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笑道:“你就放心吧,量她崔青青也不敢。哼,我儿在他们郑家出的事,被两个名门贵女算计,险些丢了身子,我没找她们算账都是好的,还敢毁婚约?惹急了我,我叫她们一个都落不着好。”
这么说卢慎就放心了,嗯,想想那事儿他确实是最大的受害者,险些失身,郑家和王家补偿自己是应该的。
次日,郑夫人就带着郑锦绣出了门,拜访卢家。
在她们出门后没多久,郑瑾瑜也出了门。
因为谢裴煜给她留下的线人来报,方氏一家进城了。
不过京城到底挺大的,无权无势,又语言不太通的乡巴佬,想要找到郑家大概还需要些日子。
郑瑾瑜也不急了,只要来了就好。
先暗中观察一下,看看这家人怎么样再说。
郑瑾瑜戴着兜帽,默默的来了一间客栈楼上。
那线人看着是个不起眼的中年女人,人称钱大娘,会写字,尤其会写各种合契,是个掮客。
她指着楼下的一群乞丐样的人说:“就是他们了,您看是不是?”
郑瑾瑜所在的这间客房是这家客栈比较靠后的一间,窗子后面是一条脏兮兮的巷弄,附近几家餐馆的后厨共用着这条巷弄。
她探了探身子,就看到几个记忆中熟悉的人,正蹲坐在巷弄里侧一株半死不活的柿子树下。
不是方家那几口子又是谁?
方锦绣的爹娘,弟弟,妹妹。
方大川,赵招弟,方二丫,方三宝。
好得很,来齐活了。
“是他们。”
那钱大娘松了口气,人对了就好。
“二小姐想怎么对他们?”
郑瑾瑜没说要怎么对他们,反倒问:“他们来了几天了?”
“昨天刚到的,到处打听郑家,人家看他们一家乞丐一样,又是外地口音,就没人打理他们。”
“他们怎么过夜的?”
“就在这里过夜的,里边是这家客栈的柴房,柴房外的廊下有块挺大的地方,他们就着这条巷子住了一晚,掌柜的心善,没有驱赶他们。二小姐,如果你们要驱赶他们的话,我就安排人去干。”
郑瑾瑜想了想,“驱赶后他们会住在哪里?”
“城西的破庙,和乞丐一起住,又或者被驱赶出城。”
郑瑾瑜心想,如果被驱赶出城可就不好玩儿了。
“就这样吧,派人盯着他们,别把人饿死了。”
“是。”
钱大娘想了想,又问:“那要不要引导他们找到郑家去?”
“暂时不用,让他们当几日乞丐再说。记得即便接济他们,也只能像接济乞丐那样,只要别饿死就行了。”
“是,二小姐。”
知道他们安全抵达就行了,郑瑾瑜回了郑家,听得春梅来报,说是郑夫人带着郑锦绣去卢家的事。
“哦,可知她们去卢家做什么?”
春梅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奴婢猜测跟卢家公子想纳王家小姐做妾的事有关。”
郑瑾瑜微笑着点头,这丫头有些脑子。
“不错。”
“小姐,那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不用,安静看戏就好。”
虽然她足不出户,但外头的事还是知道的。
谢裴煜给她留了几个人,外面的动向都会时不时的来告诉她。
包括卢家与王家的纠葛,以及王家找郑家的麻烦。
到底谢裴煜的手没能伸太长,今日卢家会发生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郑夫人带着郑锦绣过去,就为了逼卢家在妻妾之间二选一。
卢家母子商量好了,打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卢慎得用情分来套住人,所以他不能出现,大清早的就被老爷子叫走了,说是出门访友。
郑夫人不太高兴,卢夫人立刻表示让下人去将卢慎叫回来。
不想回来的人说,暂时回不来了,得天黑才能回来,这样也耽搁了不少时间,让郑夫人干坐了半天。
郑夫人一个气闷,道:“怎么这么巧?”
卢夫人赔笑着:“是啊,也太巧了。你说我们家老太爷,怎么早不带他出门访友,晚不带他出门访友,偏偏是今天呢。”
哼,为什么这么巧,她也想知道。
卢夫人端着茶杯,轻轻有杯盖拂去茶末,看着郑夫人微笑着道:“亲家母,你有事就说罢,这家里的事,我是能做主的。”
郑夫人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听说你们家打算纳王拂珍做妾?”
卢夫人微笑道:“是有这么个事,这男人嘛,三妻四妾的太正常不过了,亲家母,你们不会还得管咱们家纳妾吧?”
郑夫人嘴角一抽,哪个丈母娘还能管女婿房中纳妾的事?这女婿又不是上门女婿,说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
“我没有这意思,可是你们家妻都还没娶,就想着纳妾,会不会太过分了?可将我家锦绣放在心上?”
“哟,亲家母,这话可不兴乱说啊。我们只是现在在谈,没说先纳妾再娶妻呀。我们卢家也是大户人家,定干不出来先纳妾再娶妻的事来,这个你放心的。”
“那你家卢慎想妻妾同娶,享齐人之福?”
“不不,这个事儿全看你家锦绣。她是妻,这妾什么时候进门,全看她的意思。她要实在不愿意……咳咳,这妾不纳也罢,咱总不能因为一个妾,连咱们两家的亲事都搞黄了吧,亲家母,您说是吧?”
这招以退为进,将郑夫人噎在当场。
她原本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直接告诉他们,要么娶妻,要到纳妾,二都只能选其一。
不想她还没到撕破脸皮的这一步,卢夫人先自己提出来了。
她将这个选择权交给了锦绣……
郑夫人向郑锦绣看去,看到她一脸错愕的愣在当场,又拿不定主意的看向自己。
郑夫人暗自咬牙,道一声好个老狐狸。
谁家能不纳妾的?虽说规矩里,纳妾必须得得到正妻的同意,必须要正妻喝了妾室茶,这妾室才算入了门。
可是有哪家的妻子能说不准丈夫纳妾的?
总不能让锦绣还没进门,就落下个善妒的名声。
若是因为这个理由退了亲,锦绣以后还怎么嫁人?
郑夫人气得牙痒痒,好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卢夫人内心高兴坏了,喝着茶慢慢等着。
郑锦绣支支吾吾,低声的说:“锦绣年轻,不懂这些,全凭娘作主。”
郑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种事她又怎么做主?
她一个未来丈母娘哪里好管未来女婿纳妾的事?
要她说,这种事王家本来就不该来找她,王家的女儿要不要给人做妾去,是他们自己的事。
当然,要不是被威胁,她也不会来。
“亲家母,咱们两家正在谈亲事,变爆出你儿要纳妾的事,你说这合适吗?让外人听了去人家是不是得笑话我家锦绣?这还没进门呢,夫家就忙着纳妾了,这算什么事?”
卢夫人一拍大腿,“哎哟喂,都怪王家那边,纳妾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好了这事私下里谈的,谁知道她们弄得满城皆知。这弄得,亲家母你脸上无光,我们也脸上无光。还有王家那闺女,名声都被他们自己搞臭了,现在不给我儿做妾,也没人肯定她喽,你说咋办?”
“这……”我咋办?
你好意思问我咋办?
人家王家的嫡女,你拿着那个破纸条去让人家遵守约定,给你家儿子做妾,本来就不要脸好吧。
不等她说什么,卢夫人又道:“要说还是当日那事儿闹的,我儿好好的去你家吃个席,你说这吃着吃着险些失身,这弄得。”
郑夫人:“……”合着你还觉得你吃亏了是吧?
“哎呀,虽然吃了些亏,不过也好,眼下妻妾都有了。”
郑夫人撇撇嘴,冷眼看了看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依卢夫人之见怎么办好?”
卢夫人呵呵笑了,“我们怎么都好说,我家慎儿瞧上的是锦绣这个人,与旁的无关,所以你家提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锦绣啊,你看怎么办?”
“我……”郑锦绣看了看郑夫人。
郑夫人一直在给她递眼色,希望她能拒绝。
她知道她也为难,不拒绝无法完成王氏母女的任务,且有王拂珍做妾,对正妻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拒绝又得担上个善妒的名声,左右为难。
一定要选的话,她还是希望这事儿能拒绝掉,不光是为了答应王氏母女的事,而是为了锦绣的将来。
郑锦绣看了郑夫人的眼色,还是决定听郑夫人的话,先应付了再说。
她深吸一口气,道:“卢夫人,麻烦你告诉卢公子一声,锦绣不希望别人笑话妻妾同娶。”
这话说得似是而非的,卢夫人愕然,想到这消息还是郑锦绣带来的,片刻后,她又笑了,道:“好好,话一定带到。你们只管放心,这事儿我做得主,只要锦绣不愿意呀,咱们怎么都好说。”
郑夫人暗道卢夫人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口口声声都是听锦绣的,说什么她不愿意怎么都好说,偏偏没一句说就算要纳妾也不会是王拂珍。
郑夫人冷眼看着,眼瞅着今儿这事在卢夫人那张能打太极的嘴里得不到圆满的答案了,她只能带郑锦绣离开。
等出了卢府,郑夫人才担忧的看着郑锦绣道:“锦绣,娘看你这未来的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你要嫁过来怕是要受苦喽。”
郑锦绣说:“只要卢公子对我好就行了。”
郑夫人拧着眉摇头,“你和他还未成亲,他就想纳妾,不是娘多心,这事儿做得……”话说一半,对上郑锦绣湿漉漉的眼睛,郑夫人的声音又戛然而止。
“锦绣,娘不是那意思,不管娘做什么,定是想你过得好。”
郑锦绣点点头,“锦绣知道娘为我好,可是,可是卢家是锦绣能够得着的最好的亲事了,如今大家都知道我与卢公子定了亲,我又怎好退亲?这亲若是退了,人家怎么看我呀?先是辰王,又是卢慎,那卢夫人又不是个好说话的,两家的亲事要是黄了,还不知道从她嘴里传出什么来。”
郑夫人张张嘴,无奈的叹气,“唉!确实如此。”
亲不能退,用退亲来威胁卢家就范根本行不通。
那只能从卢慎身上下功夫了。
“娘看那卢慎是真心喜欢你,想把你娶回家的。这样,你趁着卢慎对你还有这份心,就用这事儿去逼他,你问他想娶你回家做妻,还是纳王拂珍做妾?”
“这……可以吗?”郑锦绣慌张的问。
“怎么不可以?卢公子不像他老娘那样奸猾,娘看行。”
“那,那我试试吧。”郑锦绣小声答应下来。
“你不能试试啊,锦绣,这事儿你一定得行。”
郑夫人看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锦绣,不管他们卢家出于什么目的要纳王拂珍做妾,你且都要记住了,你一定不能同意。”
“可这男人哪有不纳妾的?”
“这不是男人纳不纳妾的事,他收多少房女人都没关系,但王拂珍一定不能进卢家给卢慎为妾。”
郑锦绣一脸不解,“为什么?”
“你傻呀。”郑夫人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王拂珍什么身份呐?她眼下被逼着成了卢慎的妾室,你以为她甘心一辈子做妾吗?就算她甘心,你以为她的娘家人,爹娘,姐姐,还有她那个弟弟,能让她一辈子给人做妾吗?他们丢得起那个人吗?”
郑锦绣心中咯噔一声,“娘你意思是……她可能会挤掉我做妻?”
“不是可能,是一定,王家能给卢家的好处不会比咱们能给的少。”
“可是卢公子要娶的是我。”
“他眼下喜欢你,要娶的自然是你。但这世上最不值钱的是什么?那就是男人的宠爱。你看看这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对妻子好一辈子的?等恩宠耗尽,男人见异思迁,你以苍老的容貌没法和年轻的女人争。论背景势力,你再争不过王拂珍,到时候你日子怎么过?”
郑锦绣愣在当场。
郑夫人又说:“不说远了,就说你爹吧。你爹算好的吧?哼,要不是你娘我手段了得,屋里两个妾室能安分老实吗?我凭的是啥?凭的是我娘家崔氏,我是崔家的女儿,你爹的那两个妾没个娘家人,她们没法和我比。若是她们的家世背景比我好,她们还能不能这么安分可就真不一定。”
郑锦绣听完连连点头。
她才发现自己是真傻了,根本没办法和娘相比。
之前她一直想着让王拂珍做妾好出气,却没想往后的许多。
以王拂珍的脾气,能忍得了一时,她能忍得了一世吗?
她要真羞辱了她,往后她站起来了还不得弄死自己。
“娘,我懂了,我一定不让她进门。”
郑夫人松了口气,道:“行,那回头我让你二哥去把卢公子约过来。”
说话间马车到了郑府门口,马车停下来,两人相携进大门。
那车夫将马车赶到后院,将马牵到马厩,春梅就来了。
她塞了一块碎银子给马车夫,那马车夫拿了个纸包给她包了一把马吃的黑豆,趁着这空档,将郑夫人与郑锦绣在马车上说的事告诉了她。
打听到消息的春梅喜滋滋的拿着黑豆回去,边走边吃。
被人看到了也不怕,内院的小丫头嘴馋,拿了小姐赏赐的碎银子买了一把喂马的黑豆吃而已,有什么可说的?
消息传到郑瑾瑜这里,郑瑾瑜就放心了。
“这么说来,郑锦绣现是非常愿意嫁进卢家喽?”
春梅说:“她可不傻,她知道以她现在那名声,要是卢家不要她,她找不到更好的了。小姐您放心,大小姐与卢公子的亲事,退不了。”
退不了才好,那卢慎可不是个善茬,他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要他们锁死。
“只是夫人和大小姐说了纳王拂珍进门做妾的种种坏处,大小姐可能会和卢公子闹,她应该不会让王拂珍进门,您说,卢公子会为了大小姐放弃王拂珍吗?”
郑瑾瑜想了想说:“且不说她敢不敢闹,若她真闹起来,咱们再帮帮她,一定让她嫁进去就是了。”
春梅开心的说:“小姐,要是卢公子妻妾同娶,把大小姐和王小姐一起娶进门,这才热闹呢。”
可不嘛,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继续盯着,不要让这门好亲事黄了。”
“是。”春梅应下来,又欲言又止
郑瑾瑜:“怎么?”
春梅说:“大小姐好像对崔公子还没死心,昨日傍晚崔公子从国子监回来,大小姐还去花园堵他了,缠着崔公子点评她画的画呢。”
郑瑾瑜一怔,“今日崔表哥没去国子监吧?”
“没有。”春梅有点儿不齿的说:“崔公子这先生当得,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都是学子们等他。”
“那他今日在家吗?”
“没有,听说一大早就出去了,大概是访友去了。”
听谢裴煜的意思,崔永年来京城可不是单纯的受姑母邀请相亲,随便来玩一玩。
或者说受祭酒邀约去国子监讲讲课那么简单。
他要打通京城这边的市场,图谋一些大事。
皇上那边,似乎又不太愿意看到世家再出能人。
可崔永年一个年轻公子,吃吃喝喝,与学子们交流一下学术,人家似乎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来。
想明着对付他不行,按照郑瑾瑜看了多年各种剧的经验来看,估计会暗地里对付他。
“可知道他去哪儿了?”
“这个奴婢不知。”
郑瑾瑜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崔家既然能放心让崔永年出山,他定然不会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能做到什么程度两说,但肯定没那么容易出事。
他要是能死得莫名其妙,崔家派出的人也就不会是他了。
第二天卢慎就上门了,为纳妾的事给郑锦绣好一通哄。
然后郑锦绣在听了昨日郑夫人那些话后,还真不敢放王拂珍进门,无论他怎么哄,郑锦绣都不松口。
还扬言他要敢让王拂珍进门,那她郑锦绣就退亲,两人只给她二选一,让他看着办。
郑锦绣仗着卢慎对她的感情闹,郑夫人也支持。
她们都以为卢慎是个草包,为了郑锦绣肯定会放弃王拂珍。
可她们估算错了,卢慎是喜欢郑锦绣,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里里外外都是个坏的,擅长扮猪吃老虎。
怎么可能因为她闹一闹就妥协?
卢慎最后对郑锦绣诉苦,说什么家里安排的,他要不同意他老娘就上吊,他们要是合起来逼死了他老娘,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他说得比郑锦绣还可怜。
郑锦绣都懵了。
愣了好几息,才道:“不会吧,昨日才见了卢夫人,她说只要我开心,怎么都行。”
“哎呀,你是不了解我娘。不过锦绣妹妹你放心,我肯定是向着你的,这事儿我去争取,我和我娘好好说啊,改日再来找你。”
“行。”郑锦绣柔柔的说:“卢公子,我知道你对我好,定不会委屈我的。”
“那是,等我好消息。”
卢慎开开心心的离开,一出了锦绣居,那脸就沉下来了。
心想郑锦绣是受了高人指点,这才死活不松口。
明明前几日她是答应了自己纳妾的,也赞同一起报复王拂珍。
反悔得太突然了。
回去之后,卢慎就和他老娘气哼哼的说了这事儿。
卢夫人说:“肯定是崔青青给她出的主意。哼,那崔青青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心眼儿子多得很,可不像小姑娘那么好忽悠,八成看出咱们的意图了。”
“那怎么办?”
“儿呐,你想咋办?你想咋办为娘都支持你。那郑锦绣又不是什么天仙美人,大不了咱不要她了。”
卢慎摇头,“不成,我喜欢她。”
“她也就这点儿优点了,生成了我儿喜欢的样子。可她咬死了不松口,要你和王拂珍之间二选一,你打算怎么办呢?你要是真被她威胁住了,以后还不得爬到你头上?”
卢慎揉着下巴,道:“我喜欢她,愿意宠着她,但也不是无条件无底线的宠。让我不顾家族的利益,哼,那不可能。”
卢夫人点点头,“那你说怎么办?”
“这事儿难办,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办。左右不过一个拖字诀,娘,你也咬死了不松口,我左右为难,就拖着,莫非他们郑家还敢退亲不成?”
卢夫人竖起大拇指,笑道:“还是我儿聪明,咱不怕拖,他们姑娘家的到了日子不出嫁,那脸都没地方搁。”
于是两边的人就杠起来了,谁也不松口,卢慎装着一副左右为难受夹板气的样子。
王夫人那边又给郑夫人施压,郑夫人哄着郑锦绣给卢慎施压。
卢慎哄了两天后逐渐失去了耐心,郑瑾瑜听说他们今儿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这怎么行?
郑瑾瑜可不想让他们两把亲事吵黄了,他俩必须锁死。
思来想去,郑瑾瑜在心中反复思量,决定和郑锦绣聊聊去。
今日晚膳她就一直关注着一家人的反应。
先是听郑老爷与崔永年讲学术上的事,讲了半天,两人相谈甚欢。
之后郑夫人又聊到了郑锦绣和卢慎的事,说了她对卢家的不满,对卢慎的不满。
“那卢家野心大得很,想要咱们家锦绣,又想得王家助力。哼,就凭他卢慎?也不知拿块镜子照照什么德行。”
郑老爷皱眉道:“夫人,咱们两家要做亲家的,你还是少说未来亲家的不是,传到人家耳朵里多不好。”
郑夫人不屑道:“就那德行,这亲家不做也罢。”
郑老爷一怔,筷子险些掉了,“啊?不做亲家?夫人这是想退亲?”
“退亲又如何?谁叫他们卢家如此贪心的?”
郑瑾瑜细嚼慢咽,看着他们。
郑夫人对郑锦绣还真是好,宁可担上不好的名声也不想她落进坑里。
她还真打算让郑锦绣和卢慎退亲?
另一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关注着这件事的,还有郑宏旭。
郑瑾瑜有观察到他,他这一顿饭好像只吃米饭了,装模作样的吃,竟是一筷子菜都没夹。
有意思,郑宏旭和王拂珍前世有了婚约却无情谊,这一次他们有了情谊却又没婚约。
但郑宏旭所谓的喜欢,也就那样吧。
平时为了郑锦绣和自己的矛盾,他可没少和爹娘作对。
结果到了王拂珍这里,他就成了怂包一个。
“这……不太好吧。”郑老爷如同嚼蜡,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看了一眼郑锦绣,又对郑夫人说:“锦绣要是再退亲,还不知外头的人怎么说呢,未来怕是不好再找婆家。”
郑夫人把目光瞄上了崔永年,笑着对崔永年道:“永年啊,你可还记得你最初来京城的目的?”
全家唯一吃得香的崔永年吓掉了筷子上的肉。
“姑母,您可别开玩笑了,我和锦绣表妹不合适,咱们不是早说清楚了嘛。”
“什么不合适啊,合不合适不都是处出来的吗?原本锦绣也觉得不合适,这不锦绣现在觉得挺合适。”
说完冲郑锦绣眨眨眼。
郑锦绣羞涩的低下了头。
郑瑾瑜咬了咬筷子,盯着这两人。
心想她们还真是,又盯上崔永年了啊。
再看崔永年,这是彻底饭吃得不香了。
“姑母,我原本是为亲事而来的,可真是不好意思,长久的接触下来,我确实觉得和锦绣表妹不合适。”
人家拒绝都甩到脸上来了,郑夫人和郑锦绣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郑夫人笑容僵硬,硬着头皮问:“为何啊?”
莫非我养出来的闺女不讨人喜欢吗?
她有些想不通。
“咳咳……这个……姑母啊,这事情强求不来,我确实觉得和锦绣表妹不合适,怕耽搁了她,所以说话有些直。若是您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话,永年就多说几句,只是话可能不太好听,希望锦绣表妹不要多想。”
这意思是难听的话已经挂在嘴边了,你只要同意,我立刻就说。
那要是说得出太伤人,岂不是自找苦吃?
郑夫人面色难看,撇撇嘴道:“吃饭吧,既然不合适,那就算了。”
“好,都多吃些,姑父你也吃。”崔永年立马给郑老爷夹了块肉。
郑锦绣沉着脸,咬着唇,觉得受了打击。
不依不饶,盯着对面的崔永年说:“崔表哥,锦绣想要知道您哪里不满,您说吧。”
原本这事儿过去了,听她一开口,所有人又向她看去。
崔永年面色僵了僵,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看向她道:“表妹,上次我被卢家公子打,是你暗示他干的吧。”
所有人都微张着唇,瞪大了眼珠子。
郑锦绣不自觉的抖了抖。
郑瑾瑜也没想到崔永年这么直,竟然把这事儿拿出来说。
只听崔永年又道:“你刚来时,你嫌弃我是外地人,是个连秀才都不是的书呆子,你担心姑母会把你嫁给我,时常找借口和两位表弟出游,结识京城本地的世家公子们,卢家的公子,就是你挑中条件最好的。卢家公子心里有你,你暗示他对我下手,对吗?”
郑锦绣惊得说不出话来。
郑宏琦和郑宏旭也坐不住了。
郑宏琦急忙帮她说话,“崔表哥,对不住,这事儿是我们不对,说你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的人是我和老三,也是我让老三去暗示卢慎出手教训你,这事儿和锦绣没关系。”
郑宏旭立刻说:“是的是的,这事儿怨我们,是我去找卢慎干的,对不起。”
郑老爷重重的将碗搁在桌上,震得汤水洒了一地。
“你们两个逆子,竟然伙同外人打你们表哥?”
两人张张嘴,不敢说话,都低下了头。
郑老爷气道:“两个混账东西,太不像话了。都别吃了,去祠堂跪着反省去。”
郑锦绣一见,立刻跪下来求情。
“爹,都怨我,二哥三哥一直都是为了我,您要罚就罚我吧,别怪二哥三哥。”
“你……哼,你也是糊涂,你要不愿意,大可和你娘说,你怎么能一面吊着人家,一面又出去结识旁的世家公子?”
郑锦绣弱弱的道:“娘为了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我若是拒绝的话,我觉得对不起娘。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便把烦恼告诉了二哥三哥,我这事儿做得不妥,爹娘对不起,崔表哥,对不起。”
她倒是能屈能伸,一脸彷徨无措的样子。
一个小女孩对未来的彷徨而已,怎么能叫错呢。
郑老爷和郑夫人下意识的就心软。
可这种事出现太多了,郑夫人看了看崔永年,又看了看郑瑾瑜。
这个女儿没养在身边,却长得这么好,几乎不让她操心。
可锦绣是她亲手养大的,却越长越歪了。
她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的教育出现了问题。
郑夫人难得忍了下来,没开口帮她说话。
郑老爷想给崔永年一个交代,便对郑锦绣说:“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既然做错了事,就得受到惩罚。锦绣,你和他俩一块儿去祠堂跪着。”
郑锦绣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郑老爷。
以前她认个错,撒个娇,再大的事都能化了。
而这一次,爹居然让她也去跪祠堂?
倒不是跪着多难受,关键这种屈辱,让她难以忍受。
一边流泪,心中一边怨恨四起。
都怪郑瑾瑜。
她怎么不死在外边?
她为什么要回来?
若不是她,那么自己仍旧是郑家唯一的小姐,是辰王未来的王妃。
她根本用不着再为自己谋算未来。
“还不快去?”这是冲着郑宏琦和郑宏旭吼的,其实也在喊郑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