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星阑却不同,可以说沈星阑走到现在,完完全全靠的是沈星阑自己,玄清并没有帮上一点忙。
玄清知道沈星阑身份特殊且敏感,虽然当时收沈星阑并非他愿,但是沈星阑也确实没让他操心,于是他更多时候都是为了谢晚虞在外奔波,忽视沈星阑也是在所难免。
可是在这一场短暂的噩梦里,他没想过这个从来不让他操心的二徒弟竟会选择回到了曾经想要疯狂逃离的昆仑界。
所以……玄清很是头疼,小徒弟的死到底对他的大徒弟和二徒弟产生了什么影响啊?
他不敢赌沈岁的死亡,他只能尽力地避免沈岁的死亡,既然五宗比斗没有发生,而是变成了论仙大会,那就说明沈岁的死亡是可以修改的。
倘若沈岁没有死亡,那么对他的两个徒弟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吧?
玄清每次想起那个短暂的噩梦时,胸腔里明明沉寂了好久的心脏仍然忍不住抽搐,甚至让他冥冥中有种直觉,那就是这个噩梦好像在以前发生过一样。
真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正在津津有味看着符箓孤本的沈岁可不知道她的师父在此刻心理活动堪称九转千回那般精彩,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只会嗤笑玄清想太多了。
影响?还有什么影响啊。
无非就是开启了沈星阑的一路成神,至于谢晚虞,沈岁不是很清楚,因为还没听凝若纤和她系统是怎么说的,但是光看配置的话,谢晚虞估计也不比沈星阑差到哪里去。
反正就她一个短命鬼呗,只不过有一些幸运,能做这两位大佬的师妹。
虽然这孤本的页数很少,但是沈岁看了好半天,而且却是跟玄清所说的一样很是特殊,沈岁依然跟之前那般,将那些特殊的符箓深刻地记在自己的脑子里,然后抬头去看玄清。
玄清愣了一下,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的符箓天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吃惊:“记完了?”
沈岁点了点头,然后将看完的孤本递给玄清。
玄清干脆将这册孤本给烧了。
“你这符箓天赋真吓人,”玄清说道,“我当时拜托那个宗门复刻一下的时候,差点没把他们宗门的人给全耗死。”
“很累吗?”沈岁皱了皱眉。
“描摹一张完整的符箓,只是一笔就在消耗神魂,”玄清耸了耸肩,“可以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描摹符箓一点都没有影响的人,啊对了,能发动这个孤本里的特殊符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以自身的血液去绘制符箓才有效哦。”
自身的血液……怪不得特殊。
沈岁点头表示了解,玄清便挥了挥手:“好了,那你出去吧,现在到昆仑界还要大半天时间,我要开始补觉了。”
沈岁客气道:“好的,师父晚安。”
玄清:“……”
玄清默默看了眼舟窗外明晃晃的光亮,然后又看了眼沈岁转身准备离开的背影。
这晚安怎么听起来这么刺目呢。
而准备离开房间的沈岁心里却想有一个便宜师父的感觉还可以,虽然这个师父不着调,一直逍遥在外,但是回来以后给自己的东西着实大方。
想到孤本上的那些特殊符箓,沈岁的眼神变得轻快雀跃了一些,如果这些特殊符箓不像玄清第一次给她的那些符箓有着非常强大的禁制,就更好了啊。
只是沈岁没想到,她一推开门,就是沈星阑、谢晚虞、凝若纤、林安浅四人围着一张四角小桌子打牌。
然后沈岁便听谢晚虞语气兴奋道:“哈哈哈哈,我四个五直接炸了场上的顺子,我倒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办。”
沈岁:“???”
这时沈岁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了坐在沈星阑和凝若纤之间的墨砚临身上,他凑在凝若纤耳边低语了几句,不知道是什么话竟逗得凝若纤笑了几声。
然后沈岁的视线又掠过林安浅和凝若纤之间,那里也正坐着一个看上去又乖又软的少女,她的头靠在林安浅的肩上,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似乎在打瞌睡。
沈岁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哟,岁妹~”
这个牌局里,只有一直是一副悠哉悠哉模样的沈星阑懒洋洋地抬起眼来,他看向一脸呆滞的沈岁,便朝她招了招手:“八百年过去了,你终于舍得从里边出来了?”
沈岁不由自主地朝他走了过去,然后下意识道:“原来已经过了八百年啊。”
这时沈星阑随手将王炸打了出去,谢晚虞差点拔剑而起,沈星阑却依然毫不在意的模样,甚至目光惊奇地转头看向沈岁:“我还以为你至少得一千年以后才肯出来呢……小二,我手上已经没了哦。”
沈岁坐到了谢晚虞和沈星阑之间,沈星阑此话一出,谢晚虞立刻瘫在地上,脸上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林安浅叹了口气,说沈师兄的牌运还是那么好,凝若纤则咬牙切齿道要是让我发现你小子在私底下出老千的话,你就完了……
沈星阑则笑眯眯地伸出双手,在几人面前晃了晃,语气不无得意道:“哎呀,没办法呀,谁让我天资聪颖呢。”
“我不服!”谢晚虞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猛的一拍小桌子。
“凭什么,每一次王炸都在你手上,这根本就是不合理!”
沈星阑无辜眨了眨眼:“师姐,你可别瞎说啊,这牌还是你洗的呢。”
“啊啊啊啊啊。”谢晚虞开始发疯。
沈岁明显看出这是第二个师姐,于是她拉了拉沈星阑的衣角,沈星阑便将手落到桌子下边,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沈岁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
“好了,既然岁妹现在已经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玩了,”沈星阑笑着说道,然后他站了起来,又转头对谢晚虞道,“师姐,要一起走不?”
谢晚虞懒懒散散地摇头:“不了,等会儿我要回自己的雅间去修炼了。”
沈星阑点了点头,于是在跟另外两个牌友,也就是凝若纤和林安浅打了招呼以后,便与沈岁并肩离开了。
“你们怎么还打上牌了。”沈岁问道。
沈星阑耸了耸肩:“这不是等你大半天了吗,实在无聊。”
沈岁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她觉得自己是被玄清给传染了:“还专门到师父的雅间门口打牌等我啊,好感动。”
“看你的神情,我实在看不出你有多感动。”沈星阑面不改色道。
沈岁哼笑了一声:“因为我是在心里表达的好吧。”
“好过分,竟然不让我看看。”沈星阑打开了雅间的门。
“我给你看这个做什么,指不定你要如何嘲笑我呢。”
沈岁率先闪进了雅间,在沈星阑重新合上雅间的门时,她已经开始啃起了桌子上摆放的糕点。
她实在饿紧了,沈岁想,应该是前面描摹那些特殊符箓的原因,出玄清的雅间时还没多少察觉,但是在回自己雅间的路上的时候,沈岁感觉自己像是饿死鬼投胎。
在囫囵吞枣一般给自己的嘴里塞了好几块糕点,差点没被噎死时,沈星阑刚好坐到了她的身边,给她倒了一盏茶。
喝了一口茶水,沈岁这才将卡在喉咙里的糕点给顺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一点嘛,”沈星阑悠悠道,“不然到时候修仙界的头条就是作为修仙之人竟然能被一块普通的糕点噎死??”
沈岁狠狠咬了一大口糕点,然后含糊不清道:“你说这话,特别有头条的那种欠揍味儿。”
沈星阑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沈岁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沈岁才有力气地懒洋洋地说道:“师父给我了一些新的符箓,因为他怕我在论仙大会上被人弄死,毕竟我的实力才筑基,可没有你和师姐那么强啊。”
沈星阑慢慢收敛了笑意:“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沈岁被他前后不搭的三个字给弄得有些糊涂。
“师父怕你在论仙大会上被人弄死。”沈星阑一字一句道。
沈岁反应了过来,笑嘻嘻道:“不知道哎,但我觉得师父有可能想太多了。”
沈星阑喃喃地又道:“真的吗?”
第87章 别怕,沈岁
“当然啦,对方要是敢来的话,我还怕我一不小心把对方给弄死呢。”沈岁肯定道。
沈星阑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唇角露出一个清浅笑意:“那你着实厉害了啊,要不要我先准备一下,到时候给你颁奖。”
沈岁兴高采烈道:“必须的,必须的。”
又开始啃起新一块糕点的沈岁没有看见沈星阑眼底宛如死水一般的波澜不惊。
沈星阑没想很复杂,只是他能从沈岁的反应和玄清的态度,可以推断出此次论仙大会对沈岁来说是有危险的,但是还不至于山重水复疑无路。
不过,他在秘境里就答应了沈岁会护着她,虽然不知道沈岁现在究竟是作何打算,但是他向来不会言而无信。
他只要保证沈岁完好无损就行了。
突然间,雅间里有气息一下子强横了起来,沈岁瞪圆了眼睛,猛地看向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星阑,然后嘴里塞满糕点的她只能指着沈星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靠啊,什么鬼,只是单单坐着,实力就提升了??
天道究竟是仇恨沈星阑,还是偏心沈星阑啊,这也太他妈的过分了吧???
沈岁愤愤不平地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她还记得凝若纤跟系统之间的对话,说沈星阑会卡在金丹期的啊。
现在是哪门子的卡在金丹期,现在的沈星阑都直接一言不合升金丹后期了,再这样下去,以后凝若纤跟系统的对话,她信她是狗! ! !
不过话有时候确实不能说的太死。
虽然凝若纤跟她的系统确实有点不太靠谱,但是有些信息还是非常有必要的,沈岁深沉地想。
但是沈星阑到底怎么修炼的啊?
“我靠的是冥想,”沈星阑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沈岁眼神逐渐炙热,毕竟他想忽视也挺难的,沈岁怕是就差没凑到他脸上了,“冥想跟修炼不一样,但是作用都是一样的。”
沈岁愤愤不平地咬紧牙关道:“你别说了,你知不知道你越说我就越想砍你。”
沈星阑:“……”
你刚刚的眼神可不是这样啊喂。
沈星阑睁开眼,好笑地看着气鼓鼓的沈岁,然后故意拉长语音道:“这样子啊,你确定你想砍我吗——”
沈岁木着脸:“讨厌你。”
沈星阑看了看她努力板起来的脸,没忍住笑出了声,甚至在看到沈岁因为他笑起来就黑下来的脸色,笑的越来越厉害。
沈岁:“……”
沈岁忍无可忍,从芥子手环中随手掏出了一叠画好的符箓,然后扔向沈星阑,嘴里喊道:“你再笑,看我收不收拾你就完了!”
沈星阑哇了一声,但是一动不动,他知道沈岁并不会真的攻击他。
果不其然,这些符箓没有一张落到沈星阑的身上,沈星阑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来,然后掐了一个小法诀,于是雅间内生起一阵轻风,将沈岁抛出来的符箓给卷了起来,又一张张叠好,堆在了桌上。
“我才不要这些已经丢出去的符箓。”沈岁偏过脸,很是别扭地说道。
沈星阑高兴地点头:“好啊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说罢,他将这些符箓给收进了自己的芥子手环里。
沈岁见他收下符箓,不由松了一口气,却又见沈星阑反手掏出许多小玉瓶,他将这些小玉瓶堆到桌子上,然后撇了撇嘴,用着非常嫌弃的神情对她说道:“正好我这里有不少炼废的丹药,全送你了。”
沈岁嘴上说着:“好你个师兄,还说自己是我的亲师兄呢,竟然把炼废的丹药给我用,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手上却乐颠颠地将这些小玉瓶一一收了起来,她只是随手将其中一个小玉瓶的塞子给拧开,清香的丹药味儿就钻到了她的鼻子里。
正所谓沈星阑出品,质量保证。
沈岁在心里暗暗地给沈星阑点了个赞,她现在完全可以将丹药当糖豆吃了,到时候要不跟沈星阑研究研究糖豆的做法吧?
沈岁忍不住想歪之时,飞仙舟突然颠簸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飞仙舟竟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地震?!沈岁下意识地想。
呸呸呸,不对,她人现在搁在飞仙舟里边呢,哪来的地震啊?
难不成是……
沈岁一把抓住身边的沈星阑,神情非常凝重,沈星阑以为沈岁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正要问怎么了的时候,却没想沈岁直接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甚至因为不可置信,还拔高了好几个度:“师兄,这不会是传说中的空震吧?! !”
沈星阑:“???”
不是,空震是啥啊。
要不是飞仙舟正在剧烈摇晃,沈星阑真想当场亲自剖开沈岁的脑袋,好好地解析一下沈岁的脑袋里一天到晚到底装了什么。
沈星阑咬牙切齿道:“闭嘴。”
沈岁还想说什么,飞仙舟的摇晃却更加剧烈了起来,搞的沈岁一下子没站稳,不过下一秒沈星阑便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并且紧紧的抱住她。
沈岁愣了一下,沈星阑的怀抱倒是很温暖,于是她舒舒服服地在沈星阑怀里找了一个非常好的位置,然后抬头看向沈星阑,却见沈星阑的眼神微沉地望向雅间窗户所在的方向。
她顺着沈星阑的眼神看去,便见雅间的窗户上竟然贴着一张……
?!?!
沈星阑在她叫出声前,立刻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将沈岁抱在了怀里,沈星阑温热的吐息落在沈岁的耳边,哪怕飞仙舟摇晃的声音巨大,但沈岁依然清楚听见他说。
“别怕,沈岁。”
可是沈岁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的缠抖了起来,甚至牙关打颤起来,前面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极度刺骨的冰冷之中。
沈岁终于是熬不住,她伸出双臂,死死地抱住沈星阑的脖颈,然后将脸埋在了沈星阑的肩窝里。
她拼命想要汲取沈星阑的暖意。
沈岁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应,是在沈星阑的意料之中。
毕竟没有谁能在看见自己的脸被剥了下来,紧贴着窗户,朝着自己露出一个歪歪扭扭的诡异笑容以后还能保持冷静。
沈岁现在的心里已经被卧槽两个字给刷满了屏,她没想明白这仙侠剧突然变成恐怖剧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她很窒息,只能说她看到那张自己的脸皮以后,脑海里又一次产生了干脆直接死了得了的想法。
好在沈星阑的体温让沈岁慢慢地恢复了冷静,她低声道:“还在吗,那东西。”
“嗯,”沈星阑听沈岁这么说,便又瞥一眼窗户,“其实我觉得还蛮搞笑的,因为你的脸贴在窗户上都变得皱巴巴,好像小老头啊,哈哈哈哈哈。”
沈岁:“???”
沈岁双臂是搂着沈星阑的脖颈,她慢慢地收紧自己的手臂,然后抬起头,用着一副皮笑肉不笑地样子看着沈星阑:“来,有本事再说一遍。”
沈星阑:“……没,我说你这脸真的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哪怕贴在窗上都显得如此明媚动人。”
沈岁听笑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长相有数,但是听沈星阑吹嘘她长相有多美,且吹到天花乱坠的地步以后,她还是忍俊不禁地心情大好。
心情好的效果就是沈岁再度抬头去看窗户外那张不知是被谁剥下的,属于自己的脸时,已经有些平静接受了。
“难道这就是我到时候的死相吗,”沈岁小声嘀咕道,“这也太难看了吧,杀我的那个傻逼肯定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艺术……”
听完所有的沈星阑:“……”
他不知道该说沈岁心大,还是该质问沈岁前面为什么不告诉他,但是沈星阑非常清楚,他就算问了,沈岁也只会用更多的谎言去圆回来。
“其实,我知道我会死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害怕。”沈岁突然冷不丁道。
沈星阑愣了一下,才发觉沈岁竟然主动地在跟他谈这件事情,他清了清嗓音:“……可是你刚刚还是害怕了。”
“毕竟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出入的,”沈岁再度瞅了眼窗户上开始渐渐消失的脸皮,然后安安分分地缩在沈星阑怀里,甚至还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就像师兄在没喝酒和喝酒以后。”
“你的这个例子举的太烂了,”沈星阑说道,“我又不是不会喝酒。”
“是是是,你要是以后喝完酒,不喜欢跳崖的话就更好了。”沈岁很是敷衍。
沈星阑:“……”
靠,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酒品上遭到人连番打击,关键是他还自知理亏。
“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在想,死亡是什么,”沈岁小声道,“大概就是闭眼不能呼吸然后永远地睡过去吧,说来也好笑,因为咱们修仙之人追求的不就是长生吗?”
“不是。”沈星阑下意识回道。
然后他对上了怀中少女迷茫的目光,似乎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否定。
但是他还是一字一顿道:“修仙才不是为了长生呢,那实在是太恶心了。”
沈岁愣住了。
飞仙舟的剧烈晃动已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紧接着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来敲雅间的门,问沈岁和沈星阑有没有事。
沈星阑扬声说没事,于是雅间外面的一阵又一阵嘈杂脚步声又慢慢远去,可是此时的沈岁,心里却因为沈星阑的这句话掀起了无法压制住的波澜。
从上辈子开始到死亡,再到面对这辈子即将来临的死亡,她一直在想死亡到底是什么,却没人告诉她答案。
或许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可是若换成死亡的反义词呢。
死亡的反义词,不就是长生吗?
世间皆梦寐以求长生,说什么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又说什么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可是,如今在她面前的沈星阑却给了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也许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窥见了独属于这个少年炽热又滚烫的灵魂。
其实,沈岁认真想了想,她跟沈星阑玩的好,还真不是因为她从知道沈星阑是气运之子以后开始的啊,她只是单纯的,跟沈星阑产生了某一程度上的共鸣。
“也许这么说有点矫情,”沈星阑垂下眼眸,目光落在了坐在他腿上的少女如墨的发丝上边,“如果真的说修仙是以长生为目的的话,那修仙之人跟普通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吗?”
沈岁愣住了。
沈星阑的话不无道理,倘若修仙的目的是长生,那不就还是惧怕死亡。
沈岁突然莫名想起,半年前玄清带她去太极宗时的某一个片段。
当时玄清跟她介绍太极宗掌门时,说如果她若是希望长生的话,可以去跟太极宗的掌门去请教一下长生。
可是长生,真的有那么好吗?
沈星阑见沈岁又再一次陷入了自己宛若泥潭的思绪中,不由叹了一口气,然后他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沈岁的头顶:“行了,不要总是七想八想的,要我说,以后有事别老是藏着掖着的不就行了,我不是早就保证你了吗,有我在,你死不了。”
回过神的沈岁轻笑了一声:“哎呀,师兄不愧是师兄。”
这时又有人前来敲雅间的门,说是可以会合了,要准备下飞仙舟了。
“这么快就到了吗?”沈岁惊奇道。
“刚刚发生的一切应该都源于我们在脱离隙碎洪流,”沈星阑耸了耸肩,“都是幻觉。”
所以沈星阑当时叫她不要害怕。
沈岁笑嘻嘻地从沈星阑的怀里爬了起来:“没事儿,我突然发现自己柔弱起来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沈星阑没好气地道:“就是说啊,仗着柔弱,拼命往我怀里钻呢。”
沈岁眼神狡黠:“那肯定的啊,毕竟你可是我亲师兄啊。”
两人皆是整理好自己以后,再一前一后出了雅间,而出了雅间的那一刻,沈星阑听到了身后的沈岁哇了一声。
以为她是惊叹昆仑界的繁华,哪想她说:“这昆仑界的天上,风好大啊!”
沈星阑:“……”
他还是小看了沈岁。
昆仑界跟紫徽界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昆仑界常年被笼罩在云雾之中。
天道曾将世间分为六界,上三界为昆仑界、虚空界、紫徽界,下三界为人界、妖界、魔界。
昆仑界则是上三界之首。
“我总有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沈岁在自己的脑海里跟十几个剑灵如此嘀咕道。
十几个剑灵则见怪不怪,甚至到了昆仑界感觉像是回了自己家一般,还七嘴八舌地跟沈岁说哪里哪里好玩,哪里哪里好吃。
听的沈岁心潮澎湃,一个箭步想要直接飞出去,然后被沈星阑一把按住了。
沈岁:“……”
沈星阑面无表情:“不要乱走,在这里很容易走丢的。”
沈岁正要发出异议时,玄天宗队伍中出现了骚乱。
“咦?琪琪不见了!”
“凝师姐呢,刚刚还在呢?!”
“……”
玄道怒吼道:“墨砚临你赶快把纤纤找回来啊,纤纤这么乖,怎么可能丢!”
墨砚临赶紧应了一声,拨开变得乱糟糟起来的队伍,到后边寻找丢了的凝若纤。
神情焦急的林安浅也跟着墨砚临一块往队伍后面去。
目睹这一场景的沈岁默默地将自己的异议咽到了肚子里面,然后非常坚定地反握住沈星阑的手。
从现在起,沈星阑就是她的标杆。
“先去客栈安定下来吧,”玄生跟玄道建议道,“至少弟子们穿的都挺显眼的,找到人应该很容易,但是就怕找到人以后不知道该回哪里,这昆仑界的雾实在太大了。”
玄道叹了一口气:“确实。”
不得不说,沈岁心里对设计七彩弟子服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来衣服设计如此花里胡哨还有这么一层原因,真就是考虑的无比周全啊。
“但是我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沈星阑闷声说道,“你发现了吗?”
“什么?”沈岁呆呆看着他。
沈星阑深沉道:“咱们师姐不见了。”
沈岁:“???”
沈岁立刻用目光搜寻了一圈四周,还真就还没看到谢晚虞的影子。
“师父,师姐不见了,我们现在要去找师姐。”沈星阑拖着沈岁,走到玄清边上,对玄清说道。
玄清点了点头:“行,你对这边熟,我放心,不过千万别到时候晚虞没找着,还把沈岁给丢了。”
沈星阑:“……”我应该没那么不靠谱吧。
沈岁:“……”为啥是她被丢呢。
“给。”
在离开玄天宗的队伍以后,沈星阑将一个面具递给沈岁。
沈岁接过面具,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咱们找师姐,需要带面具吗?”
“你不想玩吗?”沈星阑反问她。
沈岁眼睛一亮,立刻跃跃欲试道:“当然想啦,可是……”
“师姐实力需要我们担心吗,她离队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沈星阑耸了耸肩,“当然,我们是得找到她,不过……至于该怎么找她嘛,可没有任何人规定啊。”
沈岁震惊:“说的好有道理。”
“而且我看你的样子挺想玩的,”沈星阑将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不过论仙大会正式前,我暂时还不能出现在昆仑界,所以只能委屈你跟我一块带面具了,唔,怎么样?”
沈岁生无可恋看着沈星阑脸上的面具,然后低头看自己手上的面具:“师兄,有时候你的审美,我真的无法评价。”
沈星阑兴致勃勃:“怎么了,是太超前了吗?”
“不,”沈岁怏怏不乐地将手中的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脸上,“是小丑。”
沈星阑:“???”
虽然他不知道是小丑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丑是什么。
“岁妹就是不懂得欣赏。”沈星阑冷哼一声,但还是牵起了沈岁的手。
沈岁乖巧地让他牵着。
沈星阑带着她七拐八拐了半天,然后进入了一处比较繁华的地段。
“这里是衍神宗底下最好玩的地方了。”沈星阑轻车熟路地带着沈岁走在这条四处吆喝的街道上。
“嗯嗯。”
“如果你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能捡到宝呢。”
“嗯嗯。”
“你有特别想去玩的地方吗?”
“嗯嗯。”
“哪里?”
“嗯嗯。”
沈星阑:“……”
沈星阑无奈地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眼睛却死死盯着街角卖红色糖葫芦,就快要流哈喇子的沈岁。
崔景佩今日领了宗门的巡逻任务,和自己的几个师弟师妹们乔装打扮下山。
论仙大会在即,上三界的四十三个宗门天之骄子都纷纷赶来这里,作为举办方的衍神宗自然不能出差错。
不过,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可疑之人会在衍神宗的地盘下鬼鬼祟祟吧。
打扮成糖葫芦商贩的崔景佩心里便如此想着,然后他便听一道好听如潺潺溪水的声音响起。
“劳驾。”
崔景佩下意识道:“哎!您……”
他抬起头,瞬间吓了一个大跳,只见两个穿着一身花里胡哨衣服的人,脸上戴着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面具,就这么站在了他的面前。
崔景佩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请给我一根糖葫芦。”
其中高的那个便是前面出声的人,对方非常礼貌地说道。
崔景佩立刻结结巴巴了起来:“好,好的!”
他都忘了该怎么跟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打信号,靠啊,刚刚说完肯定不会有可疑之人敢在衍神宗的地盘上乱晃的,现在就直接搁在他面前,找他卖糖葫芦呢。
如今可疑之人都这么嚣张吗??
崔景佩将糖葫芦拆下一根来,然后非常颤颤巍巍地递给对方,对方接过以后,便给了他一颗上品灵石,然后拉着身边的人一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