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又怕他觉得烦,但心里面还是免不了担心。
这天两人打电话,陈嘉屹咳嗽了一声,尽管他把手机拿远了,徐知苡还是听到了那一声压抑的嗓音,她急急的问他:你身体不舒服吗?”
陈嘉屹声线嘶哑:“没事,你别担心。”
“你……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了吗?”最终还是对他的担忧胜过了一切,徐知苡问了出来。
医院的走廊上全是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就算到了晚上,这里的生离死别也不少,陈嘉屹听着从隔壁传来的家属撕心裂肺的哀恸声,夹着烟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他闭了上眼,靠在走廊白色的墙上,入眼也是一堵被白炽灯照亮的白墙,刺眼。
“没……他喉咙滚了一下:“下班了吗?”
他情绪波动很小,两人又隔着电话,但徐知苡就是听出他的不对劲。
她的声音也放的很轻很轻,像在对他承诺:我会一直陪你的。”
“好”。陈嘉屹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下,盖住波涛汹涌的情绪。
通完电话后,他在走廊上站了很久才回到病房,里面的吴妈看见他进来,问他吃没吃晚饭,没吃的话她回去做再带过来。
陈嘉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许岚,气色比前天好多了。
他把吴妈叫去了隔间的看护房,问她:“陈舟明他人呢,是不是等我妈死了他才来?”
吴妈在陈家做了十几年的保姆,对陈家父子水火不容的关系一清二楚,陈嘉屹大逆不道的语气丝毫没有引起她的一点震惊,只是说:陈总下午来了一趟,你不在,他陪了一会儿夫人,公司里有事就先走了。”
陈嘉屹听完这话,就好像已经料到会是这样,他讽刺的扯了下嘴角,没再继续问。
七月七日这天早上,坐公交去花店的路上,徐知苡手机铃声在包里面响起来,是前段时间才跟她打过电话的周湘湘打来的。
“七夕快乐呀苡苡”。周湘湘甜腻腻的嗓音穿过听筒传进来。
她这么一说,徐知苡看了眼手机,才发现今天是七夕,牛郎织女相见的日子。
“你今天怎么早就起来了呀?”高考考完那天,周湘倚昏天暗地打了好几天的游戏,周煜看不下去了,叫她出去找兼职,周湘倚好不容易才重回游戏的怀抱,打死也不肯,熬了几个大夜就熬不住了,每天睡到中午才醒。
“啊……”周湘湘支支吾吾起来:这不是今天日子特殊,就想起来给你打电话了嘛,怎么,你不喜欢我给你打电话啊?”
徐知苡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忙跌声说喜欢,很开心。
周湘湘傲娇的笑,:这还差不多,我问你啊,跟嘉屹哥怎么样了,上次那个误会说开了吧,那就是个游戏。”
距离那天的毕业趴过去了好多天,某天周湘湘借周煜的手机登个东西,代弋那条朋友圈偶然被她看到了,当时她很大声的问周煜什么时候发的,周煜不知道她把代弋删了,没好气说毕业趴那天。
那次在她的生日会上,代弋缠着徐知苡要wx的事儿她知道,后来徐知苡不堪其扰就加上了她也知道。
当时周湘倚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徐知苡肯定看见了。
周湘倚跟徐知苡讲述来龙去脉的时候,徐知苡在电话那一头很久没有说话。
周湘倚突然想起来上次许巍然庆生,在那纸醉金迷的包厢里。陈嘉的一个笑。
在她心里,陈嘉屹是那种永远都不会为一个女人俯首称臣的高岭之花,就算是学校所有人公认的校花温宛馨,他也从未正眼看过,都是那些女的上赶着去倒贴。
但就在那一天,在她问出那一句话后,在陈嘉屹听到她说的那个名字后,那双浸了酒精显得有些涣散的眸子在某一刻漾开了温柔的笑意,那是少见的,陈嘉屹露出的温柔的一面。
也是在那一刻,周湘倚确信。
陈嘉屹栽在了徐知苡的手里。
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栽。
“我们……”徐知苡没打算瞒着周湘倚:“在一起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周湘倚嘴巴张得能装下两个鸡蛋。
这个瓜她没想到这么大!她还以为最多也只是两人重归暧昧期,而且徐知苡在她得印象里,脸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过于循规蹈矩了。
她不知道,是陈嘉屹等不及了。
把瓜消化完,周湘倚的嘴就跟开了倍速键似的,噼里啪啦问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主动的,后面那道“压轴题”她特意停了一下,才慢吞吞的问:“那……你们什么程度了?”
她问的脸不红心不跳,跟个老司机一样,语气特别熟稔。
徐知苡受不住她的直球,早就红了脸,忍着燥意斥她:你脑子里怎么就想这些呀?”
老司机周湘倚脸皮练的比长城还厚,大言不惭的说:“这有什么,吴耗子还经常看那些视频呢,有次我去他家看见电视机下面放着好几张碟片。”
她一想起那片子上面让人一看就血脉喷张的女优,啧了一声:“不过她们身材是真的好,腰细臀翘的,就穿了那一丢丢三角料,看的我都要流鼻血了……
“别……你别说了好吗?我不要听。”周湘倚那小嘴巴拉巴拉个不停,徐知苡恨不得把她那嘴给缝上,她觉得她再不说话的话,她有可能会说出更少人不宜的画面来。
被她打断,周湘倚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这次她自认为机智的换了个说法:“那什么,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亲密的行为?”
徐知苡:“……”
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因为是七夕,网上订单比较多,早上徐知苡陪着尤蕊跑了几个地方去送花,到了晚上,客人渐渐少了,网上的单也送完了,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尤蕊因为有别的事儿,店里面只剩下了徐知苡。
马路上车流不息,对面霓虹彩灯耀眼夺目,像五彩缤纷的八音盒,四处迷人眼。
徐知苡把最后一盆桔梗的盆底给擦干净放到置物架上,门口的提示铃在这个时候响起音乐,她下意识回头:“不好意思,门店……”
后面的话在看到一道高瘦挺拔的身影时戛然而止。
淡白色的灯光下,陈嘉屹身形修长,单手插着兜,脸上线条轮廓冷硬,唇角挂着一抹散淡的笑意,看见她望过来的眼神,脸上笑意扩大,眸子里染着淡淡的深情。
徐距离两人通话那天过去了两天,她以为他会不记得这个日子,却没料到……
思念在这一刻像个气球一样被扎泄了气,呆愣了一会儿,徐知苡猛地扑过去环住他精壮的腰身。
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适时的就伸手回抱住了她,下一秒,湿濡温热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
粉唇、眼角、鼻尖、睫毛都被吻了个遍。
陈嘉屹掐着她纤细的腰身,弯腰低头,霸道的卷入她的舌腔,迫不及待的汲取她的香甜。
她像是挣了一下,下一秒却扬起白皙的颈子迎合他,和他一起堕入欲望的深海。
一场吻结束,徐知苡猫在他怀里,全身都是陈嘉屹身上的味道,他搂着她的腰,嘴唇擦着她耳垂,坏坏的笑:这次还累吗?”
她不语,只紧紧的把头埋在他胸口,不愿意回答。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往下,语气暧昧不清,尾音勾着坏:那我们再试试?”
那些吻又要落下,徐知苡忙着躲开,从他怀里退出来,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带着一丝不满:不……不要了。”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时候说出来的调子软软糯糯,尾音带着钩子,惹的陈嘉屹更想欺负她了。
他眸色暗了几分,见她脸红的像粉嫩嫩的果冻,一掐准能掐出水来,他心软了,嗅着她发间青橙味的洗发水味道,平复体内火气。
徐知苡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被他圈在怀里,像个弱小的小猫咪,因为接了吻,那双鹿眼起了水汽,雾蒙蒙的,湿润润的。
过了一会儿,陈嘉屹才松开她:“你们老板呢?”
他开口,音色还有点喑哑,只是脸上情欲已经褪尽,看不出什么。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老板,徐知苡指了指楼上,声音软软的:“在上面”。
陈嘉屹插着兜往上面二楼看了一眼,没再开口,徐知苡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她把店门锁上,陈嘉屹牵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
一路上,随处可见姿态亲昵的情侣,还有些在路灯下旁若无人的拥吻。
徐知苡知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有电话打进来,陈嘉屹单手接电话,一只手仍牵着她的,他走马路那一侧,徐知苡乖乖跟在他旁边。
隐约听到代弋的大嗓门,叫陈嘉屹出去玩,旁边周煜也搭腔叫他出来:“你最近干嘛,三邀四请的都请不到你这尊大佛,得了,这谱摆的够大了,这次再不来,就是不给我周煜面子了”。
“你倒是说说,你面子值几个钱”,陈嘉屹毫不留情的笑骂他。随后他眼角瞥了眼旁边乖的不行的女孩,慢悠悠的接着说了一句:
“有我姑娘的大吗?”
似乎还带了一点炫耀的意味。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面两个人愣了好久,异口同声的骂了句卧槽。
陈嘉屹不想再跟他们废话,撂话说:“我要陪我姑娘了,你们继续。”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继续个屁啊继续。
代弋和周煜各自嫌弃了对方一眼,含义不言而喻,都是单身狗谁嫌弃谁啊。
停车场到了,那辆奔驰就停在最中间,徐知苡一直有个疑问,便开口问他:你为什么飞过来,开车会不会很累呀?”
陈嘉屹揉她的头发,漫不经心的笑:“不累。”
因为是见你,所以不累。
陈嘉屹给她打开副驾的车,徐知苡正准备坐进去,触目看到一片蓝白色。
是一大捧的碎冰蓝玫瑰。无边的蔚蓝点缀着其中的一丛白。
心跳突然就跳的很快,失了频率。
耳边有温热的呼吸靠近,低沉悦耳的嗓音飘进她耳朵里。
“宝贝,情人节快乐。”
他说:“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我想跟你一起过。”
炎热的酷暑一过,暑假也悄无声息的到了最后一日,南大开学早,报道日在8.28号。
去报道的前一天,徐知苡最后去了趟花店,早上里面客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站在店里挑花,空气里漂浮着浓郁的花香味。
尤蕊穿着裁剪得体的旗袍坐在台桌后面,时不时抬头看客人有没有什么要求。
看见徐知苡过来了,抚平旗袍的褶皱站起来,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一览无余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妩媚风情。
“来了”尤蕊招呼她,轻抬着下巴朝客人那儿点了一下,:“先坐,等会儿空了我就给你算算账。”
明天就要去学校,徐知苡前几天就跟她说好,昨天是最后一天兼职,她打算用这最后一天的时间陪陪两位老人家,今天是来跟尤蕊结工资的。
她温雅的笑了笑,表示可以等。
几位客人是一起的,各自买了几捧不同种类的花就离开了。前前后后没等多久。
等他们走了,徐知苡才把手里拎着的水果递过去,里面是尤蕊爱吃的几样时兴水果。
这段时间尤蕊照顾徐知苡不少,早上来的时候顺便去了趟超市,在里面选的新鲜水果。
鲜嫩欲滴的果皮看得人口齿生津,尤蕊也没说什么场面话,笑道:“你这小姑娘,什么都记的这么清,这对姐姐我还好,对男人可别这样,他可不会珍惜,以后那个谁要是敢欺负你,姐就替你收拾他。”
那个谁自动代入进一个名字,徐知苡如水的眉眼弯起来。
她说:“他不会。”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肯定,反正就是觉得陈嘉屹不会。
除了……在某些事情上,他总是食不知味之外。
尤蕊看见面前的女孩子眉梢眼尾都晕着一股似雾非雾的春意,心下有些了然,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跌入爱河的感觉了。
结完工资,徐知苡就要回去陪姥姥姥爷了,尤蕊本想送她一趟,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就走进花店,她对着徐知苡无奈的笑了笑:“等暑假哪天有空了,咱们再约。”
徐知苡抿唇笑,答应了。
走出去时,听到女孩在跟男孩子撒娇:这里没有碎冰蓝玫瑰,我们去别的花店再看看好不好嘛?”
后面的话她就听不见了,不知道男孩子怎么回答的。
店里,尤蕊勾着笑脸给他们介绍其他品种的玫瑰,听到男孩子说:“都是花,随便挑一束不就好了,那什么碎冰蓝一听就不好看。”
尤蕊爱花惜花,所以才跑来这儿开了家花店,男孩子的回答实在是无知,她忍不住插了一嘴:帅哥,你又没见过碎冰蓝怎么就知道不好看了呢,它的花语是:每天轮回爱一个人。我这店小,进不了它这个稀有品种,你带你女朋友去大一点的店看看呗,就当博你女朋友一笑怎么样,别抠门呀。”
她这话说的露骨,男孩子脸色一变,突然大力甩开女孩子的手,大步离开花店。
女孩子望着空荡荡的手腕,脸色震惊,转而变成麻木的失望。
尤蕊袖着手站在一边,并不觉得自己毁了一桩姻缘。
结果既是坏的,那便趁早脱手,不然,最后伤的最深的还是女孩子。
花店里的插曲徐知苡一概不知,她坐公交回到家里,姥姥不在,姥爷一个人躺在床上,自从古稀丧女后,他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只能靠着那药续命。
徐知苡陪着他讲了好一会儿话,脸上布满斑点的老人握着她的手,尽管力不从心,却一遍又一遍的叮咛她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徐知苡回握他的手,眼圈有点泛红:“我会的姥爷,囡囡祝你长命百岁。”
老人浑浊的眼球定在小孙女白净的脸上,呵呵的笑着点头。
晚上吃完晚饭,徐知苡回房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笔墨纸砚,还有那些未完成的画作。
收拾到一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进来一条短信。
徐知苡点开去看,来自国际机场。
有人给她定了明早的票。
头等舱,靠窗。
是谁。不言而喻。
心尖如同沾了蜜,徐知苡的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就绽开了一抹笑,她指尖一转,滑到通讯录那一栏,找到那串熟念于心的号码,没有迟疑就拨了过去,同一时刻,她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看清上面的号码后,徐知苡怔了两秒,唇边笑意盈然起来。
“在做什么?”介于少年跟成熟男性声音之间,穿过电流微微带着几分沙哑,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温柔。
徐知苡恍了下神:“我刚刚在收拾东西。”她想起方才的那通短信,抿了下粉色的唇瓣:“我看到短信了,谢谢。”
没想到前两天随口跟他提的事儿,他却记在了心上,还悄无声息的帮她买了票,这比明目张胆的关心更容易让人心动。
少女嗓音经过电流的过滤,陈嘉屹只觉得后面那两个字尾音很软,带着少女特有温甜,仿佛就在拂在他耳边一样,像一颤一颤的羽毛,燎起一阵无名火。
他压低声音,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一声,吐出的字眼带着几分坏还有几分痞劲儿:能不能换个说法?”
“那……”徐知苡就像一只待宰羔羊,傻傻的跳进猎人的陷阱:“我该换什么说法?”
女孩儿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这种天真是纯洁中又让人忍不住疯狂去蹂躏,去破坏。
就像高洁的圣女被拽下神坛,漂亮的裙摆被人烙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陈嘉屹舔了下唇,尾音勾着点坏:“乖……”他特意停了一秒,后面的调子压的很低,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叫声哥哥听听。”
徐知苡仿佛被人瞬间点了穴,脑子里炸开了一朵花。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
这……他又不是她的哥哥,她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像是知道她什么反应,陈嘉屹也不催她,只是勾着笑安静的等着。
他就像一个耐心十足的猎人,虎视眈眈却又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的猎物。
因为他知道,她最终还是会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儿文文细细的声音穿过电流传过来,像是嘟着嘴跟他讨价还价:“我……我可不可以不说,说别的可以吗?”
温温软软的尾调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哀怨,几乎是同时,陈嘉屹捏着烟的指尖一颤,那烟轻飘飘的落在了白色地板上。
干净极致的白色被那一洇黑色给弄脏了。
“乖,宝贝。“他眸色暗了暗,喉咙艰难的滚动:“我想听。”
后面还有一句话陈嘉屹没说。
她这次不说,那下次他就加倍在别的地方讨回来。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明明很简单很短的两个字,徐知苡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憋的脸在羞耻感中一寸寸染上陌生的颜色,像蓄满香甜汁水的樱桃,白里透着淡淡的粉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知苡肉粉色的指甲掐着手机壳,红唇一开一合间,碎声溢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宛如情人间的调情。
她闭眼,纤长的睫毛仿佛被海浪颠簸,颤巍巍如同脆弱的蝶翅:谢谢……
“哥哥。”
安静的卧室里,陈嘉屹把那两个字听的一清二楚,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仿佛有电流窜上他的尾椎骨一样,又麻又酥。
某一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疯狂念头。
他想让她哭——
一边哭一边叫他哥哥。
在床上。
第57章
那几个字说出来后,难以言状的羞耻感在某一刻达到了顶点,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名为禁忌感的东西。
徐知苡一张小脸涨的通红,犹如熟透了的红苹果。
顾不上失不失礼,她一把按下挂断键,短促的“嘟”的一声,隔绝了那头不怀好意的哼笑声。
心绪翻涌,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人表面看起来光风霁月,实际上骨子里坏的透透的。
捏着手机站了一会儿,徐知苡才感觉到脸上的温度没那么滚烫戾气,她顿了一下,赌气似的把手机扔到一边,然后出去帮姥姥干活。
手机上传来急促的断音,陈嘉屹挑了挑眉,唇角微勾,带着上扬的弧度,似乎很愉悦。
他把手机塞进口袋,转身往真皮沙发上一靠,双腿散漫的交叠在一起,勾勒出精壮的小腿线条,流畅利落。
周煜从手机上抬起视线瞟了他一眼,好奇的问:“谁的电话?”
他话一出来,就想起陈嘉屹方才一股春风荡漾的表情,福至心灵,但还是不太确定,猜道:那个小知苡的?”
陈嘉屹在嘴边过了一遍“”小知苡”这三个字,下一秒脸上和颜悦色的笑就没了影儿,只剩下凉嗖嗖的眼刀刮着周煜,就好像要把他那身皮肉都给剔了一样。
周煜一脸懵,暑假他跟周湘倚两人闲着无聊一起组局打boos,听的最多的就是小知苡三个字,这会儿就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他觉得没什么不对劲儿的,但陈嘉屹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周煜不忿:“周湘倚平时不也这样叫?你怎么就对我下脸子啊。”他真的很委屈,这点醋不至于吃吧:“你双标你清高,我要告诉小知苡去。”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机示威。
陈嘉屹都快被他那戏精的表情给呕到了,他把玩着指尖的银质打火机,轻飘飘睨了“戏精”一眼。
周煜没看见,还在那儿跟戏精上身一样控诉他:“我们多少年的兄弟情了,你现在居然为了个称呼给我摆脸子,想当初如果不是我,小知苡也不会认识你,这么说的话,我还是你俩的媒……人呢。”
本来想说媒婆的,可周煜认为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是什么脸上长着黑痣嘴唇很厚的媒婆。
“哦……”陈嘉屹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语气里的理所应当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挑衅:我追的人,现在是我的人了,自然只能我叫。”
周煜听出他语气里的认真,还有那接近病态的掌控欲,心下一跳。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个事实。
陈嘉屹对徐知苡。
并不是玩玩那么简单。
他内心有些震撼,面上不显,点头的同时揶揄他:“呦,这次还当上大情种了?浪子收心了?”
对于周煜的幸灾乐祸,陈嘉屹只低头笑了一声,声线清冽。
半晌过后,就在周煜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侧过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修长的指尖还漫不经心的掂着打火机,开口的嗓音却不容置疑:“下次改了。”
周煜愣了一下,随后应了个“好”字。
流连花丛的浪子入了情,好还是不好。他无从得知。
只知道,以后对着徐知苡,他得收起他那股子轻佻劲儿。
不然,醋王都要把他给淹死了。
九月二十八号这天,天公很是作美,天阳光明媚,清风微燥,空气里还萦绕着草木味的清香。
早上一早起来,徐知苡告别两位老人,独自一人踏上了回南俞的飞机,七八个小时的路程,因为是头等舱,里面很安静,只有轻微的敲键盘的声音,还有飞机穿过云层缥缈的气流声。
戴上耳机,徐知苡听着就睡着了,昨晚是跟姥姥一起睡的,听她絮絮说了一些阮芝小时候的趣事,睡的比较晚。
到南俞的时候还没到中午,她迷迷糊糊随着人群下车,拿了行李走出机场,外面车流不息,热浪滚滚,徐知苡撩了下耳边的碎发,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
她换了只手拿行李箱,用右手接电话。
“在你左手边。”陈嘉屹言简意赅的开口:“过来。”
在距离徐知苡三四百米的地方停着一辆银色奔驰,车身在太阳的光圈中反射出晃眼的铮亮。
车牌号那串数字不是她熟悉的,所以徐知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陈嘉屹坐在车里面,骨节分明的手腕握着方向盘,不轻不重的敲打着,他视线穿过透明玻璃,把外面那道俏生生立在那儿的纤细身影打量了一遍。
有一秒,她的眼神触到他的视线,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移开,如果不是今天他换了辆车,陈嘉屹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小傻子。
徐知苡按着他的指示看了一眼四周,却没发现熟悉的车子,她正准备问清楚一点,手里的行李箱就被人拿走了,她手机还放在耳朵上,愣愣的看向来人。
陈嘉屹好笑的盯着她看,那笑里有狎昵但更多的是宠溺。
在徐知苡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出现的这么快时,他突然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松松软软的触感以及那股若隐若现的惹他一阵心热。
徐知苡回过神来,主动牵住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刚刚没看见你的车。”
陈嘉屹捏了捏掌心里的小手,拉着她就往车的方向走。
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她的手,步子又快又急,徐知苡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踉跄着步子跟在他后面。
走到车身旁,陈嘉屹猛地拉开车门,徐知苡被他的手带进去,反应过来时,来势汹汹的吻已经落在她脸上。
她坐在他的腿上,介于成熟男人间的大腿线条已经趋于健壮,隔着薄薄的布料,滚烫的温度渗入到她挺翘的臀部。
自从情人节那天过后,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思念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值,好似找到了突破口,乍然汹涌而出。
男人紧紧掐着她的腰,温热的唇流连在她的脸上。
一路往下,两根细细的锁骨很快就沾上黏腻的液体,泛起洇红的胭脂色。
早上气温有点凉,徐知苡上面套了个浅色外套,里面是条轻薄的针织吊带,下面穿了件酒红色的高腰半身裙,长度到大腿根部。
陈嘉屹用手托着她的紧致的臀,扳过她柔软的身体,怀里的人已经软成了一滩水,软绵绵的没什么重量。
徐知苡任他摆弄,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
男人的唇撕咬她的吊带,带着热气的呼吸粗重的拂在她早已红透的肌肤上面时。
徐知苡意识回笼,她惊了一下,用手想要去推他黑乎乎的脑袋。
“别动。”
陈嘉屹粘热的吻落在她的细细的锁骨上,发出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沙声:“想我了吗?”
徐知苡不意他会怎么问,愣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让她有点难以启齿,过了很久她都没出声。
陈嘉屹哼了一声,继续挑开那根吊带,捏着她腰的手也缓缓上移。
徐知苡浑身一抖,她觉得那根细带子禁不起他怎么折腾。
一开口,她都要哭了:“……想”。
得到满意的答案,陈嘉屹舔了舔唇,离开她身子前,在她锁骨上留了个红色的印记。
“真乖。”
事后,他温柔的诱哄着她,替她整理好衣服,微凉的指尖引起一阵涟漪,徐知苡侧过脸,小声说:“我自己弄。”
陈嘉屹见她脸红扑扑的,忍不住勾了勾唇。
他的小姑娘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方才她喊停,他便停了。
并不是他不想要她。
他只想要她。
所以他给她喊停的资格。
第58章
车子行驶在密集的人流里,去南大之前,徐知苡先回了趟在南俞的那个房子,陈嘉屹本来想直接送她过去的,路上接了通电话,当时她坐在副驾驶上,只听到讲话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现在在哪?”那头的男声问。
陈嘉屹单手控制方向盘,一只手把蓝牙耳机戴上,他目视前方车流,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就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对话:“什么事?”
那端的男人似是被他的不冷不热的语气给噎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目的。
恰在这时后头的车按了喇叭,徐知苡没听清讲的什么,只看到陈嘉屹脸色猛地一沉,下颚微敛,过了片刻,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