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却扇礼多些,少许人会用盖头,她今日却选择了盖头。
郑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泪流满面。
“瑾瑜,你要出嫁了,都不愿意见娘一面吗?”
盖头里的人缓缓出声,“娘,新娘子的盖头一旦盖上就不能取下的。”
道理她懂,可她为什么要用盖头?是不想见她吗?
郑夫人伤心不已。
第392章 互相埋怨
听说辰王已经来迎亲了,亲自操办女儿亲事的郑老爷急忙来催,“辰王来了,时辰也到了,快走吧。”
丫鬟扶着郑瑾瑜顺着地上的红绸往外走,郑夫人与郑老爷一直跟着她身后。
眼看郑瑾瑜要走了,郑夫人又问:“瑾瑜,你还会回来的吧?”
郑瑾瑜一怔,随即低声回道:“当然要回来的,三日后我会带谢裴煜一道回门。”
说完,她朝着郑老爷与郑夫人躬身一拜。
拜别的父母后,她被谢裴煜接上了花轿里。
看着吹吹打打的队伍越来越远,郑夫人泪流满面。
瑾瑜那么聪明,一定明白自己问的不是回门。
可她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既回答了她的问题,又保住了大家的脸面,自己要再纠缠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等她走完了,郑夫人终于哭出了声。
“她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来了。”
不回来不等于不回来,那句不回来的意思,她懂。
郑老爷瞥了她一眼,犹如看小丑一样。
郑夫人又说:“迟了,终究是迟了,是吗?早知道……早知道我应该早些对她好,我还没来得及补偿她呢,她就不给我机会了。”
郑老爷白了她一眼,“大喜的日子你唱戏给谁看呢?他们成亲的日子钦天监早就算好了,你是不知道吗?这么长的时间你不去补偿,人家走了你才说要补偿,还说人家没给你机会,你不觉得臊得慌吗?”
郑夫人本被难过,现在还被郑老爷讥讽,给她气得直哭。
“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不让我进门,我能没机会弥补吗?”
“哦,怪上我了?她回来三年多了,我关了你三年吗?”
“你……郑冀,你是不是非得逼我?”
郑老爷气乐了,“我逼你?你多能啊,我能逼你?呵,难道不是你在逼全家吗?”
郑夫人咬着牙,死死的瞪着她。
别说方锦绣在这一点上和她挺像,说不过又不服气的时候,她们这瞪人的表情同出一辙。
站在一边的郑宏琦和郑宏旭看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出声。
“爹,娘,我们去喝喜酒了啊。”
两人都没理他们,他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小心的避着他们跑开。
拜堂之后,洞房等待的日子挺无聊,好在春梅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和她闲聊。
“奴婢看夫人经过上次衙门的事后,好像对方锦绣彻底彻底死心了,有想补偿小姐的意思,小姐为何不给夫人机会呢?”
她以为小姐是盼着这份亲情的。
禁止了新娘子掀开盖头,郑瑾瑜隔着盖头和春梅说话。
“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春梅歪着头看她。
郑瑾瑜说:“在成长的路上,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弥补的。比如八岁时很喜欢的蝴蝶结发卡,不管你怎么哭求也没要到,到了十八岁时,不管放着多少蝴蝶结发卡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再喜欢。”
“为何啊?是金的还是银的?”
郑瑾瑜:“……”她觉得这个例子举得不太好,又换了个说法。
“你回想一下,你在你小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春梅是被家里人卖掉的,家里穷,孩子多,养不活,只能将她们几个小的卖掉。
她不记得她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就记得爹娘要将她卖掉的时候,她特别害怕。
其实关于家里的事她很多都忘了,甚至忘了家人的相貌,但姐妹们的名字她却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她和她的姐妹们的名字都很相似,从来弟、招弟、领弟、想弟、盼弟、念弟,引弟到求弟,她们有姐妹八个,最后终于迎来了小弟耀祖。
除了能干活的大姐二姐,她们几个小的全都会被卖掉。
她是小七,她前头的几个姐姐都被卖掉了。
等小八再长大一些,也会被卖。
回想起这些不好的记忆,她说:“我小时候盼着和耀祖一样,长个茶壶嘴嘴出来,这样我就不会被卖了。”
郑瑾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耀祖是你弟弟?”
“嗯。”
“那你和你的姐妹们,肯定叫各种弟。”
春梅惊讶的看着她,“小姐怎么知道?”
“小弟叫耀祖,前面一堆女儿多半都叫什么弟,乡下很多人家都这样。你还记得赵招弟吧?她家就这样。”
春梅低着头苦笑一声,“是啊,女儿家真可怜,所以奴婢小时候其实特别羡慕方锦绣。心想着我家要是八个哥哥一个妹妹,是不是我也会像方锦绣那样,受到全家的喜爱,而不是被卖了。”
郑瑾瑜心想这可不说好,得看他们家重男轻女的程度。不过被卖估计是不会的了,只是能不能得到全家人的喜爱难说。
春梅点头,一瞬后又摇头。
“我恨过他们,恨过弟弟,也恨过自己,可是到现在倒也不知该恨谁了。就那样吧,况且我现在过得挺好的。留在家里有干不完的活儿,挨不完的骂,给小姐当丫鬟至少不挨饿受冻,小姐也不骂人。”
郑瑾瑜被她说得噗呲一笑,笑着笑着,又觉得没什么可笑的。
人类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未来的几千年里,还会有无数的招弟盼弟和耀祖。
春梅算是幸运的,这世上还有更多的招弟盼着未长成就被折磨死去,临死都看不到一束阳光。
闲聊的时间过得很快,外头有了动静,春梅知道有人来了。
忙收好思绪,起身后将绣墩搬到一边,然后恭敬的在郑瑾瑜身旁站着。
不一会儿谢裴煜就进来了,郑瑾瑜感觉到有人坐到她旁边,手不安分的勾了勾她的手指,正是谢裴煜。
前来张罗走洞房这一套流程的人是张嬷嬷,第一步便是坐帐,又叫坐福,他俩会在床上象征性的坐一会儿。
张嬷嬷觉得坐福的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始下一步,掀盖头。
秤杆轻轻挑起盖头,郑瑾瑜感觉自己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羞怯都反映在脸上,从脸蛋红到耳根。
谢裴煜一脸错愕的看着她,随即又笑了。
原来她会这么羞的么?此时他才觉得她从云端下来了。
接着张嬷嬷叫来一个全福之人给他们喜床上洒花生红枣之内的,喝合卺酒,礼成。
张嬷嬷说了一些吉祥的话,带着下人都退了出去,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
谢裴煜侧头看向她,她低着头,脸上一抹羞涩的霞光。
红烛跳跃的光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又将脸往旁边侧了一些。
“瑾瑜!”他缓缓勾住她的手。
女孩子的手白皙细嫩,与他那长着茧子的手完全不一样。
那柔软的触感带来的颤栗很快就蔓延至全身。
郑瑾瑜缩了一下,没缩回去,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谁不是第一次呢?他知道她很紧张,其实他也很紧张。
“咱们成亲了,成亲要做的事,你娘……”突然想起她娘那个样,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人同你说吗?”
古代女子嫁人前是要教那方面的知识的,郑夫人是没机会和她说,但是贺姨娘过来委婉的表示要教她,不过郑瑾瑜没有同意。
她懂,现代里那么多影视资源,小说素材,只要不是傻子都懂。
所以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是懂的。
“我不是很懂,既然你懂得,那要不要你……主动些?”
郑瑾瑜:“……”我主动?
谢裴煜点点头,羞涩的道:“我爹走得早,我家全是女子和太监,没人和我说过,不懂哦。”
郑瑾瑜看着他,眯了眯眼儿。
你不懂?你骗我呢?
说不懂挺好,那她就将计就计了。
她将自己头上复杂的头饰取下来,又脱去了繁重的外衣。
下人很贴心,屋里地龙越烧越旺,暖烘烘的,即便只穿寝衣也不觉得冷。
给自己脱了衣服后,她又稳住表情,去掉他身上复杂的婚服,取下发冠。
谢裴煜微笑着看着她,等着她主动完成洞房。
摆好姿势等着她,然后……没有然后了。
给他脱得只剩里衣后,郑瑾瑜就回身去将床上那些桂圆红枣花生弄到床边去,和衣趟进被子里。
“睡吧。”
谢裴煜发愣的看着她,“就这样?”
郑瑾瑜忍着笑出声,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还有啊,你等我睡着了,记得把娃娃从我脚底板里塞进去。”
谢裴煜:“……”这就是她说的她懂?
他有些挫败,还有些失望。
钻进被窝里,从她身后搂着她的腰,“娃娃可不是从脚底板塞进去的,而是……”
他手在她身上游移,越来越大胆的撩拔。
郑瑾瑜浑身发热,一把按住他的手。
装不下去了。
两个人都装不下去了。
“别。”
“嗯,为何?”
郑瑾瑜转过身来看着他,“谢裴煜,你不觉得我们太小了吗?”
谢裴煜说:“原本上半年我们就该成亲了,是因为你祖母突然去世,你要守孝一年,才往后压了这许久。你都十七了,你看有几个女子十七岁还不成亲的?我也二十二了,咱们都不小了。”
这该死的千年代沟啊。
算了,入乡随俗吧。
哪有成亲还端着的?
郑瑾瑜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微笑道:“好吧,不小了。”
今夜他亢奋得像头不知疲倦的野兽,这就是他说的不会?
折腾到后半夜才停下来。
“累吗?”
她犹如被蹂躏的娃娃缩在他臂弯里。
“你说呢?”
“累了就不折腾你了。”
谢裴煜将她搂紧,“那还疼吗?”
“那你还疼吗?”她不回反问。
他认真的回忆,“第一次有点儿。”
郑瑾瑜说:“我也是。”
次日,他们一起去向长公主敬茶。
两人行礼之后,奉茶的侍女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茶盏给她,而是端着茶盏站在郑瑾瑜身边。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侍女端着一只盘子过来,那盘子上盖着一张布。
她端着盘子走到长公主身边,在长公主耳边低声的说了什么。
长公主掀开盘子上的布看了看,然后满意微笑的点头,挥手让那侍女退下去。
再看向郑瑾瑜道:“可以敬茶了。”
郑瑾瑜不知道什么意思,也没多想,心道大概是礼节中的一环。
她接过侍女端来茶盏,向长公主敬茶。
“娘,请喝茶。”
长公主微笑的接过,一手端着茶盏,另一手将她扶了起来,“好孩子,起来吧。”
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就将茶盏放下了,又掏出一方手帕,将帕子里一只玉镯拿出来套在郑瑾瑜的手腕上。
“这是我母后还在世时送我的,有灵性,皇宫里的宝贝,是太皇太后在世时送我母后的。”
郑瑾瑜顿时明白这只玉镯是皇宫里代代相传的传家宝,原本是传媳不传女的,奈何到长公主这一代没儿子了,便传给了女儿。
“谢谢娘。”
“好,乖。”她拉过谢裴煜的手,让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以后你们就好好过日子。”
“是。”
“瑾瑜也要尽快将家里的事熟悉起来,好接过家中中馈。”
啊?郑瑾瑜惊讶的看向长公主,还有站在她身边的郡主。
长公主大概猜到她的意思,温和的笑道:“静柔早晚要出嫁的。”
郡主虽然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却也才二十多岁。
只是以她的身份和现有的条件,有点儿高不成低不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对象。
她从未听他们说起过郡主相看人家的事,以为她会一直守在长公主身边呢。
长公主道:“我也不会一直和你们住在一起。”
这次不是郑瑾瑜惊讶了,而是谢裴煜惊讶的看向她问道:“娘不和我们住一起要和谁住一起?”
郑瑾瑜也这么想的,古代女人都跟着儿子养老,她不和他们住一起,要住哪里去?
长公主看着谢裴煜道:“我已经守了你这么多年了,眼下又给你娶了媳妇,莫非我还得守你一辈子么?煜儿,你已经长大了。”
谢裴煜深深皱着眉,“娘,谁家做娘的不这样?你还要带孙子呢。”
长公主噗呲一笑,“美得你,我带大了你,我还得给你带孩子?我欠你的?”
谢裴煜:“……”
“我呀,想出去走走。在京城过了半辈子了,烦死了。”
第394章 方锦绣以死谢罪
长公主活得恣意任性,她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知她说的想出去走走有何深意。
谢裴煜抿着唇没再问。
郑瑾瑜看他们母子这般,也没多说。
从长公主这儿离开后,他们回了他们的婚房。
房间已经收拾过了,喜服也被下人拿去清洗然后收藏。
她的丫鬟春梅正在帮她整理嫁妆。
谢裴煜这几日都会留在家里,和她过描眉点唇,花前月下的黏腻生活。
三天后,他们一起回门。
为了招待他们回门,难得郑老爷又撤走了看大门的小厮,放了郑夫人等人进来。
按照规矩夫君和娘家父亲兄弟喝酒闲聊,留给女子与母亲姐妹嫂嫂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母亲会问女儿在婆家过得好不好,洞房可还顺利之类的话。
郑瑾瑜没有姐妹,嫂嫂没在家,所以只有母亲郑夫人。
闺房里,郑夫人并没有问她那些传统问题,而是泪流满面的看着郑瑾瑜。
“娘真的知道错了,娘对不住你,以后娘会对你好一些,将咱们错过的母女缘分都补起来。”
郑瑾瑜从未对一个人这么无语过。
每次都这样,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请问她要怎么补?
郑瑾瑜说:“我已经出嫁了,公主府什么都不缺,婆母人很好,大姑子也很好相处。已经出嫁的女子,怕是不好时常回娘家的,会被人笑话。”
意思是我们一年到头的也见不了几次,你说的补偿可省省吧。
郑夫人止住哭声,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所以你不会给娘机会了吗?”
郑瑾瑜无语死,“请问机会是我给你的吗?”
“可是……我们不是故意弄丢你,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
郑瑾瑜淡淡道:“是啊,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您就别再纠结了,顺从天意吧。我也没将你怎么着啊,干嘛揪着我不放?你到底是想补偿我,还是想给我找麻烦?”
她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只希望她能清醒一些。
不想郑夫人又哭了起来。
唉!真特么心累。
“我记得表哥给你请了个大夫,那药你喝了吗?”
更年期的妇女,焦虑,不安,事多,她算是占全了。
郑夫人哭得更凶了,“瑾瑜,你也觉得娘有病?”
郑瑾瑜:“……”
你没病,是我有病,我疯了才给你接近我的机会,还是单独相处。
她说:“屋里有些闷,我出去走走。”
说罢直接出去了。
郑夫人擦了眼泪,也跟出了来。
郑瑾瑜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郑瑾瑜烦躁不已,她想回去了。
可听着前厅里传出来谢裴煜与他们谈笑风生的声音,又忍了下来。
妻子回门,心疼妻子的丈夫会尽可能地多和老丈人和大小舅子们多聊聊,以给足妻子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妻子会为此十分感激。
虽然到郑瑾瑜这儿她表示大可不必,但毕竟是他的心意。
就在她烦着怎么甩掉郑夫人时,突然有下人来报。
“夫人,大小姐……哦不,卢少夫人来了,说要见您。”
他们嘴里的卢少夫人不就是方锦绣吗?
哟,她还能跳呢?
听说卢家被人嘲笑,丢死人了。
他们把气撒在方锦绣身上,要把她的儿子给王拂珍养,要让她做妾,怕是日子不好过。
郑夫人这次倒是硬起了心肠,说:“不见,让她走。”
丫鬟道:“奴婢说了,可是……可是她说您要是不见她,她就撞死在门口。”
郑瑾瑜观察着郑夫人的表情,听丫鬟说起方锦绣要撞死的时候她明显的表情变了。
可又想到什么,努力的让自己维持着狠心厌恶。
“那就叫她去死。”
丫鬟张张嘴,应下来,便转身离开了。
郑夫人再转头看向郑瑾瑜时,又换了一副面孔。
“瑾瑜,我不会再相信她了。你爹说得对,她就是一个白眼狼,明明得了天大的好处,不感激我们一家就罢了,竟然还恨上我们了。我们一家可不欠她的,她要死就让她去死。”
郑瑾瑜淡笑不语。
她这厢才立了誓,下一刻就疯了一样向大门跑去。
因为丫鬟去而复返,说方锦绣真的撞墙了,撞得鲜血淋漓,也不知那人是死是活。
郑夫人已经不顾得自己刚才说什么了,疯了一样向方锦绣跑去。
厅堂里的人听到了动静也都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郑老爷问。
下人问他道:“是卢少夫人撞墙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夫人已经出去了。”
郑老爷一怔,“撞哪儿了?”
“撞咱家大门旁。”
郑老爷:“……”
他黑着脸,匆匆而去,嘴里还气愤的说道:“撞哪里不好,撞我的大门?”
给他气得够呛,急匆匆的出去。
大家都跟着他出去,就在大门口,看到了满脸是血的方锦绣。
她额头一个大包,大包上一条口子,血都是从那口子里流出来的。
郑夫人抱着她,像失了心肝宝贝似的,哭得不能自已。
这回方锦绣可是下了血本,不过她并没有死,已经悠悠的醒转过来。
“娘,娘是你吗?”
郑夫人激动的拉着她的手,“我的儿呐,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要想不开撞墙?”
方锦绣哭着,泪水和血水混合,“娘说我对不起妹妹,我回去想了想,我确实做得不对,我确实对不起妹妹。我想当面给她道个歉,可是她不见我。”
郑瑾瑜:“……”有吗?
“我想补偿她,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赎罪,除了这条命,我什么都没有了。”
郑夫人感动哭了,周围围观的人也都跟着动容了。
这些人不了解内情,就不说了。
可没想到郑夫人这么快又被她骗了,又为她心软了。
郑老爷气得不轻,大骂道:“要死也得跑来我家大门来死是吧?晦气,你恶心谁呢?”
“爹,我不是……”
“闭嘴,我不是你爹。来人啊,将她给我弄走。”
“你敢。”郑夫人恶狠狠的瞪着郑老爷道:“你这个做爹的为何这么狠心?孩子做错了事,她不对,她该不就好了。她都已经愧疚得撞墙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说这话时,她还看了郑瑾瑜一眼。
说明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
第395章 想得真美
方锦绣是有错,对不起她,可她现在已经以死谢罪了,你别揪着不放,该原谅她了。
郑老爷气得翻白眼,踉跄了几下,还是他身后的谢裴煜和崔永年扶了他一把才没摔倒。
“姑父,您小心些。”
郑老爷险些气得就此翻了过去。
要知道,他已经在试着释怀了。
热热闹闹地办了今日女儿的回门宴,请了他们过来吃饭,故意拖延时间,让她们母女有时间多相处一会儿。
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还是盼着一家人能够好好的。
可是没想到啊,她又犯了糊涂。
他就不该心软,他早该知道她没救了。
郑夫人张罗着吩咐下人把方锦绣弄进屋里去,大夫她已经让人请了,想来很快就会来。
却不想,郑老爷推开搀扶他的人,堵在大门口不让。
郑夫人厉声道:“你什么意思?锦绣都快没命了,你还要计较吗?”
“对,我就是要计较。你心疼她你将她弄你屋里去,别将她往我这里弄,万一死在我家里,我嫌晦气。”
郑夫人气得破口大骂,却无可奈何,只能让下人将方锦绣弄到隔壁郑家北院去。
一府两院?都快被人笑掉大牙了。
现在郑家和卢家一样,为了同一个人成为京城里最大的两个笑话。
郑老爷夫妻又闹翻了,郑夫人带着撞墙的方锦绣回了自己的北院,郑老爷强颜欢笑走完了郑瑾瑜回门的过程。
回去的路上,郑瑾瑜和谢裴煜坐在马车上一路无言,到了家里她才开口道:“又让你看笑话了。”
谢裴煜笑笑说:“那又不是你的谁,不管她。”
郡主在家,帮着他们安置郑瑾瑜娘家的回礼。
可没见长公主。
谢裴煜问:“我娘呢?”
郡主道:“娘又进宫了。”
谢裴煜不高兴,“她最近进宫很勤。”
“是啊。”
谢裴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带着郑瑾瑜回了他们的新房。
“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相处了几天,郑瑾瑜老感觉长公主看他们的眼神很奇怪。
她很爱笑,尤其是看着他们的时候。
可她又觉得那笑容不那么真实,好像藏着什么似的,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有点儿像……像笑中带泪?
明明没有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想到这样一个形容词来。
“什么事?”谢裴煜诧异的问。
郑瑾瑜看着谢裴煜表情中的迷茫,又想着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和长公主相处不多,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自己不知道而已。
“哦,没什么,娘说要我自己觉得管家,等能独当一面了,她要出去玩。”
谢裴煜啧了一声,“别听她的,她想一阵是一阵。”
“是吗?”
“当然。”
郑瑾瑜没再多问。
今儿郑家很热闹,郑夫人看着方锦绣额头上的伤痕,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从屋里出来,看到满堂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对他们道:“我不会再抛弃她了,不管她做什么我都要为他兜到底。”
崔家三人震惊的看着她。
崔泰说:“青青,你没搞错吧?”
崔淮说:“青青,你是认真的吗?”
郑夫人点头说:“五哥六哥,我是认真的。我想了很多,我受不了看着她去死。她是我亲手养大的,我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我不能因为她不是我亲生的就放弃她。”
众人无语了。
连以前特别舔方锦绣的郑宏琦和郑宏旭都无法理解。
他们不光是娘养大的,还是娘亲生的呢,怎么娘对他们不这样?
不都说儿子比女儿好吗?他们还是儿子呢。
哼,真是物以稀为贵啊,他们家就是儿子太多闹的,多得像大白菜似的不值钱。
郑冀嘴角狂抽,“你可真是糊涂,她不是没死吗?撞一下就把你骗到了。”
郑夫人冷哼道:“你这种狠心的人懂什么?哪有做娘的放弃孩子的?在做娘的心中,只要孩子知道错了,愿意改,那就还是好孩子。”
郑冀:“……”
“至于你,你这男人没有参与养育孩子的过程,自然与孩子不如做母亲的亲厚。你只管到处播种,更看重那种是不是自己的。”
郑冀被她骂得面红耳赤,嘴巴哆嗦半天才想出反驳的话,“你放屁。”
他是斯文人都急得飙脏话了。
“我怎么就没养孩子了?在他们几个小时候,我哪天没抽出时间来查验他们的功课?他们上学的上学,从军的从军,拜师的拜师,哪条路不是我亲自带着礼物去跑出来的?我辛辛苦苦混在官场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郑夫人不甘示弱,“怎么的?你一点儿力没出就做爹了,为他们的前程费点心思你都得挂在嘴上吗?”
郑冀:“……”不是你说我没出力我才说的吗?
罢了,累了。
郑冀气愤的起身道:“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跟她和好,是她冥顽不灵彻底没救了。”
说罢,他气愤的转身就走。
郑夫人还在后头叫骂,“什么叫我冥顽不灵?我说错了吗?女儿你养了多少?你不就看重是不是你的种吗?”
不听不听,郑冀加快了脚步逃离现场。
其他人也对她无语死了。
崔泰道:“青青,不是哥说你……”
“那你就别说。”
不等崔泰说完郑夫人就开口阻止了他。
崔泰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
这时崔淮说:“青青,是你让永年写信来让我们给你做主的,现在你到底想怎样?还要不要跟妹夫和好了?你要想,就得听我们的。你要不想,那我们就做主让你们和离了。和离之后你是想跟我们回清河去,还是就留在这里和儿子们生活,都由你自己决定。”
郑夫人一时哑然。
整天哭诉自己过得不好,夫君不好,到了要和离的时候她又不愿意了。
崔泰说:“你没想好,就再想想。我和五哥在京城再等你一段时间,等你想好了就和我们说。”
郑夫人低着头不说话。
眼看他们要走了,她又急了。
“等等。”
两人停下来,“想好了?”
二人又坐了回来。
郑夫人想到屋里的方锦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这样,锦绣现在日子不好过,想必你们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