得开心:“你跟红莲是想到一块儿了,她昨夜也说,亲戚之间?要?多走动,否则有血脉也不亲,我就说等孩子?们放假了,一起去星洲,这下?好了。我们全家都去。”
蔡大太太原本舒畅的表情渐渐冷了下?去,余大太太已经沉了脸,对?着大哥说:“你们一家四口能别来星洲吗?我给你们安排槟城、马六甲玩几天?,跟星洲都差不多的?”
这话激得蔡家大爷气血上涌,他涨红了脸,低声说:“蔡月娥,知?道今天?是你给儿子?儿媳办酒会吗?人家办酒会就巴望一个和和气气,开开心心,你呢?不作点事出来,浑身不舒服,是吧?我是你大哥,我是养大你的哥哥。你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我心多疼?”
“不带她来很难吗?”余大太太也委屈,这么多年她从?没?给过那个女人一点好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阴魂不散地一定要?出现在她面前,“你爱小老婆我知?道了,你们爱得死去活来都没?关?系,但是能不能离我嫂嫂远远的?让我嫂嫂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蔡家大太太拉住小姑:“月娥,今天?是你办喜事,不要?跟你哥多说,去忙你的。”
这时余嘉鸿走过来,到蔡家大爷边上:“大舅舅,有个关?于?最?近美元和英镑汇率的问?题,需要?您来解释一下?。”
蔡家大爷瞪了一眼小妹,就算生她的气,又能怎么办呢?谁叫这是他的最?小的妹妹?是他疼着长大的月娥?他说:“你啊!”
蔡家大爷转头跟老妻说:“你好好说说她,好歹做婆婆了,不能这么任性了。”
说完蔡家大爷转身跟余嘉鸿走说:“这个问?题,问?你大表哥就好了。”
“我看妈把您截住了,怕你们兄妹俩吵起来。”余嘉鸿笑着说,“不过我们那儿也差不多了,您再看看跟谁谈?”
“你妈也真是的。其实你小舅妈人真的不比你大舅妈差的,甚至肚量比你大舅妈还大,你大舅妈还……不说了,总之你妈不了解也不愿意了解。你小舅妈昨晚还跟我说,余家对?我有大恩,你和运顺和运畅也是有血缘的,两?家应该多走动,还想等你两?个表弟放假了,一起去星洲拜会你阿公嫲嫲。你们啊!”蔡家大爷只觉得跟他们几个一根筋的,没?法子?说清楚。
余嘉鸿轻笑:“大舅舅,我昨天?就说过,一个人不能光看他怎么说,还要?看他怎么做。大舅妈能得到弟弟妹妹们的爱戴是她用真心换来的。”
上辈子?,余家穷途之时,他这个外甥找上门,那位小舅母高高在上,说恩情是上一代的事,上一代全过世了,所以恩情不存在了。她还质问?:“没?有感情的血缘,你认为有多大的用处?我和你妈之间?,没?有情只有恨。”
这些话她说得全对?,自己一点反驳之力都没?有。
后来亨通银行遇到危机,自己不许大表哥拿钱出来救,那时候大表哥这么点钱也不够去填亨通的窟窿。
小舅妈来星洲,一口一个亨通是大舅舅和大舅妈的心血,她又质问?:“你是他们的血亲,你见?死不救,你怎么对?得起你大舅舅大舅妈,怎么对?得起你妈?”
他笑着问?她:“你不是跟我妈没?有情只有恨,我妈不高兴,你应该高兴才对?。”
这位小舅妈,有利益,血缘和恩情都能有,没?有利益,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天?下?有各种各样的人,这都是各自的选择,他无从?指责别人如何选择,只能说对?这种人保持距离,不接触而已。
“你小舅妈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妈这样恨她?”蔡家大爷停下?来问?余嘉鸿。
余嘉鸿温和地笑:“是您做了什么?让我妈恨小舅妈恨成?这样。您伤了我大舅妈的心,您损害了我表哥表姐的利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美月表姐也给您分析了。咱们不聊这些细节了,您还是践行承诺,全力支持大表哥做正事,好吗?”
蔡家大爷刚才发现自己这个外甥在商业上简直天?赋异禀,跟那些商场老鬼接触,他进退得宜不说,还直击要?害,自己的儿子?要?是能有他一半的本事,他做梦都能笑出声。可就是这么厉害的一个孩子?,跟他妈一样脑子?不能转弯。
这个宴会上,哪怕是余嘉鸿跟蔡家二爷介绍的洋人聊天?,蔡家大爷也没?机会逃开去安慰他的小娇妾。
母子?三人,时不时看向蔡家大爷,也时不时迎来众位亲眷目光。
余嘉鸿低头在蔡家大爷耳边说:“大舅舅,小舅妈在公司里?有大内总管之名。今天?亲眷里?也有在你们银行、报社和电影公司的,怎么也不去拍一下?小舅妈的马屁?这多少有些不合常理?。您说呢?”
“你不要?挑拨离间?,也不要?诋毁你小舅妈。”蔡家大爷忍无可忍,只是这个宴会上香江名流是他请的,还有政府要?员,他这个时候闹翻,谁都没?脸。
宴会一结束,重?要?人士刚刚离开,迫不及待地过去带着他的小娇妾和两?个儿子?,到正在送客的妹婿面前:“你们今天?先忙,等你们正事忙完,我们找时间?好好谈谈。月娥和嘉鸿都是我的血亲,但是他们这样,我好好的家都要?被他们母子?给闹散了。”
说完,他带着母子?三人,也不管家里?的其他人,坐车离开。
余修礼看向媳妇和儿子?,母子?俩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无辜。他想训人,但是,老婆?只要?她两?行泪,他就没?话了。儿子??训着训着,他会感觉自己才是儿子?。
大舅母带着两?个儿子?和二舅舅一家,等到了人都散去,才跟他们一家子?道别。
大舅母拉着余大太太的手:“月娥,你们心里?想什么,我明白了。等我想想清楚再说,好不好?”
听见?这话,余大太太再也忍不住,眼泪挂下?来:“大嫂,你不管怎么做,都是我的大嫂。”
蔡美月转头问?她爸:“亲哥是亲的,亲大嫂也是亲的,所以咱们是帮理?不帮亲,对?不对??”
蔡家二爷鼻孔里?出气:“混账!”
蔡宝儿那个小机灵鬼探出头:“大姑姑,阿公夸你‘混账’。”
叶应澜不解看蔡宝儿,蔡宝儿煞有介事地解释:“阿公说大姑姑‘混账’,就是阿公同意大姑姑说的。”
余嘉鸿把蔡宝儿抱起来:“哇,你这个都知?道?”
蔡宝儿骄傲:“以后我也要?让阿公一直夸我是‘混账’。”
二舅母笑着勾住大舅母的手臂:“你兄弟一直说让孩子?们要?有挑战世俗,改变社会的勇气,这个社会有太多的沉疴宿弊,需要?有人推动改革。”
二舅舅看着自己的大侄子?:“运亨,无论什么时候,愿意走出来,都不算晚。你是哥哥,替你弟弟先探路。”
“就像我,先走出来,然后美雪就走出来了。”蔡美月骄傲地说。
二舅妈横了女儿一眼:“你很骄傲?”
蔡美月被妈妈这么看,一下?子?不自信了,说:“还好,可能我做得还不够。我会努力,让爸爸妈妈为我骄傲。”
二舅妈的脸更黑了。
叶应澜只能低头笑。
“别调皮了,不早了,让你姑姑姑父和弟弟妹妹们也早点休息。”
把大舅妈和两?位表哥,还有二舅舅一家送走,他们这场宴会总算是结束了。
回到房间?,叶应澜洗着澡,想想觉得不对?劲,她叫:“余嘉鸿!”
余嘉鸿放下?报纸,推开卫生间?的门,看着在浴缸里?的叶应澜。
叶应澜反应过来,连忙护住胸前,纵然是夫妻,她也不习惯这样,自己脑子?不好了,怎么这个时候叫他?
“你叫我干嘛?”余嘉鸿边问?边解衬衫扣子?。
“你干嘛?”叶应澜紧张地问?。
“都进来了,就一起洗了,反正是双人浴缸。”余嘉鸿脱下?衬衫,“你叫我进来,不会是叫我看你……”
“没?有,没?有。”叶应澜连忙否认,“我叫你进来是想问?,你难道想要?挑唆大舅妈跟大舅舅离婚?”
余嘉鸿解开裤扣:“我太太果然冰雪聪明。”
叶应澜转过身想要?看墙壁,不看他,却发现墙上装了一面镜子?,好在水蒸气蒙住了镜子?,也照不出来什么?
“这是谁想出来的?”叶应澜浑身发烫,她低叫,双人浴缸,还要?放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么不要?脸,又是你家的酒店,大约只有我那风流无度的岳父才有这样的奇思妙想吧?”
余嘉鸿的声音在她背后传来,他手伸过来,抹掉镜子?上的水珠,镜子?瞬间?清晰。
叶应澜:!!!
叶应澜不知?道该怪她男人还是该怪她爹,宴会这么累了,还要?被他折腾,她都不知?道自己几时睡着的。
清晨闹钟响,叶应澜就是不想醒来,脸上被他亲了一口:“我先跟二叔和嘉鹏一起去李老板那里?,十点半我约了乔老板父子?看车子?,所以我给你定了九点三刻的闹钟,早餐等下?会送进房间?,你记得吃。”
叶应澜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去吧!”她还要?睡。
门被关?上,叶应澜继续睡,直到再次被闹钟吵醒。
叶应澜起床洗漱,十点左右,客房送了餐进来,叶应澜翻阅着今日的早报。
香江报纸上一边是豪门盛宴,一边是兵荒马乱。
香江的报纸消息要?比星洲更多,更加及时,除了战争消息之外,还有上海租界的消息,有上海的豪门往香港而来,也有内地其他地方的豪门富户往上海租界涌去,上海现在物价、房租都在飞涨。
里?面尤其提到了几家百货公司,自然也有叶家的鸿安百货,说是百货公司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甚至比香港这里?的鸿安百货还凶。
昨日宴会上乔老板也说,现在整个上海其他地方都是血肉横飞,租界是歌舞升平,中立国的船,包括余家挂了米字旗的船都能靠岸上海码头,所以很多难民?都涌入了小小的租界。
叶应澜继续翻阅报纸,大舅舅家的报纸,也不避讳大舅舅的家事,除了描述豪门盛宴,名流聚集之外,还说了一直受人瞩目的蔡二太,在宴会上备受冷落,特别指出,这个蔡二太,不是蔡皓新大律师的太太,而是蔡皓年的二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