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回—— by步铃吟
步铃吟  发于:2024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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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青窈掩唇笑:“贵公子那样的,想有花花肠子也难吧!”
林母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但很快又笑:“所以你跟了我儿子,只会吃香喝辣享清福!”
舒青窈环扫四周,见大家都是看好戏的样子,知道没有人把这两人当盘菜了,便直言:“跟了你儿子,只怕要喂饭把尿擦口水,算得上哪门子清福?府里的婆子都没那么累。”
林父黑脸:“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家念祖那是世上少有的好孩子——”
“你们那好孩子现在泡在冰水池里,”舒青窈打断他的话,“你们同我废话的这会功夫,也不知道咽气了没。”
听到这话,夫妇二人险些晕厥过去。
先前他们为了让林念祖见见世面,同样也是为了宣誓主权,反正以后就是魏府姑爷了,所以叫了个路过的小厮陪林念祖去魏府逛看。
当时,小厮看向引路的李嬷嬷。
知道这两人难惹,李嬷嬷也颔首默许。
万万没想到这就出了事。
林氏夫妇二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魏老夫人手指抵唇,打了个呵欠,问:“青儿,你细说怎么回事?”又示意魏行致前去看看情况。
舒青窈款款:“方才青儿路过荷塘,看到有人在敲冰,正想提醒,没想到那冰就塌了。”
而那时很奇怪,旁边没有一个人影,她没辙,只能就近寻人。
然后到了这儿来。
魏老夫人听出些端倪。
问李嬷嬷:“你说叫了个小厮陪着,那小厮是谁?”
李嬷嬷小声:“大夫人那儿打杂的。”
荷塘也在魏郑氏的院子附近……
“恐怕有事,”魏老夫人摇头叹息,“走吧,我们也去瞧瞧。”
荷塘旁,林念祖平躺在地上,被冰水呛得脸色青紫。
林氏夫妇哭个不停。
魏行致冷脸站在旁边,几分不耐地数落着小厮:“你不知道他是个傻子?放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怕我们不赔钱是吧?”
话是如此,舒青窈能感觉到林念祖还有一丝呼吸。
不过如今她没有救人的本事。
就算有,身份所限,她也不会出手。
林氏夫妇肝肠寸断,抱着林念祖不停摇,边摇边嚎着要魏府赔个儿子偿命。
这时,魏郑氏红肿着眼,抱着魏锦棋走过来。
魏锦墨和魏锦书也跟在魏郑氏身旁。
林父见到魏郑氏,立刻起身,要去抢孩子。
“云奕,去。”沈星楼低声。
云奕瞬间横到魏郑氏身前。
舒青窈微微侧眸。
她不太明白沈星楼为何要出这个头。仔细一想,在皓月堂时,云奕来传消息说林家大闹后,他就匆匆离开。而方才在魏家会客大厅,他又正好在那里……
沈星楼好像尤为在意这件事。
思忖片刻,她收回目光。
林父此刻已濒临崩溃,饶是云奕挡着,还是张牙舞爪,想去抓孩子。
魏锦墨哭道:“祖母您可要为弟弟作主啊!”手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念祖:“这个傻子,他把弟弟推进了冰湖里!”
此话一出,林氏夫妇顿时噤声。
魏郑氏抱着昏迷的魏锦棋,“哇”一声,凄惨地哭了起来。
魏老夫人心疼得要命。
虽然魏行勋不是她的亲儿子,但魏锦墨这三个小孙孙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嘴里一口一个祖母,别提有多叫人喜欢。一想到不过七岁的魏锦棋被推到了冰湖里,她当下急得要掉眼泪。
“棋哥儿现在如何了?”转看沈星楼,“万神医……小王爷,求你赶紧把万神医请来!”
魏郑氏边哭边道:“幸好救得及时,棋哥儿只是呛了水。但是他吓坏了,眼下哭闹了好半晌。墨哥儿说,他亲眼看到这人把棋哥儿推到水里去的,棋哥儿他只有七岁啊!母亲,您要为棋哥儿作主啊!”
林母一听,冷汗刷一下就冒出来了。
这听着,的确像是林念祖能做出来的事……
但眼下这处境,她不可能承认,于是矢口否认:“不可能!我家念祖最怕水了,绝不可能去水边的!”
舒青窈瞬间想起件事来。
她看到林念祖落水的时候,身边是没有第二人的。
要是林念祖推了人落水,那他在那里凿冰做什么?魏郑氏这阵仗,不该早就先发落了他?
第62章 真
再一想,她在荷塘虽然只看到林念祖落水,却在还未靠近荷塘时,和魏郑氏打过照面。
那时的魏郑氏神色如常,见到她还说:“天气这么冷,还是待在屋子里舒坦些。”
初晴也跟在魏郑氏身边。
哪里有事发生的样子?
眸色微沉,舒青窈略是后退,想要撤出他们的视线,同沈星楼言说此事。
——初晴是他的人,她要是卖了这个人情,也算手里多一分底气。
似心有所感,沈星楼朝她看去。
见她颔首,示意过去说话,便也后退。
“怎么?”
“小王爷,林念祖还没有出事前,妾曾见过魏郑氏和初晴,她们离荷塘不远,而那时也神色如常。妾后来又确认见到林念祖是一人凿冰落的水,绝非像魏郑氏所言那般。此事,有蹊跷。”
沈星楼微瞥魏郑氏一眼。
此刻俨然已成为她的主场。
林氏夫妇又惊又慌,不知所措,那身胡搅蛮缠的本事落到这儿,是一分也施展不来了。
若有所思,他问:“你告诉我是何意?”
舒青窈的眼神淡淡落在魏郑氏身后的初晴身上:“那不是小王爷的人?”
沈星楼怔了一瞬,而后轻哂:“不是。”
严谨说来,是初晴心仪云奕,自愿为他做事。所以要给舒青窈送药,正好借初晴之手,正大光明,还不会落人口实。
舒青窈却不知里面有这层缘故,震惊之余,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难道是她判断错了?
那药的味道,分明一模一样!
不然她喝的是什么呢?毒?还是……
忽就想起宫中那些莫名不能生育和突然小产的宫娥,舒青窈浑身涌起恶寒。
就是这些来历不明的药。
她太大意了!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沈星楼看在眼里,正想问她怎么回事,就听到魏老夫人发话:
“来人!把这三个混账拖出府去!以后,他们胆敢再在魏家人面前出现一次,打死勿论!”
林母张口:“我们念祖可是要咽气了啊!亲家,你怎么能——”扑过去想要拽魏老夫人的衣角。
“谁跟你是亲家!”魏行致抢在她动作前,一脚把她踹开,“林宜萱已经是我们魏家的奴婢了,至于你们刚才要的银子和丫鬟,统统给我侄儿抵伤去!”
“我们念祖……”林父还想说什么,却被魏老夫人狠狠一瞪。
“你们该庆幸,棋哥儿他身体没有大碍。不然。”后面的话,魏老夫人没有说下去,可脸色之阴寒,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几个家奴察言观色,上前拖人。林氏夫妇挣扎反抗,还想讨点医药费,但家奴并不给他们废话的工夫,直径打晕了带走。
看到他们熟练的动作,舒青窈的脖子不由得疼了一疼。
想来,魏府也没少处理这样的事了。
不过这次的魏老夫人倒很奇怪,以往她都不怎么说话,要么息事宁人,要么让别的魏家人去处理。眼下她开了口,使得整件事戛然而止。
是了,戛然而止。
她好像并不想继续深究。
“都散了吧,”魏老夫人开口,又看向魏郑氏,“我去你房里坐坐。”
魏郑氏惊了一瞬,旋即赶紧应下:“是,母亲。”
魏郑氏卧房内。
魏魏锦墨和魏锦书已被嬷嬷带走,魏郑氏把魏锦棋小心翼翼放去床上,又仔细掖好被角。
魏锦棋稚嫩的脸红通通的,黑黑的眼睫不时颤动,显然睡得不够深沉。
魏郑氏吸吸鼻子,从袖子里拿出丝帕擦拭眼角。
魏老夫人神色淡淡。
“说吧,怎么回事。”
方才苏幼青慌张跑来报信,说看到林念祖一个人在凿冰,因此才落入水中。苏幼青没有必要撒谎,那定是魏郑氏这边动了手脚。
魏郑氏哽咽,起身,跪去魏老夫人身前:“就知道瞒不过母亲。”将一切和盘托出。
自她探望林宜萱后,脑子里反反复复想起林宜萱的惨状。这时初晴又把在外打听到魏府门前的闹事悉数告诉了她,彼时她正抱着魏锦棋哄睡,听到后,着实对林氏夫妇厌恶得紧。
本以为那对夫妇哄些银子封口就算了,没曾想第二日又听说他们上门来闹。身为当家,她出面准备调和,没曾想人家根本不买账,嚷嚷着她和林宜萱是平辈子,没资格和他们这老辈子谈。
没办法,她只好请老夫人出面。
被扫了面子,魏郑氏也不愿待在那儿继续看人家脸色,索性回到屋中逗弄孩子。
没多久就听初晴说,他们院子里出去抱柴火的小厮还没回来,眼下柴火都不够用了。魏郑氏才想起,李嬷嬷跟她说过,叫了个小厮给林氏夫妇的儿子指路游逛。
一时心头火起,觉得那夫妇就是贪得无厌的白眼狼,不好好治治,以后定然隔三差五来攀咬一口。
恰好魏锦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告诉她兄弟三个准备去荷塘弄些枯莲子当弹子玩儿。那片冰湖才结冰没多久,脆弱得很。魏郑氏想了想,让初晴寻那小厮和林念祖,想办法引到荷塘来。
魏锦墨年纪最大,心眼也最多,所以魏郑氏把打算告诉了他。
魏锦墨听后有些担心,毕竟魏锦棋还小,又是他亲弟弟,魏郑氏却说有水性好的小厮在,落水当头就能把他捞上来。
于是在荷塘畔,魏锦墨带着两个弟弟和林念祖“偶遇”。
林念祖只有几岁孩童的心智,见他们要弄枯莲子当弹子玩,立刻叫嚷着加入。
踩去薄薄冰面,几个孩子都不敢掉以轻心。反而林念祖横冲直撞,像在平地一样地跑。穿梭在干枯荷叶中,魏锦墨看准时机,把魏锦棋一把推进冰窟窿中。
林念祖正好在魏锦棋身边。
只听扑通一声,发现少了人,立刻开始乱叫。魏锦墨不给他机会,大声:“来人啊!救命啊!这傻子把弟弟推进冰窟窿里了啊!”
后来,便是小厮救了魏锦棋上来,毫不知情的魏锦书和魏锦墨恶狠狠瞪着林念祖,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荷塘。
“母亲,至于他掉入荷塘,儿媳是真不知情。”魏郑氏满脸诚恳。
第63章 天生
旋即又捂住心口,泣涕涟涟:“儿媳没什么本事,只能演出这苦肉计来给魏家解难。旁人不知,母亲却是知的,这三个儿子是儿媳心头肉,儿媳宁愿自己有事,也不想看到他们受到丁点儿伤害……”
魏老夫人默然。
哪个当母亲的愿意自己的孩子有事呢?
哪怕是魏行致,她也仍是宽纵着的……
“委屈你了。”魏老夫人牵住她的手,示意她起身。“不过此事断不可再来第二次。我知道你是为了魏家,但棋哥儿他们几个,都是魏家的嫡孙,万不能有丝毫闪失!”
“儿媳知错,”魏郑氏垂头,“儿媳保证,绝不会有下次!”
“好孩子。”魏老夫人淡淡笑着,点头。
又坐了片刻,大夫过来给魏锦棋诊脉,确认只是受惊,并无大碍,开了些安神药便走了。
李嬷嬷也扶起魏老夫人。
“明日我再来看棋哥儿。这几日就纵他快乐吧,先别慌着念书。想要什么,尽管给他。”她嘱咐。
魏郑氏点点头,送她离开。
关上门那瞬,魏郑氏脸上的慈爱悲悯骤然消逝。
她长长舒了口气。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回眸看向床上的魏锦棋,“棋哥儿,你不会怪娘的,对吧?你爹在家中的威望,全靠娘操持,娘也是迫不得已。”
顿了顿:“三个儿子中,娘最疼你,你是娘的心头肉。待你爹任位,下任城主,娘会替你好好谋划的。”
若兰院。
叶茴和雾菱再次回到院中,彼此都摇了摇头。
“小姐怎么又凭空不见了呢!”叶茴很是担心。
雾菱也搞不明白。
回头见凌桑趴在廊下,手里捏着根红梅枝,一朵一朵往下揪花,忍不住斥责:“小姐不见,就我和叶茴去找,你也不能勤快点?”
凌桑嘟着嘴没吭声。
他是不勤快吗?他是不敢啊!
他瞒了这么大的事,师姐没来找他,说明是被其他事给缠住了。反正他已经感应过,师姐还在魏府里,那就没什么好值得担心的了。
见说不动凌桑,雾菱又看窝在躺椅里晒太阳的刁嬷嬷。几步走过去,一把摁住躺椅一角。
刁嬷嬷被震得一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您老人家倒是会享受,这副老骨头是该晒晒了,不然发霉散架可怎么办!”
刁嬷嬷登时睁大了眼。
前两日自倪妙儿被舒青窈单独教训后,整个人都萎靡瑟缩,刁嬷嬷原先还以为倪妙儿是被打狠了,可检查半晌,硬是没看出半道伤口来。
细问倪妙儿,倪妙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刁嬷嬷只觉得这个小姐邪气得很,能远远的,就待远远的,连照面都别打最好。
可小姐归小姐,雾菱是个实实在在的丫鬟。被她这般数落,刁嬷嬷立刻忍不了了,回道:“你这黄毛丫头毛长齐了没?嘴里不干不净,瞧你一脸短命样儿,都活不到老婆子我这把年纪吧!”
“我要是活不到,做鬼也要天天缠着你!”雾菱咬牙,“一个二个,成天像个主子似的摆架子。”
后面那句话,明显是说给屋里的倪妙儿听的。
一连好几日,倪妙儿都没有再露过面。连吃饭都是刁嬷嬷顺手捎了去。
雾菱本想告诉舒青窈这事,正好把那碍眼的两人给清理掉。可叶茴却觉得,最近魏府乱得很,舒青窈去开口,不能成功不提,还会得罪人。因此不了了之。
雾菱和叶茴也不得不两人干四人活。
这几日雾菱一直在忍,忍到今日,她委实受不了了。
见屋门依旧纹丝不动,她抬脚踹了躺椅一脚,又朝丫鬟房去。
刁嬷嬷被踹得一个趔趄,起身骂:“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贱种——”
话音未落,忽就听得凌桑一句:“小姐!”
三人齐齐回头。
舒青窈在院门处,怀里还抱了东西。
她眼神有两分恍惚。
“小姐,您怎么又一个人不声不响出去呢!”雾菱忍不住埋怨。
要知道整个魏府,她们是彼此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舒青窈听得出她的话音,微微叹了口气。
也不是她愿意“消失”的。
把怀里的东西递给雾菱:“寻个地方挂起来吧。”
雾菱打开,一见上面精湛的刺绣,满满当当的鸟儿栩栩如生,不禁惊呼。
“是百鸟朝凰!”
“是呢。”舒青窈颔首。
她都快把林宜萱的承诺给忘了。
反正这种高门大户,嘴里的话谁都不会当真。
却没曾想,林宜萱的丫鬟今日觑着空隙,把绣好的百鸟朝凰拿给了她。丫鬟红着眼说:“这图,是夫人熬了几宿绣的。夫人出事前,说还有些线头没有收得好,可如今也不知道夫人能不能醒来。要是夫人她……苏小姐请先收下吧……”
“小姐。”叶茴轻声唤她。
舒青窈敛回神思,摇了摇头。
抬眸见凌桑正站在廊下,手里还捏着根红梅枝,不免眸色深了深。
凌桑大感不妙,转身要走。
“凌桑!”舒青窈先一步叫住他。
他不得不讪讪一笑,又转回身来,满是乖巧地跑到舒青窈身前。
“小姐有何吩咐?”
“你跑什么。”她故意。
凌桑眨巴着大眼睛,很无辜:“没有呢,奴才只是想进去给小姐备茶水润润嗓。”
她微微挑眉。
凌桑心虚地咽了口唾沫,略是垂头,避开她渐渐锐利的目光。
下一刻,舒青窈的手放去了他肩上。
不轻不重地按住。
“帮我做件事。”
“……小姐您说?”
她浅浅一笑,靠近,附去凌桑耳边轻声:“我动不得术法,但你可以。尽力把林宜萱救醒。”
凌桑不解。
救人尤为耗费心神,他宁愿杀人也不愿救人。
何况还非亲非故的。
“师姐要是喜欢绣图,我去给你买……”
“不是,”舒青窈打断他,“你仔细感应一下那绣图。”起身,回到远处。
听罢舒青窈的话,凌桑疑惑地伸手,指尖触到丝线,淡淡的温润忽就顺着指尖传递而来。
如同春日清泉,潺潺流淌。
这是……
那个林宜萱是天生灵脉?
第64章 血融
凌桑朝舒青窈看去。
舒青窈微微颔首。
其实对于天生灵脉,他们两个知之甚少。
还是有一天师兄空谷无意间提起,说濯莲真人说过,玉灵山在十余年前,出现过一个相当厉害的术者,那术者就是天生灵脉。
照理说来,这样的术者会非常顺利,无论是修习还是日后执掌玉灵山。
可就是这样一位厉害的术者,在十年前的一次任务中,突然消失。
像是斩断和玉灵山的所有联系般,山中擅长推演卜算的弟子想尽办法寻过,但一无所获。
舒青窈察觉到绣线上的浅淡痕迹时,原先也没有想到天生灵脉上去,回来路上才越琢磨越不对劲。
灵这种东西,不少人都有,只是大多资质平庸。至于厉害的灵,往往与家族相关。
比如世家子弟中不会出废物。
而林宜萱小门小户出身,怎么会有如此纯粹的灵?
纯粹到,她眼下无法施展术法,都能清楚感受到。
电光火石间,想起空谷那次叼着狗尾巴草,蹲在石头上,故弄玄虚。
“你们猜,这天生灵脉的灵是怎么样的?”
“紫色?”凌桑猜。
“像桃花那样?”她抬眸看枝头簌簌落下的桃花瓣。
空谷:……
一人敲了一下脑袋。
“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儿靠谱的!”哼声,扬头看向远方,故作深沉,“天生灵脉的灵,是如——春日清泉~潺潺流淌~”
忆起空谷的话,舒青窈无端觉得冷。
一些无法解释的,也能说得通了。
雾菱最初发现的纸傀儡,还有用术法造出孕象,都是冲着林宜萱去的。
那魏行致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是残害她的凶手之一?
还有,林宜萱是不是林氏夫妇的亲生女儿?
“小姐,奴才这就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凌桑收起嬉皮笑脸,严肃了起来。
雾菱和叶茴面面相觑。
有什么事是需要叫个小奴才去做,而不需要她们的?明明她们办事更为稳妥!
“叶茴,你去备些补品,”舒青窈注意到她们的失落,“雾菱,你随我进去,我写些东西,你替我上街置办。”
听到她们也有任务,二人眸底一亮,异口同声:“是!”
凌桑身份所限,施术需要的东西,只有舒青窈拜托雾菱去买。
趁着雾菱上街的空当,凌桑已经从魏行致的院子里溜了回来。
“怎样?”舒青窈问。
凌桑抿抿唇,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吧,他的本事也不差,可是林宜萱伤成这样,真是榨干了他都救不了的。
何况他探查到林宜萱体内有什么东西,兴许是造成她灵力被封的罪魁祸首。
“要是师姐没有被游线金针封住气脉,眼下她应该已经能活蹦乱跳了。”凌桑小小声。
忽而眼睛发光:“师姐,要不然,我偷偷给大师兄传信,叫他来吧?”
“不可。”舒青窈断然拒绝。
凌桑还不知道她和亲的事,他这些时日也未主动提过,想必师父他们认为他年纪小,是瞒着的。而空谷却不同,他知道一切始末,看到她,只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那要不然,想办法把游线金针取出来?”凌桑又道。
舒青窈垂眸,神色郁郁。
要能取,她早就取了。
奈何会游线金针的,是宫中以前专门对付术士的大祭司。虽然大祭司已经隐退数年,可他手下的爪牙还干着同样的勾当——
那些人,只会施针,不会取针。
“那师姐,我只有尽力一试了哦?”凌桑的声音没有多少底气。
舒青窈略是一叹,抓起他的手。
而后拿出针奁里的剪子,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滴去凌桑的掌心,快速消无。
“血融术。”凌桑瞪大了眼睛。
是听大师兄说,师姐专爱练一些偏门,以往她都藏着掖着,今日倒是见着了。
“血融术有个好处,”舒青窈放下他的手,“就算我体内有游线金针,也能把我的能力分给你些许。”
不过,就是当他施术的时候,她会无比脆弱。
后面的她没有打算告诉凌桑,以免他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凌桑点点头:“这样的话,应该够了。”
说话的空当,雾菱买了东西回来。
进屋见到凌桑站在舒青窈面前,先是一愣,后又如常地过去,把竹篮放去桌上。
“小姐,您要的东西都买好了。”
眼神落去篮子里,里面有蜜饯、黄纸、米酒、朱砂、桃木还有鸡血。
雾菱唇角紧抿,想问,又不敢问。
除了蜜饯,其他东西,太像道士抓鬼用的了。
凌桑见到蜜饯,瞬间明白了舒青窈的意思。
每次耗时长的任务,他都喜欢在兜里揣一把吃食打发时间。师姐提前准备,看来是想让他顺势进入林宜萱的神思,去探一探她的过往。
凌桑默然,伸手拿过竹篮。
“小姐,奴才去办事了。”
“去吧。”
待凌桑离开,迎着雾菱探寻的眼神,舒青窈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讳莫如深。
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
“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姐请说?”
“凌桑偷偷告诉我,他会抓鬼!”舒青窈声音更轻,“他家里就是干着的,已经传三代了。要不是家道中落,也不至于过来当奴才。”
雾菱倒抽一口凉气。
难怪觉得那些东西奇奇怪怪的。
咬了咬唇,颇是担心地问:“那凌桑现在是抓鬼去了么?”
“嗯!”舒青窈越发神色认真,“不过这件事,还需保密。他毕竟年纪轻,我们又是外姓人。万一不成功,叫旁人知道就不好了。”
雾菱当即点头:“是了是了,我们可不能节外生枝,眼下事情多着呢。”
说到这里,雾菱忽而想起去买东西的路上,见到了魏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也在置办什么。但李嬷嬷这样的身份,按理说不需要亲自出马,除非是魏老夫人刻意叮嘱。
于是她多了个心眼,在李嬷嬷离开后,走进那家店去。
满目喜意。
“小姐,魏老夫人那边,好像急于定下您和魏三爷的婚期。”她道。
舒青窈眼眸里的光芒戛然而止。
收回目光,转看向别处,很是不解:“老阁主才走没多久,就着急办喜事?”
“嗯,奴婢也是这样问店家的,店家说,李嬷嬷称您和魏三爷是老阁主亲自定下的婚事,想必也想快些看到你们成家。奴婢觉得,魏三爷只是想利用小姐的身份罢了。”
第65章 魇
听到这里,舒青窈的脸色越发冷淡。
绝不是这样。
魏行昭还不成气候,这样的情形下,她嫁过来也决不能成为魏行昭得取城主之位的最强助力。除此以外,她还有一个用处。
——传宗接代。
她原以为自己还有三年时间可以留在这里为自己谋取后路,若魏老夫人一意孤行,那她只能不考虑其他,先逃走再说。
朝雾菱看去。
试探:“若我不愿成亲,你当如何?”
雾菱皱眉思索。
原以为嫁给魏行昭是一门不错的婚事,她一边可惜小姐跑路的同时,一边又觉得这位小姐是走了狗屎运。可如今想来,小姐跑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位小姐也该跑路了。
踌躇片刻,轻声道:“其实有件事一直没有来得及同小姐您说,苔州那边,老爷和夫人已经知道小姐失踪的事,派人调查了很久,才知道小姐是和那个……私奔了。奶娘回去后,把这边的情形也告诉了老爷和夫人,老爷和夫人叫奴婢……”
“何时知道的?”舒青窈十分平静。
“在小姐您的玉镯碎掉那日,”她顿了顿,“您叫奴婢去给白小姐备茶点吃食,出去的路上,得到了消息。”
舒青窈眼神淡淡的,对于雾菱的消息,也不知该不该惊讶。苔州的苏氏夫妇选择认下她的身份,要么是对苏幼青的选择做出妥协,要么是如今还未得到苏幼青的行踪。
无论是哪种,苏氏夫妇都不会允许她离开魏家。
她是魏、苏两家联合的必要存在。
“雾菱。”舒青窈向她伸出手。雾菱不解其意,但还是把手放去掌心,随后,被舒青窈牢牢握住。
柔若无骨的手,手指却好像有道硬痕。
“早前你同我说,这魏府留不得了,是出自你本心?”
雾菱点头。
“可眼下你得了令,必要留我下来,怎么办呢?”舒青窈眼神深深。
在玉灵山这些年,她是学了不少杀人手段,可雾菱,她没办法下手。
所以把难题抛过去。
雾菱还不知自己面临生死,颇是认真的考虑。良久,她突然有了主意。
笑道:“小姐,我们去筹神吧!”
舒青窈:……
“求神保佑我不嫁?”舒青窈哭笑不得,“那还不若直接出家的好。”
雾菱晃着脑袋:“不是不是,奴婢的意思是,我们去抽签!无论抽何签文,都换成下下签。然后回来造论,最近不适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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