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欺负人。”
老太太不知道最近发生的许多事,家里一直让人瞒着她。
也不知哪个嘴碎的,居然把平妻的事告诉了她。
“唉!”郑夫人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呀,不答应还能怎么着啊?锦绣已经是他的人了,退了亲还能嫁别人不成?”
老太太气愤的闭上了眼睛,“卢家……欺人。”
“是啊,卢家欺负人。”郑夫人抽泣一声,苦着脸道:“娘,媳妇也想锦绣嫁得好,但我真是没办法了。”
老太太看她最近憔悴不少,没再说什么,只担忧的看着郑锦绣。
咋的小脸白成这样?
“锦绣。”
“祖母。”郑锦绣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哭了,“祖母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别为我的事担心。”
老太太点点头,攒了会儿力气才说:“当初……在荥阳好。”
说完,她还抬眼看了看郑瑾瑜。
郑瑾瑜和她没什么感情,因老太太深居简出,她和老太太也不熟。
她是郑锦绣的奶奶,可不是自己的奶奶。
来看她不过是例行公事。
至于郑锦绣,她活该。
多少次选择的机会,自己错过的,怨不得人。
“瑾瑜。”老太太攒够了力气,喊出她的名字。
郑瑾瑜这才上前两步,但并不出声叫她祖母。
老太太虽然病得厉害,但并不糊涂。
看她的反应眼神暗了暗,又叹了口气。
又攒了好一会儿的力气,才道:“祖母……不好。”
郑瑾瑜一怔,随即内心讥讽一笑。
心想你都这样了才说你不好,有什么意义吗?
早前身体健康的时候难道就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做祖母的不好吗?
不,意识到了,但你还不是没想着对我好点,一心只有郑锦绣。
现在说这些话,不过是死前求一个心安罢了。
我可没义务让你心安。
所以郑瑾瑜还是没说话。
郑夫人看不下去,扯了扯郑瑾瑜的袖子,道:“你祖母和你说话呢。”
郑瑾瑜淡道:“我听到了,祖母说她不好,刚才大夫也说她不好,要好好喝药。”
听着她的话,全屋的人都面色难看。
她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
郑宏琦提醒郑瑾瑜,“祖母是说她对你不好。”
郑瑾瑜装作惊讶的样子,“怎么可能?二哥你听错了吧。我和祖母都不熟,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祖母怎么会对我不好呢?你别乱说话,冤枉了祖母。”
这些话让老太太羞愧难当,让其他人脸色更难看。
然后郑锦绣又开始哭了。
“都怪我,祖母精力有限,都用来疼我了,这才让妹妹受了委屈。”
这是实事,然而她一哭,大家又去安慰她,说不是她的错,是什么命运的安排。
去尼玛的命运。
哭哭哭,哭丧呢你哭,我看老太太就这两天就得被你哭死。
“够了。”郑瑾瑜一声厉呵,吼住了全场。
郑锦绣不哭了,其他人也不安慰了,全都向她看过来。
郑瑾瑜心中烦躁,不想再装了。
冷冷的看着郑锦绣道:“被换的人是我,吃苦的人是我,挨打挨骂的人是我,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也是我。我就搞不懂了,你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人有什么可哭的?我都没哭,你倒是帮我哭完了。你是不是很享受全家人都围着你转,都围着你安慰的感觉啊?”
她的话,又让全家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郑锦绣才柔柔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妹妹,你别这样。”
她试图来拉郑瑾瑜的手,被郑瑾瑜厌恶的丢开。
“我,我没有。”
郑瑾瑜讥讽一笑,“还没有?你帮我哭完了,弄得全家围着你转,搞得像我欺负了你似的。”说着,她看向这屋里的人,又道:“你们自己扪心自问,刚才听到她哭着那么说的时候,对我是怎样一种心情?每次看到她哭唧唧假惺惺的自责时,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没回来该有多好?”
她看到郑夫人就要开口,又抢着话道:“若是有,哪怕有一丁点因为她的自责对我的厌恶,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话郑夫人说不出话来了。
不只是郑夫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郑瑾瑜的话直击他们的内心,被说中了。
郑锦绣面色苍白,捂着嘴呕吐。
她是真呕吐,郑瑾瑜听说了,她孕吐比较厉害。
一边难受呕吐,一边呜呜的哭。
然而,这回没有人安慰她。
倒是郑宏旭开了口,“瑾瑜,三哥以前对不住你,以后三哥会对你好一点。”
郑瑾瑜有些惊讶,因为在她的认知中,郑宏旭是郑锦绣的头号舔狗,自己说了郑锦绣这么多,他没护着,没对自己开骂,就挺奇怪的了,他竟然还会说出对不起自己这话来。
真是稀奇。
哦,大概跟他那天跟王拂珍见面有关?王拂珍给郑锦绣穿小鞋了?
郑瑾瑜没去多想,因为她不在意郑宏旭这个人。
这时,床上的老太太又攒够了力气,开了口。
“瑾瑜,祖母……糊涂。你……委屈……拿着。”
两个字两个字的蹦,伺候在她身边的贺姨娘明白她的意思,从旁边拿了个盒子出来,交给郑瑾瑜。
郑瑾瑜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贺姨娘将盒子打开,一只栗色的玉镯安静的躺在盒子里。
“二小姐,老夫人要把这只镯子给你。”
大伙儿目光全都落在这只玉镯上,尤其是郑夫人,盯着那手镯,一副开口又开不了口的样子。
郑锦绣都不吐了,委屈巴巴的盯着玉镯。
看他们的表情,郑瑾瑜对这只玉镯无疑是心动的。
古代看玉与现代可不一样。
那时可没有帝王绿的翡翠,最好的就是和田玉。
古书曾记载:“玉以干黄为上,羊脂次之。”也就是说,这只和田黄玉比羊脂白玉还要珍贵。
老太太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
要吗?当然要。
不要便宜了谁?要是她当面拒绝了,老太太反手就送郑锦绣给她当嫁妆,不得怄死。
郑瑾瑜当着大伙儿的面,安然收下。
“谢谢。”她客气又疏离的说。
老太太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郑瑾瑜开心的拿着手镯回去了,不该委屈自己的时候就不能委屈。
郑夫人留了下来,对老夫人说:“那么贵重的东西,娘怎么给了瑾瑜?这不是咱们郑家的传家宝吗?只传给媳妇的。”
老太太闭上眼睛,轻轻摇头,“瑾瑜……嫁公主府。好东西……多,寻常……之物……看不上,不想……她被人……看不起……”
这一段话,她断断续续的歇了好几口气,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说完。
郑锦绣气哼哼的回去了,回到锦绣居就发了一通脾气。
“祖母竟然把那只镯子给了郑瑾瑜,这老东西,我讨好她这么多年都没给我,竟然给了她?她哪怕给娘,说是一代代传给儿媳妇的我也没这么生气。”
周氏劝着她道:“别气了,不过一只手镯,要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你懂什么?这老东西是后悔了。”
“哎呀,反正她都快死了。”
“这倒是。”
转眼到了郑锦绣出嫁的头一天,家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郑夫人让罗姨娘再把明天的任务事无巨细说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她才放下心来。
“行了,就这样吧,将她送出嫁就好啦。养她这么多年,总算全了这一段母女缘分。”
等明天过后,她就一心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补上这么多年对瑾瑜的亏欠。
郑夫人心里想得好好的,像是大石头落地。
罗姨娘说:“明早大小姐要早起,我现在就让厨房给她送晚饭去,让她吃了好睡。”
郑夫人对她的安排很是满意,“还是你有心,去吧。”
罗姨娘退出去,不一会儿一个下人匆匆而来。
她的手里端着一只盒子,对郑夫人说:“夫人,这是王家让人送来的。”
“王家?”她一脸狐疑,接过了盒子,打开后,发现那小小的木盒里放满了信。
看了上面的笔记,是锦绣写的。
去年锦绣去了老家过年,期间一直和王拂珍通信,所以……这是锦绣写给王拂珍的信?
王拂珍说要送锦绣写的信给自己,还真送来了。
郑夫人突然想起了王拂珍那日说的话,这些信件里,藏着真实的郑锦绣。
她敢把信给自己,就怕自己不敢看。
想到这里,郑夫人迟疑了。
明天就要送她出嫁了,莫非要因为这些信节外生枝?
可是,一个女孩子怕父母被抢走的嫉妒罢了,又坏得了哪里去呢?
王拂珍诈自己的?
郑夫人心中忐忑,想看,又不敢看。
要不过了明天再看?
但那好奇心,又驱使着她不想放手。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又一个下人匆匆来报。
“夫人,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没了。”
“什么?”郑夫人吓一跳,猛的站起来,手上的盒子也坏了,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信件洒落一地。
她顾不得那些信,疾步向外走去。
累死累活的准备了这么多天,难道白准备了吗?
老太太没了,锦绣还怎么出嫁?
郑夫人急着去了老夫人院里,谁都没注意到,方二丫走出来,捡起了地上的信件。
她不识字,但她听到了,这是王家送来的。
王家不就是和郑锦绣抢相公的那户人家吗?
他们送信来是什么意思?
她小心的将信收了起来,藏了起来。
今天下了大雪,格外的冷。
郑夫人站在老夫人的床边,看着她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
床边跪满了人,贺姨娘,还有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人。
除了伤心之外,还有对外来的迷茫。
大家哭了一会儿,贺姨娘突然对郑夫人说:“夫人,老夫人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咱们快发丧吧。”
郑夫人抹了几把泪,很快冷静下来。
她摇头说:“不能发丧。”
众人一愣,全都看向郑夫人。
郑夫人又道:“明日家里要办喜事,什么都准备好了,不能变。”
主要是郑锦绣的肚子不能等,若是因为老太太的死而将婚期押后,锦绣怀孕的事可就藏不住了。
贺姨娘却不赞同,哭着对郑夫人道:“死者为大,夫人怎能为了一个……”养女险些脱口而出。
“夫人怎么能为了大小姐而不给老夫人发丧?这是要让大小姐不孝啊。”
“放肆。”郑夫人厉声呵斥了她,“我是夫人还是你是夫人?怎么,你想做这个家的主?”
贺姨娘被她吼得吓到,低声说:“婢妾不敢。”
她是老夫人送给老爷的妾,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
现在老夫人去了,儿子又远在军中,她没个依靠,哪里敢跟夫人顶嘴?
郑夫人让这院里的下人全都把嘴巴给闭牢了,该怎么伺候还怎么伺候,不准把老夫人去世的事说出去。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老夫人只是睡着了,说昏迷了都行,就是不准说死了。
她将这事瞒得牢,连郑老爷都蒙在鼓里。
罗姨娘有些担忧,“夫人,这么大的事瞒着老爷会不会不合适啊?不如告诉他,和他一起商量着来。”
郑夫人摇头说:“不行,这可是他亲娘。告诉他,让他来选择,这不是让他为难嘛。”
“可老夫人去世了,这尸体……”
“尸体不碍事,这大冷天的,尸体又不会坏,放一两天再宣布死讯耽搁不了,看不出来什么的。”
罗姨娘不再多劝,被郑夫人安排在老夫人院里伺候,主要是盯着这院里的人,不准他们透露出老夫人的死讯。
郑夫人装着没事,继续忙着送嫁的事。
晚上她对郑老爷说:“娘跟我说,明早送锦绣出嫁,她就不来送了。”
郑老爷一怔,“娘的病严重了吗?我早上才去看过她了,还喝了两口燕窝粥呢。”
“老样子,可是大夫都说了,估计就这几天了。老爷,咱得有个心理准备。”
郑老爷一阵伤神,不说话。
郑夫人安慰他说:“人都要走这一步的,娘也算高寿了。”
郑老爷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我去看看娘吧。”
郑夫人一怔,“不用了吧,这么晚了。”
郑老爷说:“还是看看好,娘那么心疼锦绣,要不是病得实在爬不起来,定不会不去送她出门。她就算让人抬,也得让人将她抬出来。”
郑夫人拦着他,“这么晚了,娘这会儿已经睡了。老人家睡觉本就难,你别去吵醒她。”
郑老爷下床的动作顿住,想想也有道理。
郑夫人继续劝说,“明日一大早就得起来忙,你早些睡吧。”
郑老爷没再多想。
大伙儿天没亮就忙碌起来,灯点上,府中灯火通明。
郑瑾瑜睡得好好的,都被外头的嘈杂声吵醒。
她有些烦躁。
翻过身,被子捂着头,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春梅来了。
她小声的敲着门,对郑瑾瑜说:“小姐,夫人吩咐您今儿个得早些起身。”
大冬天得早些起来,还是因为仇人成亲,你就说气不气吧。
天才蒙蒙亮她就被拉起来了,丫鬟开始帮她梳洗打扮。
这还是别人成亲。
要换了自己成亲,还不知道折腾成啥样子。
春梅说:“小姐平时不怎么出门,见人也少,随便穿穿就罢了。这回卢太师家办喜事,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要见的人可多。小姐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们瞧着,这才是郑家嫡女该有的样子。”
折腾得差不多了,她去膳堂用饭,路上碰到崔永年。
他看着郑瑾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表妹今日打扮得真好看。”
跟着郑瑾瑜身后的春梅护着,“表公子请慎言。”
大概放荡子才会这么说。
崔永年虽说只是一句夸人的话,却是僭越了。
郑瑾瑜笑了笑,“多谢表哥夸奖。”
她才不扭捏呢,就是夸她漂亮的。
春梅急得不行,急了也白急。
四下看了看,还好没什么人听见。
“表公子,小姐,快去膳堂用饭吧,一会儿又得来人催了。”
“表妹,请。”崔永年浅浅的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瑾瑜福身,“表哥请。”
两人高高兴兴一块儿去了膳堂。
到的时候看到郑宏琦正在胡吃海塞,自己胡吃海塞,还不忘提醒郑宏旭。
“三弟,你倒是快吃啊,咱们作为新娘子的娘家兄弟可得积极些。”
郑宏旭放下筷子,“你吃吧,我不吃了。”
“你才吃多少啊,这怎么行呢?快,多吃些,好些锦绣撑腰。”说罢,他给郑宏旭夹了好些菜。
“咳咳!”这时,崔永年向他们走去,“两位真早啊,不等姑母和姑父了吗?你们就先吃了。”
郑宏琦笑笑,“表哥,快快坐下。爹娘说了,今早咱们来了就吃,吃了就忙活去,不用守规矩,不等他们,或许他们早就吃过了。”
“哦,这样啊,那我也先吃了。”
崔永年撩开裙摆坐下来,拿着筷子就开吃。
郑瑾瑜去的屏风的另一边,满满一桌只坐她一个人,挺好。
郑瑾瑜故意吃得慢条斯理的,真是搞不懂,郑锦绣成亲,她有什么好忙活的?
还非得一大早将她弄起来。
没一会儿郑宏琦和郑宏旭就吃好走了,对面是崔永年吃饭的声音。
他这人是一个矛盾体,瞧着像个迂腐的书生,要说他这样儿的身份,吃饭应该非常斯文,一板一眼都是规矩才是。
但现实是,崔永年吃相一点儿都不好看,不光有声,他还砸吧嘴,要是吃油腻的东西,他能吃得满嘴油光。
他这吃相跟外头干苦力的下人差不多。
不管是否斯文,主打一个吃得香。
这时他正在哧溜吸一碗面条,大概是吸得急了些,面条甩到了鼻子上。
坐在对面故意捱时间的郑瑾瑜正好看到这一幕,噗呲笑出声。
崔永年尴尬的笑了笑,拿出一块手帕来,斯文的轻轻擦拭鼻尖。
郑瑾瑜撑在桌上笑问,“表哥,你吃得这么多,竟也长不胖,怎么做到的?”
他确实吃得多,每一顿都吃不少,光这早餐,她已经看他吃了一碗粥,两个包子一块饼子,一碗豆浆加一碗面条,更别说还有小菜。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那些下苦力,有巨大体力劳动的人才需要吃这么多。
“莫非表哥你肠胃不好?”吸收不好的人也会怎么吃都不胖。
“啊?没有啊。”崔永年哧溜完最后一口面条,开始漱口净手。
郑瑾瑜问:“那为什么你都吃不胖?”
她就是想捱时间,和崔永年闲聊几句。
“咳咳,可能我……消耗大吧。”
郑瑾瑜笑了,“表哥你又不干体力活儿,怎么会消耗大呀。”
崔永年指了指脑袋,“这里干活多。”
郑瑾瑜:“……”才不信呢,脑力劳动哪里需要大量进食?
“表妹,我吃好了,就先走了,你慢慢享用。”
“嗯,表哥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去卢家,还是先去?”
“不跟你们一道了,我先去喝喜酒去。”
郑瑾瑜:“……”他不是刚放下碗?
真无聊,只剩她一个人吃了。
吃个早饭她硬是捱了半个时辰才完成,期间没有人来,想来,其他人都早吃过了。
从膳堂出去,就见郑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匆匆而来。
“二小姐,大小姐马上就要出门了,夫人让您快去。”
她出她的门,关我什么事?
真是烦。
“带路吧。”郑瑾瑜没个好脸色的说。
一路跟着去了锦绣居,刚进入锦绣居,就看到郑锦绣在丫鬟的搀扶下出来了。
穿了一身华贵的嫁衣,手持一把扇子遮面。
脸上厚重的脂粉也遮盖不住她苍白的脸。
听说她孕吐挺严重,喝凉水都得吐。
看来是真的,最近没少受罪吧。
这倒是奇怪了,原著中她生一堆孩子没受什么罪,孩子还个个白白胖胖。
这是不是印证了,女人怀孕受不受罪,甚至是孩子是否健康,其实跟孩子父亲有很大关系。
不健康的精子可能半途就流掉了。
就卢慎那个放荡子,能健康才怪。
“家人都来齐了,走吧,先去你祖母门口磕个头。”
一大家人都在,因为郑锦绣要出嫁,连一直在娘家养身子的大嫂都回来了,此时正伺候在郑夫人身边。
大伙儿一起跟在郑锦绣身后,去老太太住的院子。
有罗姨娘在那边镇住场子,那边并没有死了人的模样。
与府中其他地方一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原本郑锦绣想进去磕头的,不过被罗姨娘拦下来。
“大小姐,老夫人还没起身呢,您就在这里磕个头吧。老人家身体不好,昨晚半夜惊醒,后半夜好不容易才睡着。”
昨晚郑夫人和郑老爷说今日老太太没办法送郑锦绣出门,但郑老爷说可以让郑锦绣过来磕头,让老太太看她一眼。
郑夫人没办法推迟,只能提前安排罗姨娘做好准备。
看一眼是看不了的,只能让郑锦绣在外面磕个头。
郑锦绣一脸狐疑,看向郑老爷与郑夫人。
郑夫人说:“既然如此那就别进去了,就在这里磕头吧。大家都小声些,别把老夫人吵醒了。”
没人怀疑她的话,郑锦绣便就在门口磕了头。
但郑老爷总觉得有些奇怪,离开老太太院子时,他不时的往里看。
郑夫人也感觉他觉察出什么了,毕竟是他老娘,如今人去了,或许心里有一些感觉?
她停下来,对郑老爷说:“要不你进去看看娘吧,看她醒没醒,醒了就同她说一声。娘最心疼锦绣了,不看一眼就出门了,还是挺遗憾的。”
原本他应该说不用了,便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快些跟上。”
郑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来不及说什么,看到郑老爷已经快步的进屋去了。
她只得向罗姨娘递眼色。
罗姨娘会意,跟了进去。
郑老爷进了屋内,看到老太太还真是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罗姨娘正要出声,被郑老爷抬手制止。
“出去吧。”他小声的说。
吩咐下人守好门,不去打扰,他则快速的跟上郑夫人等人。
郑夫人看他回来了,神情并不异常,这才放下了心。
他们坐在堂前,接受郑锦绣的跪拜,一人给了她一个红包,
“锦绣,往后到了婆家就不像在娘家一样了,在娘家你是女儿,娇纵一些,自有父母兄长宠着,不会有人说你的不是。可在婆家,你便是媳,得侍奉公婆,伺候相公,万事切莫任性。”
“娘,我知道了。”
“嗯,去吧。”
夫妻两个目送她出了门。
眼看她越走越远,郑夫人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终还是走了,此去卢家……也不是将来如何。”
郑老爷说:“既然已经送她出了门,往后她便不再是郑家人。她如何,自有卢家人去操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对她很担心的。
越深入了解,越觉得卢慎不是个东西。
卢家水深呐。
郑宏琦和郑宏旭都去送嫁了,郑瑾瑜没动,仍旧和大嫂萧氏一起站在郑夫人身后。
郑夫人叹了口气说:“她走了,以后这家里只有你了。”
郑瑾瑜:“……”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
“瑾瑜,小萱,你们也去喝喜酒吧。”
“是,娘。”
郑瑾瑜和萧萱一起离开。
萧萱准备了马车,郑瑾瑜就没再让人单独准备,直接上了她的马车。
两人选了另一条路,和送嫁的路错开去了卢家。
卢家张灯结彩,那大红的灯笼和门外的白雪形成鲜明对比,红艳异常。
自此,剧情已经全乱了。
郑瑾瑜终于来了卢家,但和原著无半点儿关系,她是以宾客的方式过来。
郑瑾瑜看了一会儿就放下帘子,跟着萧萱下了马车。
萧萱拢了拢衣服,感叹道:“今年的冬天真冷啊,怕是又要冻死不少人。”
古代的条件就那样,在北方的冬天冻死人再正常不过。
只有冻死的人足够多,才会引起掌权者的注意。
郑瑾瑜没说什么,只见斗篷紧了一些。
萧萱又道:“小妹,你是南方来的,听说南方即便到了冬天也不冷,是吗?”
郑瑾瑜说:“冬天也冷,也会冻死人,但没有北方这么严重。”
没有暖气的年代,南方人还能靠着一身正气忍一忍,北方是真要命的。
“哦,那边冬天也能看到绿色的树叶,是吗?”
郑瑾瑜笑笑,“你怎么知道?谁和你说的呀?”
萧萱脸上滑过一丝羞涩的笑,“你大哥给我写信了,他说十月天他还穿单衣,冬天他还敢去河里洗澡。”
农历十月天,相当于阳历十二月了。
那样的天还穿单衣,去河里洗澡,所以他们到底是在南方的什么地方呢?
莫不是四季如春的大理方向?
郑瑾瑜回想历史,在古代大理那一片好像确实是流放地之一。他们觉得那边有毒瘴,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
刚这么想着,就听萧萱说:“听说那边我毒瘴,也不知你大哥在那边怎么样了。”
她这么说,想来郑瑾瑜猜对了。
她道:“大哥不是给你写信了吗?想来没什么事。”
萧萱轻叹一口气,“他信中写的全是好的,有山有水,这也好那也好,不冷不热,山里多野味,不挨饿。但那可是流放之地啊,流放犯人的地方,能有个好吗?他定是捡好的说,受的苦都自己咽了。”
郑瑾瑜:“……”有没有可能人家说的是真的呀?
“那嫂子还去吗?”
“去呀,我都同他说好了。等了年,化了雪,我就去。”
郑瑾瑜笑笑道:“那地方好不好,等嫂子去了瞧见了就知道了。”
萧萱点点头,“我娘给我准备了些专治蛇虫鼠蚁的药,只要不怕那些东西应该就没事。”
郑瑾瑜心想,你在这里买的未必有用。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不管有没有用,那都是萧夫人对女儿的一片心思。
两人一起进了卢家,很快有丫鬟进来接待,将她们安排去了会客区。
这里已经有许多来吃酒的贵妇贵女了。
卢夫人正与几个夫人说着话,喜笑颜开的。
见到她们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继续和夫人们说话。
萧萱微微皱眉。
走了一路,她们连个主人都没看见。
好不容易到了会客的地方,见到了主人家,主人家却连个招呼都没有,可见对她们的轻视。
萧萱把郑瑾瑜拉到一边,叹了口气说:“我看大妹妹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她这婆母轻慢我们,打的可是大妹妹的脸啊。”
郑瑾瑜无所谓,她是来吃席的,今日除了吃,啥都不关她的事。
萧萱还有些忿忿不平,“我们好歹是娘家人呐,新娘子的娘家人就是坐上宾,哪有这么对坐上宾的?卢家好歹也是个大家族,竟如此没规矩。”
郑瑾瑜余光看到了王家那边的人来了,而那卢夫人一看就热情的上去打招呼,那叫一个亲热。
“忠王妃请进,您母亲来了吗?”
“在后头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