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嫁军人好，可也只有军人的家属能体会到这其中滋味。
一年到头在家待不了几天，而且还时常担惊受怕，害怕哪天就听到不好的消息了。
如今，这担惊受怕的人，又多了一个了。

几人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再也看不见车的踪影。
“老三媳妇，回吧。”李月娥道，“有什么需要就来家里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客气的。”
“嗯。”苏茉点头，跟着李月娥一起往回走。
陆清安和陆行军则进了队部的办公室，马上就要交公粮和年底结算了，正是他们这些大队干部忙碌的时候。
陆行军此时就在盘大队这一年的账，把收入和支出都详细的复查了一遍，这可是要公示给大队社员的，别到时候出现账款不符的情况，怀疑他贪污就不好了。
陆清安进了办公室，见没有其他人在，便从口袋掏出一块手表，递给陆行军：“老三之前的手表，说给你的。”
陆行军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给我？那老二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陆清安摆手，“老三说给你的，他能有什么意见。他自己领着工资呢，有需要他自己会买。”
陆家只有陆清安有一块手表，还是之前国家奖励给陆伯鸣，陆伯鸣没当支书后，就给了陆清安。
那个时候的手表质量那是杠杠的，这么多年了，因为爱护的好，现在都还很好。
“老三说了，之前出任务的时候摔坏过一次，修好后走得好像有点不太准，至少两天就要校对一次。”
“行，没问题。”陆行军开心的把手表戴上。别说两天校对一次，一天校对一次都没问题。
看来，老三还是对他这个大哥比较亲的。
“那你忙吧，我去养猪场看看。”陆清安说完，背着手就走了。
马上就要开栏了，除了任务猪，其他可都是给大队创收的，马虎不得。
陆清安和大队长陆保国的分工十分明确，一个负责搞好生产，一个负责搞好经济（副业）。
陆清安负责搞副业，这些年，陆家村生产大队陆续搞了养猪、养鸡、养羊等副业。虽然说不上效益惊人吧，但比光从地里刨食好多了，从大队工分一年比一年值钱就能看出来。
今年新水渠开始使用，他们大队地段好，种了许多细粮，产出也好，几个集体副业也不错，只要不出问题，把这些东西都往收购站一卖，今年评先进大队就算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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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娥看着低头走路不吭声的三儿媳，心里无奈叹气。
也不知道就这两天的，有没有怀上？要是有个孩子，倒不至于一个人这么孤单。
到了陆家，苏茉抬头对李月娥道，“娘，那我就回去了。”
李月娥摆手，“去吧！有什么需要，就来家里说，我这几天都在家种菜，不去上工。”
虽然秋收地里的活结束了，但还有搓苞米的活，一天也有6个工分呢，老大家和老二家的，就去搓苞米了。老三结婚家里的菜都造了，她可不得给种上。
虽然现在种是迟了，但嫩着吃也总好过没有。
苏茉到家后，看着空旷的屋子，忽然觉得格外孤单，明明也就只少了一个人而已。
苏茉一人坐在炕上，开始emo了。
emo了一会儿，又开始给自己打气。
苏茉，振作起来，要开始你的新生活了。
想想即将到牛棚的父母，再想想你刚来时的雄心壮志，现在还不赶紧行动起来。
水果蔬菜卖了吗？稿子写了吗？人参找了吗？开始赚到钱了吗？
没有吧？
难道就想着呆在家里，花陆长征受伤流血换来的工资？
苏茉给自己打完气，重新振作了起来。
性格使然，不管任何时候，苏茉都能尽快让自己振作，以积极乐观的面貌去面对生活。
想到刚才陆长征说留了联系方式，苏茉便去找。
果然在炕桌上，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写了陆长征部队的通讯地址和联络电话。陆长征的字就像他本人，刚劲有力，铁画银钩。
苏茉把纸条折好，收入空间。
从空间拿出一个苹果吭哧吭哧吃了后，苏茉便去西屋把竹筐里的土粗布收空间，把竹筐往自行车后座一挂，推着车就出门了。
把屋门和院门都锁好，苏茉又骑车到陆家跟李月娥说一声。
“娘，我去给我大伯打个电话，顺便买点棉花和布做棉袄，我没带棉袄过来。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李月娥挥手：“没有，你早去早回。”
这事儿老头子跟她说过，早点去打电话也好。这老三家的，怕也是自己把自己嫁了，没跟家里通过气。
苏茉见李月娥什么都没问，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他们应该都知道她家里出了事，可却也什么都没说没问，只当不知道，这何不是对她的一种尊重。
苏茉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本来是想去公社供销社买的，可一看那人头攒动的模样，苏茉果断就放弃了，继续往县里去。
在经过一段路时，苏茉左看右看都没人，便停下来，从空间转了一竹筐苹果出来，上面同样用土粗布盖上。
这一竹筐苹果，大概50斤左右，虽然有一些些重，但适应了后，苏茉也就骑得很稳了。
到了县供销社后，苏茉把自行车靠墙停好，上了锁，这才进去。
县供销社人也比之前两次来的时候多，但倒没有公社供销社恐怖。

第44章 卖出第一筐苹果
还是之前那热心的刘大姐，瞧见苏茉后，就大声喊：“苏妹子，来了啊？今天买什么东西呀？”
“刘大姐，我今天来买棉花和布，要做棉袄。”苏茉笑道。“我要5斤棉花，然后13尺棉布，7尺卡其布。”
“行，没问题。等大姐帮这位同志拿完东西，就给你拿。”刘大姐笑道，然后速度极快的帮那位大婶把东西拿好，收了钱票。
“苏妹子，卡其布你要啥色了？正好前两天来了一匹军绿色的，还剩一些，要不？”
这年头，军绿色的布可是最好卖的，这苏妹子运气也是格外好，每次来都能赶上时兴货。
“行，那就军绿色的。”苏茉没啥大要求。
“棉布要啥色的？做棉袄，白的的内里看着好看是好看，但不耐脏，碎花的耐脏一点，看着也好看。”
“行，那就听大姐你推荐，就要碎花的。”苏茉很是干脆。
刘大姐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赶紧去布料柜台把那两种布拿过来扯。
“这种碎花棉布，比白棉布要贵一点，要两毛九分五一尺，13尺就是三块八毛三分五厘。卡其布四毛六分五一尺，7尺就是三块二毛五分五厘。加起来一共七块九分加两丈布票。”
“好，还要5斤棉花。”
“棉花一块一毛五一斤，一共五块七毛五加5斤棉花票。”
苏茉把布票棉花票加15元给了大姐，大姐找回2.16元。
结婚的时候，公社补了16尺布票，后来陆长征又给了她10尺，结婚买布做枕套用掉3尺，现在又用掉20尺，一瞬间就只剩下三尺布票了。
这年头，穿衣真难！
这个时候的棉花，不像后世压得那么实，所以5斤棉花，还是有些体积的。刘大姐拿了个大网兜给苏茉装好。
“苏妹子，还需要什么吗？”
苏茉想着刚才帮陆长征收拾的时候，他一件厚衣服都没有，便问：“有毛线吗？”
“有，是要纯毛线，还是混纺的？纯毛线十六块三毛一斤，混纺的十三块九毛四一斤。妹子要哪种？纯毛线织出来的毛衣保暖性更好，更柔软舒适。”
“要纯毛线。”苏茉道。陆长征啥都要给她好的，那她也不能给人用差的。
“是你自己织，还是给你爱人织？”
“给我爱人织。”
“那他那个体格，中粗线估计得要两斤半。”
“那就来两斤半。”
刘大姐笑眯了眼，“要啥色的？有黑色，灰色和藏青色。”
“要灰色的。”
“好咧，两斤半毛线，四十块七毛五，8张工业券。”
苏茉给了钱票，刘大姐把毛线用一张报纸包起来，一起放到网兜里，然后从角落里拿出几条织毛衣用的棒针。
“这几条棒针是瑕疵品，但不影响使用，你跟大姐投缘，大姐就送你了。”说着也包了起来，放网兜里。
苏茉每次买东西都干脆又大方，刘大姐真特别喜欢。要是多几个苏茉这样的顾客，她这年度标兵是妥妥的了，不说奖金，光这荣誉都挺光荣的。
棒针这东西也不值什么钱，送了就送了。
“那就谢谢刘大姐了。”苏茉笑道。
“东西多，大姐帮你一起拿出去放好。”刘大姐笑着帮苏茉把东西拿出去。
见苏茉自行车上的大竹筐是满的，大姐有些惊讶，“呦，苏妹子还买了挺多东西。”
苏茉笑了笑，“这不是我买的，今年大队分了些苹果，家里让我给一亲戚送来，结果人今天不在，我这不，又得拉回去。”苏茉也是有心试探，所以随便扯了个借口。
说着，掀开盖着的土粗布，拿了两个出来，递给刘大姐。
“刘大姐，给你尝尝鲜，昨儿刚摘的。”
苏茉掀开土粗布的时候，刘大姐看到那一筐又大又红又水灵的苹果，瞪圆了眼。
她滴个乖乖，她在供销社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新鲜水灵的苹果，这看着就很好吃。
刘大姐接过苏茉手中的苹果，凑近闻了闻，果香味很浓，品质上佳。
刘大姐眼眸一闪，凑近去低声问：“苏妹子，这苹果你家中还多吗？”
“还有一些。”
“你这苹果，能不能匀大姐一些？”刘大姐低声道。
果然，她两次来买东西，刘大姐那销冠的架势，让她直觉她应该不会只在供销社卖东西。
她之前看的年代小说，许多供销社的员工，都会私底下偷偷卖一些东西的。
“这，这不太好吧。”苏茉故作迟疑道。
“家里小孩生病了，天天嚷着要吃苹果。大姐见你这水果水灵，比供销社的看着品质好。你就当帮大姐一个忙，匀一些给我。”刘大姐说的很真诚。
“那，那大姐你要多少？”
“要不就这一筐都给我，你省的拉回去。”刘大姐斟酌着问。
“这样啊……”苏茉看似很纠结，半晌才道，“那，那行吧。”
“那苏妹子你跟我来，我家就在供销社后面，很近。”刘大姐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苏茉往家里去。
“妹子，大姐也不占你便宜，供销社卖的苹果是四毛多一斤，你这苹果品质好，大姐给你五毛一斤。”
刘大姐家果然就在供销社后面，推着自行车走也不过五分钟，是一个带院子的平房。
到家后，刘大姐把院门一关，拿了个竹筐出来，把苏茉竹筐的苹果一个移到筐里。移完后，颠了颠。
“这一筐大概50斤，就按50斤算，如何？”
苏茉点头，刘大姐爽快的数出25块钱给了苏茉。
在送苏茉出去的路上，刘大姐又道：“苏妹子，你们大队要是有人不喜欢吃苹果，你都可以给大姐送来。大姐家亲戚多，这边送送，那边送送的，再多都能送完。”

其实，双方都知道，对方扯的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谎话。
刘大姐也不可能大方到给亲戚送这么多苹果，那些所谓的亲戚，应该就是她的顾客。
苏茉这苹果，也不可能是本地种的，这样的品质，只能是外地来的。
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双方能得利，互相不揭穿罢了。
苏茉看刘大姐这架势，估计做的时间挺长了，背后应该是有人。
“应该会有人不舍得吃。可，往你这里送，没问题吧？”苏茉故作迟疑。演技咋样不说，多少还是要演一下的。
“没问题的。”
“你回去就说，你亲戚很喜欢这苹果，你家里不多了，跟他们换一些送人。我这里经常有乡下亲戚给我送东西来，以后你就是我妹子，给我送一些蔬菜水果什么的来，能有什么事？”刘大姐笑着支招。
“蔬菜你也要？”苏茉故作吃惊。
“要，怎么不要，城里人就不吃菜了？不过，要新鲜和品相好的。”
清溪县虽然不像大城市，买青菜还需要蔬菜本或副食品券的，但每天到供销社的蔬菜，品种都少，而且还不是特别新鲜，叶子菜有些还蔫巴巴的。
有新鲜的，大家自然乐意吃新鲜的。
“那苏妹子，你大概什么时候再给大姐送苹果来？”就刚才那一筐，估计今晚就得分完。
“这我也不知道，我得回去问问，估计也没多少的。”
她空间苹果估计就六百斤左右，她最多卖400斤，剩下的得留着自己吃了。
像苹果这种栽种后要2~3年才能开花结果的，她的木系异能，要到了三阶，才能一次性把苹果种子催生到结果。
以她现在靠吸收木系能量来升级的速度，估计至少得两年才能升到三阶，所以生长周期长的水果，她都得留一些自己吃。
“行，你换好了就送来。你这苹果品相好，不愁。”刘大姐笑了笑，到了路口跟苏茉挥手道别，就又回供销社上班去了。
苏茉则是去邮局给苏廷德打电话去了，供销社买的东西则是放竹筐，依旧用土粗布盖着。
这年头，打长途电话还是很贵的，因为长途电话需要不断的转接，都是按分钟收费的。
这个时候，长途电话费是一块一毛一分钟。
市内公共电话就比较便宜，只需要4分钱一次，还不限时。如果需要传话的话，则需要付传呼费3分钱一次。
苏茉跟邮局的电话员说了地区和号码后，电话员便开始摇号转接了，接通后才把电话给苏茉，出了打电话的小隔间。
这电话号码，还是结婚那天，庚长青告诉她的。原主家有电话，之前多是苏廷德打电话回来，所以原主也不知道号码。
这年头，长途电话的通话质量挺不好的，听筒里都是电流的沙沙音。
“大伯？”苏茉尝试性的叫了一句。
“你这丫头还知道打电话来？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我给你写信了，你可能还没收到。再说，我不记得电话号码了，前天庚叔叔才告诉我的。”苏茉赶紧解释。
苏廷德一噎，这丫头，竟然电话号码都不记。
“长话短说，男方什么情况。”
“他叫陆长征，24岁，红旗公社陆家村生产大队人，现是沈阳军区守备四师第11团下辖营副营长。”
苏廷德挑眉，知道的还挺清楚。
“为什么这么匆忙就结婚？是受了胁迫？”以他对侄女的了解，应该是喜欢那种温文尔雅的，不是会喜欢军人这种类型的。
“他长得帅，我看上了。”
苏廷德：……
这么不害臊的话，她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口的？这还是他那个腼腆害羞的小侄女？难道是因为家里的事，性格突变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这丫头从小顺风顺水的，几时受过这样的磨难。
苏廷德一个男人，也不好在这种事情上跟侄女多探讨，只得转移话题。
“他对你好不好？”
“挺好的。”
“他呢？让他来跟我说两句。”
“他今天紧急归队了。”
苏廷德沉默了，军人就是这点不好，这结婚才两天吧，就走了。
“他父母如何？家人如何？对你好不好？”
“都挺好的，我们有自己的房子，不跟他们一起住。”
如此，苏廷德心才稍微放下一丢丢。
“农活你稍微做一做，意思一下就行，以后每个月，大伯会给你寄钱，咱不靠那点工分活。等以后找了机会，让长青看有没有工作，给你安排一个。”
“大伯，不用。我爱人会给我寄钱。”
“他是他，我是我，我苏家的人，还用不着靠别人养着。”
苏茉：……
这是什么霸总宣言？但不得不说，她喜欢。
“大伯，真不用。我下乡前，在海市报社拿了个“编外通讯员”证，可以靠给报社投稿挣钱。”
“稿费能有几个钱，收着。这女人得自己手里有钱，娘家靠得住，在婆家腰杆才硬。靠男人养着，没了主动权。”
不得不说，这苏廷德是实实在在为侄女考虑的。
苏茉心里感动，也不拒绝了，等以后真收到稿费的汇款单了，再给他寄去，有证据他应该就信了。
“谢谢你，大伯。”自穿书后，除了陆长征，这是她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关心了。
“这丫头，还跟你大伯客气这个。”之前也没少寄钱给她花，也没见她这么客气，果然是长大了。
“对了，你的信大伯收到了，你放心，大伯心里有数。”苏廷德话题一转。
“收到了？那还挺快。”苏茉算了算，满打满算也才9天。
“这次是搭了航空运输的风，这才这么快，平时估计怎么也得半个月吧。”苏廷德道，“所以有急事，就给大伯发电报或打电话，寄信太慢了。”
“嗯。”苏茉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去那里的？”
这个消息当时都只有内部人才知道，小茉在黑江省这么远，怎么会知道？
“杨素云写信告诉我的。”
苏茉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想让苏廷德去查一查杨家。杨父害了原主一家，休想就这么无关痛痒。
苏廷德眸光一凛，杨家怎么会知道？
“行，这事大伯会处理，你不用管。你也不要太冒险，顾好自己最重要。”这些事情不适合在电话里说，所以都是草草带过。
“我过段时间让你大伯母去看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到时候就跟她说，让她带过去。”
苏廷德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决定还是让妻子跑一趟，看过了才能心安。
“不用，大伯，这么大老远的，太辛苦大伯母了。”
从桂省到黑江省，以现在的铁路运输，起码得十天吧？这在火车上，转车换车的，多遭罪。
“没事，她本来就要去海市处理事情。都到海市了，就顺便再往北走走，去看看你。”
苏茉：……
这哪是往北走走，都走到祖国最北端了。
“行了，电话费贵，也不多说。海市的事情你放心，大伯会处理。大伯这里你也放心，大伯心里有数。”
“你大伯母出发的时候，会跟你联系，到时候你要什么就跟她说。”
“你照顾好你自己，别的事情，能顾得上就尽量。”
苏廷德领导当惯了，事情交代完就挂了电话。
苏茉：……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苏茉也只好挂了电话，默默的去交电话费。
就这么几句话，就用了8分钟，每分钟1.1元电话费，共花费8.8元。
苏茉有些肉痛，这能寄多少封信啊。

苏廷德挂了电话后，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大伯母付曼华嗤笑一声。
“我有说要去黑江省吗？你这就替我决定了。”
苏廷德陪着笑脸道，“侄女嫁人了，你这当大伯母的怎么也得去看看不是。”
付曼华冷笑一声，倒也没说不去的话。
她家老苏，最爱操心他弟弟一家的事，知道的知他是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爹呢。
“你这侄女，经此一事，倒是懂事了不少。”还知道写信来叫她大伯先保全自己，别再为他们一家的事奔走。
“说什么呢，小茉一向都很懂事，只是以前不知道表达。”苏廷德反驳。
付曼华不置可否。
她其实挺不喜欢小叔子一家的，觉得他们太过高调了，平时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跟国家提倡的艰苦朴素的作风一点都不符。
特别是苏茉，非友谊商店的衣服不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海外关系似的。
你看，这不就出事了。
他们家一出事，老苏就四处托关系奔走，说不得还要被拖下水。
“你侄女都写信来了，叫你先保全自己，你这段时间先悠着点，听到没？”付曼华叮嘱。
“本来你的身份就敏感，别被人钻了空子。”
“我心中有数。”苏廷德摆手。
“你有个屁的数，你侄女都明白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付曼华怒了。
“只有你还在位，他们一家才有翻身的希望，你要是也跟着倒了，谁来做他们的后盾？”
“而且小茉也说了，她在那边会照顾好父母。长青又在那边，不过就是参加劳动辛苦了点，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苏廷德叹气，“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要言行合一。廷谦一出事，就立刻登报和你和小茉断绝关系，别浪费了他的一番心意。”这点，付曼华对小叔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嗯，我明白。”苏廷德点头。
苏廷德比苏廷谦大了8岁，小时候父母工作忙，都是他和佣人一起带着弟弟的，所以两兄弟感情极好。
就算长大了，两人选了不同的路，感情也依旧没变过。
他知道廷谦并不是如他表现的那般潇洒不羁，也是一个心有丘壑的人。只是他们的出身特殊，在那个时候，家中必须有一人留家里。
本来他身为长子，是该担起家里的担子的。是廷谦不忍他多年的辛苦付诸东流，选择了担下家里的担子，他这才能没有顾虑的留在部队。
他在部队能升迁的这么顺利，父亲和廷谦在背后也是做了不少努力的。
而且，廷谦几乎承担了所有有风险的关系。
大伯寄的侨汇券，也是寄到廷谦那里。廷谦收了，然后在海市换成他们需要的票券和东西，再寄过来给他们。
就连当初父亲过世，分家产时，廷谦也是把家中原本的存折给他，他自己拿那本股息分红的。
要知道，那个时候分红那本存折已经没什么钱了，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
弟弟如此待他，现在弟弟出事，他怎么能不着急？
更何况，廷谦出事，还是另有隐情的。
他们老苏家，几代经营，自然不可能就那点家产，他父亲这么有远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做多重准备。
他父亲早早就换好一批金条和古董字画，分成两份，一份藏在羊城，一份藏在海市。
这件事父亲藏的隐蔽，知道的人也早就没了，要不是父亲临终前所说，他们兄弟二人都不知道。
父亲过世后，他们也按父亲的遗愿，羊城的房产和收藏，归他，海市的，则归他弟弟。
只是，当时情况已经开始要乱了，为了安全，他们两兄弟就连枕边人都没说过这事，更是连看都没去看过那些收藏。
也不知道是怎么泄露了消息，说苏家还有一批珍藏，这才惹来那群财狼的觊觎，设计陷害他弟。
想到这里，苏廷德拳头硬了。
可是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他资本家后代的身份，本就有些尴尬，要是再四处奔走的话，真有可能被有心人拉下水。
妻子说的对，现在就该先保全自身，廷谦一家才有翻身的希望。
经此一事，小茉感觉也懂事了不少，应该能照顾好父母。到时候让妻子去看看，自己再多给他们寄钱寄物，先熬过风口浪尖的这几年再说。
想明白了，苏廷德便道：“曼华，你给老谢打电话，说那事不用忙了。”
“好，好，我这就打电话。”见自家老苏终于想明白了，付曼华欣喜万分。
“以后，我们多给小茉寄些钱物过去，家里钱要是不够，就用那个存折里的。”
那个存折上面，可是有十万块的。
付曼华瞪了他一眼，“咱俩的工资，难道还养不起小茉，用的到那个存折？”
“现在这种时候，那个存折绝对不能动，免得被人盯上。”
她家老苏工资不低，有200块钱一个月，她自己又是医生，一个月也有65元工资。两个儿子又都在部队当兵，也都提了干的，都有工资。
家里开销并不大，这么些年，他们家也是有大几千存款的。
【科普：50~70年代，我国医生的工资标准，分为八个级，以8类地区为例：一级工资35.5元，二级工资41.5元。三级工资48元，四级工资56.87元。五级工资66.53元，六级工资77.85元。七级工资90.08元，八级工资112.5元。
工资根据地区分类，有上下几块钱的浮动。当时地区分为十一类，一类地区工资最低，高原地带的十一类地区工资最高。】

从邮局出来，苏茉又根据记忆，骑车去了陆长征战友房子的那条街。
在经过一个视线死角的转弯处时，苏茉扫视了一圈，确保附近没人，这才下了自行车，把车收入空间，自己钻进一旁废弃倒塌的破屋里。
苏茉在里面换上工装，用深色的粉底把皮肤涂黑，又把眉毛画粗，戴上一副很老土的黑框眼镜，又戴了一顶男款的假发。
很快，苏茉就从一个娇俏的小媳妇，变成了有些单薄憨厚，看着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工。
观察确定附近没人后，苏茉这才从里面出来，从空间拿出自行车，又原路出去了。
这个地方陆长征带她来的时候，她就观察好了。这里不仅周围没有人家，还是一个视线死角，而且还有一个破房子做掩体，并且两头连通。
她在里面换好装，只要这个转弯处没人，她不管从哪个方向出去，见到的人都会以为她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不会有什么怀疑。
苏茉又骑车去了上次黑市那条街，她想看看，是真的每次去都这么麻烦，还是因为他们是生面孔。
还是上次那个大婶，路过笑着问苏茉：“小伙子，你是去哪家呀？婶子这一带熟，帮你指指路。”
苏茉压低声音道：“大队分了些水果蔬菜，我给我苏大爷送来。”
“哦，苏大爷啊，沿着左边一直走，到尽头就是。”大婶子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