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也不一定会回家。
那她会去哪里?
她要怎么生活?
降谷零掏出手机, 号码从two到风见,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这是他和早川的私事, 不能动用公安。
【你的未来是守护这个国家。】
降谷零猛地刹车。
【我需要好好想想,想想我的未来, 想想我到底要做什么。】
白色马自达打着双闪停在东京通往横滨的路上。
良久,降谷零选择调转车头回东京。
“花英,我听你的。我不去找你。”
降谷零一身寒风的回到警察厅销假,疯狂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黑田里理事官,我可能需要公权私用一下。”
“去外面卧底从事危险工作的公安可以为家人寻求庇护。”
降谷零抬眸看着自己的直属上司:“我想要的庇护对象是早川花英。里理事官,请帮我找到她,保护好她。”
黑田兵卫看着自己这个本该前途光明的下属。
“降谷,黑衣组织从日本撤离,你卧底任务结束,回归的心理测试还没有做吧?”
降谷零:“…………”
他确实没做。
“组织还没有消灭,现在只是撤离去美国没有叫我,不代表组织真的认为我是叛徒。未来,我可能还需要继续以波本的身份卧底那个组织。”
这个不做回归测试的借口堪称完美。
毕竟,任务没完成哪里称的上回归?
黑田兵卫直白的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保护她还是……找到她?”
这个问题非常犀利。
降谷零沉默了几秒。
“找到她。”
“我把她弄丢了。”
“我怀疑她回了横滨,她不让我去找她,她说,我的未来是保护这个国家。”
降谷零的目光难得的茫然了,“我不明白。保护这个国家和和她在一起,并不冲突吧?”
“你居然没有亲自去抓她?”
黑田兵卫这里倒是有些奇怪了。
“如果是你的话,哪怕慢一点,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她吧。”
降谷零再次沉默。
他当然想过直接去抓她。
但他……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花英说,她想要好好想想。”
降谷零颓丧的撸了一把额前的金发,“她显然认为,我在她身边,让她没办法好好想想。既然这样……那我给她想想的空间。”
降谷零用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说:“我会遵照她说的,不去亲自找她,好好保护这个国家,所以……黑田里理事官,我的家人保护计划里,我选择的对象是她。请您务必帮我找到她,保护好她。”
黑田兵卫权衡了几秒,“虽然你们没有婚姻届不算真正的家人……但我批了。”
降谷零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里理事官。”
早川花英选择了整顿擂钵街的工作。
政府年年希望行动队能解决擂钵街里的乱象,把这块贫民区给推了,现实却是……这根本不可能。
擂钵街是除了租界外的犯罪者隐匿的天堂。
那里是贫民,妓–女,小偷,各种流窜犯的大本营。
之所以解决不了,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这里太穷了。
整顿这里带来的财富远远比不上整顿需要的巨大的花销。
而且就算把擂钵街里的人都赶跑了,那些人流窜到横滨其他地方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这些人没办法创造出财富。
早川花英用帽子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个有些瘦小的少年。
她没有回家,准备在这里随便找个空房子住下。
她可以去过去“羊”的地盘,自中也去了港口黑手党后,“羊”的地盘就空下来了。
那里有了新的未成年团体……未成年有时候也不代表单纯,相反正因为他们未成年,反而有着成年人没有的犯罪冲动。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初生牛犊不怕虎?
“喂,你什么人?”
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用一根棒球棍指着早川花英,“别再靠近,小心我们不客气。”
早川花英的脚步一顿,“我最近没地方住,可能需要叨扰一下。”
“什么?”
那位负责守卫地盘的十五岁少年一愣,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你是来加入我们的吗?你多大?”
早川花英:“……20.”
“20不行,你太大啦。我们老大说了,我们这里只收留未成年。”
“那我只住一晚可不可以,你们的人那么多,应该不用怕我的对吧?”
“你为什么非得来我们这里,擂钵街那么多能住的地方?”
“因为你们这里最安全啊。”
早川花英笑了,眉眼弯弯的,看着就没什么攻击性,“抱歉,我家出了变故,你从我的衣服能看的出来,我是外面的人……总之,就是我没有家了,又没什么求生的技能,我只住一晚,明天就去找工作。”
守卫的少年踌躇了几秒,转身回了据点,过了有一会儿,出来说,“你只能在我们地盘外的位置。喏,就那里!”
早川花英转过头,看向少年指的地方,是个屋顶漏雨的破旧铁皮房,“你就那间房凑合一晚。不允许靠近我们的地方,那里有危险,我们也不会管你,能接受你就去那住吧。”
早川花英微笑的点头,转身就拐了进去。
这里看的出来,原来有人住。地上有大量的没什么再回收利用价值的垃圾。
“活着的意义?小花英,你这个问题也太大了?”
白石藏介挠了挠头,“你小小年纪想那么深做什么?”
“回学校去念书,毕业考个国家一类或者二类公务员,到时候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将来嫁个好人,慎太郎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的啦。”
“人生啊,哪来那么多意义?普通人每天活着,开开心心的,不就够了吗?”
早川花英有些怅然。
是啊,普通人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活着,不犯罪,不给他人填麻烦,已经对这个社会来说有很大贡献了,因为维持了社会安定,是稳定中的一份子。
但是……所有人都有资格那样生活,唯独她没有。
害死了自己养父的她,怎么能安安心心的就那样什么也不做的活下去?
“我想找点事做,能帮助他人的事。”
至少让她这条生命,存在的足够的有价值。
“那帮我去处理一些纠纷怎么样?”
白石藏介挠了挠头,“其实我们许多任务都和居委会差不多。但好些事,我们也没办法改变啊。只能尽可能的调节。”
“这不,最近有个大妈天天来政府门口正坐,小花英,你帮忙把她劝走试试?今天上面已经下了命令三天内必须把她劝走。”
白石藏介叹气:“就是咱们政府办公室秘书处那尊神仙的命令。”
“……神仙?”
这是指谁?等等,不会是那位吧?
“藤原明?”
白石藏介煞有介事的点头,“可不就那位神仙。眼高于顶,一天天高高在上,除了下命令让我们干活,根本不管能不能完成。”
“那位大妈死活不走,那神仙命令都下了,说什么天天静坐,影响政府声誉,赶紧撵走,这不是在逼我们不做人吗?”
“没问过什么情况吗?”
早川花英不解,既然天天都坐政府门口抗议了,说明肯定有冤情啊。
有冤那就解决啊?
白石藏介却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原来那位大妈有一个儿子,之前在港口做搬货的工作。
横滨的港口众所周知,绝大部分都属于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但这也不代表,所有的都是。
港口黑手党虽然是横滨最大的黑手党
,却不是唯一的黑手党。
森鸥外很聪明,他接手港口黑手党后,大量打压其他黑手党,让其他黑手党再也不敢冒头,凡事都得看港口黑手党的脸色行事,却并没有把那些黑手党都给灭掉。
“呐,花英酱知道森首领为什么还留着那群傻瓜兮兮,呆着没事就找我们麻烦的黑手党吗?”
港口黑手党时期的太宰治有事没事就找她闲聊时问的问题。
当时早川花英正在奶茶店打工,被烦没办法,就随口回答:“灭掉了其他黑手党,横滨只剩港口黑手党虽然一家独大了,但很容易被政府一锅端了呢。”
披着黑西装,没缠着绷带的眼睛闪烁出一种“单蠢”的目光,只见他双手合十的一拍,“花英酱真聪明呢。”
紧接着这人眼中的“单蠢”瞬间消失不见,流露出锐利,那份锐利让他像高高在上的仙人,毫无感情的俯视着人间。
“真是无聊的把戏。”
也是,正是因为这份无聊的权衡,这位年轻的黑手党干部不得不经常会面对一些愚蠢找死的人,增加他每天的工作量。
那位大妈儿子身上发生的事非常简单。
就是又有人去找港口黑手党麻烦了,然后两方在港口区开大,各种冲锋枪子弹乱飞。
很不幸,那位大妈的儿子中弹死了。
早川花英:“…………”
白石藏介叹气:“港口黑手党拒绝赔偿,因为那位年轻人打工的仓库不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产业。两方都用的是同系列的冲锋枪,当时场景又混乱,两方谁也不承认是自己的流弹过去杀了人。”
“证据链不全,没办法找到真正的凶手,就两边不约而同的拖着,拖的人心力交瘁。”
“那位大妈没办法为自己的儿子伸冤,一开始天天坐在警察局门口,但警察局直接告诉那位大妈,警局没办法动港口黑手党,让她找政府去。然后那位大妈就来咱们政府门口了。”
“但事实上是,我们也没办法管啊。”
白石藏介愁的头都大了。
早川花英在政府大门对面找到了那位母亲。
一个巨大的白底红字牌被她坚定的举在怀中。
【剿灭黑手党,还我儿命来】
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位政府办公室的职员在那里劝了。
“我说阿姨,您在这静坐也没用啊。人命案官司,那是警察局的事,您去警察局蹲着去怎么样?”
那位母亲头发散乱的披着,一双眼睛通红,瞪的就像突出来的金鱼。
她愣神的目光转向劝说她的人,声音沙哑,“我说小姐,你有孩子吗?”
劝说的是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性,她被问的一愣,说:“有一个。”
那位母亲短促的笑了一声,声音沙哑。
“如果有一天你的孩子走在街上被流弹打死你又会怎么做?”
“接受港口黑手党私了的赔偿,直接用孩子的命换成成堆的钞票,再也不追究?还是像我一样,蹲在这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但那位政府小姐却不是省油的灯,她直接翻了个白眼,“我家孩子才不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横滨谁不知道,港口那边就是用命换钱。你儿子没能耐只能在港口卸货扛包,被波及到黑手党之间的战斗只能说是他倒霉。还有,杀人的是黑手党,你这么不去他们地盘门口静坐,偏偏来政府?不就是柿子挑软的捏吗?”
“有能耐你就去黑手党那里静坐,到时候看看,你还有命没命!”
扔下这句话后,只见那位政府小姐头也不回的回政府大楼了。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早川花英都觉得窒息了。
怎么能这么说话?
那位静坐的大妈明显被气急了,她等着一双金鱼一样的眼睛,像即将溺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直接爬在了地上。
早川花英赶紧上前想拉这位大妈起来。
“我只是不希望有更多人经历我同样的悲剧。”大妈紧紧拽着早川花英的衣袖,也不管她听不听,焦急的说,“为什么偏偏横滨就要有黑手党,别的地方就没有呢?明明只要把黑手党给剿灭抓了,不就得了?政府为什么这么软弱?是因为收了港口黑手党的好处吗?”
早川花英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明明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受害,但最终却都不了了之。过去我以为这件事与我家无关,从来也没有关注这个,现在我必须站出来了。”
那位大妈拒绝了早川花英劝她回去休息的话,坐在那里继续静坐。
她想用那个牌子逼政府正视横滨黑手党的问题。
在有电视台开车过来时,这位大妈特意晃动举牌,恨不得所有的媒体都发现她的牌子。
白石藏介即将带队出去做别的事情时,在门口就看见了一直注视着大妈方向的早川花英。
他吩咐手底下人先行过去后,走了过去,“小花英,看到没,是很难办吧。”
“这个世界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无解的,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所以啊,人生的意义什么的……真不需要你想的太多。你们现在年轻人不是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摆烂是吧?遇事多摆摆,快乐赛神仙。”
工作狂才天天工作,不当工作狂,很快乐。
早川花英还是一直盯着那位母亲,没有说话。
白石藏介叹气,他走过去对那位母亲说:“大姐,我和你说过了,你拿着黑手党那边给的私了钱就算了吧。那些钱足够你后半生养老了。剿灭黑手党是不可能的,政府也没那个能耐剿灭。”
大妈沙哑着嗓子问:“政府不是可以命令军队吗?有军队还解决不了黑手党吗?”
“那不一样。这么说吧,咱们横滨是租界城市,国土一大半都是在租界内。租界里都是外国人,他们拥有治外法权,为了维护租界里的和平,港口黑手党的作用少不了。”
正因为这个,政府不可能去剿灭黑手党。
“大姐,您再这样坐下去,容易小命不保啊。回去吧。”
最终,白石藏介还是没有把人劝回去。
从横滨政府门口离开,早川花英回头遥遥望着那位母亲的背影,“你说小命不保……是指港口黑手党会把她解决掉吗?”
白石藏介点了一口烟,“当然。黑手党可不是省油的灯,咱们政府高层有人收黑手党的贿赂这件事花英你应该也有听说吧。这种贿赂都不是一方只给钱,另一方只动嘴皮子的。藤原秘书长已经放话三天必须把人整没,这种事情他向来说到做到。”
“政府没办法动手,那和政府有合作的白手套黑手党就会动手。那位大姐要是再一直这样下去,小命是真的会不保。”
白石藏介说的是实话。
这种悲剧无法改变,除非改变整个横滨的格局。
早川花英本来是想做点好事,找找人生的意义,没想到第一下就给了她一记迎头痛击。
原来真的有事情就是无解。
改变横滨的格局……
早川花英想起她站在酒店的高楼眺望整个横滨。
黑手党是这个城市的特色和根基,政府即讨厌他们,又需要着他们。
到底该怎么做呢?
下班前, 警察厅警届企划课的同事随口问了一句。
降谷零盯着电脑没动,随意的点了下头,“明天见。”
在最后一名同事离开后, 办公室内只有几个电脑屏幕在发出幽幽的光芒。
松田阵平从外面拎了份外卖回来,看见的就是眼睛一直在盯着几年前监控录像的金发青年。
“降谷, 吃饭了。”
松田阵平把键盘和鼠标推到一边, 外卖直接打开放到降谷零面前,
“你这是不要命了?休假半个月回来,‘零’组的夜班都被你承包了。你说你只上夜班也行,结果白天回去洗漱下, 睡几个小时就接着回来,嘶一一小心猝死啊你。”
降谷零对松田道了一声谢, 然后匆忙的吃了几口外卖就又开始看监控。
“看了这么久有发现什么吗?”松田阵平问。
降谷零眨了眨有些干涩充满血丝的眼睛:“这里,这里, 还有这里。”
他放大了几张他看了很久才发现的视频截图, “六年前羽生龙之介犯案后总有人为他收拾尾巴, 这个人应该就是收拾尾巴的人。”
“虽然没有羽生龙之介犯案的证据,但交通部的监控有拍到他在那个时间前后路过附近。同样, 在不久后, 这个人也会出现。很多次了, 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
松田阵平看着几张视频监控截图忍不住咂舌, 这得没日没夜看多少监控才能发现这丁点联系。
羽生龙之介非常狡猾, 他犯案选择的都是角落。
角落基本上就意味着, 那附近少有监控。而日本又不是多监控的国家, 降谷零能做的就是赌, 赌羽生龙之介的身影会出现在远处有监控的地方。
但这种监控通常都不能做证据,因为距离案发地点太远了。
就算羽生龙之介有经过, 根本不能证明他接下来去的就是案发现场,大路朝天,他完全可以狡辩他去了别的地方。
所以当年羽生龙之介虐杀少女案根本没有人去查距离很远地方的交通部监控。
“这几个当年附近装监控店铺的录像会更清晰一些。”
降谷零又找出了几个截图。
“我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人就是负责给羽生龙之介擦罪证的人,而这个人……”
降谷零又翻出几张截图,都是那个人和内务省一位高官先后经过同样地方的监控。
松田阵平看着这些东西良久没有说话。
“降谷,你知道的,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给人定罪。我们不能因为他们走了同一条路就认为他们有联系。”
金发青年睁着一双因为看监控看的过于疲惫的眼睛,“我知道。”
“时间太久远了。”
降谷零抹了把脸,“我现在也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更多的联系。现在就剩大上祝善那边,只要有足够的迹象表明,大上祝善破产和那位高官也有关,那我们就能确定,那位官员绝对是羽生龙之介的后台。”
“然后呢?”松田阵平轻声问。
“然后……然后我就能确定,当年把涩泽龙彦引去横滨,绝对是这个人故意的。”
“喂!这些就可以了吗?”
擂钵街的未成年们捡来一些没用的垃圾交给最近几天住在他们附近的奇怪家伙。
这个奇怪的女人第二天跟着他们去港口打工的时候,看着他们一点一点搬运货物,赚取微薄的零花钱。
然后利用废弃的滑轮还有铁板给他们做了个小车,让他们的运输更方便一些。
因为这个小车让他们更亲近了一些。
“你叫什么?”手腕上有着青色手环的十五岁少年问。
“早川。你们可以叫我早川。”
“早川桑,你好厉害。”十五岁的少年有些愤怒,“那些大人就是看我们是未成年好欺负,才不让我们用仓库里的推车。”
他们打工的仓库货运推车一共就那几个,更多的人都是纯凭力气搬运。
但很多东西对于他们这些未成年来说,实在是太重了。
早川花英看着这些自食其力的小孩心里其实有很大的欣慰。
现在这个未成年组织和当年中也的“羊”完全不一样。
当年的“羊”更多是抢劫,偷窃,而不是这样工作自食其力。
可能就是因为现在的全新的未成年组织做的都是劳累的活,很多习惯了轻松活着的小孩并不会聚集在这边。
“你们也很厉害啊。自己打工。”
早川花英用这些小孩捡回来的废旧家具经过改造,虽然不能卖出去,但至少让他们的生活变的更方便和舒适一些。
“是中原大人哦。”
一位未成年女孩脸有些红红的,她眼睛明显有着憧憬和崇拜,“中原大人揍了那些做人口买卖的人。因为他,我们才能在这里不被欺负。中原大人说,我们必须要有能养活自己的能力。与其去偷窃,去抢劫,不如找一份工作。”
早川花英一愣。
她是没想到在这里能听见中也的名字。
“喂,你脸红什么啊,中原大人才不会喜欢你这种要胸没有要屁股没有的小屁孩呢,他那样的大人物肯定要配一位美丽的大小姐。”
说话的男孩非常自得,“等我成年后,我也要像中原先生那么厉害,我也可以去给港口黑手党工作。”
“等我成为港口黑手党,那些大人们就不敢小瞧我们了!”
“我要用枪干死那些欺负我们的人!”
“喂!你这样中原大人不会同意的。”
“怎么不会!中原大人可是叫我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软弱只会被欺负,我们只有拳头够硬,那些大人才会怕我们。”
早川花英默默听着几个少年少女七嘴八舌的说着他们有多么喜欢的中原大人。
“他并没有把你们带出擂钵街……你们为什么还那么喜欢他?”
早川花英有些不解。
当年“羊”可是因为中也要离开,就联合GSS要把中也杀掉。
这些孩子……明明生活的环境和“羊”差不多,思想却天差地别。
“中原大人为什么要带我们出去?”
这些孩子们对早川花英的问题反而更不可思议。
“他有这个能力不是吗?”早川花英说。
“他再有能力也没办法把擂钵街所有的孩子都带走啊。”
这些孩子对此非常理解。
其中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少年说:“这里每年都有新的孩子降生。那些孩子的母亲……”
那个孩子指着擂钵街一条看起来明显房子要好一些的地域,“那里的妓-女不会养活那些孩子的。”
有个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说:“也不算不养吧。只不过稍微大点就会撵出去。反正这条街上五六岁的孩子不都是这么开始长大的吗?”
早川花英:“……”
年纪比较大的少年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这样的孩子源源不断,中原先生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把这片土地的孩子都养了吧。而且,如果他好心养了那些孩子,孩子的母亲,或者混混父亲一定会攀附过去的,那就是好大的麻烦。”
“你们中原大人那么厉害应该不怕麻烦吧?”
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早川桑,你好天真哦。中原大人当然不怕,但他那样的大人物不可能像妈妈一样管着每一个孩子啊。今天这个孩子的垃圾父母过去找自己小孩的麻烦,明天那个过去,那中原大人不得烦死?”
“反正只要我们好好长大,就能成为中原大人的助力了。”
“对对,听说港口黑手党的收入很不错呢。”
“我要买下个蛋糕店,到时候你们去吃蛋糕我不收你们钱。”
“喂,你这样会被吃破产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要成为把你吃破产的一员。”半大的少年不怀好意的冲着说开蛋糕店的少女说道,这可把那个女孩气坏了,“喂,你们怎么能这么过分,那我只允许你们过生日那天去
吃好了。”
“没关系,我又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我可以天天都是我的生日!”
“喂!!!!”
“哈哈哈哈哈哈,丽子的鼻子气歪了,噜噜噜。”
一群少年少女欢声笑语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啊!中原大人来了!”
只见这些孩子蜂拥了过去。
早川花英转过头,赭色头发的青年头戴黑色礼帽,披着黑西装,正从远处缓缓走过来。
黑色的长西裤,黑色的领带,只有里面的西式折领衬衫是白色的。
这样的中原中也和当年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的装扮相差无几。
只不过中原中也相比当年那个水鬼一样阴郁的少年,多了一分狂气。
明明是差不多的打扮,两个人的气质天差地别。
中原中也单手插兜,那张和少年时期相差无几的帅气脸庞多了几分年龄带来的沉稳。
或者说,在这些少年少女们的面前,他才表现出那么沉稳吧。
早川花英有些走神,不知道见到太宰治,中也的这份沉稳会不会被气的当场破功。
阴影遮挡在她的头顶。
早川花英抬头,只见她这位幼年的友人走到了她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啧,我之前听见有人说,有人来到‘羊’的地盘,我还在想是谁,没想到是你。花英,你这是什么打扮?”
中原中也忽然弯下身,伸手触摸了下女孩的脸颊。
早川花英微微蹙眉,她往后让了让,躲开了碰触。
中原中也看着空了的指尖也不在意,他收回手,站直了身体。
“你脸上有灰。”
他看了四周一圈,问:“要聊聊吗?”
早川花英用手背蹭了蹭刚才中原中也摸到的地方,又看了眼自己为了帮这些孩子改造家具还有工具而脏兮兮的手,好吧,她可能越蹭越脏,没准会变成花猫脸。
“好!”
早川花英点头从地上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在那群未成年们诧异的目光中,和中原中也离开了这处领地。
身后传来了阵阵窃窃私语声。
看来这处地方以后不适合继续呆着了。
不过这几天,她对擂钵街里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不少。
中原中也走的并不快。
早川花英几步走上前,她转头看着气质成熟了不少的少年友人。
说起来,自六年前他们决裂之后,他们很久都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了。
空气中传来阵阵古龙水的香味,早川花英目光从中原中也精致的宝石纽扣再到不带一丝褶皱的黑西装,最后移开了目光。
这个从贫民窟出来,过去一套墨绿色机车服穿好久的少年,现在充满了优雅和精致,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绅士。
这是港口黑手党用金钱堆出来的气质吗?
早川花英和中原中也一起去了他们少年时最常去的石阶。
长长的石阶从擂钵街最底部一直向上, 就像通往天国的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与这处贫民窟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