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像是两人约会一般,许菡不确定地想着。
“咳,”她忙打?断自己乱想,“那行,明天与你一起。”
因急着回去把设制图画完,不大会儿,林漠就走?了另一条更近些的路回了前院自己住处,许菡看着他?愈发?挺拔的背影,如雨后青竹一般。
见自家姑娘望着阿漠公子?离开的方向发?呆,铃铛悄悄捂住嘴,眼眸弯起。
晚间,侯府众人齐聚松鹤堂明间,连许瑚也化?了淡淡的妆容,遮盖住憔悴神色和?微微浮肿的双眼出席。自除了许成泰,被老夫人赶出侯府后,许修归家都没让下人去通知他?回府。
宴上男女分做两桌,都是自家人,也不用什么屏风遮挡,美酒佳肴,女桌也上了果子?酒,举杯同饮。
许修去的边关所在地便是当是当初许成温呆过的地方,也是在那里结识了孟氏娶她为妻,那里也是许菡外祖家许家的族地。两人坐在一起,说不完的边关见闻。
许菡一面吃着饭,一面听他?们言谈,渐渐地听得有些痴了,连夹到筷子?上的菜都忘记往嘴里送,生出些往边关去见识一番边塞风光的向往。
“阿菡,怎么不吃了?这是光听你三哥哥他?们说话了?”
见到小孙女听得入迷,连饭都顾不上吃,安阳侯老夫人笑着打?趣,“快先吃饭,免得凉了,反正你三哥哥还有些日子?才走?,有的是时间听他?讲。”
本来,林漠就留意着许菡这边,闻言望过来,就见小姑娘满脸向往之色,“听三哥哥和?爹说的边关这样广阔壮丽,风土人情?豪迈,我都想去看看了。”
“那么远,又?是风又?是沙子?,又?什么好看的,小心吹皱了你的脸,看看你三哥哥那脸都皱巴了,阿菡乖,咱们不去啊,”安阳侯老夫人哪里舍得小孙女那那样远的地方,尤其那边还有战事,忙哄她。
许修就算知道祖母是为了哄住小妹,可也不带这样打?击人的,但他?抹了把自己的脸,又?哑口了。
好像自己这皮肤是糙了许多,但他?是男子?,这样更有阳刚气?味,小妹是娇娇姑娘家,是得好生护好肌肤。
许成温哈哈大笑几声?,“阿菡喜欢边关吗?若是有机会,爹带你去,其实说起来,自从我们回京,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你外祖家的人了。”只?可惜,妻子?已经亡故,自己的官职也鲜少有长假,出行一次机会太少。
就算当初许菡幼时在边关生活过,可那时候她神魂未稳,并没有记忆。许成温说起外祖许家,许菡虽没有印象,可每年外祖家都会给她和?姐姐寄来皮草等物,知道他?们都惦记着自己与姐姐,更想往边关去一趟了。
许成温说起孟家,安阳侯老夫人就不好说旁的了,只?让许菡快些吃菜,免得凉了再?温口感便不好了。
林漠看了看许菡吃的腮帮鼓鼓,像是小松鼠一般喜人,心中默默记下了,日后定要带阿菡去外面去边关走?走?。
他?知道,小姑娘虽然在侯府后宅也如鱼得水,但她更喜欢在外面游玩的欢快肆意,且边关有她外祖家,那里的风土也更少对女子?的拘束,该去走?一遭。
他?将此事暗暗记在了心底,只?待日后有机会。
宴席撤下后,除了许瑚早早离席,王氏也没坐多大会儿也回了自己院子?。
如今,许成泰与那外室白柳儿和?张姨娘住在外面,她担着二夫人的名头和?他?其他?妾室在二房,没有了许成泰这个?男主人,总归是有些别扭。加上许修回来,全家接风宴,老夫人都没让许成泰回来,王氏心里说不出的什么滋味。
她回去,作为儿媳的周雅蓉自然要随之一起,见婆母回去坐在榻上,面色恍惚,心底叹息一声?,也没劝慰什么,只?默默陪她坐着。
王氏恍然回神后,见了儿媳坐在一边有些担忧的目光,心中微暖,“时候不早了,崇哥儿也该找你了,阿修回来,阿蕴他?们哥几个?还不知聊到几时,你也早点?回去哄他?先歇息吧。”
从松鹤院出来后,许修堂兄弟几个?的确没有立即回各自住处,都去了前院又?另叫了茶酒和?小菜,继续吃喝聊天。
“是,母亲,您也早点?睡,”周雅蓉顿了下,到底没说什么。
等儿媳走?后,王氏又?望着虚空呆愣了许久,屋子?里静谧一片。旁边伺候的丫鬟也不敢出声?,便是做事也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动?静,直到一声?烛花爆破声?将她惊醒过来。
“几时了?”王氏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丫鬟忙回道:“回夫人,已经戌时中了,”她们都是许蕴和?周雅蓉把关后才进到王氏身边伺候的,都知道前面伺候二夫人的被二公子?发?卖了不少,下场不好,个?个?都尽心伺候,再?不敢生出小心思。
“打?水来洗漱,”身边早就没了梅嬷嬷那样谄媚小人,她耳根子?清净许多,脑子?也清明了。
本来她以为自己知道了许成泰这么多年心里一直都藏着个?女人,她会十分愤怒伤心,可现在回头看看,她竟然没有那样愤恨,倒是更为自己不平心酸难过居多。
她一心一意将那个?男人放在心上,夫妻多年,为了他?不知与他?的其他?女人呕了多少气?,气?哭过多少回,现在回头想想,竟仿佛是笑话一般。
这样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自己居然为了他?屡屡争风吃醋,真是不值啊。
还有那个?自己一直视为死对头的张姨娘,原来其实也不过是许成泰聊以慰藉的替身罢了,她这么些年针对张姨娘根本没有意义,那个?白柳儿才是许成泰真正的心头肉。
看看,他?为了维护那白柳儿,又?是费心将人遮人耳目地嫁出去偷情?置外室,又?是忤逆姑母,连他?最在意的官名都顾不得了,竟让她觉着讽刺极了。
她这半辈子?了,围着许成泰转悠,终年与他?的妾室们争来斗去,反惹他?厌烦,大概连那白柳儿的一个?委屈表情?都抵不过让许成泰心疼,她这些年的作为真像是个?笑话。
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身边原本该有的夫君位置一如往年多日都是空位,便是人宿在了她身边,其实不过同床异梦,或许还会厌恨自己占了他?心间原本该属于那白柳儿心头爱的位置,
她就是占住了他?许成泰正妻的位置,还稳稳当当,许成泰还奈她不得,这么一想,居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王氏不由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还越发?畅快起来。
卧房屏风外值夜的丫鬟都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了,忽然听到里间里二夫人起初低低,而后渐渐有些高昂的笑声?,吓得一激灵清醒,赶忙走?进去,站在屏风后面,轻声?唤了句,“二夫人?”
王氏的笑声?被打?断,并未有任何不快,反而用带着笑意声?音道:“无?事,想到了高兴的事而已。”
丫鬟没敢再?吭声?,回到自己值夜的榻上,耳边又?传来二夫人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好大会儿,才慢慢低下去消失在一声?几不可闻的喟叹声?中。
想明白了,想开了,也终归是意不平啊!
只?是这些不平,随着时间划过,在儿子?儿媳孙子?的陪伴下,也就消于无?形了。
而在距离侯府不太近的一所院子?里,许成泰过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舒心顺意。
安阳侯老夫人将他?赶出侯府,又?将张姨娘从庄子?上接出来送到了他?跟白柳儿现在居住的昭国坊,还把自己从家中带出来送给白柳儿的一应物件都搬走?带回了侯府,就连这处院子?本也是他?拿二房的钱购得,能留下给他?个?栖身之地没全收回已经是留情?面了。
第200章
老夫人的意思十分明确,二房所有的?银钱物件,都是?留给?二房的?儿?女?,许成泰要养自己的?女?人,就花自己挣来的?钱。
这些也便?算了,不过是?外物,他也有些自己积蓄,可那些老夫人也不许他带走,也该是?他做父亲留给?孩子们的。更何况他生在侯府长于侯府,如今的?官位也是?侯府培养出来,冲他干的?这些事,没让他净身出户就不错了。
许成泰没想到母亲会对他这样绝情,连阿修回来都不叫人来喊他回家?。
“爷,妾身给?您炖了点鸡汤,您趁热喝了补补身子吧。”
正长吁短叹时,一道?轻柔嗓音自门外响起,而后张姨娘纤细身影出现在门口。
许成泰正待说自己不喝,又一道?柔软声音响起来,“阿泰,我给?你?煮了点梨水送来……张妹妹,你?也来找阿泰呀?”
白柳儿?仿佛才看到张姨娘,柔柔地?说着,如弱柳般扶着个小丫鬟的?手走进来,眼睛望向许成泰处仿若春水般饱含无尽情意。
张姨娘顿时心中?大恨,谁是?你?妹妹,比自己年岁还大的?老女?人,还装嫩瓜。再听她一口一个阿泰,喊得那么亲热亲密,直呼老爷名讳,不过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外室,有什么资格喊老爷名讳。
只心中?翻转恨怒,面上却没流露出半分,反而害怕似的?颤抖了下身子,踉跄两步,“我,我不敢打?扰白姑娘。只是?爷,您最近消瘦不少,万万要保重身子,不然叫二公子和?阿雪、阿瑞见了都要担忧的?。”
她从来都以为自己才是?二爷最喜爱的?女?子,就算做错事被罚关?在庄子上,可二爷还是?惦记她的?,不时去探望她一眼。可哪知,自己居然不过是?二爷年少时喜爱的?女?子那白柳儿?的?替身,二爷竟为了那白柳儿?,拿自己做遮挡。
张姨娘初知晓时,差点咬碎了银牙,自然不会?让那白柳儿?好?过,故意透了消息给?侯夫人的?仆妇,可没想到,二爷居然为了那白柳儿?如此费尽心机,就算是?赶出侯府都不惜护着那贱人。
就算自己也被接来这院子里照顾二爷,可张姨娘怎肯罢休,她与白柳儿?不管是?外形还是?性情都想象,自己又仿佛赝品一般,注定是?敌人。且,自己比这白柳儿?仪仗可大多了。
白柳儿?手指微微掐住手心,不过是?个自己的?替身,竟也敢自己这正主处张狂,“什么扰不扰,倒是?柳儿?来得晚,张姐姐在阿泰身边这么多年,最是?了解阿泰不过的?人,能揣摩得了你?心思,柳儿?,柳儿?唉,柳儿?竟忘了这些年都是?张姐姐陪在阿泰身边,是?柳儿?,柳儿?奢望……”她脆弱地?微微摇头,一双如烟似雨的?眸子顿时染上淡淡轻愁。
这“晚”被她刻意咬重,又如此黯然,自然是?不仅仅是?晚到一步,更是?意有所指自己与许成泰错过了这些年的?时光。
而“最了解不过,揣摩心思”几个字,又暗含机关?,指向之前张姨娘利用许成泰算计了许如容之事。
白柳儿?身上仿佛一下罩上了悲伤,在张姨娘暗恨的?目光中?,许成泰搂住了她的?细腰,“柳儿?,是?我对?不住你?。”
许成泰自然是?对?张姨娘还有不满,但她到底又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人,还为自己生了一对?有吉祥寓意的?龙凤胎,总归还是?自己女?人。
两人都没留意到,白柳儿?似乎对?张姨娘和?许成泰太过了解,这不该是?她一个从外地?才回京的?人能了解到的?,毕竟张姨娘的?事当初是?侯府私下里暗中?处理?。
白柳儿?说完前面的?话后,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口快,见两人都未察觉什么,忙顺势软倒在许成泰怀里,娇声唤了句,“阿泰,”
张姨娘素来的?拿手戏已经有人唱了,她心中?暗恨,但也不愿就此离去,若是?能在完成府里交代,还把住了二爷的?心,往后她倚靠才更多。
心一狠,也往许成泰怀里偎去,声音更是?乖巧带了些钩子,“爷~~”
一边是?少年时心头爱,失而复得来到自己身边;一边是?替代了心头爱却也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女?子,即便?前有过错,但也舍不掉。如今两人在怀,竟有些圆满之感,被赶出府的?难受也轻缓不少。
他却没留意到怀中?两个女?子望向对?方时,充满了敌意和?火药的?眼神。
等后来许成泰发觉到两人根本就是?水火不容时,他已经被两人缠磨的?满心疲倦,日子过的?如鸡飞狗跳一般,已经是?后话。
而侯府这边,翌日一早,林漠就让小厮去往陈易处传话约见,不过半个时辰就定下了在皇城门外的?茶楼见面,位置差不多就在上次北定侯回京时许菡他们所在酒楼的?旁边。
定好?了位置和?时间,林漠和?许菡便?坐了马车出府。
“铃铛,你?怎么还不进来?要走了。”
许菡和?林漠都进了马车坐下,铃铛还没进来,喊了一声,就听见铃铛脆脆的?声音,“姑娘,婢子觉着今日阳光极好?,在外面坐着晒晒太阳。”
她家?姑娘和?阿漠公子总算是?有所进展了,她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铃铛捂着嘴偷偷嘿嘿笑了两声,才又道?,“姑娘和?公子坐好?了吗?坐好?了婢子就叫车夫赶车了。”
许菡还没想到铃铛怎么想起坐外面晒太阳了,也没在意,回了声,“好?了,走吧。”
林漠却是?一下就知道?了铃铛的?意思,眼中?闪过满意之色,果然是?个伶俐讨喜的?,等以后这丫头出嫁时,多给?些添妆好?了。
等马车行驶起来,车厢里静谧无声时,许菡才察觉到别扭。
往常,她也与林漠两人坐了一辆马车里出去玩过好?多次,但那时候就算两个已经定亲,自己没有那方面心思。只觉着两人还小,就当是?玩伴家?人,又有丫鬟们跟着同在车厢内,或是?与铃铛或者石榴说话,或是?与林漠聊天,都挺自在。
如今,窗户纸捅破,林漠对?自己表白,再单独与他呆在这一片封闭空间,许菡就觉着哪哪都不自在,有点羞涩。柔软的?坐垫都犹如东西硌着,一双杏眼咕噜噜乱转,就是?不朝林漠那边看。
“怎么了?”
本来就不自在,林漠见她坐立不安样子时,又开口,把许菡惊得眼睛一瞪,顺口回了句,“啊,没怎么啊。”
林漠一下就明白了。
除了第一次他故意做出……模样来,想让小姑娘开开窍,如今更想给?她个自己慢慢适应过来的?时间,便?伸手拉开自己身边的?纱帘,又拉开些窗板,露出外面的?风景。
“今日天气好?,外面街上人不少。”
随着他的?动作,许菡目光移过去,看见马车驶过行人和?街道?坊间,没发觉自己有些紧张不自在的?情绪少了许多。
便?见林漠把窗板又拉开些,“前面有两家?早食做的?不错,阿菡看这家?,咱们还去吃过他家?的?古楼子。”
因窗板拉开,马车的?位置正好?又是?下风口,一股烤饼的?香味顿时随风吹来,虽然已经吃过早食,但许菡还是?被这香味吸引了,杏眸微亮,“对?,这家?的?古楼子好?吃,尤其是?刚烤出来的?最是?酥脆好?吃了。”
当时还是?林漠发现了这家?的?早食可口,带着自己过来吃了好?几回。
“要不要下去买两个吃?”林漠微微回头询问。
说实话,许菡肯定是?不饿,可不知是?不是?许菡也想找点事打?发下两人独处的?不自在,就点了头,“好?。”
因为这边食肆多,有行人过来买早食,马车行驶的?不快,他们也才走过那摊位,林漠吩咐后,车夫便?住了马车。
不用两人下车,铃铛就手脚麻利地?下了车辕子,很快买了两个古楼子递进来。
林漠拿过一个,把另一个又递给?了铃铛,“一个就行了,另一个给?你?了,”就当是?铃铛识趣的?小奖励吧。
虽然林漠没说,可铃铛觉着自己领会?了阿漠公子的?赏意,“多谢姑娘和?公子,”她正是?长身体时候,吃的?不多但饿的?也快,且这古楼子才烤出来最是?好?吃时候,一饱口福。
许菡本就对?下人大气,便?是?多给?铃铛买两个吃也无妨,见林漠把另一个古楼子拿过来却掰成两半,两人分着吃,觉着这样正好?。
她本就不饿,只是?嘴有些馋,这一个古楼子个头不小,一个吃不完,剩下口感不好?了也浪费粮食,掰了分开正好?。
“我要这块,小一点,”她指了指其中?小些的?一半。
林漠用备用的?油纸包好?了递给?她,又打?开她旁边的?折叠小几,又拿帕子铺在她身前位置上,“靠着这里些吃,免得滴到身上。”
“嗯,你?也快吃,凉了就膻了,”许菡被他细致地?照顾着,眼中?是?自己没发觉的?笑意。
这古楼子是?一层层面卷了羊肉、椒、豆豉等作料的?大胡饼,这家?食肆做的?味道?又好?,趁热一口咬下,又酥又香,味道?美极了。
“好?吃,”许菡吃过几回,都觉着味美,“果然才出炉的?最好?吃了。”
不知不觉半个吃下肚,喝了口茶水簌簌口,许菡都意犹未尽,若不是?饱腹感上来,还想再炫上几口。
林漠吃的?不紧不慢,差不多与她一起吃完了,“明天一早再出来吃,如何?”
“好?啊,”许菡应道?,吃了半个古楼子,先前那点子不自在早就烟消云散了,又想起等下他要交的?设制图来,问了句,“你?画了什么?”
“要看看吗?”林漠收拾好?吃剩的?油纸等物,擦干净了手指。
“那就看看,”她还真不知道?他画了什么,反正路上无聊,就算是?机密些,但自己可不会?往外泄露。
林漠把他放到旁边的?一个包好?的?卷抽打?开,从中?取了最外层的?总图出来铺展开,怕她看不懂,讲给?她听。
第201章
“这些小部件都是之前我闲着无事设制的,没有在铺子?里做过,因为工艺太繁杂,如今倒是正好,整合起来组成一个?大的金银器给文思院那?边,”这才是林漠能这么快完成这副设制图的重点,当初答应陈易时,他就有了这个?盘算。
许菡看着总图上如山水画一般的金银器,上面有山有水的风景,有几个?仙人饮酒,还有标志着在跳舞的美人和乐音,“好看?,就像是一副画一样,仙气?飘飘。”
这美人便是用了机关术控制的木偶,乐音是之前林漠送给许菡的八音盒一个?原理?,他又加了些机关,利用流水控制乐音,一环扣一环地设计组合起来。
这可不是往时许菡见他做过的小玩意儿,只听他简单介绍都觉着部?件繁复,若是做成大件,开动机关后,肯定震撼人心。
“我觉着,你这设制图保证会?让陈副使满意,”许菡一个?见识过后世机械物件的人,都感慨其中的精妙,“阿漠,你简直就是这方面的天才。”
主要是林漠都没有拜师学习过,都是他自己钻研,便能灵活运用这些精巧的机关术,足见其天赋。
林漠被她如此夸赞,心中自然高兴,并未谦虚,他有持才自傲的本?事。
“对了,你有没有给这金银器取个?名字?”许菡觉着一件好的作品,不管是绘画雕刻什么,只要是精品就要有与之匹配的名字。
“这倒没有,”毕竟这是要送往文思院的,日后也是文思院的人做成呈上去?,不过许菡这样一说,他便也有了些意动。
“那?你取个?名字啊,有了名字才能更好地?展现这金银器来,就像是好的贵的摆件都有名字一样,”许菡催促他赶紧想想,自己也给了些建议,“看?这跟仙台一样的景色,有舞蹈有乐曲,取个?应景的名。比如什么仙台什么仙阁,”她想到到时候这金银器制成大件,定然十分大气?,又道,“或者加上个?大之类的字彰显其恢弘大气?,算了,还是你自己想吧,我肚子?里这点墨水有限。”
“并不是拽文弄字便是好名字,”林漠并不这样认为,尤其阿菡还给出了她的想法,“朗朗上口?简洁大气?更容易被人记住,理?解其寓意。青碧流曲台,如何?”
有碧色山林之景,又有曲水流觞之美,许菡觉着,“极好,应景也雅致。”
“那?便这般定了,”马车暗藏的小格里便有笔墨,他吩咐一声车夫“稳着些赶车,”很快便研磨提笔,在设制重图一侧题下?“青碧流曲台”几个?大字。
观字骨如人,笔锋如蛟龙游走?,浓淡辗转万象。
许菡觉着这字和着仙境美图,无一不精妙完美,忍不住凑过去?,红唇微嘟,吹了吹墨迹,想让它干的更快些。
林漠放置在一旁的手只觉着一股微软轻风拂过指尖,仿佛吹在心尖一般,微痒,忍不住蜷缩了下?。
“快点干了收起来,”许菡吹了会?儿,觉着肺活量不够,又用手在上方扇了会?儿,“是不是差不多快到了?”
压下?心底波澜,林漠撩起纱帘往外望了一眼?,“再转过前面的街道进入朱雀大街就差不多到了。”
茶楼包间里,陈易带着两个?文思院的大匠才叫了一壶茶坐下?,还未斟满三杯,便传来小厮通禀的声音,“爷,林公子?到了。”
外面,林漠才送许菡去?了隔壁斜对面的一个?包厢里,自己来到陈易包下?的雅间门口?。
方才,许菡本?打算在大堂里等他,他不放心,叫伙计也在二楼开了个?临窗的雅间。
“林公子?快请进,”陈易亲自来开了门,迎林漠进去?,不必说,自然是一番介绍后方才落座。
林漠并不拖沓,直接将?装着设制图的卷筒放在桌上打开,“陈副使,这便是设制图了。”他想着尽快交代完,便可带着许菡出去?逛街游玩,不用陈易等人询问,主动将?构思细节等一一讲出。
陈易虽然不是匠人,但作为文思院副使,看?懂设制图不在话下?,但也被林漠这副设制图惊到了,居然能设制出这样构思巧妙的机关术。
更不必说那?两个?内行人的大匠了,两人的眼?睛就差粘在设制图上了,看?着那?些单独拆分开的机关部?件,双眼?都快能放光了。
等到林漠介绍完毕,其中一人便拍着桌子?猛地?站立而起,吓得旁边毫无防备的陈易差点仰过去?,还是林漠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了一把。
“妙哉,妙哉,想不到林公子?居然如此大才,这等机关术,这等设制,便是吴老大人在世,也当赞不绝口?,”这大匠没说的是,林漠的这一手机关术比吴老大人还要出色,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文思院大匠,林漠是比不上吴老大人在金银器上的造诣,从这副设制图上金银器融合上就能看?到一些瑕疵。
但这位林漠公子?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的才能,却?不是吴老大人可及了。
另一位大匠,显然也是极其赞同这位的看?法,抚掌赞叹,“林公子?真是少年奇才了,这设制图实在是太精妙了,这里面的机关术竟运用的如此精巧,我等佩服,实在是佩服至极!”
“两位大人谬赞……”林漠才想客气?一句,就被打断。
“不,林公子?,这夸赞你受的,这绝不是谬赞,”一个?大匠满眼?地?惜才之色,“从这设制图就能看?出林公子?对机关术一道的领悟掌握,绝非一般匠人可比,对金银铁器等的了解和制作也很了解。”
这样的人才,不揽到文思院实在可惜,一个?没忍住,这位大匠直接邀请,“不知林公子?有无意入我文思院,我为你具保推荐……”
显然没想到这其中一位大匠直接开口?邀请还要作保,林漠眉峰微微扬了下?。
“咳,”陈易假装干咳打断那?大匠的激情邀请,“程大匠莫急,当下?要紧的是这设制图,二位可有需要补充和建议的?”
就算林漠设制图画的好,但陈易觉着慎重其间,细节上更需度多多推敲才稳妥。
且这同僚不知林漠情形,自己可知这人才华学识一样优秀,是青鹤书院院长都赞不绝口?的学子?,且正准备明年开春下?场,文思院真把人收拢了去?,不说青鹤书院便是自己大哥那?边都不会?愿意。
只是,想到大哥,陈易竟发觉这位林漠公子?方才挑眉的动作和神情,不知是那?处,让他觉着与自家大哥竟有些神似。
另一位大匠道:“陈副使说的对,这设制图很好,但确是也存在一点儿不足,”他伸手指着其中一张图纸,“这里林公子?是打算用黄金打制的吧,但依我看?,有些不妥,尺寸做大后黄金硬度可不足以支撑这重量,还有这里,黄金的融点做不到这样细致的匀称……”
这些都是专业的金银匠人才能发现的不足,林漠也点头认同,毕竟他的认知和经验可比不上两位文思院大匠,比如能卡住融点和火候完美地?将?一件金银器灌入模器他便做不到,往时他做这些都是交给铺子?工坊里的匠人制作。
两个?匠人各自指出一些后,还是赞叹,“就算如此,林公子?能画出这样的设制图,已经是我等不能比之。还有这字,也是极好,有风骨有笔力?,”对于这件金银器取名,三人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妥,朗朗上口?,也概括了这金银器的美景精妙。
林漠抱拳以示谦逊,“多谢大人夸赞,漠还有更多该学习之处。”
这样有才又有礼的年轻人,很难不让两位大匠喜爱,两人扶着胡须道:“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能,日后若有制作上的问题,可直接寻我们,”说完,直接把自己的名帖给了林漠。
林漠自然是敬重地?收好名帖,应下?,“多谢两位大人赏识。”
彬彬有礼,又不惧不亢,如此仪度,让本?就觉着此次差事总算能解决的陈易更为赏识,“林公子?若是无事,不如等下?一起用个?午食?”
“三位大人事务繁忙,我出来时还带了家人同来,如此便不打扰了,改日有时间一定约了三位大人一起吃饭,”林漠并不隐瞒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来见的陈易。
他这份坦诚,让在官场混迹多年的陈易和两位大匠反倒更有好感,况且他们也确实着急回去?赶紧叫人按照设制图赶制这件金银器。
出了雅间,林漠便朝三人抱拳施礼,“三位大人,我家人便在隔壁,请恕林漠不送各位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