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悠游岁月—— by三春景
三春景  发于:2024年0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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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是朕的宋国夫人所作,她是个真正在丹青一道上才情高标的。不过她如今就能画成这样,也是出乎朕的意料了,这应该也是妙手偶得,不是能常有的——就如同那些名家,一辈子所画,也不过几卷最为有名。”
“至于说宋国夫人出身,就和姐夫猜测完全不同了。她...”郭敞本想说‘出身微贱’,但不怎的,用这样的话去说素娥,就有些说不出了,即使这就是事实?。他只能换了个说法:“她几岁就进?宫了,一直在六局做小宫女。”
“虽然?在宫中?应该是见多?了富贵,可那也不是她的富贵。”
“只能说她是天性那般不入流俗的,才能得这样的作品罢。”
王驸马对郭敞的后宫算是比较了解的,主要是妻子是长?公?主,会常常进?宫‘联络感情’,对于宫里的事他因此比一般的外?臣要知道的多?些。但就后妃的情况来?说,他一般也就是知道那些位分高或者有宠的有品级妃嫔。
不受重视的小才人、小美人也不见得知道,更何况还只是个国夫人。
若她有个特殊出身,早就落入有心人的眼里也就算了,素娥也不属于这种情况啊。所以此前王驸马并不知道‘宋国夫人’何许人也,只是听郭敞这样说,心念一动,也想起?了郭敞在立为太子前做王爷,封号是‘宋’来?着。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小小的国夫人应该是有些过人之处的。若是不出意外?,说不得就是后宫里的‘一方诸侯’了。
当然?,前提是‘不出意外?’,事实?上,宫里也从?不缺少出意外?的人。
这些不用王驸马多?想,所以也只是念头一闪而过罢了。他当下更多?还是顺着郭敞的话,看了看那卷《瑞鹤图》,半是揣度郭敞心思,半是真话地道:“原来?如此!如此才情,却是天生而来?,并非后天所致,倒更难得了。”
“想来?也是宫中?养人,这才钟灵毓秀,生出宋国夫人这样人。另外?,还有官家慧眼识英雄,不然?怎么就从?一众宫女中?挑出来?了呢?”t?
郭敞笑笑,却不对王驸马这话做回应了,后头他就没怎么让外?臣看这《瑞鹤图》了。只自己每日闲时看看,而且不敢深看,只能小心地、浅浅地看,总觉得越看越容易沉溺其?中?——不是沉溺在画中?,而是沉溺在对素娥的想象中?。
说实?话,这幅画画得太好了,其?中?的才情、气?度过于超脱,郭敞看多?了便忍不住去想。想真实?的素娥更像是自己平时见到的,还是更像这幅画里表达出来?的。若是后者,他就忍不住对素娥有了更超凡脱俗的想象。
郭敞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对一个人有了太超出的‘期待’,之后总难免失望。他很喜欢素娥,至少现在还很喜欢,与她在一起?时是难得的轻松快乐。他不想过多?的想象让他之后对她失望,从?而失去现在见到素娥的轻松快乐。
对他来?说,能这样带来?正面情感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说起?来?,朕倒是忘了一件要紧事。这幅画儿原来?也不是宋国夫人送的元宵节礼,是原来?朕命她画的。她画的这样好,好的都超出了朕的预计了,朕应该奖赏她才是。”元宵节前一日,郭敞又看完了《瑞鹤图》,将之收起?来?时忽然?说道。
这样说着,便有一番赏赐放下来?。王志通知道素娥正是好时候,将来?前程还大着呢!又叫了徒弟刘亮赶紧把赏赐送去保和殿。
而此时的保和殿,上下都在准备元宵节的事。虽然?明?晚和除夕日差不多?,陆美人要和后宫其?他娘娘一起?,陪着宫宴,陪着去宣德门?前与民同乐,但保和殿这边的事儿还是一件不能少。不说‘表面功夫’,就是没有陆美人这个主位娘娘,保和殿不还有三位贵人么?
她们也是要过元宵节的。
这一日也是难得,陆美人有‘姐妹亲热’的意思,叫了三位殿后居住的妃妾来?正殿这边消遣。大家一起?坐着吃各种元宵节食,一切玩些游戏——陆美人虽然?喜欢读书,但玩游戏时却不爱联诗这类文雅的,而是更喜欢一些大众化的游戏。
比如说打?马,比如说双陆...都是些博戏。
这些东西民间很流行,但宫里后妃偶尔玩玩这些有些算了,常玩到底有些不庄重。所以也就是年前年后,趁着年节下氛围轻松能玩玩了——素娥合理怀疑,陆美人就是自己喜欢玩这些,平时又不能放开了玩,平常那么‘自得其?乐’的一个人,这次才拉人来?玩儿。
不过这都不重要,因着此时没有后世那么多?娱乐,素娥也挺愿意玩这些消磨时间的。而且有陆美人坐镇,刘锦绣、金香兰应该也不会那么难搞了。
素娥不怕刘锦绣和金香兰,可日常高高兴兴的时候,忽然?有人满身低气?压,时不时就要KY一下,谁也不会舒服吧。
“...唉,妾这运道!怕是今年又不会交什么好运了。”说话的人是金香兰,刚刚一局打?马棋她又输了。
‘打?马棋’是此时非常流行的游戏,但与其?说是棋类游戏,倒更像是大富翁那种桌面扮演游戏——打?马棋玩起?来?时,大家都在写着类似象棋棋盘(不过上面有函谷关、赤岸驿等真实?地名)上排布棋子,棋子被称作‘马’,这大概也是‘打?马’一说的由?来?。
大家走棋是按照掷骰子的结果来?的,打?马要用到三颗骰子。
一般来?说,玩打?马棋的话,人数限定不严,两到五人都能玩,不过两人玩大概是感觉上最有游戏体验的。
但素娥她们也不在乎这些,便四人各坐了四方桌一面,一起?玩着打?马棋。
“香兰可别这样说,正打?着马哩!这种时候丧气?话说不得,越说越灵验!”刚刚刘锦绣赢了不少,仅次于陆美人,因此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透着些得意的。
陆美人赢的最多?,一方面是大家多?少有些让着她,不说多?明?显地让吧,就是那种两可之间的,总愿意给她。另一方面,也是陆美人的打?马技术确实?高,本身就是高手来?着。
素娥的话,她以前其?实?没怎么玩过打?马棋,宫女们玩这个的时候,她只偶尔去凑人数。不过打?马棋本来?就不是很难的游戏,所以玩的少也不见得会玩的很差——素娥真说起?来?,水平也和金香兰、刘锦绣差不多?。
只不过今天的运气?不算很好,所以输的多?了。算下来?,可能也就比金香兰好一些。
刘锦绣要收刚刚赢了一局的钱,这会儿金香兰带来?的四贯钱都输完了,便叫侍女回去取钱来?。对刘锦绣说道:“姐姐等下局算钱吧,我?叫侍女回去拿钱了。”
素娥这会儿也将之前带来?玩儿的铜钱输的差不多?了,想了想,便从?荷包里倒出两个一两的银锞子:“也懒得叫人回去取钱了,我?同刘姐姐换吧。姐姐刚刚赢了许多?,铜钱都有一大堆了。”
刘锦绣示意身后的侍女,侍女很快就把两贯钱交给了素娥身后站着的肖燕燕,同时收下了那两个银锞子。
刘锦绣瞧了一眼那银锞子就道:“如今这些玩意儿是越做越精致了,拿来?做钱使倒有些亏了...这是今年内司造的新样式么?还没见过呢。”
素娥没说什么,倒是金香兰先说了:“是新样式,只有新年得了赏的人才有一些。”
素娥今年其?实?还没得过赏赐,只不过是初七那一日她被叫去伴驾,正好逢着内司送了一批新的金银锞子、金银钱来?,给郭敞新年到处放赏使的。所谓见者有份,当时郭敞打?眼扫过,开玩笑叫素娥拿出自己的荷包来?,能装多?少就装多?少去。
素娥当然?不会只抓那些更值钱的金锞子、金钱,倒也不必这时候为了这点小便宜显得自己多?贪财似的。所以只是随手抓取,金银混着来?的。
郭敞见她荷包精致小巧,也装不得多?少,最后还拿自己的荷包来?,自己动手给她又装了一荷包。
金香兰这话说的就有些意思了,以她的情况,新年受赏赐什么的,肯定没她的份儿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到的,才晓得今年内司新造的金银锞子样式是这样...而且还这样就说出来?了,是无心,还是故意?
如果是之前,素娥敢确定她就是不会说话,但现在素娥不能确定了。自从?金香兰开始奉承韩充容,说话做事总透着挑拨。
“香兰这话说的...说起?来?如今香兰也是越来?越细心了,别的也就罢了,这种小东西她也留心着。我?都不知道这是今年内司新造的锞子样式呢——前几日似乎是有金银放下来?,可我?也懒得看了,每年都有的东西,大同小异而已?。”陆美人瞥了金香兰一眼,慢悠悠地说。
陆美人不同于素娥三人,是正经嫔妃,哪怕没有郭敞特别关照,很多?她该得的东西也是素娥三人不能及的。
陆美人这话一说,金香兰便面上一红,不再说话了。
于是打?马棋继续,只是这局打?马棋却是没结束的,被过来?送赏赐的刘亮给打?断了。素娥在这边接了刘亮传来?的口谕,然?后大家就看着宫人一箱一箱往素娥的住处送东西。
其?中?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了,不过是绫罗绸缎、金银细软,都是平常赏赐常见的。但其?中?有一箱居然?是最上等的颜料,这可就了不得了——这些都是矿物颜料,换个说法就是,大部分都是宝石磨成粉呢!
而且要做上等颜料的话,还不能是一般二般的宝石,得是最好的才行!
这么一箱各种颜色的矿物宝石,直接可以换算成等量体积的黄金,不,说不定比那还要值钱!
“...素娥画得好画我?是知道的,却不知道那幅《瑞鹤图》好成什么样,竟然?让官家如此满意。唉,早知道素娥进?上之前该看看的。”见着福宁殿的人离开,气?氛有些不上不下的,陆美人有意打?破这氛围,便笑着说道。
说起?来?她对素娥的印象不差,因为素娥也是个喜欢读书的。虽然?没有陆美人那么痴迷,但在此时的后妃中?,素娥确实?算爱读书那类了。虽然?说,妃嫔中?真的不识字的也罕见(做了妃嫔,便是之前不识字的,也会学着识字),可多?的还是文化修养一般的。
毕竟此时男女在教育资源上差距巨大,就是殷实?人家,会叫女儿读书,一般也就是认得字就算了。这时代才女固然?有,可那是极少数。
要说陆美人对素娥有什么不满,大概就是她来?了保和殿后,保和殿就没有之前t?的平静了——之前有刘锦绣和金香兰在,虽然?也免不了生出一些事,可到底她们一个宠爱平平,一个已?经失了宠,再闹也就是保和殿内部说一说,陆美人完全压得住。
如今素娥这样的,却是让保和殿更多?落入了外?面人的眼睛里。就连陆美人这些日子在外?,也免不了被人明?里暗里试探。
“那《瑞鹤图》是妾有生以来?最满意的一幅画,不过就算如此,妾也没想到官家会这样喜爱。说到底,丹青这一类作品,多?数时候还是看喜好,而人的喜好也不尽相同。大约是正合了官家的喜好,才有这样吧。”素娥不功不过地说。
这种时候谦虚过了显得虚伪,大大咧咧应承下来?也叫人厌烦,也只有这样说才能少些敌意了。
陆美人听了这话,笑着点点头。然?而她是这样,另外?两人就不是这样了。
刘锦绣更是阴阳怪气?道:“这话说的不错呢,重要的还是合了官家的喜好。而官家的喜好么,如今不正是宋国夫人么?要是宋国夫人画的,别说是佳作了,就是信手涂画,官家也是要赞叹不已?,要奖赏许多?东西的。”
就差指着素娥的鼻子说,她是个邀宠媚上的,画的好不好根本不重要。估计画的也不怎么样,只不过官家宠爱她这个人,便是不好也愿意赏赐她。
素娥并不惹事,但被这样直接奚落,这还要息事宁人,那以后就别想有安宁日子过了,而且那也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当即就顶了回去:“陈国夫人这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说官家连一张画也品鉴不来?么?”
“我?可没那个意思,只不过么...”刘锦绣假惺惺地道:“只不过,官家品鉴出来?了又如何呢?如今妹妹你得宠,那便是什么都好了。”
“我?知道了,刘姐姐是想说官家赏罚不公?。”素娥淡淡地说,然?后就一句话不说了。哪怕刘锦绣还要刺她、试探她,她也不说。
如此倒是让刘锦绣有些担心了,素娥如今是正得官家喜欢的,若是回头她与官家告状,吹枕边风——素娥的性格,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但刘锦绣又哪里知道素娥真正的性格?以己度人,难免有这种猜测,一下就惴惴不安起?来?。
到了正月十七,收灯夜结束了,这个‘年’总算过完,刘锦绣的担心也到达了顶峰!因为第二天郭敞就交了素娥伴驾和侍寝,刘锦绣就怕素娥去告状。另外?,正月十八就叫素娥侍寝,这也让刘锦绣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可看清楚了,福宁殿的人真个叫宋国夫人去,不只是伴驾?”见着素娥根福宁殿的人走了,刘锦绣就急急忙忙问刚才去打?探的宫女。
“是...奴婢看清楚了,宋国夫人身边的肖燕燕、何小福带着包袱,装的应当是衣裳。若是伴驾,是不会带那些东西的。”宫女知道刘锦绣肯定不愿意听到这些,但这就是事实?,她也只能照实?说。
不然?等到晚上,宋国夫人没回来?,还是要知道的。
听自己的宫女这样说,刘锦绣先是一呆,然?后就是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呢?今朝才十八,官家怎么会招她去侍寝。便是不去坤宁宫,几位妃哪个不能侍寝?”
刘锦绣之所以这样说,还是因为每逢大日子的时候,郭敞都会遵照传统去皇后的坤宁宫过夜。正月十八虽然?不是‘十五’,严格意义上也不是节日。可这会儿刚刚出节庆呢,也多?少有那个意思。
毕竟,即使郭敞重要的日子去坤宁宫是给皇后体面,那也不能真的就只重要的日子去,重要的日子一过,立刻就走。真要是那样的话,很难说皇后的脸上到底是有光还是无光——这不就是在直说,皇后根本留不住皇帝,完全是靠着皇帝愿意守‘规矩’,这才勉强维持的吗?
偶尔大日子结束了,郭敞直接就走,之后跟着侍寝的也是位份高的妃子。这样的潜台词是,皇帝不是不喜欢皇后,幸完皇后,再幸其?他地位高的妃子,这也是传统啊......
这样说起?来?,素娥今天被叫去侍寝,确实?是有些意料外?。素娥自己也搞不明?白?,怎么就获得这种‘特殊待遇’了。
她不知道的是,今天郭敞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福宁殿上上下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呼吸的声音大了一些,就惹得官家发作。
直到郭敞让叫了素娥去伴驾和侍寝,以王志通为首的福宁殿宫人才算是松了口气?——接下来?不管怎么样,官家都会被安抚下来?吧。

郭敞的心情不好, 素娥一走进福宁殿就发现这一点了。
好消息是,郭敞这个人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会有打老婆之类的坏毛病——这不奇怪, 作为皇帝, 想要发泄自己的愤怒, 他有太多选择了, 打?女人这种都不在选择内。毕竟站在阶级社会顶端的皇帝是当之无愧的强者,强者一般也只会?找强者的麻烦。
坏消息是,生着闷气的郭敞很不好搞...如果好搞,福宁殿的人自己就解决了, 根本轮不到素娥来。
素娥没?有多说话, 她自认并不擅长安抚, 至少通过语言安抚这绝不是她的强项...而且以郭敞那专断的性格, 这种时候一旦有什么说的不顺心了, 那就全完了。所以素娥只是静静呆着,主?打?一个陪伴。
她相信郭敞也只是需要一个‘无害’的人来陪伴, 不然呢,叫她伴驾是好玩吗?
郭敞坐在围榻上, 见素娥来了, 只是淡淡一笑:“素娥, 你来的倒比朕预想的更快...定是他们又催促你了。”
素娥走过去, 斜坐在了围榻下的脚踏上,双手撘在郭敞的手上——这个姿态是这样柔顺、温驯,一点儿攻击性也没?有,只让人觉得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是不用担心她会?让自己失望的。
素娥的身体很健康,各方面来说都是最佳状态。比如说她的体温, 常常给人冬暖夏凉的感?觉。夏天的时候不怎么会?出?汗,摸上去虽然不至于‘冰凉’,但就像是玉一样,一点儿也不热。冬天的话,末端循环很好,手脚也总是暖暖的,而且也不会?有汗,是温暖而干燥的。
她从外?面走进来,搭在郭敞的手上,双手却比郭敞这个一直在温暖屋子里的男人更暖。
郭敞垂下头?,似乎在看素娥的双手,又似乎只是在发呆而已。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便被素娥的手转移了注意力——素娥一直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哪怕是在司珍司做活儿,也没?有损害这双手分毫。
如今更是什么有损双手的手工活儿都不用做了,同时有条件做更细致、高级的保养。
结果就是,这一双手越来越莹润,有时候素娥都会?想,她那些保养手段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吗?这样一双手,在她上辈子,直接去做手模也可以了吧?骨肉匀亭,洁白莹润,纤细又不失肉感?,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这样说的话,果然还?是本身的身体条件太好了。
素娥的指尖处泛着淡淡的粉色,这种粉色完全?是自然的造物,要想刻意弄出?这种颜色,几乎是不可能的——郭敞每次瞧见,都忍不住摸一摸,碰一碰。
这样摩挲了一会?儿,郭敞轻轻叹息一声。他又想到了第一次见素娥的事,轻声道:“你可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的事儿?”
素娥点点头?,声音很低,但又不是气声,在这安静到落针可闻的殿内,听的清清楚楚。
“臣妾自然记得,官家一下从众宫女中选中了臣妾。”素娥在塑造一种氛围,一种她是被他发现?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他拯救了她、改变了她,甚至主?宰了她的氛围——一个控制狂,这种认知多少能安抚他一些吧。
是的,郭敞绝对是控制狂...不过这也不奇怪,一个实权皇帝,控制欲不强一些,反而奇怪了。
郭敞‘唔’了一声,没?说话。素娥只是感?到他握着自己手的力气加大了一些,都有些疼了。但她控制着本能地?想要挣脱的反应,轻轻靠在了郭敞的膝头?,这个动作露出?了她雪白纤细的脖颈...这是身体中最脆弱、致命的部分,是完全?的臣服。
冬天的衣服多少是有些领子的,素娥今天的衣服也不例外?,包裹住了半截脖子。但因为这个动作,露出?了更多脖子上的皮肤。在不甚明?亮的室内,这一小片皮肤仿佛明?珠玉璧,莹莹生光。
今天的天一直有些阴阴的,看t?着似乎是要下冬雨了。以此时建筑物的采光情况,哪怕是皇帝的居所,这时候室内也会?有些昏暗。原本这样暗的话,应该多点几盏灯的,但郭敞心情不好,就不喜欢太明?亮的环境,因此禁止宫人点灯。
见到素娥脖子上那片皮肤,郭敞忽然就有些烦躁了起来。但这种烦躁与之前的心情不好产生的烦躁感?不同,之前他是想破坏,现?在是想占有。
郭敞的手放开了素娥的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又移到了她的肋下,用了些力气——素娥顺着他的力气配合,就坐到了郭敞的膝盖上。
“怎么还?是这么清瘦?朕觉着你这些日子还?清减了。”郭敞叹了一口气,又摸摸素娥的脸:“都说‘逢年上膘’,腊月、正月里就是吃喝二事,怎么样也该长些肉罢?”
“大约是吃喝进去,都用来长身体了...臣妾还?长高了些呢。”素娥微笑着说。
素娥这个年纪确实是还?能长高的,虽然她的生长期较早,这时候就算长也长不了多少。
“又长高了么?倒是瞧不大出?来,长得也不多罢?也罢,你已算是高挑的了,再长太多也不好。”素娥的身高如果是在上辈子,只能说是还?不错,如果继续长几厘米蹿到一米七,那才是最佳身高呢!但在此时,已经算是高挑的了。
不过好在这个高挑是在此时的最佳身高内的高挑...素娥本身对自己身高高几厘米、矮几厘米是不在乎的,甚至高点儿更符合她这个现?代人的审美。但她得考虑郭敞的想法,毕竟做人嫔妃的,不在他的喜好区间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时候素娥和郭敞之间的氛围已经不错了,至少脱离了之前有些紧张的状态。素娥就倚在郭敞的胸口,用自己的脸去贴近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喁喁细语——素娥一直很注意观察郭敞的各种反应,所以很早就发现?郭敞大概是有些皮肤饥渴的。
郭敞并不缺少能和他‘贴贴’的人,但他儿时作为皇子,身边的人事事替他做,叫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余,却没?有真?正满足他对亲密关系的需求。换句话说,他儿时应该挺孤独的...不奇怪,郭家金尊玉贵的儿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没?了,别说是奴婢了,就是亲人也是捧着怕摔了。重?视归重?视,这种情况确实也很难亲密。
母亲怕太亲近了,照顾不好,叫儿子夭折,那就是皇家的罪人了。父亲则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更难扮演好‘父亲’的角色。而且作为父亲,亲眼见过太多儿子夭折了,儿子没?长成前,其实也有些畏惧太过亲近。
有些皇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其实也还?好,但郭敞偏偏是个相当需要亲密关系和肢体接触抚慰、满足的小孩子,嗯,高需求宝宝。
这就导致他如今长大了,那份需求还?在,甚至因为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满足,变本加厉了——是的,他当然有的是妃嫔可以‘贴贴’,但这种需求也不是单纯‘贴贴’能够解决的。必须得先构建亲密关系,这样再进行肢体接触,才是有效的。
如果不是这样,郭敞其实也不该儿时没?得到满足。毕竟和父母不亲近,不代表他身边少了保姆、侍女、宦官,这些人伺候他时真?是事事替他做,亲密接触其实很多。只不过显然他们在‘身体’上亲密接触时,内心是恭敬疏远,甚至畏惧的。
这些不用说,但潜意识中是能感?觉到的。在这种情况下,接触也就无意义了。
不过显然郭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问题’,而且古代也没?什么心理?学,其他人就更不容易发现?了。
素娥是因为作为现?代人,无时无刻不在外?界获取信息,虽然没?什么精通的,却是什么都知道一点儿...有这方面的意识再观察郭敞,佐以一定的试探,这才确定这些的。
她总是尽力先塑造一种无害的氛围,和郭敞相处时也不将侍寝放在第一位,反而是爱说一些琐碎的事、做一些足够亲近的人才能做的小事...为的就是这个,有这样的前提在,她和他的接触才能满足对方对肢体接触的需求。
说的难听一些,对一个皇帝来说,肉.体上的亲密根本不算什么,他有足够的性.资源。素娥自从意识到郭敞的‘小问题’后,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觉得自己总算有了努力的方向。
相比起侍寝时‘努力’,却很在这方面‘取胜’。构建一段亲密关系,细水长流,这显然也是和其他妃嫔‘差异化竞争’了...这样,被抛弃、被取代的时间也能延后一些吧?
素娥没?想过能长长久久地?得宠,她只要在失宠前做到陆美人那样的位置就好了。
当然,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后宫多的是无品贵人,坐上那个位置后就不动了,刘锦绣、金香兰都是摆在眼前的例子。从无品贵人到有品的妃嫔,这在后妃中也是相当惊险的一关呢!
也就是从红霞帔、紫霞帔到无品贵人比那更难了。
倒是做了有品的妃嫔,再一级一级往上升事情要简单许多。哪怕没?有宠爱,也可以积累资历,兢兢业业之下也能升迁,只不过花的时间比较长而已。甚至于,不再升迁也不要紧,已经是正经妃嫔了,只要没?有犯大错,今后其实都是有保障的。
这么说起来,正经妃嫔的位份倒是很像‘编制’了......
脸部的皮肤贴住郭敞的脖子后,郭敞就不动了,只是一只手搭在素娥的背上,另一只手抓住素娥的两?只手,僵硬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素娥联想到了被抓住后脖颈的猫猫,弱点被抓住后就不能动了。
素娥觉得这个联想突兀又可笑,这可是皇帝诶!怎么可能是猫猫,猫猫那么小,是宠物,根本不可能伤害到自己。非要细究她和郭敞的话,她倒是更像一只宠物猫。无论他表现?出?多喜欢多亲近的样子,终究是人对宠物,那么轻巧随意。
更关键的是,他可以随时抛弃她、伤害她,她是没?有一点儿办法的。
贴了有一会?儿,素娥一直在郭敞耳边讲话,郭敞应该是在听的,时不时就‘嗯’一声回应。听起来也不是随便‘嗯’的,每次答应都恰到好处。
素娥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郭敞的心情已经很好了,平静而温暖,仿佛泡在温水中。那点儿皮肤接触,还?有那么近的轻声细语,构建出?只有两?个人的亲密空间——其实殿中还?有其他人,但这种时候,亲密关系的笼罩下,对郭敞来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素娥到底不是专门学心理?学的,当然无法分析出?郭敞的细节变化,最多就是能感?觉到现?在的情况不错而已。倒是王志通,更能把握住郭敞的变化...他也没?学过心理?学,但他了解郭敞,一直在观察、揣摩的也只有郭敞一个人。
王志通见郭敞这般变化,心中也不得不感?叹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了!谁能想到,高娘子就那样如官家的意呢?
郭敞若是生气,经常就是一个人生闷气,谁劝说开解都没?用!但这样闷气不可能在郭敞那里随时间自然消解,它总要爆发出?来的——郭敞好歹有做明?君的坚持,倒不会?在前朝无缘无故发火,落个喜怒无常的名头?。这样一来,承受帝王之怒的就只能是身边的宫人,还?有后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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