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家庭承包责任制又被重新提及，全国都在热烈讨论。
家里劳动力充足的，恨不得第二天国家就下发文件，开始“包产到户”，家里劳动力不足或喜欢偷奸耍滑的，则持反对意见。
毕竟在大队，哪怕不怎么干活，人头粮总是有的，至少不会饿死。这要是把田分到自己手里，一天不干就得饿死。
粤省作为改革先锋，自然踊跃尝试新制度，省领导们一商议，当即选了几个重点的市县，次年试行“包产到户”，看明年的产量，再决定要不要全省放开。
其他省份虽然力度没有粤省大，但也在或多或少的试点，改革正在慢慢的进行着。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苏茉终于谈下两个大的服装品牌商，说服他们同意在羊城建厂。同时，也帮国内的制衣厂拉了好几个来样加工的订单。
届时，一些验收不合格的残次品和多余的，都会流入羊城的市场。东西多了，自然就形成规模了，那些嗅觉灵敏的人，自然就会到羊城来。
加工的订单好谈，建厂就没那么容易了，光批地就得跑许久的手续。
这也幸亏苏家有服务咨询公司，也是苏茉打着包票能找公司帮他们把手续办下来，那两个服装品牌商这才同意在羊城建厂的。
等各项投资谈妥，进入实施阶段后，苏茉便把苏奕远引荐给两位外商，把跑手续和工厂施工一并打包给了苏氏服务咨询公司，他们只管在合同约定的时间来验收就行。
不是苏茉以公谋私，而是同类型的公司没几家，而有实力能保证工期的，就更少了。投资是苏茉拉进来的，她自然是选择自家公司才放心。
公司开业后，生意本就不差，又加上苏茉拉的这两个大单，再加上以后陆续会有的，苏家又再买了5辆卡车，运输队增加到10辆车。
同时，还增加了一个建筑部，暂时先以装修和承接小项目为主，慢慢发展再扩大规模。
12月底的时候，陆长征也带队从前线回来了。战事告一段落，一些小打小闹的，由当地的一线部队去应付就行了。
陆长征他们是带着功勋和表彰回来的，不少人都升了职，陆长征也升了一个级别，从师长级升到副军级，工资也往上调了不少，有252元一个月。
这要是苏家没做生意，这个工资也是顶高的了，但做了生意后，这点就不怎么看在眼里了。
随着改革开放，此后几年，收入差异将会越来越明显，虽然国家也有几次调薪，但还是越来越多人辞职下海经商。

第416章 陆小兰产子（1980年）
1980年的第一天，陆家迎来了喜事，陆小兰在唐市产下一子，成为首批八零后。
张振接到丁志诚的报喜电话后，给两口子汇了300块钱过去，让陆小兰月子期间，该花花，别委屈了自己。
他出不了力，那就出点钱。
张振的工资，工作室扩招后，苏廷谦就给他涨到每个月100元了，再加上他还有每月40元的退休工资，吃住又工作室包了，每个月基本没啥花钱的地方，攒了不少钱。
他想着，到时候给丁志诚支援点钱，让他们两口子在京市买个小四合院，那小两口也算有个自己的家。
一个星期后，张振寄钱的汇款单便寄到了，李月娥去帮忙取的钱。
在陆小兰生产前半个月，丁志诚就去把李月娥接到唐市来，让她帮忙照顾月子。
唐市地震后重建，房子充足，陆小兰一个大学生分配到唐市的高中教书，分过来的时候，就给安排一套新的二居室。
李月娥把钱取回来后，对陆小兰道：“你这公爹对你们真心不错，你们可得记着，以后好好孝敬人家。”
一个认的干亲，又是掏钱给娶媳妇，现在生孩子又寄这么多钱过来，亲爹都不一定做的到。
陆小兰点头，“我们知道，你放心。”
“你现在有孩子了，以后别给家里寄钱了，在乡下也没啥花钱的地方，我和你爹不缺钱。倒是你公爹，你偶尔也寄些钱或礼品过去，让人知道，你们心里念着他呢。”李月娥道。
陆小兰摆手，“不用，我之前寄过去一次，他反而寄回更多给我。干爸他不缺钱花，在那边有三嫂他们，东西也不缺，等他以后不想工作了，我们再接他过来颐养天年。”
“他退休金很高？”李月娥知道张振退休了，她从报纸上看到过，去年开始，正常退休的工人都有退休金发了。
陆小兰摇头，“不清楚，估计几十块钱吧。他在帮苏叔管理工作室，工资给的高，我听志诚提过一嘴，似乎前几个月给涨到100块钱了。”
李月娥吸了口气，“每个月一百块钱？”
“对！”
“怎么给开这么高工资？那这开完工资，亲家他还有钱赚？”
陆小兰笑了，“那肯定有的赚，苏叔的生意做的比你想象中大多了。现在海市和羊城加起来，店铺应该都有十个了，我前段时间给三嫂打电话，听她说还开了公司，买了卡车组了运输队。”
李月娥又是抽了口气，有些担心，“开这么多店可以吗？别到时候又……”被打成资本家了。
苏茉平时给李月娥他们打电话，都是关心他们身体，并说一些生活上的事，基本上没去说生意上的，所以李月娥真不知道苏家的生意已经做这么大了。
“娘，你瞎担心啥，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国家允许了。再说，粤省可是改革开放的先锋，三个经济特区在那里呢，在那边开店开公司，国家还有扶持呢。”陆小兰道。
有时间，还真的是要带老人家来大城市见见世面，陆家村一个小地方，消息还是太滞后，这思想还留在几年前呢。
“对了，娘，我三嫂说，她家前两月开了个服装店，卖的都是最时髦的服装。她之前问我要不要在唐市开个服装店，她从羊城把货通过火车运过来。”
“娘，你不是喜欢做衣服嘛。要不你就别回去了，留在唐市帮我看孩子，我给你租个铺子，你在这边卖三嫂的衣服，顺便自己也做些衣服卖。你看咋样？”
“这…我要不回去，你爹和你爷咋办？”李月娥有些迟疑。
她的计划，是在这边给闺女把孩子带到断了奶，就把孩子带回陆家村继续看的。
“到时候把他们也接过来，现在全国都在讨论‘包产到户’，我看报纸，已经好多个省都在试点了。我看这架势，估计要不了两年，就会全部实施了，到时候爹这个大队支书用处也不大了。”
“爹年纪也大了，到时候不如就趁机卸任，趁着身体还硬朗，去各个地方走走，见见世面。”
陆小兰真是越说越兴奋，觉得十分可行。
“你们要是觉得我这里不好，你们可以去羊城，三嫂早就说过，你们要是过去，她特别欢迎。”
李月娥被说的也有些意动，“那…我到时候问问你爹。”
“那就这么说定了。”陆小兰直接拍板，“等我出了月子，我就去给你租个店铺，你先在这边开个店铺试一试。”
她听三嫂说，开个服装店，随便卖卖，赚的都比工资高。等娘尝到了赚钱的乐趣，估计就不会想着回家了。
第二天，陆小兰就穿的严严实实，趁着李月娥出去买菜，偷偷溜到传达室，给苏茉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跟她一说，让她把服装先给寄过来。
苏茉自然一口答应，然后选了些适合北方的款式，每款都给配了五手的货，给寄了过去。
不过，她们目前的服装主要是针对羊城的市场，适合北方的冬天款式并不多，苏茉准备后面再出一些棉服新款，做的时候分两种，薄棉在南方城市销售，厚实的在北方城市卖。
现在海市那边那边的服装店也在装修中，到时候再联系马小娟，让她在哈市也开一个。京市那边，乔华清有个亲戚也有想法，她正好过几天要去京市出差，正好约她谈一谈。

1月1号，除了陆小兰产子，苏氏食品厂也开始正式挂牌开业。
说是食品厂，其实也就是面点工作室的升级而已，暂时主做的还是面点业务。
苏家的面点工作室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到去年已经有员工二十几人了，制作的面点除了自家店铺卖，还对外批发。
苏家的面点，用料实在，味道好，花样多，品种丰富，当下又少有竞争，很快就在羊城闯出来一定的名号。
不少看到商机的先行者，主动找上门来批发去卖，甚至附近的大工厂食堂，有时候都会过来采购一些给员工改善口味。
因此，苏家面点在羊城知名度越来越高，来批发的人越来越多，销量也越来越好。
现在每天做的面点，已经有点不能满足销量了，招人势在必行。但是目前的工作室地方有限，各种工序摊下来，已经有点施展不开了。
苏廷谦前两月托了关系，买了个食品厂闲置的仓库，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它改造成一个五脏俱全的小食品厂。
里面除了按类别隔了一个个工作室外，还建了一个中型冷库，引进了蒸包子的机器和新型包装机。
以后蒸包子，就不用再一锅锅几笼几笼的蒸，用蒸包子机器，一次可以蒸上千个，大大提高了效率。
而这个新型的包装机，采用的是真空包装，把面点封装好后，可以大大的提高面点的保质期。而且包装后，面点看着上了好几个档次，就是拿去送礼，都十分拿得出手，也可以拿出去整包零售。
熟食这边，也给吴师傅招了好几个学徒打下手，又另外再挖了一个大师傅过来，重新再买了一个平房改造成工作室，专门做各种熟食，然后再由专人统一配送到各个门店。
工作室升级成食品厂后，苏茉这边粮食“采购”计划也准备转型。慢慢降低催生粮食的供应量，直至最后全部用外面采购的粮食。
现在小麦的用量越来越大，全部靠苏茉催生，挺耗时耗力的，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她得把有限的精力节省下来，去催生更有经济效益的东西。
面点工作室搬走后，苏家又买了三十台缝纫机，把原来面点工作室那个平房改造成新的制衣工作室。
新的一年，苏家计划在四个经济特区都开设食铺和服装店的分店，必须提前把产能提升上去。
******
1月中上旬，苏茉和几个同事一起，去京市给领导作汇报。
因为各种制度的特殊性，招商并不顺利，许多外商都是持观望的态度，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都怕壳太硬，不小心夹了嘴。
有些好不容易说动心了，一到执行阶段，发现面对的困难远超想象，有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在国外，采购东西，找好供应商，直接下单就行，顶多就等一点生产的时间。
但国内目前仍是计划经济，外商要采购东西，得先去找相关部门开批条，开了批条再拿去指定的工厂购买。
但计划经济下的工厂，每个月的产量都是有计划的，你要是量小，可能挤一挤还能先调货给你，量大的话，只能排队等生产了。这一排队，可能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严重影响了效率。
如果从国外调货，又涉及到各种进口关税的问题，总之是各种麻烦。
还有，就是有一部分工作人员，认为投资商就是资本家，态度不好，端着态度，说不吃资本家的那口饭，办事拖拖拉拉，给那些前来办事的外商工作人员不少气受。
因此，有一些外商，宁愿蒙受一点损失，也要撤资。
他们这次过来，就是把这些情况汇报给领导，希望能给特区更多一点的自主性，或者出一些相关的制度，把对应的流程简化。
下了飞机，苏茉一行特意去绕道去候机楼餐厅，想看一眼这两月频繁出现在报纸上，备受争议的壁画。
这段时间，媒体上没少报道，这壁画俨然已经成为京市一大景了，每天都有许多人坐车前来一睹究竟。
苏茉他们过去的时候，餐厅里围了一大圈人，有两拨人正在壁画前吵架。
一拨人认为这壁画伤风败俗，应该把画家当作流氓抓进监狱去。
一拨人认为这是艺术，这是思想上的巨大飞跃，这是改革开放的决心。
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一行人听了一会儿，便走了。
画是好画，只是看在谁眼中而已。
思想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各种思想的碰撞是改革开放前期的常态，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同样，他们的工作也跟这壁画一样，要是真正顺利开展，只怕也还需要些时间。
工作忙完后，苏茉跟领导请了几天假，要去唐市看望陆小兰。
去唐市前，苏茉先约了乔华清的表姐，把顺便带过来的服装样板给她展示了，同时也给她看了未来一段时间会安排生产的服装设计图。
看了苏茉带过来的样衣和设计图，乔华清表姐眼里都冒着光，这样的衣服，才叫时装嘛，当即就跟苏茉签了订货合同，并付了定金。
现在许多东西都还不完善，苏茉也没跟她签什么加盟合约之类的，等以后相应的法规出来了，把品牌注册了，再把这部分补上。
乔华清的表姐本身是有工作的，在某大厂的宣传科任科长。从她的着装来看，相对于国内其他人，她算是处于时尚前线的。
乔华清去了羊城后，也时常光顾苏家的服装店，知道表姐爱美，便也买了几条寄给她。
她表姐一开始还以为这服装是从港城来的，后来听乔华清说是同事家服装店自己做的，又听她说了那服装店生意怎么怎么好，便也动了开店的心思。
自然，她不可能辞了工作自己去卖，她准备开了店后，请两个人帮忙卖，她下班后过去看一看账就行。
她本身也是个爱打扮的人，只是国内目前的服装款式实在有限，找人专门定制，价格贵不说，有些花色的布料还不一定有。
如今有这么现成的货源，她开个店拿货过来，自己穿衣不用愁款式了不说，还能额外挣点钱。
至于销量，她们厂女工多，爱俏又经济条件不错的不少，只要她每天穿新款去上班，在她们面前炫一炫，还愁什么。

第418章 丁乐风
处理完京市的事，苏茉去百货买了奶粉、红糖、炼乳、蜂王浆这些，去年开始火起来的麦乳精也买了两罐，拎着坐车去了唐市。
苏茉出发前，给陆小兰学校传达室打了电话，告诉她们自己待会儿过去。
李月娥收到消息，赶紧去市场割了羊肉和买了只大肘子回来，打算给苏茉炖羊汤和大肘子吃。自陆小兰婚礼后，她也有一年多没见苏茉了，也是怪想的。
陆小兰任教的学校离车站不远，车站口就有搭客的人力三轮车，交通也算方便。
苏茉叫了一辆，从车站到学校，坐三轮车十分钟左右，二毛钱。
到了学校，苏茉现在门卫处登记了访客信息，这才根据门卫的指引，去了陆小兰所住的职工楼。
唐市的房子多数都是新建的，都挺宽敞明亮，学校的职工楼还通了暖气，比京市大部分楼房条件都好。
李月娥此时刚把饭菜做好，穿了外套正准备去学校门口等着接苏茉，刚打开门，就见苏茉提着大袋小袋的，从楼梯那上来。
李月娥赶紧跑过去帮忙拿一些，嘴里开心的道：“小茉，你咋这么快咧？娘正准备去校门口接你呢。”
“今天开车的师傅估计是个老司机，车速快的飞起，就早到了。”苏茉笑。
娘俩进了屋，陆小兰听见声音，便蹑手蹑脚出来了，瞧见苏茉，兴奋的压低声音喊了一声：“三嫂！”
等瞧见那放满桌子的东西，又道：“三嫂，你人来我就很高兴了，怎么买那么多东西。”
苏茉打趣，“不是给你的，给我外甥的。”
“哎呦，看来我这是要失宠了。”陆小兰笑道。
姑嫂俩在客厅聊了会儿，等苏茉身上的冷气散了，便一起进屋看孩子去了。
孩子此时正睡着，被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眉眼跟丁志诚起码有八分相似，属于明眼人一看就知两人是父子的那种。
苏茉稀罕的紧，伸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这小子，长得真瓷实。”
陆小兰笑，“可不是，生出来就是个七斤多的胖小子。我怀孕的时候吃多了，孩子偏大，可把我折腾坏了，差点都要去剖腹了。”
陆小兰当时生的时候，因为孩子太大，确实遭了罪，当时情况其实是有些危险的。
“你这人，知道孩子偏大，怎么不一开始就去剖腹。”苏茉不赞同。
“医生说顺产对孩子好，这不就这一个，我就想着尽量能顺产就顺产，不能再去剖腹。”陆小兰道。
国家去年开始就已经推行计划生育的政策了，公职人员和工业户是首批对象，尤其是陆小兰这种夫妻双方都是大学生的，就只能生一胎。
“说是这样说，但万事还是要先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才是一切的革命的本钱。”苏茉道。
“好，以后不会了。”陆小兰点头，内心感动，也就三嫂，总是实实在在替她打算。
爹娘也疼她，但观念问题，在他们老一辈的想法中，父母为孩子付出再多，那都是应当本分的。为了孩子，当娘的遭点罪，其实也没啥。
陆小兰当时其实也是想剖腹的，但听医生说能顺产就顺产最好，再加上李月娥也劝了几句，便选择顺产了。
“孩子取名字了吗？”苏茉问。
“取了，爸前两天取好了，叫丁乐风，说希望孩子快乐常在，自在如风。”陆小兰口中的‘爸’指的是张振。
“这名字好，希望乐风小朋友人如其名，一辈子快快乐乐的。”苏茉说着，去包里拿了个准备好的红包，放在孩子的枕头边。
“三嫂，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还包红包，你快收回去。”陆小兰拿起红包就想给回苏茉。
这红包这么厚，以三嫂的为人，里面肯定放的是大团结，少说也有三四百块，她怎么能收。
“这是我和你三哥对小外甥的一点心意，你要是不收，我可就不高兴了。”苏茉嗔怪。
“可这也太多了，乐风一个奶娃子，哪里能这么大的红包。”
苏茉摆手，“你三哥上个月升职了，涨工资了。”
陆小兰一喜，“三哥升职了？”
“是，升副军级了。后勤部的人前段时间来通知了，说可以给换一个二层的独栋房子，我寻思着过两年让爷和爹娘也到羊城去，就让给换了，等过了年就搬。”
“那敢情好，等我放暑假了，我也带如风过去瞧瞧，让他也见见他出息的三舅舅。”
“你要来随时都欢迎。”苏茉笑，“我们今年过年回陆家村，长征好几年没回去了，今年能休到假。你们回去不？”
陆小兰他们今年本打算去羊城陪张振的，让老人家见见孙子，但既然苏茉他们回去过年，难道能人齐，他们自然也是回去的。
“成，那我们今年也回去。”
这时，李月娥已经把饭菜都摆上桌了，过来喊两人吃饭。
娘仨美美吃了一顿，李月娥还倒了两杯果酒，和苏茉浅酌了一杯。
饭后，三人便商量起开服装店的事。
等听苏茉细细说了，娘俩这才惊觉原来开服装店这么挣钱。
哪怕每天只卖个一两件，这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个一两百块钱，这要是卖的多，那收入……
对李月娥来说，简直都有点不敢想。
“小茉，现在做生意真这么挣钱？那岂不是比工人工资都高了？”她闺女大学毕业，一个月才五十多块呢。
“咱们国家现在物资太匮乏了，目前还是卖方市场，自然是挣钱的。”苏茉道，“我们国家工人的工资，相对来说是偏低的。”
她记得，似乎今年底，国家就会开始给工人涨工资了。
“哎呦，那如果大家都去做生意，岂不是很快就富裕了。”做生意这么挣钱，谁还乐意去地里刨那三瓜两枣的。
“娘，做生意虽然有赚头，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你现在看着似乎很容易，那是因为什么都三嫂给打算好了。”
“就咱要做的这服装生意，你得有人设计款式吧，还得有裁缝师傅给做出来，这些都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哪些布怎么弄来。咱们一年才发多少布票？要是没点本事的，哪里能弄这么多花样好看的布来。”
苏茉寄过来的衣服，前两天丁志诚已经运回来了，陆小兰和李月娥也已经看过来，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一看就是高档货，唐市的百货大楼都没这么时髦的款式。
虽然价格会比百货大楼的贵那么几块钱，但那款式和质量，是百货大楼的成衣没法比的。
对那些爱体面的人来讲，图的可不就是个跟别人的不同。

得知苏茉去了唐市，丁志诚当即请了假，当晚便回了家。
陆小兰说要开个服装店的事，丁志诚是十分赞成的。张振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以后的的形势会大变，让他趁着现在觉醒的人还不多，政策还没那么严，趁机弄点副业，挣点钱傍身。
在机遇来临的时候，比别人早迈出一步，占的先机可就不止三两分了。
丁志诚本来是打算等他毕业后再弄个副业的，现在陆小兰提前说了，他自然没有不配合的。
店铺他上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去看好了几个，只是他没做过生意，一时有些拿不准，正好苏茉过来了，便赶紧回来让她帮忙掌掌眼。
次日，苏茉便陪着丁志诚和李月娥一起，去选了铺子。
苏茉问了唐市人大概的生活习性，根据过往经验，给定了一个。
虽然不是人流量最旺的那条街，但这附近有几个知名大工厂，还有医院和学校，算是精英集聚的一个区域，高收入者比较多。
他们的服装售价算中偏高的档次，一般的老百姓没那个需求，也舍不得买。目标客户，就是这些有工作又爱体面的人。
当天，丁志诚就把店铺给租了下来，租金30元一个月。
唐市这些店铺，都是震后重建的，全部属于公家财产，并不允许售卖。之前这些店铺，也是只对公租赁的，改革开放后，才匀了部分出来，可以出租给私人。
店铺租下来后，苏茉大致提了些装修的建议。丁志诚本身就是学建筑设计的，这些对他来说算是专业内的事，一下子便get到了精髓。
回去后，苏茉又跟三人说了不少销售技巧。店铺除了卖服装，还搭配卖一些鞋帽围巾那些，还有一些外面来的唐市没有的东西。
到时候卖的货品，苏茉会随着服装一并给他们走火车物运过来。
丁志诚陆小兰两口子对苏茉真的是万分感谢，要不是有苏茉帮着，他们要开这个店真没那么容易，光进货这一关就得难死他们。
陆小兰对她家好，苏茉也乐意拉拔他们。光靠他们的工资，虽然日子不会说太差，但要想过得多好，那是不能的。如果还要在积累点资产，那就更难了。
趁着现在小生意还赚钱的时候，让他们借着东风赚点钱，以后多买几个房产，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可以躺平无忧了。
事情办完后，苏茉次日便坐飞机回了羊城。她也没请几天的假，单位和家里的事都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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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在唐市的时候，粤省公布了两则重磅消息。
一是粤省全省“革命委员会”正式取消，更名为“人民政府”，与原省市县委合并，人事任命也做了很大的调整，重新任命了一批有见识有远见有毅力的领导班子。
这新公布的名单中，叶文滨和庚长青，分别任一二把手。
叶文滨和庚长青自京市调过来后，就一直在三个经济特区连轴转，在当地考察情况，跟当地的领导研究讨论经济发展计划。
如今一切有了初步的计划，前几天才回了羊城。
二是，粤省成立了房产交易办公室，允许私人房产买卖，并保障私人房产交易的权利。
粤省这两项决策一公布，在社会上也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保守派认为他们这是在否定之前革命的成绩，搞资本主义复辟。
虽然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国家要改革开放，肯定要有新的尝试，所幸上面领导给了足够的自主权，这些反对声才没造成什么风浪。
庚长青上任后，找了个休息的时间，一大家子在苏廷德西关的大屋里聚餐，讨论接下来的发展。
如今，与苏家有关的，从政从军的，大部分都身居高位了，背后盯着苏家的人，肯定不会少。
他们要更低调一些才行，有些可能比较风险的事，不再适合他们亲自去，要开始培养一些可靠的职业经理人，由他们去接手。
粤省这两则消息发酵了没几天，又被另一个热词“万元户”所掩盖。
“万元户”，顾名思义，就是收入达万元的户，或者是家里有万元积蓄的户。这对当时许多老百姓来讲，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富。
改革开放已经有一年了，不少媒体开始去挖掘那些先富起来的人。这一挖，还真不少，而且大部分还都是从事个体户的，还有一些是承包种植或养殖的。
这一报道出来，瞬间引起全国上下的讨论，羡慕的有，跟风的有，自然也引出了一大波的“红眼病”。
在长期形成的“越穷越革命”的思潮和绝对平均主义的影响下，有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富的。
穷，无所谓，反正大家都一样，越穷越光荣。但别人富了，我还这么穷，那可就不行了。
领导都说了，先富带后富，你富了，你就得带着我。
第一批被报道出来的万元户，有好几位，被各种名目的上门吃喝和打秋风，折腾的苦不堪言，干脆不再做之前的营生，致富都不敢积极了。

一月下旬，海市的三家新生活服饰店也已经装修好，准备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