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玥怔了怔,“应该都有吧。”
然后失笑摇头。
“是我想岔了……”武玥道,“我父亲母亲疼我,既然能来到国公府的人都已经经历了他们的双重筛选,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甚至是相貌,都一定是经得起考验的,嫁给这样的人,哪怕不能像青秋与闲王殿下一样恩爱,但也定能和和睦睦的过上一生……”
“至于我们……”
“我们在一起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彼此又意气相投,就算成亲了,就算身份地位有了变化,也绝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说到最后,武玥的声音已然变得坚定起来。
福安郡主一巴掌拍在她的肩上:“这样就对了嘛!阿玥啊,我看你就是因为即将定亲的事而有些心神不宁,要不然也不会想这么多,按我说啊,有什么可担心的,看中谁就跟谁定亲,真要是成亲之后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和离嘛!”
她还朝着顾青秋挤了挤眼睛。
意思再明显不过。
瞅瞅,这里还有一个和离了之后还能做皇后的呢!
武玥听了一怔,很快也就释然。
是啊,无论如何,她都是有退路的。
以及……
她们的感情,不会变。
第409章 册立大典
立太子的圣旨下来之后,绝大多数人都觉得,燕离做太子一事,应是板上钉钉,再不会有任何的波澜了。
顾青秋,以及顾家几人,却都有些隐忧。
“虽然没有了竞争对手,但还有一件事情……”顾青秋看着燕离,“丽妃的身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捅出来,这显然不正常。”
众人都点头。
丽妃的身份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个秘密,但废后萧氏却是早就猜到了的。
手里握着这样一个把柄,萧氏却是直到死都没有用,这显然与她的性格不符。
所以,顾青秋担心萧氏还埋了什么雷。
燕离点头,道:“这件事确实是个隐忧,若是被人捅出来,也确实是个麻烦,但也无需太过担心……”
众人一想,便也都赞同。
这江山毕竟是景和帝的,而燕离也确实是景和帝的儿子,哪怕他身具西离血脉,但谁说他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呢?
尤其是,如今建王几人都已经服毒自尽,景和帝也只有这么一个出众的儿子了。
但不管怎么说,册立大典能顺顺利利的当然最好。
这样的大事,谁会希望有任何的波折?
几日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腊月二十到了。
前几日一直下着大雪,但到了这一日,许是老天爷都赏脸,天气竟然放晴了。
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洒遍大地,哪怕化雪天冷得人直哆嗦,但只要见着阳光,便总叫人心情都开阔许多。
这一日,将举行册立燕离为太子的大典。
腊月十五下圣旨,只隔五日就要举行册立大典,因为时间紧,相关官员这几日只差把腿都跑断了,人均起码瘦了五斤,才总算是及时将一应事宜准备妥当。
到了日子,文武百官内外命妇早早在午门外等候。
册立太子的仪式极为繁琐,跪拜景和帝,授太子金册金宝……等等。
按着规矩,还得朝谢中宫皇后。
不过如今中宫无主,这一步便也就免了,就连之后内外命妇于中宫庆贺,也改为了由庄太后出面。
这些结束之后,群臣命妇还需要叩拜新鲜出炉的太子,群臣还需要向太子进庆贺表笺。
总之,册立大典的所有环节都结束之后,燕离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
前面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群臣命妇叩拜皇太子这里。
今日能进宫的,除了群臣之外,便是有品级的命妇了。
顾青秋虽然是武安侯府的顾小姐,也是燕离的未婚妻,但她此时毕竟还没有诰命,原本按规矩她是不能入宫观礼的,但燕离亲自向景和帝请示过之后,顾青秋得以破例入宫观礼。
对此,燕离是这样说的。
“父皇,我与青秋虽然尚未成亲,但青秋是儿臣这一辈子认定的人,今天对于儿臣来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日子,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若是没有青秋在场,无论是儿臣还是青秋,都只会觉得遗憾。”
“所以……”
“为了不让儿臣遗憾,还请父皇您破个例……”
说到后来,都有些嬉皮笑脸了,大有景和帝若是不同意,他便是磨也要磨着景和帝点头的架势。
景和帝被气笑了:“你这臭小子,倒还威胁上朕了?”
燕离“嘿嘿”一笑,“不是威胁父皇,而是知道父皇向来心疼儿臣……”
自从建王几人死后,景和帝和燕离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倒是更为亲近了。
就比如,放在从前,哪怕心里知道景和帝对自己的关心,燕离也绝不会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景和帝无奈地摇头。
此前的这么多年,他从未有过为儿女头疼的时候,如今都年过半百了,倒是突然有了这样的体验。
“行了行了,知道你看重青秋,朕允了便是!”
燕离闻言大喜:“多谢父皇!”
然后乐颠颠的去了武安侯府向顾青秋报信儿。
也正是如此,在观礼的时候,顾青秋才会察觉百官之中有一人的举止有异。
此人生得很是清瘦,颔下留着长髯,穿着一身文官的官服,不过品级并不高,顾青秋估摸着他应是一名御史。
打从燕离出现,这人便直勾勾地盯着燕离看,若是眼神能够化为实质,只怕燕离的身上都被这人看出一个洞来了。
这样的表现,与其他官员面对储君的恭敬,截然不同。
但要说这人对燕离有多大的恶意,顾青秋也没有看出来。
真要说起来,这人的眼里倒是带了些愤怒。
顾青秋一时也猜不出来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不管怎么说,在燕离的册立大典上出现这样一个异常之人,这怎么都是不对劲的。
顾青秋左右看了看,正想着要如何才能将这个人可能会带来的不妥压下,百官已经开始向燕离进献恭贺表笺。
所谓的恭贺表笺,无非也就是群臣向新鲜出炉的太子表达自己的欢喜及恭贺。
简而言之,也就是群臣向太子拍马屁。
这个环节,原本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才是,但偏偏就出差错了。
而且,正是因为顾青秋留意到的那名官员。
文武百官进完贺表,向燕离行过礼之后,那名官员突然越众而出。
“闲王殿下!”他大声道。
闲王殿下。
这四个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毕竟,如今的燕离已经是太子,怎么着也应该用“太子殿下”这样的称呼才是,此时称他为“闲王殿下”,这本身就代表了对他太子身份的不认同。
文武百官心头都是一突。
顾青秋心里也是一跳。
他们先前就担心,废后萧氏会不会拿燕离的身世来做文章,现在看来……
答案很明显了。
好端端的大典上突然跳出来这样一个人,一直立于燕离身后的文亦连忙看向周围的侍卫,用眼神示意他们赶紧将此人拿下。
那人显然也知道自己说话的机会不多,还没等侍卫们有所行动,已经先一步大声呼喊起来。
“闲王殿下,谁都知道您身具西离血统,而且还是西离皇室的血脉!”
“您这样的身份,做个闲散王爷便罢了,如何能做得大安朝的太子?”
“皇上,您英明一世,难道要在立太子这样重要的事上犯糊涂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皇上,臣求您收回成命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那名官员说到后来,几乎是用吼的,因而这几个字以一种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听到的姿态,在皇宫的上方不断回响。
文武百官面色都是一变。
燕离身具西离血统,这件事在场众人就没有不知道的。
从前燕离为何没有被建王几人视作对手?
可不就是因为他这身份么。
所有人都觉得,燕离身上流着异族的血,景和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立他为太子的,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不被所有人看好的人,竟是早早就被景和帝选中了呢?
要说文武百官没有在暗地里嘀咕,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说到底,这天下还是姓燕的,既然连景和帝这个江山之主都觉得燕离能够担此重任,而燕离的表现也确实足够亮眼,百官们自然也就没有阻拦的立场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谁都看得出来,景和帝立燕离为太子的决心有多强。
真要是跳出来阻拦……
那就要看头够不够硬了。
而现在,就有这么一个自认为自己头够硬的人出现了。
此时周围的侍卫早已反应过来,反剪着那人的手臂将他拿下了,但这也阻拦不了这人大声嚷嚷。
“皇上,您真的要一意孤行吗?”
“臣就算是血溅当场,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您做下此等错误决定!”
“……”
文武百官都不由“嘶”的吸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认出了,这说话之人乃是一个名叫张义言的御史。
御史乃是言官,还有监察百官言行的职能,别看品级不高,但职权却是不小,再加上这些御史的脾气大多都与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一旦咬上谁就绝不松口,因而文武百官都并不想招惹这些御史,再怕自己被御史给盯上。
而这张义言的脾气,就算在御史之中,亦是独树一帜。
这人最擅长的事就是认死理,但凡是他认定的事,就算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有时候他认准了理倒还好,最后总能有个好的结果,但也有的时候,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从而害人害己。
张义言也不是什么很会反省自己的人,哪怕已经吃过不少次的教训,这认死理的性子还是难以改变。
若不是景和帝看中了这人性子里的直,他怕是死多少次都不够。
而这一次,这人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跳出来,也不知道是认准了什么。
景和帝冷眼看着仍在大吼大叫的张义言,“错误决定?你有什么资格给朕的决定下定义?”
张义言陡然安静下来。
就在众人觉得他这是知道怕了,要结束发疯了时,他却是以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抬头直视景和帝。
“皇上!”
“就算您觉得臣多事,臣也一定要将话说完!”
“立太子,这不仅是皇上的家事,更是大安朝的国事,臣身为大安朝的臣子,既然觉得不妥,自然也能管上一管!”
“若闲王殿下只是有西离血脉,那也就罢了,可他是西离女帝的儿子!”
最后半句话,张义言说得格外的大声,文武百官内外命妇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哗!”
众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不是他们忘了规矩,而是张义言所言实在是让人太过难以置信了。
燕离的生母丽妃是来自西离的和亲公主,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后来丽妃离奇失踪,景和帝也将这件事列为禁忌,久而久之的,也就没有人再议论有关丽妃的事了。
哪怕西离在丽妃失踪之后不久就多了一位女帝,也没有人将女帝与丽妃联系到一起。
毕竟……
丽妃若是有本事做女帝,又怎么会被当做和亲公主送来大安朝?
所有人都只当丽妃是遭遇了不测。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陡然听张义言这样说,众人才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虽然很让人难以置信,但仔细想想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难怪啊,大安朝与西离可以称得上是世仇,这一代一代的交战下来,积累下来的血仇可以说是无法化解,但这十几年来,两国之间顶多也就是有些小摩擦,大的战争却是再没有掀起过……”
“放在前几十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算算时间,也就是女帝登基之后,两国之间的关系才有了改善!”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了……”
“……”
众人议论不停。
然后,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景和帝。
就如张义言所说,若是燕离只是有西离血脉,其实也不是多大的问题,哪怕他的生母只是西离普通的公主,都算不得什么。
可是,燕离的生母,是西离女帝!
张义言将群臣命妇们的面色变化看在眼里,很是得意。
“皇上,闲王殿下当初与丽妃母子感情极深,如今丽妃成了西离的女帝,大安朝的江山若是落到了闲王殿下手里,谁知道将来这江山是姓燕还是姓沐?”
“燕氏皇族当初也是征战多年才夺得了江山,建立了大安朝,若是这江山被人以这样的方式轻而易举的窃取了,皇上就不怕日后无颜见先祖吗?”
张义言越说越亢奋。
“皇上糊涂,但臣不能因为怕被皇上降罪,就眼睁睁地看着皇上犯糊涂!”
“臣知今日揭开了此事,定会招来皇上的雷霆之怒,但就算如此臣也不悔,若皇上定要一意孤行,臣愿以臣的鲜血向皇上死谏!”
景和帝面色森然。
历来御史动不动就说什么死谏,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好名垂青史,许多帝王唯恐史书会因此而给自己记上个“刚愎自用”,因而时常受到这些御史的胁迫。
但景和帝,他不吃这一套!
“死谏?”景和帝的目光重若千钧,重重向着张义言压了下去,“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得了朕?朕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死谏的!”
文武百官,内外命妇,宫人侍卫,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景和帝这是动了真怒了。
谁要是在这个关头还去帮着张义言说话,那就真的是在触景和帝的霉头了,所以谁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燕离这两年的表现确实很得人心,让许多顽固守旧的朝臣都为此忽略了他身上的西离血统,如若换了一个不那么服众的人又身具异族血统的人被立为太子,都不用等到张义言出面,早就有许多人站出来反对了。
众人唯一意外的,也就是张义言说出来的,丽妃竟是摇身一变成了西离女帝这件事。
也正是众人的沉默,给了张义言重重一击。
他以为,自己这是在为了大安朝的将来而死谏,他的行为是伟大的,是为了抱负而舍身忘死的,也是能启发到其他有同样想法的同僚,让他们与自己一起站出来的。
可事实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
张义言失望地看着沉默的文武百官,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
“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就因为畏惧皇上,你们就能任由西离女帝的儿子成为大安朝的太子?”
“你们不要忘了,你们也都是大安朝的一分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等到西离用这种兵不血刃的方式得到了大安朝的江山,你等都会是亡国之奴!”
“……亡国奴!”
张义言说得极为悲愤。
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话说完之后,他失望地看了自己的同僚们一眼,然后看准了一根柱子,头一低,就要朝着那柱子撞过去……
眼瞅着这样重大的日子里,就要发生一件血案,说不得将来还会被史官记到史册上去……
“张大人且慢!”
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声音来处。
也就是,顾青秋所在的位置。
顶着所有人的注视,顾青秋缓缓踱步而出。
“早就听说张大人是个视国为家、敢说敢做的诤臣,但今日一见,倒是见面不如闻名啊!”顾青秋淡淡地道。
张义言脚步一顿,眼中的视死如归也缓了下来。
顾青秋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轻笑一声:“张大人能成为朝廷命官,想来也知道任何事在盖棺定论之前都有无限可能的道理,现在张大人只因为心中的偏见就要一死了之,说得好听点是张大人忧国忧民不惜以性命想谏,说得难听了,那就是张大人的度量就只有针眼那么一点点大……”
“让我想想看,将来史册上会如何书写张大人?”
“嗯,愚蠢且偏执,为人利用触柱而亡,死得毫无价值……”
哪怕张义言早就有了求死之心,听到这里仍忍不住一阵气血翻腾。
“住口!”他怒声道。
言官大多求的就是一个生前身后之名,为了心中的理想与抱负,他们可能会无惧生死,但不能容忍自己不仅死得毫无价值,还会在史册上留下这样一个污名。
只要想到后世之人在提到自己的名字时啧啧摇头的样子,张义言就无法忍受。
“你一介女流之辈,懂什么国家大事?竟也敢在此等场合之上放此狂言!”
顾青秋也不生气,她扫了张义言一眼:“张大人说太子殿下是西离女帝的儿子,所以他登基之后便会葬送了大安朝的大好江山,为西离作嫁,但太子殿下同样是皇上的儿子,为何就不能是太子殿下将来能带领大安朝攀向前所未有的高峰呢?”
“张大人,到底还是狭隘了啊!”
她那像是打量砧板上的肉一样的挑剔目光,将张义言刺激得抖如筛糠。
顾青秋仿如不见:“张大人就是再怎么有偏见,也该认同西离女帝上位这十几年以来表现出的才能吧,太子殿下的父亲是英明神武的皇上,母亲是以女子之身将西离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女帝,太子殿下集父母之所长,又岂会葬送了大安朝的江山?”
“张大人若是不信,不妨睁着眼好好看着,等到将来心服口服的时候,可别忘了在皇上和太子殿下面前承认自己的愚蠢!”
“否则啊,就算张大人现在一头碰死了,百姓们只要感念太子殿下是位明君,就一定会将张大人拉出来鞭尸一番,到时候啊,张大人在百姓们心里,就是一个不忠不义的糊涂虫了!”
“张大人在不在意我不知道,反正我死后要是有人时不时的就把我拉出来骂上一通,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会被气个半死的!”
张义言紧紧咬着牙。
他知道,顾青秋这就是在用激将法。
这法子虽然简单粗暴,对于张义言来说却是意外的有效。
他所在意的点,全都被顾青秋狠狠拿捏住了。
“张大人是聪明人,与其做个受人唾骂的糊涂虫,好好看着大安朝是如何走向鼎盛的,不好吗?”顾青秋道。
“亲眼看着一个传奇的诞生,我想,对于张大人这种心怀家国的人来说,也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吧?”
张义言被顾青秋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
为官者,最初的抱负,也就是用毕生所学,辅佐君王开辟太平盛世罢了。
张义言认死理,所以一直到现在,他的理想与抱负都没有任何的改变,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因为顾青秋这句话而动摇。
顾青秋再接再厉:“若是多年后,张大人发现太子殿下的表现让您失望了,您那个时候也大可以骂太子殿下一通,再做今日想做之事,对吧?”
“到了那时,可就没人能再对您的决定指指点点了,毕竟,您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实践才得出的结论,算是有理有据,不怕任何人的质疑……”
张义言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再度开口。
“老夫知道你的想法,但……老夫,便且看着罢!”
听到这句话,许多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就连顾青秋也是如此。
景和帝不受张义言的威胁,燕离也可以不在乎张义言是死是活,但今天这样的日子,能够平平顺顺的才是最好,又何必见血呢?
至于今日之后,景和帝和燕离想要如何处置张义言,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第412章 你身后有我们
好在,除了张义言这个意外,之后一直到立储大典结束,都未再生波折,倒是叫许多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之后还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直到一切结束,群臣及命妇们才出了宫。
燕离将顾青秋送到了宫门口。
他如今成了太子,是要居住在东宫的,倒是不像从前那样随意自由了,就连送顾青秋回去都没那么方便了。
不过,问题不大。
“再过两个半月,我们就能成亲了。”燕离道。
顾青秋忍不住笑。
这人见天儿的就念着这件事!
“嗯,”顾青秋应道,“你说的没错,再过两个半月,我们就成亲了。”
燕离微微低头,看着顾青秋。
这是在宫门口,不仅陆续有人出宫,还有守卫宫禁的侍卫,是以就算心里翻涌着情潮,但燕离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借着自己身体的遮掩,他用力握了握顾青秋的手。
“青秋,谢谢你……”
他说的是先前大典之上,顾青秋阻止了张义言一头碰死在宫里的事。
“谢我做什么?”顾青秋轻笑一声,悄悄冲着燕离眨眼睛:“你是太子殿下,我是未来的太子妃,你好了我才能好,不是吗?”
简单的两句话,就将他们的距离拉到了最近,也让燕离的心里暖融融的一片。
不过……
“我自作主张,皇上不会生气吧?”顾青秋问。
当时景和帝动了真怒,怕是真的想让张义言去死的,顾青秋在这个时候出面将张义言的死谏之心按了下来,虽然让这次立储大典顺利完成,但君心难测,此举有没有让景和帝心里起疙瘩,还真是不好说。
燕离安抚道:“青秋,你放心吧,父皇不会生气的。”
就算生气,他也能把景和帝哄好了。
总之,是不能让景和帝对顾青秋心存芥蒂的。
听他这样说,顾青秋便也真的放下心来。
“这样就好……”
两人又在宫门处说了一会儿话,眼瞅着沈君宜已经掀开车帘往这边看了,这才互相道别。
来到马车边。
顾宜修转向宫门方向,冲着还看着这边并未离开的燕离瞪了一眼。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
他们都在心里给顾宜修竖起了大拇指。
这可是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啊!
不过,想想武安侯是太子殿下未来的老丈人,而且太子殿下对顾小姐的情分可不一般,武安侯能对着太子殿下吹胡子瞪眼也不奇怪。
这样一想,众人看向顾宜修时,可别提多羡慕了。
而顾宜修,别看他有时候很不待见燕离,但这会儿因为燕离而被人这样羡慕,可也一点都不耽误他心里的得意。
沈君宜看得好笑,招呼了顾青秋上马车。
“你爹可真是……”
连连摇头。
顾青秋轻轻将头靠在了沈君宜的肩头上:“娘,我知道,爹这是舍不得我……”
沈君宜听了这话,便也叹了一口气。
何尝是顾宜修舍不得?
她也舍不得。
他们做父母的不称职,有那么多年都没有在顾青秋的身边,所以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之后,总想着将顾青秋多留两年。
但他们也知道,好的姻缘难得,一个互相倾慕的恋人更是难得,他们就算是再怎么舍不得,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弥补之心而让顾青秋错过她的姻缘。
他们的女儿啊,前面十几年已经受过不少苦楚了,后半辈子自然要更加的平顺美满。
这本也是他们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
沈君宜目光柔和地看着顾青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青秋啊,我和你爹虽然舍不得你,但我们也都知道,我们不可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所以你找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和你爹都很高兴……”
顾青秋想想顾宜修每次见着燕离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高兴在哪里呢。
看出她的想法,沈君宜忍不住笑:“你别看你爹老是不待见太子殿下,但他那是仗着太子殿下因为你而敬着他呢,实际上他也为你能遇到这样一个人而高兴的。”
“你爹也是想让太子殿下知道,你可是有他护着的,让太子殿下便是想要辜负你,也得掂量掂量。”
顾青秋心头不由一暖。
她的家人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
这时,沈君宜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握着顾青秋手。
“青秋,”沈君宜轻声道,“虽然你和太子殿下如今情投意合,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
顾青秋静静听着。
“我不想给你泼冷水,但人心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易生变的东西,若有朝一日,你发现你与太子殿下之的感情变质,若你不想将你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感情消磨殆尽,从而想要回头……”
“青秋,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你的身后都还有我们。”
“不管他是太子殿下,还是皇上,只要是你的意愿,我们都会竭尽全力替你达成!”
“我和你爹,还有靖鸣,我们都会是你的后盾!”
听着这些话,顾青秋的眼眶一热。
她何其有幸,被这样的家人爱着。
“母亲,我记住了!”顾青秋郑重地保证,“我向您保证,不管他是太子还是皇帝,嫁给他之后绝不让自己受委屈!”
沈君宜细细打量着顾青秋,直到确定她说得认真,这才欣慰地点头。
他们担心的,也就是顾青秋会受委屈。
“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沈君宜道。
她想让顾青秋知道,无论何时,她都是有退路的,所以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走上绝路,只要她回头,他们就一定会站在她的身后。
顾青秋轻轻靠在沈君宜的肩上。
她想起前世,她不曾与燕离有那么多的交集,也没有等到沈君宜和顾宜修回来,后来还送走了一直护着她的荣嬷嬷,到她重生那一日,她依然是只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