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分明。
一边是玩家……但是不一定是纯粹的玩家，里面可能混进去了不少带着各种目的的人。
一边是本地人……这里面剩下的大概率是纯粹的玩家。
在用一句话成功将混乱的大队伍分成两个部分后，舒叶满意了，她看着还在说着“见者有份”还有沉默不语的那些人，刚要开口说话——
“砰！！！”
巨大的爆炸声轰然响起，震耳欲聋。
惊人的血雾在空中收缩，膨胀，炸裂。
和一直在下的细细丝线一样的血雨不同，血雾就像清晨的雾气一样，朦胧地遮住人的双眼。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靠！他们怎么突然就死了！那个【天使】连一根毛都没伤到，他们肯定不是什么自杀式袭击，这是什么诡异……这么大范围人的同时死亡，这个诡异的能力——”
“……蠢货！这事情都这么明显了。这不是诡异做的，是那个人，不，是那个【天使】。”
“【天使】？他——”
舒叶微微闭眼，等再次睁开眼睛，身边的嘈杂声被她屏蔽在脑后，她看着远处的路西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虽然等最后如果胜利了，复苏世界这些人依然会因为被献祭而死亡，但是现在被路西法以这种方式在这里被杀死。
舒叶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他就是在挑衅，但是舒叶不明白为什么。
“理由。”
“理由？”路西法像是在说陈述句，但是又像是在反问舒叶，“蝼蚁的死活，你的在意更让我想要一个理由，刚刚那些人，蝼蚁，这些你口中看起来是要和你一起终结【天使】时代的人，同样蝼蚁……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希望，【阳】，你找这样一个人，是终于忍受不了漫长的等待和无望……在寻死吗？”
突然被点到的屠阳抬头，眨了眨眼，“什么寻死，你想寻死？好的好的，没有问题，我们马上就送你去死，你别着急。这样，等【上帝】把方舟放出来，你上去和【上帝】同归于尽，然后等你苟延残喘的时候我们负责补刀，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我刚想出来，咳，我是说，这是我冥思苦想几百年想出来的！”
舒叶：“……”她现在有点想先把屠阳给刀了。
第671章 黑暗
在刚刚想起来自己曾经花费了几百年想出一个计划后，屠阳脸上的期待肉眼可见。
看着好像在等人夸奖他。
“……”
短暂的沉默两秒后，舒叶转头和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的路西法对视。
在将那些不愿意走的人变成血雾后，路西法表现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在思考什么。
此时昏暗布满血腥的空中，只剩下一片寂静。
刚刚还在商量杀死路西法然后杀了其余【天使】的玩家们，在看到刚刚路西法轻描淡写的一击后，就跟被雨水打蔫儿了的花，本来充满自信的背脊都弯了下去，脸色十分难看。
只是屠阳说话的短短功夫里，玩家队伍的人数肉眼可见减少了不少。
明显是被吓破了胆。
不断有人离开，同时也有人因为空中的各种异象从远处赶来加入队伍。
有的玩家好心低声开口提示，有的则是冷漠不顾。
赶来的人有的是玩家，有的是复苏世界本地的驭诡者，对第一批到来玩家的提示，有的人不屑一顾，有的人神情凝重。
只是想看看热闹的，很是听劝，惜命的离开。
自己有自己小算盘的以及准备留下来参与最后一站的玩家，这些人三三两两混在一起，很难分清哪个是哪个阵营的。
前后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空中，以路西法、屠阳、舒叶和苏白四人为中心，周围就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而这里，是海宁市的上空。
他们停留在这里，或者说屠阳把她带到这里并且突然停下绝对不会是意外。
只有一个可能——
方舟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就是海宁市。
“真是太巧了。”舒叶道。
她进入游戏的地方是海宁市，方舟出现的地方也是海宁市，路西法化成的杀一在海宁市一直是一名驭诡者，这里还有一个有预言能力的龙先生。
这种联想让舒叶有一种“龙先生”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身份的错觉。
只是她确实没有在在场的人里看到龙先生……就龙先生的头发和双眼的颜色，是真的很好辨别。
在第一批人死亡后，之后不管来来走走了几批人，路西法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从刚刚微微低头思考变成了抬头仰望思考。
人群中。
一名驭诡者借着与人交谈，不着痕迹地挪动着，转换着自己的位置。
在场行动的人不少，他的行为并不起眼。
等他走到路西法身后不远处的队伍里，他垂下的袖中滑落出一支箭的箭头，被他握住。
箭头是类似人骨的惨白色，箭头四处分布着血丝一样的东西，而箭头的尖部竟然有着一只不断左右晃动像是在观察周围的眼球。
很显然，这是一件灵异物品。
在他拿出箭头的同时，他整个人忽然就消失在了原地，明明是当着周围的人消失的，刚刚还和他交流的人却只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和旁边的人交流着。
仿佛那一段的时间以及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不在这些人的记忆中。
下一秒。
“砰！！！”
路西法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众人寂静，视线纷纷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却只看到一片熟悉的红色血雾。
血雾中，一个白色带着浓郁灵异气息的东西倏然落下。
放在其他地方会被抢破头的东西，现在成了无主之物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拿走。
“蝼蚁。”路西法冷漠的声音响起，就在舒叶以为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又会重新进入刚刚的发呆状态的时候，“……时间要到了。”
时间要到了？
“方舟出现的时间？”在旁人一句话不敢说的时候，舒叶在其他人看死人一样看她的时候开口直接询问，“你，不，杀一不是说方舟必须由【上帝】亲自——不，这不对。”
舒叶之前一直没发现，现在却注意到了一点，“你驾驭的诡异，为什么控制的人会是【上帝】？除非——”
苏白跟上，“除非杀一不是不能召唤，是‘不能’召唤。”
听起来像是病句的一句话，舒叶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杀一作为驾驭了诡异的人，其实他自己就能召唤方舟，极大可能是【上帝】在给他洗脑的时候，让杀一认为他不能召唤方舟。
这种方法……
舒叶表情有点微妙，“别告诉我，这不是什么灵异力量，是——”
“是心理学，催眠。”路西法开口，直接肯定了她觉得极为离谱的猜想，“不过有一点，我是故意配合的。”
舒叶了然。
就还是“我有一个计划”那一套呗。
这么一想，舒叶竟然觉得【上帝】有一点可怜。
被蓝叔和屠阳算计，这中间还要被路西法算计。
啧啧啧。
随着路西法话音刚落，天，忽然黑了。
没有一点征兆，只是一瞬间，周围的环境就从昏暗的血红变成了一片漆黑。
只是一瞬间，刚刚还稳稳站在空中的人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骤然掉落，惨叫声和呼救声不断响起，然后逐渐变远，消失。
明明拥有诡域，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这些人仿佛成了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只能凄惨地从空中掉落。
“噼里啪啦！”
“啪！！”
这些掉落人的身体在高空高速坠落中，身体被气压撕裂，残枝继续被压榨，最后成为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砸入地面。
海宁市内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
“谁高空抛物，有没有点道德心啊！”
“不会是鸟屎吧？”
随着这些人的仰头观望，他们这才发现——
“你们快看，天空上，天空上出现了一艘船！！！”
“我凑！真的有，这是我们国家的什么黑科技吗！太帅了吧！”
“快回家快回家！最近乱七八糟东西越来越多，这个说不定也是，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海宁市警局。
局长办公室。
“我是——”
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江宁点点头，“方治，当时海宁医院诡异事件里唯二两个驭诡者中的一个，是少见能和舒叶好好交流的人。在下知道你，你是个好医生。”
“……很久没有人说过我是个好医生了，谢谢。”方治沉默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天上——”
“在下知道。”江宁再一次打断了方治要说的话，他微微往后靠坐在椅子上，好似能穿过天花板看到此刻空中发生的一切，眼神有些虚无，还有悲伤，“在下，知道。”
方治作为总部一名驭诡者队伍的队长，权限不小，他很清楚海宁市这个江宁局长有一个实力十分强大的哥哥，被人称为龙先生。
而这个龙先生的能力，是预言。
“龙先生预言里看到了？太好了！之后的事情呢？龙先生有没有说什么？”说着说着，方治忽然从些微的激动中缓过来，因为他看到了江宁逐渐泛红的眼眶，“他——”
江宁闭了闭眼，眼眶依然是红的，这是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没有办法控制的身体反应。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取下眼镜，低头擦了起来。
“预言诡的能力，最多使用三次。”
江宁什么都没有说，但什么都说了。
方治无声叹气，嘴张了张，“……节哀。”
“……”对此江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重新戴好本来就擦的很干净的眼镜，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但是这场战争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送死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等做的只有等待……如果……去多陪陪你的家人吧。”
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第672章 微妙的熟悉感
船的样式并没有多华丽，只是很普通木质帆船的模样。
但是船的大小十分惊人。
遮天蔽日的方舟出现在空中众人的头顶上方，周围突然的黑暗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船只太过庞大。
船只出现在头顶上方的刹那，舒叶眼角就是一抽。
“竟然……就m离谱！”
没有任何犹豫，她提起苏白，诡域展开直接就走。
等到了没有被船笼罩的地方，舒叶放在苏白，脸色十分难看，“除了能让【天使】的能力更上一层楼，竟然还能彻底压制诡域笼罩范围里驭诡者体内的诡异之一。”
那些只驾驭了一个诡异的驭诡者，在方舟出现后就成为了普通人，只能从空中掉落。
提升队友，削弱对手。
感受着体内刚刚直接陷入沉寂的意识诡正在逐渐恢复，舒叶咂巴了一下嘴，“这个方舟根本就是一个顶级辅助类诡异。”
没想到诡异里竟然还有这种类型。
也或许就是因为稀少，所以在系统给的那些选项里，驾驭人数最少诡异里第一个就是方舟。
屠阳的身影紧随其后，“金主大人，你竟然只顾新欢不要旧爱，我好伤心啊～嘤嘤嘤～”
好像完全不在意周围的凝重氛围，嘤嘤怪不合时宜的再次重新江湖。
舒叶还什么都没有说，忽然——
“哗啦～哗啦～”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水流的流动声，不过也不用猜了。
舒叶看着不远处被撕裂的空间，里面的场景非常眼熟。
“呵呵呵，【阳】，你看起来怎么好像被抛弃的小媳妇一样，不，你刚刚好像就是被抛弃了，这一幕足够我回味一百年了。”
来人一身黑色，长得十分像小白脸，有一点弱不禁风的病态美。
说话的时候，他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异常明显。
“冥河。”屠阳懒洋洋抬头，“我把【愚者】送你玩儿了，说不定【愚者】还没死你就忘了刚刚看到的这一幕了。”
听到【愚者】，冥河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可怖。
还没说什么，“嘎吱嘎吱”声在舒叶和屠阳另一侧不远处响起。
同样被撕裂的空间，同样熟悉的背景。
“黄金门。”舒叶道。
“不，是后土。”屠阳在一旁纠正，“对了，金主大人，对上她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她好像更年期了，脾气暴躁不说还——”
“死鸟，你再说老娘坏话，老娘就让你投胎成真的鸟！身体器官的那种！”
随着声音，黄金门里走出一个穿着淡金色华丽长裙的高挑女人，女人长相美艳，微卷的金色长发披在一边的肩上，不论是她的气质还是样貌都和黄金门一样，熠熠生辉。
屠阳像是被吓了一跳，往舒叶身后一躲，“金主大人，我好怕怕～你要保护好我哦～”
舒叶默默往旁边挪了几个大步，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小姑娘，不错。”后土踩着金色的恨天高高跟鞋稳稳走来，边走边道，“想当年，不知道多少人被这只鸟的皮囊迷惑，真是肤浅。”
舒叶一句话没有说，又是一道声音飘了出来，语气中带着阴森，“也不能这么说，后土，喜欢美丽的东西是人的天性，你这可是污蔑屠阳，污蔑天下美人了，一杆子打死一票人的事情做不得……毕竟屠阳这种变态还是不多见的。”
同时——“老大！！！”
舒叶看去，就看到穿着裙子在空中狂奔而来的林云，他的身边不紧不慢跟着一个黑皮青年，青年俊美的脸上是肆意带着邪气的笑容。
“臭虫，你想死可以直说。”屠阳看到来人的同时，不满地咂舌。
舒叶看着在方舟出现后忽然出现的几个人，根据一些回忆，将这些人和蓝叔当时发布任务的时候列出的遗失玩家一一对应。
一开始出现的一身黑衣的人，是黑河，也就是【冥河，混乱】。
后面出现的穿着金色裙子的艳丽女人是黄金门，也就是【后土，轮回】。
接着是第三个，一看就和屠阳十分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的黑皮青年，【黑龙，暗】，也是之前在林云身体里的那个人。
屠阳自然不用说，是【凤凰，阳】。
“还差一个。”舒叶将这些对应上，“【黑羊楼】。”
“哦，他啊，你不用等了。”屠阳凑到舒叶一侧，“他去驭诡者总部找我的麻烦，我把他揍了一顿然后吊起来挂黑羊楼门口了，他现在在想法设法想办法继续研究怎么弄死我的方法，在这之前，其余事情对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吸引力。”
四个遗失玩家，还有路西法。
“怎么来的人都和你有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舒叶总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第673章 下雨了
杀一在遭遇死亡的时候重新成为了路西法，接着就是方舟的出现。
方舟出现，这代表不用等到系统任务里的第十天，在任务发布的第一天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事情就飞速快进进入了最后阶段。
在这种时候，一直等待着这一幕的一些人也都不再隐藏，纷纷出现。
屠阳，冥河，后土，黑龙，黑羊楼。
五个遗失玩家，除去一心只想找屠阳麻烦的黑羊楼外，其余人都现身了。
但是人数不对。
个位数的人而已，不用数两遍。
在舒叶等人离开方舟覆盖范围后，没一会儿，被刚刚方舟压制的驭诡者们也都反应了过来，接二连三地逃出，以方舟为中心，在四周散步。
有的震惊，有的惊魂未散飞速离开，还有的神情凝重。
方舟只是出现而已，什么都没有做就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在强大的外界威胁下，这些人很快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
这其中不是没有人早早看中一开始就出现在战场中的舒叶，只是不管是要合作还是抱大腿又或者背后有什么心思，这些人刚要上前，就看到以舒叶为中心，一个又一个看着就不对劲的人纷纷出现。
这种状况下，犹豫再三，他们选择观望。
舒叶将这些人的行动看得分明，她只是对屠阳道：“你说【锁】要九个基石，也就是九个终结了不同时代的人。你说我是最后一个，就算把所有的遗失玩家都算上，基石的人数也不够……其余人呢？”
屠阳挑眉，惊讶道：“当然是被我弄得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直接塞到基石里了，我都那么劝说他们告诉他们我是多么的需要他们了，他们竟然还不同意，这种没有同情心的人不直接拿去当基石不是浪费了吗？”
“哼。”
这话一出口，后土、冥河等人不约而同嗤笑出声，充分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舒叶对此只是道：“路西法是【天使】，所以他没有办法成为终结【天使】时代的人，但是你为什么觉得最后的第九个人是我？我的实力和你们比起来——”
“说不上谁强谁弱，你走出的路是我们这么长时间来的诡异时代里最不同的，也是唯一的……在驾驭了几个零碎的诡异竟然就能进入多维空间，我们都是在驾驭了一个完整的诡异才做到这一步的，你很厉害。”
金发女人，也就是黄金门后土，这样说道。
舒叶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只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如果不能在方舟和【天使】的手下活下来，不管是基石还是什么都是空谈。
“当！”
“当！”
这个声音。
舒叶立刻朝着声音来处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又一个眼熟的东西——钟。
“诡船……船长没有办法成为基石吗？”
屠阳无奈，“他一直都不想活，厌世，现在诡船突然出现……应该是船长替换完成了。”
也就是说，现在控制诡船的人——
“好久不见。”随着巨大铜钟的出现，随之而来的就是从虚空出缓缓飞出的漆黑诡船，船头上站着的人赫然就是凌向明。
只是从船的规模看，诡船比方舟给人的感觉要更厉害一点。
舒叶点头，“好久不见……你是来？”
凌向明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很快消失不见，“船长，之前的船长让我带话——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存在，但是有的人应该活着，诡船也可以是方舟。”
凌向明的出现不是为了对付方舟，只是来带走能带走的人，保留火种而已。
看凌向明的样子，船长跟他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只是对舒叶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他不准备参与进来，舒叶不再浪费时间交谈，“那你随意，对了，我刚刚见到方治了，他现在应该还在海宁市。”
“多谢。”
话落，凌向明的身影消失不见，诡船和钟依然在天空上。
有驭诡者悄悄试图试探一下诡船，却发现自己探出去的手从船上穿透而过，仿佛诡船是一种虚幻的存在。
在之后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碰到诡船后，他们选择了放弃，毕竟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方舟。
“哐！！！”
震天的声音从方舟的方向轰然响起。
随着这一道声音，路西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方舟的一侧，他将手贴上方舟，闭上了眼。
只是一秒而已。
在睁眼的瞬间——
“嘎吱～！！！”
仿佛木门开启的声音缓缓响起。
就在众人眼前，刚刚被路西法触碰的地方，一道双开的大门缓缓浮现，随着声音的出现，门也在逐渐打开。
露出里面的漆黑，以及数不清的点点猩红。
不，不是点点猩红。
那分明是人的双眼！
就在舒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黑影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一道又一道，很快就遍布整个海宁市上空。
漆黑的羽翼，猩红的双眼，毫无生机的躯体。
这是诡奴。
这，就是【天使】。
但是数量，太多了，多到只是展开的翅膀，就阻挡了所有的光线，让整个海宁市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铺天盖日。
舒叶神情浓重，她深吸一口气，明明她自己被诡绳的诡异包围着，但是却能清晰感受到周围庞大灵异力量给予她的强大压力。
量变引起质变。
更不用说，这个量本身就足够强大。
驭诡者诡奴，虽然一开始就想到了，但是真实见到依然让人觉得震撼……且无望。
“虽然这么说有点影响士气。”舒叶看着在这些天使从那道门涌出后，就开始一个接一个逃离的驭诡者，“我不觉得玩家能赢。”
话音刚落。
“杀了他们，我们就能回去了！！！杀啊！！！！”
人群中，一个人影在高声呼喊中就这样冲了上去。
周围没有一个人跟随，没有人助威，更没有人助人一臂之力。
在这个人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
“咔嚓。”
一只脚，一只穿着老式布鞋，甚至还带着泥土的脚从虚空中忽然浮现，下一秒狠狠踩在他的头颅上，瞬间就将他的头颅踩碎。
这名驭诡者就这样被一脚踩死了，甚至没有用出一点自己的能力，死的毫无价值，毫无声息。
甚至没有人知道出手，不，出脚的是天上那黑压压一片【天使】中的哪一个。
“有勇无脑，依然蝼蚁。”路西法落在方舟上，明明是在说刚刚那个驭诡者，但是眼神却是向着舒叶。
“？”舒叶不解，“又不是我撺掇他去的，你看我做什么？”
众人目光刚刚顺着路西法到舒叶身上，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然后他们的目光又转移到了路西法身上。
路西法没有回答，只是道：“意识的灵异力量对我没有用。我的意志贯彻我的全身，我的所有行为从我‘死亡’那一天起就刻印上了我的意志，就算我本身的意志被影响，我的身体会替我做出决定，白费力气。”
舒叶挑眉，收回意识诡，“试试而已，又不花钱。”
“方舟即为灭世。”路西法看着舒叶莫名其妙说出这样一句话。
下一秒——
黑色的翅膀骤然消失，猩红的双眼闭合，惨白的躯体上有青紫逐渐浮现。
“刷刷刷！”
下雨了。
第674章 意志
上一秒占据了整个天空，给众人带来无尽压力的【天使】，就这样全部死亡了。
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
路西法。
“为什么？”舒叶问道。
路西法抬手抚摸船檐，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动作，本是白色的像是骨头一样的船体上开始出现斑驳的裂缝，血丝浮现，粘稠的黑色血液从裂缝中涌出，滑落。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要终结【天使】时代。”
“你自己也是【天使】。”
“你说得没错，我也是【天使】。”
“所以你要自戕？谢谢。”
“我想，但是可惜——”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方舟上掉下一片又一片带血的船屑，“我做不到。”
什么叫——想死但是做不到？
在想到问题的同时，舒叶也想到了答案，“……你的那个机制。”
用词不同，但是路西法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错，为了能在最后一战醒来，我可以濒死但是不能死……时间太久了，就连我自己也没有解除这个暗示。”
所以说。
舒叶闭了闭眼，“所以其实我们要杀的【天使】，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你自己很清楚，你从来都不是终极【天使】时代的那个人。”
路西法没有办法杀死自己，他永远没有办法终结【天使】时代。
听到舒叶的话，路西法只是道：“没有了方舟，没有了【天使】，就让我看看你的本——”
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一道若隐若现的幽暗身影出现在路西法身后。
“噗！”
一把银色的刀从后面穿透了路西法的额头。
就在这把刀要向下用力，直接将路西法劈开一分为二的时候，僵硬站在原地的路西法只是抬起手，抓住了刀尖，用力。
银色的刀就这样化为乌有。
幽暗身影在刀尖被捏住的一刻就消失不见。
舒叶看着身侧的苏白，“掏了心脏没死，贯穿头颅也没死……诡针的压制作用也没有用。”
苏白神色凝重，“刀戳进去的时候跟戳一张纸一样……路西法驾驭的诡异不止【方舟】和【天使】。”
纸一样。
舒叶想起来当时在诡船上的时候，在楼道里走来走去的那个纸人，还有当时送葬时候的纸人队伍。
都是纸，应该是诡异拼图的一部分。
“纸的话，不知道火烧会不会有用。”
不远处听到两人对话的几个驭诡者，其中一个思考了一下，正要上前就听到舒叶下一秒说了一句，“哦，火也没用。”
这人不明所以地朝着路西法看去，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根红色的绳子吊着一个燃着的打火机。
打火机绿色的火焰直接就贴在路西法的眼球上。
毫发无伤。
“……”不是，现在驭诡者都走这一套了吗？这边还在说话，另一边都已经直接下手了。
在苏白和舒叶做了示范后，驭诡者们渐渐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好像一直没有反击？”
一名驭诡者猜测着，试探着攻击了一下路西法。
理所当然失败了，但是路西法依然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
有一有二，自然就有再三再四。
随着一个又一个驭诡者出手，在路西法依然站立不动的情况下，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大家一起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下一刻，无数灵异力量和灵异物品被在场的驭诡者们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