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中,女孩的目光依旧平静又冷淡,似乎不为他话所动,但萩原研二却了然了,“果然是two酱。”
早川花英:“……”
“谁会不喜欢性格直爽纯粹的two酱呢。”萩原研二笑了一声,“如果你是问我怎么猜到的,当然是因为小姐你在我问是不是two酱的时候,太平静了。如果我猜错了,你一定不会让我误解two酱呢。”
“one先生果然如外表一样,看起来非常善于察言观色和交际。”早川花英没有笑,也没有因萩原研二的分析动摇,她目光冷淡平静,“所以,这么擅长交际的one先生,两次看似礼貌,实则是在无视,原因只能是一个,你讨厌我。”
萩原研二眉毛轻扬,不得不说,早川花英的敏锐远超他预料。
对于这个女孩,他的感觉说实话很复杂。
“波本,你不觉得,你的计划对于那个女孩来说非常不公平吗?”
那天降谷零提出计划后,松田阵平第一个做出反对,“首先你还并不确认那女孩就是预言异能力者吧,只是因为她是横滨人,只是因为朗姆对她的特殊关注,只是怀疑而已。就算她是,我们最先要做的也是把她争取过来,而不是直接试她吧。”
降谷零的态度非常冷静。
“不管她是或不是,试探都是必须要存在的。只有先试探出她的立场,才能进行后面的行动。”
“回东京前,我问过她,如果我让她去杀人,知道她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她说,她可以递枪。给她时间,她尽量。”
松田阵平立刻说:“这不是正说明,这女孩根本没杀过人吗?”
降谷零却看向诸伏景光:“进入组织之前,你杀过人吗?我杀过吗?”
当然没有,他们都是警校毕业,在警视厅警察厅各自岗位只有一年的新人,怎么可能杀过?但现在,他们两个手里都已经沾过血,不止一次。
“她说,她可以递枪她尽量。她加入这个组织,是根本不在意会不会杀人,甚至可能她本来目的就是这个,例如……复仇。所以,我必须确认她的立场。哪怕她不是预言异能力者,她才20岁,年纪不大,也不应该卷入组织的漩涡。我会在她手染鲜血之前,把她从组织带出来。”
“如果她是预言异能力者,一个可以毫无顾忌杀人的预言异能力者,我们真的有必要去争取过来吗?只因为她是难得的人才?哪怕她会犯罪?被横滨政府担保的异能力罪犯还不够多吗?”
松田阵平顿时哑口无言。
降谷零目光平静的看向他警校的四位同期:“所以,我必须先试她。试探出她的立场。我也必须盯住她,哪怕她一开始不敢杀人,在组织呆久了,也会被同化的不在意。我会在她犯罪之前,把她带出组织。”
车内气氛有些奇怪。
目光从嘴角带笑,手肘搭在车窗,手背托腮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萩原研二身上扫过, 安室透又抬眸看了眼车内后视镜。
后视镜中早川花英半侧脸盯着车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室透目光微沉, 打破了气氛奇怪的沉默, “资金已经交给琴酒, 他说会算在早川和one你们身上。one你的代号初步考核,由我来进行。”
早川花英转回头,有点意外, “我也有的吗?”
“当然。”安室透说,“每次任务, 只要参与了,都算的。”
“哪怕我什么都没做。”
“哪怕你什么都没做。而且, 早川并没有什么都没做, 不是有在帮我们留意不要让外人过来吗?”
早川花英轻笑了一声, 这种看门的活,谁都能做吧。不过她倒是因波本的话若有所思, 怪不得波本之前一直说, 他会带着她。
从长野开始, 波本就希望她和他绑定, 不让她单独接触组织的任务。他是想这样带飞她吗?不用手里沾血, 不用做不愿做的事?
但这样被带飞, 在组织里, 名声肯定不会好吧。
花英没有再说什么, 萩原研二还是那副看起来非常吊儿郎当的模样,单手一直在摆弄手机。
对于现在诡异的气氛, 安室透握了握方向盘,
“我们去吃晚饭。”
“好诶。”萩原研二终于抬头,很有兴致的问,“你请客?有大餐吗?”
安室透轻笑,“大餐那环境你喜欢?大餐没有,只有街边小店。”
说着,安室透就开车去了一家主食是各种烤肉的居酒屋。
雪花牛肉在烤盘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带来阵阵油脂烤熟的香气。
炭火的热气,蒸腾的早川花英脸颊微热。
安室透端了三杯加了冰的气泡水过来。
萩原研二瞧了一眼,笑了,“喂,居酒屋不喝酒,真有你的。”
安室透没好气的说,“我请客,听我的。”
早川花英摸着冰凉的玻璃杯外壁,安静的过分。
安室透和萩原研二一边交谈,一边频频看向对面安静吃饭的女孩。
他几次想张口把话题引过去,让早川和one能熟悉一些,但是这两人明显看起来都不配合。
萩原本身就是个社交达人,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易活跃气氛。
早川……安室透想了想,早川如果想的话,她其实也可以很健谈,虽然聊天通常目的性极强。
“……”
安室透回想了一下,他和早川的聊天,居然真的是试探居多。
横滨租界回来之前,他们互相试探。
横滨租界回来之后,他不试探了,早川因为不信任他,每一句话都没有放松。
内心像加了柠檬的泡泡,酸酸胀胀的,安室透看着闷头埋在碗里,安静吃饭的女孩,头顶的黑发在灯光下映照下有一层淡淡的光圈,显得乖的不得了。
也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伸手摸上那头顶,告诉她,真的不用那么辛苦。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好了,吃完我送你们回去。”
安室透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长时间在烤肉店,外套上都被沾染了烧烤的味道。
早川花英双手握着气泡水的玻璃杯,里面的冰块已经化掉,巴掌大的小脸,鬓角旁的黑发黏贴在脸颊。
黑发愈黑,脸色在灯光下愈白。
目光呆呆的,好像在神游,像个安静的娃娃。因为他说回家,才仿佛被叫回了魂。
安室透深深看着女孩一眼,好吧,他最好先解决one这边。
早川花英被送回了公寓。
车里只剩下萩原研二。
“one,你今天过分了吧。”安室透说。
萩原研二没有说话,那双紫色的眼睛在夜色下有些阴郁。
“你又想让我怎么样呢,降谷。”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之前冷酷的制定计划的是你,怎么,现在后悔了?”
安室透:“……”
“今晚吃饭的时候,你一直在盯着那个女孩。”
萩原研二摇下车窗,手肘搭在车窗,低头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怎么,你喜欢上她了?那确实是个美人。”
“one!”
安室透略显严厉的打断了萩原研二轻浮的口吻。
萩原研二低笑了一声。
烟草的味道顺着车窗往外飘。
“你瞧,哪怕你生气,也在叫我one。我这辈子警察证件上的名字都会是泽田真一……”
“别想这个!one!”
安室透皱眉,焦急又严厉的再次打断了萩原研二。
这是他们最难摸索出来的一条死亡机制。
那就是,他们本人不可以认为他们自己是原来的人。
one绝对不能想,自己作为萩原研二这个名字存在。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触发机制的。”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他仰头叼着烟,“你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吗?”
“不是见过了那个外号‘五元神’的高天原神明了吗?”
“喂,降谷,那人一身运动服,看着就像个高中生,让我相信他是神明,也太难了点吧。”
“但只有他给了我们正确的答案,不是吗?不是诅咒,是世界意志。你们逃脱了死神的追杀,世界意志不允许你们活下去。”
安室透停了一下,“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不应该那么对待早川。”
“两次濒死,十六次重伤,轻伤不计其数。这是two酱最开始那一年为我受的伤。他那一整年不是去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萩原研二咬着烟,“当我看见two酱浑身血的进到ICU,我就在想,为什么我没在那场爆炸中直接死掉!我死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事!”
“超级搞笑有没有,我就算呆在家,周围什么危险物品也没有,房顶居然会塌。当时two酱被砸的吐血,那口血正好吐在我脸上。那一瞬间,我是真想死的。”
“降谷,你后背最长的那道疤,不也是因为我留下的吗?”
安室透无言以对。
死亡预言信里,四个人,萩原是被世界意志针对时间最长的。
最开始的一年,是最残酷的一年。
一开始还只是掉花盆,掉广告牌,电线漏电之类的意外。
到后面,在家里什么危险都排除掉,也会遇见楼顶或者地面突然坍塌,附近工地的吊车失控对着窗户砸过来。
所有人都精神紧绷。
直到找到一位,据说是高天原剩下的最后一位神明,名叫“夜斗”,总是穿着运动服,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的男孩。
他给了他们舍去名字,舍去身份的建议。
说只有这样才能瞒天过海。
欺骗这个世界的意志。
“这个世界是由信仰聚集的世界,很脆弱呢。世界有它自己的法则,为了保护自己不会崩溃,它会竭尽全力消灭影响它稳定的因素。该死的人没有死去,对法则来说,就是不稳定的因素。”
运动服神明要了五日元,给出这个答案后,潇洒的挥手离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是自那时候起,萩原研二正式改名“泽田真一”这个假名。
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课萩原研二的档案因“殉职”彻底封存。警察厅警备局警届企划课增加了一位名叫泽田真一的新人。
“给我一根。”
安室透对旁边的萩原研二伸出手。
萩原研二笑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递给安室透。
“你现在身上都不带烟了吗?”
安室透:“……很少抽了。”
精神压力大的时候,烟草确实能缓解压力。
但是……烟还是少抽比较好。
“不会是因为你现在在养孩子吧?”萩原研二笑了一声,“某种意义上,我确实应该感谢她。因为two酱还好好的活着。”
“哪怕经历那么多,two酱还那样一点都没变,真好啊。”
“不过……也就这样了。降谷,你别试图说服我。”
安室透无语:“什么养孩子啊……”
“那个女孩啊。对了,你已经确定是她了吧?我被那个组织关的太久了,外面的情况都不清楚。内务省你申请的那份报告通过了吧?里面都讲了什么?”
“……一个不幸的故事。”
金发青年咬着烟,蓝灰色的眼睛在夜色和烟雾中,缓缓讲述了一切。
一个女孩家破人亡,人生彻底被毁掉的故事。
早川花英回公寓后先闻了闻身上的衣服,满身的烤肉味,她迅速换下衣服,洗了个澡。
今天烤肉中途,one去过一趟洗手间。
回来时,掀起蓝色门帘布,对波本举手打招呼的一刹那,她总觉得眼熟的不得了。
早川花英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皱眉。
到底是哪里眼熟?
她后半段时间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
般她眼熟都是因为记忆中动画情节,泽田真一这个名字她没有印象。
不会是哪个三选一死了的炮灰吧。
不对,动画里和警察相关的剧情她大部分都记得。
不管警察是凶手,还是受害人。
难道说,是像之前龙头抗争真正发生时候她才想起来,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事。
这个泽田真一也是?
早川花英用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仰躺在床上。
算了,现在想不起来,不一定什么时候灵光一闪就想出来了呢。
忽然,早川花英坐起身。
萩原研二。
那一幕,她感觉特别像警校五人组和几个女生一起联谊时,萩原研二因为送个老先生晚到,掀起帘子的一幕。
说起来,她第一次见到泽田真一的时候,就觉得这人长的像萩原研二。
但他说,他叫泽田真一。
早川花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 早川花英一早就接到波本的短消息。
【早川,我要带one进行组织的考核,最近几天组织无事, 你可以自由行动。一一波本】
早川花英盯着短消息,茫然了几秒。
从她加入组织这半个多月, 天天有事, 冷不丁突然什么事都没有, 她反而有点不知所错了。
自从她被转移到波本手下,训练基地也不用她去了。
那她今天干什么?
【你们警察厅是不是有卧底名单之类的信息库,里面不止你们公安的卧底, 还有其他国家的卧底?一一早川】
这条消息发给two没一分钟,她就收到了two的来电。
“早川小姐, 一大早你不要吓我啊。”
手机里是对方懒洋洋,又有些嚣张的声音, 哪怕说着不要吓我, 语气里一点也听不出被吓到的样子, 反而……兴致勃勃?
“怎么突然问这个?”
早川花英在厨房里,一边烧热水, 冲麦片和煮鸡蛋, 一边打电话, “就是突然想起来, 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这种东西。对了, one已经安全了, 你知道了吧?”
松田阵平:“嗯, 昨天收到了他安全的信号。你问的东西, 确实有哦。”
“……”
早川花英将热好的牛奶,吐司, 还有麦片端到餐桌,“不会吧,你们真有那种东西,你们怎么知道别国卧底信息的?”
早川花英简直震惊了。
记忆中《纯黑的噩梦》上映时,观众吐槽点最多的就是,日本警方怎么会有其他国家卧底信息这种离谱事啊。
手机对面传来一声轻笑:“这可是机密啊。”
当然是某位情报专家调查出来的信息,汇报给公安,公安内部信息库对这些消息进行登记备案。
早川花英:“……”
想也是,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告诉一个非公安的外人,早川花英发出一声轻笑,“好吧,机密。不过,你们要小心,这么重要的信息库,可别被盗了。里面应该是有不少我现在组织的卧底,他们的信息要是被泄露了,会死人的呢。”
听two轻松的声音,看来库拉索还没行动。
“嗯?早川小姐,莫非你得到了什么消息?”电话另一端的声音瞬间从轻松变到了严肃。
“哪有什么消息,就是突发奇想。一般这种信息库,不就是被犯罪团伙盯上的靶子吗?试问哪个犯罪团伙不想知道,自己的组织里有没有警方的人?”
早川花英说的非常淡定,但松田阵平那边一点都无法淡定。
他总觉得早川花英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提这个。
“那就感谢早川小姐的提醒了。”
沉默了几秒钟后,松田阵平道谢。
早川花英缓缓的喝着牛奶,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她也没有挂断电话。
短暂的空白后,松田阵平问,“……早川小姐是还有其他的事吗?”
“那位泽田真一先生……能把他的证件给我看一下吗?”
一大早,正在盯着梵天会的松田阵平一愣。
“小姐,目前他的身份是卧底。”
早川花英:“……”
也是,她傻了。
one卧底进组织,身份机密,two哪能随便把他的证件给她看。又不是three,为了主动取信于她。
“早川小姐是有什么事吗?”松田阵平想了想,问:“要见面吗?”
“……好。”
早川花英来到two约定的地点,只见一个头顶紫色卷毛的墨镜男蹲在街边一手端着纸碗,另一只手拿着关东煮的小串在往嘴里送。
“……”
瞧见早川花英,墨镜紫色卷毛男挥了挥手。
在早川花英走过去时,举了举手里的关东煮,“来根萝卜吗?”
“我吃过早饭了。”
松田阵平也不介意,继续撸着关东煮小串。
“怎么突然想看one的证件了。”
早川花英盯着two那头紫色卷毛,眼睛都快直了。
“前两天你还是金发吧……”
松田阵平推了一下墨镜:“我年纪大了,为了紧跟小年轻们的时尚,只能没事多换几个颜色。”
早川花英无语了,“频繁染发伤头发。”
松田阵平挠了挠头:“伤头发总比伤命好。前段时间,我盯的地下帮会虐杀了一名警察。这个名叫梵天会的不良组织越来越嚣张了。不说这个了,one怎么了?”
早川小姐总不会无缘无故就看one的证件吧。
早川花英犹豫了下,因为如果one真的是萩原研二,two也不会告诉她吧,毕竟那是公安的机密。
松田阵平想了想,三两下把手里的关东煮吃光,扔进最近的垃圾箱。然后从衣兜掏出手机,登陆了警察厅公安的内网,翻出来泽田真一的档案,用手遮住下半部分屏幕,只显示了“泽田真一”的肖像,姓名,公安警号之类的。
“你不会是怀疑他警察的身份吧。早川小姐,放心,是自己人。”
不管早川小姐想看one的警察证件是什么原因,one只能是泽田真一,为了避免这位小姐乱想,引发出意外,必须要打消她的疑虑。
早川花英瞥了一眼。
证件里的泽田真一剃了将近光头的短发,和现在一副时尚达人花花公子的模样完全不同。脸倒还是那张脸,甚至比现在稚嫩了不少。
松田阵平见女孩盯着照片的目光近乎审视,他收起手机,笑道:“是不是好挫。这个相片可是one的黑历史。哈哈哈哈哈,一般人看不见。”
那次住处着火,one的头发差点烧没了,最后剃了个光头。照那张证件照,制作泽田真一这个身份的时候,头发才刚长出来一点头茬。
松田阵平低头看着早川花英,目光柔软了几分。
“one要是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
one对预言异能力者有心结。松田阵平一直知道这个,降谷制定计划那场会议,one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
会议结束,松田阵平挥了挥拳头:“可恶,我早晚要揍那个金发混蛋的脸。”
萩原研二漫不经心的双手插兜,靠在墙壁,“two酱,我们是公安。”
公安的手段,可不像警察那么温和。
“公安也不能欺负小姑娘吧。”松田阵平不爽的挠了挠头,他盯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反正你们都同意了,我不同意能怎么样。one,你之前可不是这样欺负小姑娘的人。”
萩原研二没有说话,他低头从衣兜掏出烟盒,熟练的抖出一根烟,放到嘴里,低头用打火机点燃。
半长的碎发因他的动作垂下,这如同老烟枪的动作,看起来不像警察,反而像混迹夜场的花花公子。
萩原研二手里夹着烟,紫色的眼睛里一直萦绕着之前没有的阴郁,“之前?我现在是泽田真一,哪有什么之前。”
松田阵平:“……”
很好,想揍的人又增加了一个。
“说了多少次了,我都不介意。你在懊恼什么啊。如果我是第一个,难不成你会不管我?”
one的变化,是从他第二次从ICU出来。
那次他是真的差点就死了。
昏迷了一周,从病床上醒来后,和one进行了视频通话。
手机小小的分屏里,他滑稽的躺在病床上(松田阵平自己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用绷带包的大了一圈,只露出一张脸,分屏里一看很滑稽),整
个屏幕则显示着萩原研二。
因为行走就如同死神降临,萩原研二无法去医院看望松田阵平,整个人在手机屏幕中,阴郁的像是角落疯长的蘑菇。
想起过去,黑发的卷毛青年没再说什么,说的再多,对方心结不解,他也没办法。
临走前,他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眼神阴郁的长发青年胸口,“剪剪你那头发吧。什么样子,看起来和我最近监视的那群不良差不多了喂。你要是卧底进去,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他没有欺负我。”
早川花英收回目光。
one确实没欺负她。
甚至,如果她不够敏锐,都发现不了那位泽田真一讨厌她。
第一次,泽田真一弯腰在车窗外和波本说话,说到一半,对着车内的她,非常礼貌的请她让个位置。
这件事怎么说呢,如果不敏感的话,会觉得相当正常。毕竟,他们才是熟人,有话要说,坐在一起不是更方便吗?
但是……如果one对她没有讨厌,她相信,那位先生肯定会直接自己坐到后排,都在车里,说话能有多影响?
偏偏,one让她让了位置。
哪怕one表现的再礼貌,这个行为本身就不礼貌了。
第二次,她问one有关组织武器库的消息。
one同样非常礼貌的回答,他不知道,组织并没有那么信任他。
如果她不敏感的话,这里one前半部分表现的同样无懈可击。
one在回答她之后,直接就把话题转到波本那里,看似是在询问诈骗团伙的资料,实际上是拒绝和她继续交流。
这两次,如果性格大咧咧的人在这里,顶多会觉得感觉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很快就抛在了脑后,但早川花英从中品出了,这个人的敌意。
讨厌一个人,并不算欺负。
因为他确实没有欺负的行为,不是吗?
头顶紫色卷毛的松田阵平推了下墨镜,糟糕,这种安静敏感性格的女孩子他最棘手了。
“呃……要不要一起约会?”松田阵平说完差点咬到舌头,“不是,我是说,心情不好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转转?”
早川花英:“……警察先生,您不需要执勤吗?”
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的那头紫毛,“我现在就在执勤。这条街都是梵天会的地盘。我的任务,就是盯着他们,还有找到前段时间,他们虐杀警察的证据。”
深紫色卷毛带着墨镜的男人双手插兜, 身上没有穿警服,而是流里流气的暴走族装扮。
很明显,two的任务是融入这条街, 或者说……梵天会?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上次去拜访那位修理机车的地下情报商,龙宫寺先生, 波本就提过, 梵天会, 东京最极恶的地下帮会。
“不会影响你工作吗?”早川花英问。
松田阵平撸了撸自己那头卷毛,“啊,不会。”
这条街白天看起来和东京普通的任何一条街道都没太大区别, 顶多路上不良打扮的年轻人浓度要高于其他地区。
嗯,没有横滨遍地黑西装黑手党浓度高。
“说起来, 波本之前不让我来这边。”
早川花英一边走着,一边看two和路过的人打招呼。
松田阵平:“怎么说呢, 他有点太紧张了。不过, 这里确实不适合女孩子过来。”
正说着, 前方不远处,有好几个衣着清凉, 脸上有着浓妆的女孩说说笑笑的路过, “咦?two先生, 有空来店里坐坐啊?”
松田阵平非常熟稔的举手:“不了, 有空我也不会去啊。”
路过的女孩似乎被松田阵平的语气逗笑了, “大叔, 你这个年纪就别混不良了啊。连店里都不敢来。”
“喂, 我才29好吗!很年轻的啊!上次找你们麻烦的那小子最近有过去吗?”
“没有哦, 那就是个吃软怕硬的孬种,你揍了他几次, 再也不敢来店里闹了。”
“那就好。”
路过的女孩微微歪头,看着一旁脸上干净的没有用任何粉底遮掩疲惫的早川花英,“她……不是我们这条街上的吧?新人?”
“才不是。我的朋友,过来看我的。”松田阵平说。
早川花英礼貌的微笑点头,算是和路过的几个女孩打招呼。
女孩耸了耸肩:“怪不得你从来不来店里。好啦,不打扰你们了。”
路过的几个女孩说说笑笑的离去,松田阵平还是那副和这个街上不良可以随时融入其中的嚣张模样。
等走远了,松田阵平才说,“那些都是被梵天会控制卖春的女孩。”
早川花英:“……”
松田阵平有些苦恼的再次撸了撸头发,“我过去的部门从来不会接触这些人,我不知道,原来有些时候,我根本没办法拯救她们。”
“她们没有其他生活的能力,甚至因为养成了高额消费习惯,只能以此为生。”
“我顶多就是看见她们被欺负的时候,搭一把手。”
早川花英:“……警察先生是想让我安慰你吗?”
松田阵平说话的声音一顿,“喂,我这是被你小瞧了吗?”
“如果你不忍心看这些,其实可以申请调岗的。”
早川花英声音非常平静。
松田阵平被说的一愣。
他确实有些不忍。
怎么说呢,过去他警视厅的工作主要是拆弹排除风险,他的工作更多接触的是各种工具物品,而不是人。工作环境可以说非常纯粹了。
就算后来被调进警察厅,他的工作从来也没接触过这个方面。
他知道面向基层人民的警察非常难,没想到,最难的是人性人心。那些女孩可怜又可悲。
“我本来是因为看你心情不好,想开解你的。”松田阵平有些失笑,“没想到被你教育了。”
早川花英:“……我没有教育你。”
“是我不适应。不过,我不会申请调岗。上周一直负责监视梵天会的警察被虐杀,公安接手了调查他们。只要把梵天会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