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琴酒会不会拿普通市民做人质这种事, 诸伏景光相信, 只要琴酒露面,一切都不是问题。
早川小姐之前给他的来电,他接通后里面充满了杂音和有些远的模糊的人声, 最后的声音是波本让她把手机递给他。
以他对波本的了解,波本应该不会伤害早川小姐, 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现在早川小姐的电话打不通了,诸伏景光抬头顺着楼梯缝隙向上看, 他必须去确定早川小姐的安全。
当初波本既然能不要命的救他, 那他就赌波本不会伤害他那么喜欢的早川小姐。
波本, 别让他失望!
诸伏景光艰难的逆着人流,他一边固定自己的身体, 避免被慌乱的人撞下楼, 一边大喊:
“不要慌!没有着火!不要慌!停电马上会恢复!大家不要慌!”
“我是警察!请相信我!现在我要去楼上救人, 麻烦让一让!”
“不要慌!”
诸伏景光的声音沉稳, 在一片手机照明之下, 那身警服也算有说服力。
人群在楼道里越堵越多, 诸伏景光喊道, “大家如果不放心, 可以去楼下空地等候!让一让,时间紧急!”
等诸伏景光顺着楼梯跑到早川花英所在那一层的时候, 漆黑的楼道空荡荡。
早川小姐住处门密码和地址之前一起发给了他。诸伏景光警惕的掏出枪,打开密码门,枪口迅捷的指向室内。
室内一片寂静。
唯有落地窗的月光照耀着客厅。
早川小姐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诸伏景光连忙跑过去,他先是摸了下早川小姐的呼吸和脉搏,确认只是普通的昏迷松了一口气。
楼下的公安同事在不断的汇报情况。
“住户情绪已经稳定!”
“电力系统正在抢修!”
“目前还未发现琴酒,伏特加,还有波本的踪迹!”
琴酒的腿受了枪伤,他料到公安的人会在楼下堵他们,所以他和伏特加暂时躲避在其他楼层。
波本根据伏特加的消息寻过去的时候,琴酒狼狈的贴墙坐在地上,大腿绷带上浸满了血迹。
“我们去地下车库。”
波本抛了抛手里的钥匙,“我给贝尔摩德那边去了消息,他们很快会过来帮忙引开警方的注意力。”
被各国官方机构追杀对琴酒或者波本在年少时是常有的事。
他们有丰富的逃跑经验。
官方总是顾虑民众的性命(美国警察除外,他们是真的敢打死人质),这就给了他们机会。
贝尔摩德接到琴酒和波本被围的消息简直要笑死。
琴酒居然也有今天吗?
紧急调了最近的组织成员,贝尔摩德毫不犹豫的在波本他们被堵的那栋楼附近制造了一起火灾和爆炸。
贝尔摩德倒是没丧心病狂的选择住宅楼,而是选了夜晚关闭的商场。
巨大的爆炸轰鸣声震的楼下人群一片惊慌。
“就是现在!”
伏特加背着琴酒,波本在前方开路,他们飞快的跑向了地下车库。
守在安全通道的警察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被波本击中了大腿,失去了追赶的行动力。
琴酒看了波本一眼,冷哼一声。
波本知道自己这是心软了。
手-枪在瞄准两个警察心脏的一瞬间,早川花英的脸在他眼前晃过。
花英酱是政府员工,她本可以和那位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修成正果,就是因为她嫉恶如仇,厌恶充满罪恶的黑手党,所以和那位重力使分道扬镳。
他……是一个充满血腥的刽子手。
波本鬼使神差的没有杀掉那两名警察。
电力系统在警方和电力专业维修人员的联合努力下恢复。
耳机中传来公安的询问声。
“震、震动和爆炸声就在附近,那个组织的人会不会丧心病狂的……”
汇报的公安声音颤抖,他们生怕是他们围捕围的太紧,才造成犯罪分子狗急跳墙。
诸伏景光看向落地窗,这个方向并不能看见发生事故的地点。
他咬牙,公安的人就在这里,如果发生爆炸的是住宅,他们的人不过去看一眼,到时候民众会谴责公安无视市民人身安全。
最主要的是,他不能再围了,谁知道黑衣组织会不会为了营救干出更丧心病狂的事。
确定早川花英只是昏迷,非常安全后,诸伏景光离开了这间房间,他跑向已经恢复了电力的电梯,对楼下的公安下命令:“你们派一辆车去附近发生爆炸的地方确认情况……”
还没等诸伏景光说完,只听一位警官插入了频道:“发、发现琴酒和波本!他们从地下车库那边冲出来了!”
“立刻追上去!警视厅和警察厅的人正在过来,我们务必要围住他们!”
诸伏景光焦急的看着电梯内不断下降的数字,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快步冲出大楼。
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诸伏景光根据公安提供的路线追了上去。
“警官,爆炸的是附近商场,两名商场夜间巡逻守卫安全未知。”
在得知不是居民楼的时候,诸伏景光有些庆幸,“叫消防的人过去搜救。我们的目标是抓住这个组织的成员。”
这次机会千载难逢,他不能错过。
诸伏景光一边在大脑中计算警视厅,警察厅支援的人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一边指挥公
安的人把波本和伏特加分别驾驶的两辆车往包围圈里堵。
贝尔摩德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
“条子太多了,你们那里我不会过去。琴酒,波本,伏特加,你们自求多福。”
波本同样在脑中飞快的闪过东京地形图。
从警视厅的位置,警察厅的位置,最近的警署,到SAT特警(特殊急袭部队)如果出警,他们现在正在行驶的位置。
东京四通八达的道路交通线路如一帧帧截图,在波本脑子里飞快闪过。
前方左转的路口有警察在拦截,直走的话两个路口后会直接撞上公安支援的队伍。
波本踩紧油门,一个甩尾向右转,又沿着几条狭窄的马路,七拐八拐。
幸好现在是黑夜,道路上没什么行人,否则照波本这种不要命的开法,路上的行人危险了。
也正因为没有行人阻拦,波本这一路跑的特别顺畅。
警视厅支援的队伍被甩开,伏特加跟在波本后面跟的满头大汗。
波本这车开的也太狂野了,他一直以自己的车技为荣,认为只有自己才配和琴酒老大合作,现在他才发现,怪不得琴酒老大老说他还差的远呢。
“伏特加。”
波本冷静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我不确定SAT特警是否有行动,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开下去,一个都跑不了,下个路口我们分头行动。不要右拐,右拐你会撞上公安的人,你直走,我往左。”
“左?”
伏特加下意识问了一句。
波本哼笑,“左边前方大概三公里就是警视厅SAT特警的一处训练场,你要和我换吗?”
当然不!
伏特加在下一个路口毫不犹豫的听从波本的吩咐径直继续往前。
至于波本,他开车看着前方长长的SAT特警拦截路障叹气,果然嘛,没有侥幸。
波本飞快的转动方向盘,车辆在高速行驶过程中跑出了漂移的效果,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刺耳,车头调转,很可惜,返回的路上直接被后面追踪的车堵个正着。
“结束了啊。”
金发青年轻笑了一声。
他踩下刹车,没有挣扎,双手放在脑后,表示投降的走下了车。
他甚至很有心情的看向后面是谁在带队堵他。
果不其然,从三辆警车里下来,打头的就是诸伏景光。
“嘿,苏格兰。”
诸伏景光没搭理波本,他示意公安上前用手铐把这个危险的犯罪份子铐住,亲自上前搜身。
在搜出除了手-枪,手机,还有一大堆诸如小刀,钢丝,鱼线,各种奇形怪状不知道什么用途的钢制品后,诸伏景光总算安心了。
不能给这人留任何东西,只要留一个尖锐的钢丝也许就能把手铐给撬开。
波本脸上还是那副随便你怎么样的笑容,让人看着就生气。
诸伏景光耳机里传来另外一边追击的消息。
他听了一会儿,对波本说:“琴酒和伏特加坠海了。”
波本面色都没变,他耸了耸肩:“我已经给了他们逃跑的机会了。”
琴酒和伏特加没抓住也没办法。
波本被连夜押回了警察厅审讯室。
伏特加在打捞时抵抗的太顽强,直接被击毙,琴酒不知所终。
一晚上行动轰轰烈烈,最后只抓了个波本,怎么说呢,波本从小在那个犯罪组织长大,也算收获不错。
刺眼的强光灯打在波本那张肤色有些深的脸上。
金发青年闭着眼微微侧过头,等待眼睛适应后才转回来睁开。
诸伏景光坐在主审讯位置,审讯室外的观察室里警察厅职位比较高的官员基本都在。
这是他们一年年派出去卧底,不是死亡,就是失踪,终于抓住的黑衣组织的代号高级成员。
观察室的玻璃是单向的。
波本虽然看不见玻璃后面有多少人,但他也知道,他这个重量级的人物,绝对会被连夜严加审问。
所以,他也没有废话。
“想让我说话,叫降谷正晃过来。”
耳机里观察室没人说话, 显然也是被波本口中这个名字震惊到了。
虽然诸伏景光作为苏格兰时期就知道波本原名降谷零,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降谷零会和降谷正晃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哪怕他们都姓降谷!
目前总理大臣是由政治世家的藤原氏出任,他们不会见到一个姓藤原的小姑娘, 就认为她是总理大臣的孙女吧(目前的总理大臣确实有三个孙女)。
同理, 降谷正晃作为内阁高官, 没人会把黑衣组织的代号高层和这位高官联系到一起。
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们真的有关系,那这将是史无前例的政治丑闻。
甚至,降谷正晃的内阁职业生涯都自此断送。
这是波本的复仇吗?
对他将近二十年不闻不问的降谷正晃的复仇?
“血缘关系是他想断也断不掉的, 他就算不想来,也没用。”
诸伏景光沉默了几秒问:“他是你的……?”
双手被扣着手铐的金发青年坐在那里笑的漫不经心:“血缘上的父亲。”
早川花英在昏迷中醒来。
室内一片寂静, 落地窗外天边的晨光微曦,赤橙色的太阳自天边缓缓升起, 阳光倾洒向大地。
早川花英走到落地窗前坐下, 手背挡在额头, 眼睛微眯。
她没事,没人找她算账, 这么说, 昨天的抓捕计划成功了吗?她是否能在这片阳光中迎来了真正的新生?
昨天的机会来的太突然了。
本来和景光先生制定的离间计划, 感觉还没怎么实施, 就撞见这个波本主动想要坑琴酒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算不算人算不如天算?
子弹射穿的手机被随意的扔在地上。
早川花英翻出她之前弃用的手机, 给诸伏景光去了通电话。
几声忙音后, 电话接通了。
“早川小姐, 早上好, 你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
电话另一端,诸伏景光的声音依然沉稳清澈, 不见半分疲倦。
“我没事,昨天的抓捕怎么样了?”
“波本被捕,伏特加被击毙,琴酒……暂时还没有找到。”
早川花英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没有找到是什么意思?”
“昨天琴酒乘坐的车冲破栏杆掉进大海后,我们的人找了一晚上,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现在我们不清楚他是不是被那个组织救走了。”
“早川小姐,接下来你的处境可能会非常危险,公安的人已经过去,请相信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这次抓捕行动能如此大获成功,还要感谢早川小姐您提供的帮助。”
这种感谢话不是早川花英现在关注的
重点,她真正在意的是波本还有琴酒。
琴酒作为组织唯一劳模,他要是活着缓过劲,第一个要杀的绝对就是她!
“波本……现在怎么样了?”早川花英问。
“波本啊……”
诸伏景光看向审讯中的金发青年,降谷正晃来的快,走的也快,这对父子短暂的谈话异常简洁。
“他会协助我们击破那个跨国犯罪组织。”
早川花英沉默了几秒,声音冷漠:“他是要戴罪立功?如果他真的协助你们击破了那个持续长达五十年以上的跨国犯罪组织,你们会对他减刑是吗?他不会判很久对吗?多久?”
诸伏景光:“……”
早川花英的问题冷静的过分,对于这个一心想把波本送进局子,最好死刑的女孩,他关于刑期的任何答案对这个女孩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波本不会死刑。
甚至……
诸伏景光又想起昨天那位内阁高官,深夜来到警察厅审讯室时,那对父子的短暂交流。
“许久不见,见到我,你的政治生涯也算到头了,有什么感想?后悔吗?”
金发青年连问了两句,降谷正晃脸色都没变。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如果你叫我来只是好奇这些的话,抱歉,我的时间宝贵,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说着,他抬头看向坐在被审问坐席的金发青年,“托你的福,我必须尽快把手中的公事分发给不同部门的人接手,否则内阁将会陷入一片混乱。”
波本冷笑:“真不愧是连儿子丢了都不管的工作狂。”
降谷正晃看着手表:“还有五分钟。”
波本明显早就知道他父亲是什么德行,而且他确实也需要降谷正晃在他还有权利的时候做一件事。
“我不想住监狱,横滨军警可以接受异能力改造手术,我要做那个。”
降谷正晃抬眸看向这个将近二十年都没见过的儿子。
“那个死亡率很高。”
波本夸张的笑了一声,“哇哦,这是你作为父亲最后的慈爱吗?”
随后,他在降谷正晃还有公安一众人眼中,满不在乎的说:“就当我选择了我自己的死刑执行方式。”
这种机密的事,诸伏景光没办法告诉早川小姐。
他只能含糊的说:“在协助警方剿灭那个跨国犯罪组织后,他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这个目前说不好。”
这个答案明显不怎么样,诸伏景光歉意的说:“抱歉,早川小姐,我现在只能保证波本在组织被消灭之前都不会骚扰你,组织被消灭以后暂时还不太清楚。不过,早川小姐,您放心,我会看住他保证您的安全。您协助消灭这个恐怖组织,对国家安全做出的贡献我们会记录在档案,您回横滨之后,这将成为您政治生涯异常夺目的一笔。”
早川花英说不出她只想要波本死,政治生涯履历漂亮根本无所谓的话。
因为她恰巧就需要这份漂亮的履历。
她要拿着这份贡献警告那些想把她变成美女间谍,送进港口黑手党的垃圾政府高层。
波本怎么处置是公安那边的事。
公安需要波本,他们想要把黑衣组织连根拔起,波本的存在和提供的情报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宪法鼓励戴罪立功,鼓励犯罪分子自首。
早川花英理智上理解,感性上只觉得……那个人怎么不去死啊!!!
去死啊!!!
她一点都不为昨夜波本放过她而感动。
她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会因为坏蛋偶尔的仁慈就觉得这人是个好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不顾她的意愿迷-奸了她,彻底摧毁了她对降谷零的滤镜。
也不能说是摧毁了对降谷零的滤镜,她反而救命稻草一般愈发觉得真正保护国家,保护人民安全的降谷零是如此的可贵。
她憎恨这个世界的波本侵占了原本降谷零应该有的人生。
长久的沉默,电话里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诸伏景光没有催促,他知道这个消息对早川小姐来说并不算好消息。
早川花英过了良久,浅浅的说,“谢谢诸伏警官的告知,我没其他的事了,再见。”
挂断电话,早川花英收拾好这段时间买的练习题和课本,坐新干线回了横滨。
去学校销假,去政府汇报这次任务情况。
她档案中公安对她的嘉奖是她的护身法宝。
两年后,早川花英大学毕业,通过了国家公务员一类考试,因为档案自小就落在横滨政府,在内阁人事院分配的时候,自然就分派回横滨担任事务官。
早川花英对此毫不意外。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当横滨政府的公务员,在这个黑手党遍地的城市,当孱弱的官方就是自讨苦吃,未来等待她的将是加班地狱。
但……她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反正她本身也没什么梦想,治理好横滨,成为早川爸爸那样为市民着想的老好人似乎也不错。
这两年间,早川花英偶尔会和东京的诸伏景光联络。
琴酒一直没有找到,他消失了,诸伏景光怀疑他可能已经死了。
在波本,还有那个硬盘的帮助下,乌丸集团还有被乌丸集团收买的高官陆陆续续被公安抓捕。
“你说这玩意是从伏特加电脑里拷贝出来的?”
波本第一次见到硬盘里的资料的时候简直没笑死,“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伏特加知道的。”
诸伏景光当时心头一凉,难不成他们都被伏特加为了防止电脑资料泄露而伪造的假消息骗了?
没想到波本却肯定了硬盘里的内容。
“这里面的资料不是假的。苏格兰,你们怎么得到这些资料的?别说那种好笑的从伏特加电脑里拷出来的。”
诸伏警官保守了这个秘密。
波本见此挑眉,他也没继续问,反正剿灭组织这些公安还需要他,他早晚能从只言片语中分析调查出来。
“对了,我的花英酱现在怎么样了?”
忙碌中波本还不忘询问早川花英的境况。
“她不是你的。”
诸伏景光没好气的说。
在波本的消极怠工之下,诸伏景光只好简单说了目前境况,“她回学校了,每天家,图书馆,教学楼三点一线,努力用功的很。波本,那是个好女孩,你少祸害她。”
“只要没恋爱,一切都好说。”
金发青年死不要脸的让苏格兰用早川花英的消息当作他协助消灭组织的奖励。
哪怕有波本协助,知道幕后大Boss是乌丸集团,他们联合国外各种情报机构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围剿,也是花了足足两年时间才把这个犯罪组织清理的差不多。
基尔回了CIA,在发现有人用胁田兼则这个名字活动,公安趁着朗姆伪装成寿司师傅之际,把他逮捕归案。
基安蒂、科恩在逃跑时同样被击毙,贝尔摩德非常识时务,是第一批倒戈的人。
总之,两年时间过去,波本在剿灭组织过程中做出了重大贡献,这种贡献足够他减刑到十年。
“波本,你确定你要去做那个手术?按照你现在的戴罪立功表现,你的刑期只有十年,如果狱中表现良好的话,六七年就可以出来。如果你去做横滨的异能力者手术,很可能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六七年啊,说起来也不怎么长。”
金发青年如是说。
诸伏景光在这两年间和波本配合的非常默契,仿佛重新回到了他们在美国一起生活的那三年。
不知道是不是早川小姐说的,降谷零本应该是他的幼驯染,他们本该成为挚友,一起保护国家,保护人民。这让诸伏景光不忍波本去参加那个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异能力人体改造。
听见波本说,六七年也不怎么长,诸伏景光还以为这人改变主意了。
没想到,在围剿组织的事情尘埃落定后,横滨军警的人来了。
波本笑嘻嘻的跟着那些人离开,离开前,金发青年笑的分外灿烂:“苏格兰,撒由那拉!”
“喂, 我可能马上就死了,能在临死前见个人吗?”
金发青年态度吊儿郎当,一点都不像害怕马上就死的样子, 来接他的军警默默看了他几秒,“真心求人就请别用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如果我觉得你见不见都无所谓, 拒绝你的请求怎么办?”
波本脸上满不在乎的神色一僵。
伪装自己的情绪已经是他刻入骨髓的习惯了。
那个组织里, 敌人不止来自外部, 也来自内部。
一旦他对
什么倾注过多的关注,想要他命,或者想抓他的人就会利用他关注的东西做诱饵。
他在吃过一次亏后, 再也没对什么表现出倾向了。
一旦他表现出来,那么他肯定是想下诱饵钓鱼。
所以, 他明明该死的想去见见两年没见过的花英酱,他却偏偏用那种不在意的态度说出来。
这位军警有点东西。
波本转过头, 第一次正眼看这个一头白毛, 发梢有淡淡红色, 总是闭着眼睛的军警。
“你叫什么名字?”波本问。
“我的名字对你这个将死之人来说并不重要。”条野采菊说。
“那你这种人物为什么亲自来接我这个将死之人。”
波本挑眉问。
为什么啊。
纪念那些无缘成为猎犬,死在改造实验中的潜在队友?
去送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程?
无聊的慈悲之心。
条野采菊没有回答波本的话, 他冷淡的问:“你要见谁?”
早川花英公务员考试通过后又培训了半年, 之后就分到市长办公室秘书长藤原明的手下。
这位藤原秘书长出身于东京的政治之家, 未来的目标是首相, 来横滨即是积累政绩, 也是来锻炼自己的。
倘若他能把一团乱麻, 完全自治的横滨给治理好, 那对他未来的政治生涯将是色彩浓重的一笔。
有这个工作狂带头, 早川花英进入秘书处后,忙疯了。
港口黑手党又把街区的警局给炸了。
“这次是为什么?警方那边是拿到港口黑手党什么要命的证据了吗?”
早川花英问。
“警局那边说是他们拘留了港-黑首领直属游击队里的一名成员, 那人前段时间频繁在非港-黑旗下产业闹事。”
早川花英:“……”
淦!这是卷入港口黑手党和其他黑手党势力的内斗了。
早川花英赶到的时候,橘色头发,头戴黑色礼帽的小个子男人,气势一米八的对躲在原警局断壁残垣之后瑟瑟发抖的警务文员说:“我管你们今天开门不开门,我今天就要保释我们港-黑的成员。”
“中原先生!”早川花英喊了一声。
双手抱胸气势狂气的橘发青年见到早川花英下意识缓和脸色,但他很快意识到,他现在和早川花英早就不再是幼驯染,而是身处不同敌对势力。
中原中也淡淡的说,“我们的政府小姐来了啊。”
很明显,中原中也对早川花英大学毕业后选择成为政府职员是生气的。
早川花英穿着政府的黑色制服,头发不再像学生时期那样散落着,没方法,散落的话看起来太学生气了。
她利落的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发梢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荡出漂亮的弧度。
“中原先生,你想保释当然没问题,只要按照法律规章流程走。炸警局可不是什么保释的流程。你们首领直属游击队队长能不能别那么暴躁?”
要不是之前保释失败,芥川至于来炸警局吗?
中原中也双手抱胸,下巴微抬,钴蓝色的眼睛冷漠,让他看起来特别不近人情。
“早川小姐,我只要一个答案。今天我必须把我的人带走。”
波本和条野采菊先是去了横滨政府,在得知早川小姐刚刚离开去解决警局被炸的事,两人又来到了那条警局被炸的街区。
波本远远的一眼就看见了早川花英。
两年过去了,那个面容稚嫩,学生气很浓的女孩,现在充满了职业女性的干练。
她站在那位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面前不卑不亢,丝毫不露怯,反而侃侃而谈的谈条件。
他有注意到,那位重力使看他的花英酱的眼神,不是对其他人的冷漠,而是有着也许他本人都没察觉的欣赏。
政府小姐干练漂亮,头戴礼帽的橘色头发青年同样俊逸非凡。
两个人站在那里,远远看过去,谁不道一声般配。
“咦?”
条野采菊有些惊讶,他好像听见港口黑手党重力使的心音了。
这位平日里看着冷酷狂气的青年居然也会对一位女性有想法吗?
周围的心音嘈杂。
有人在发抖,惧怕港口黑手党的人,不断祈祷这些人赶紧走。
也有人走神的想,政府这次派过来处理事情的这位小姐真好看,和中原大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配的一脸。
波本的脚步一停。
他没有再上去。
“我就知道。”
波本哼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让他在监狱里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花英酱和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会疯的。
十年刑期,就算他狱中表现良好,也就减刑到七年。
等他七年后出来,花英酱早就嫁人了。
所以他宁可去参加那个死亡率极高人体改造实验,也不想看见现在的画面。
“你在嫉妒。”
波本身旁的条野采菊说。
他闭着眼睛看向前方,好吧,他眼睛是瞎的,只能“听”见前方有嘈杂的心声。
真挺热闹的啊。
“我们走吧。”
波本没有上前,而是选择转身就走。
他要保持着他心里的这份不甘和对活着的强烈渴望去上那个手术台。
他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