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瑾瑜合上书,将那窗户合上。
“好吧,以后我来了,先敲窗户。”
郑瑾瑜回应他的就淡淡两字。
“坐吧。”
凳子都为他准备好了。
谢裴煜轻叹了一口气,“大半月没见,我以为你很想我了。今晚宫宴都没结束,我就找个借口出来看你。”
郑瑾瑜淡淡一笑,“我说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呢,今日的宫宴可是为你开的,你走了皇上能许?”
“呵,你当他想为了开宫宴啊?他不过是看在我娘的面上。我娘还在宫里呢,她知道我来找你,会帮我打圆场。”
郑瑾瑜一脸错愕。
谢裴煜一愣,“你什么表情啊?”
郑瑾瑜说:“不会你每次来找我,长公主都知道吧?”
“嗯,是啊。”
郑瑾瑜:“……”
“她觉得可以啊?”
谢裴煜:“为什么不可以?”
还为什么不可以?
这男男女女的,大晚上的,又没成亲,见面,真可以?
要不是她现代人思想,也不能接受他们晚上见面啊。
“没事,我们都快成亲了,明年就成亲。”
郑瑾瑜觉得,她若是真正的古代闺秀,就算是即将成亲的情侣也不行。
这长公主思想还挺开放的。
“她……没说我什么吧?”郑瑾瑜试探性的问。
“没有啊,你担心她会看轻你吗?你放心吧,不会的。表面上我家里是我娘做主,其实我娘都听我的。我看轻谁,她就讨厌谁,我喜欢你,她就喜欢你,她喜欢你,你做什么都是对。”
没想到长公主的儿子滤镜这么强。
单亲母亲带大的儿子,他不会有很强的恋母情结吧?他不会妈宝男吧?
郑瑾瑜有些纠结。
她的这些微表情,都落入了谢裴煜的眼中。
谢裴煜起身走近她,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对上她的视线。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妈宝男。”
谢裴煜:“……”
“妈宝男?什么意思?”
“就是和你娘关系非常好,好到像没断奶,什么都听你娘的。”
谢裴煜:“……”我能是那样的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在现代各种小作文看多了。
真实案例,多少单身母亲独自养大的男孩,都成了妈宝男。
“刚才不是说了,我娘都听我的。”
“她为什么听你的?”
“因为我是她儿子啊。”
郑瑾瑜又想到了古代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莫非贵为长公主也逃不过这个规矩?
男人要真能立起来,而不是什么都听娘的,对媳妇来说也是个好事。
“那……要是我和你娘有了矛盾,你怎么化解?”
谢裴煜:“……”给他出一个高难度的题?
“那得看谁对谁错。”
“家庭矛盾哪有谁对谁错的?分不清对错。”
“那就交给衙门来断。”
郑瑾瑜:“……”未来我和婆婆吵架,老公报警可行?
谢裴煜笑笑,“好啦,还没过门呢,怎么就想到吵架?你要真和她意见不合,我多哄哄你可行?告诉我娘,你只身一人嫁到我们家来不容易,我要说是帮了她,等于是联合全家对付你一个,我们不能欺负你。”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郑瑾瑜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虽说单亲妈妈带出来的妈宝男比较多,但也不是所有单亲妈妈带出来的儿子都是妈宝。
况且,古代夫妻之间,最大的矛盾好像还不是来自婆媳。
“我想多了。”她腼腆一笑,“那你来看也看了,快走吧。”
“嗯?走?我才刚来就让我走?”
郑瑾瑜白了他一眼,“明天正正经经的递上拜帖来,有事明天再说,不要总是偷偷摸摸的。”
“你嫌我见不得光?”
“可不,要不你出去见光试试。”
谢裴煜:“……”
“行行,那我走了。”
“嗯。”
还真就让他走了?
谢裴煜走到窗户边,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头看了看郑瑾瑜,只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离开。
这才刚回到公主府,就见宫里的公公等在门口。
他绕过去,从墙头翻墙回府,又从府内出来。
那公公见到他,就立刻迎上去。
“哎哟,辰王嘞,皇上给您专程办的宫宴,你怎么还走了呢?”
“本王不是说了回府休息嘛,怎么还劳烦公公跑一趟?”
“皇上许久不见辰王,想和促膝长谈一番,您还是跟我回去吧。”
“我娘呢?”
“长公主还在宫里呢。”
“行,去吧。”
宫宴请了一些大臣武将喝酒,无非就是互相吹嘘,他实在厌烦这种宫宴。
奈何不得是应对。
谢裴煜又回来了,皇上亲自端着酒杯过来,脸上满是笑意。
“煜儿,不是答应了朕,咱爷俩要不醉不归嘛,怎么自己还先走了。”
谢裴煜笑着赔罪,将那酒一饮而尽。
旁边的长公主笑道:“这孩子一走半个月,抓获了全部匪蔲,怕是也累了。”
“哦,朕一时疏忽了,幸得皇姐提醒。既如此,那煜儿先去休息吧,改日咱爷俩再不醉不归。”
“皇舅,那臣就先告退了。”
“别出宫了,去凤阳宫休息吧。”
长公主出嫁前就住在凤阳宫,她离开之后,那宫殿一如往昔,和她还住在宫里时一模一样。
这年些里,皇上膝下也有几位公主,可他将她们都安排在了别处居住,凤阳宫,一直给长公主留着。
每每遇到宫中宴会,时间太晚了,长公主也难得再回宫主府里,也都会留在凤阳宫里住上一晚。
谢裴煜由着宫人领去了凤阳宫,等人散了,面色就沉了下来。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听到外头长公主与皇上的谈话。
长公主有些微醉,由皇上亲自扶着。
到地方了,她才笑着说道:“你看,这不到了吗?我说我没醉,能自己走来,你还不信。你看我可走错了门?”
皇上笑道:“皇姐酒量越发的好了,是是,你能没醉,是朕醉了。”
“你也不差,好了好了,到地方了。皇上也累了,快快回去歇着吧。”
“好,有什么事啊,让宫人去告诉朕一声。”
“我倒头就睡,再醒就天了,不会有什么事。”
两人在外面寒暄了几句,长公主才将皇上打发走。
谢裴煜站在窗户前看着,等皇上走远了他才离开窗户前。
两个宫女将长公主扶进来,谢裴煜便急忙上前接过。
“有劳两位姑姑。”人家虽然是下人,却也是宫里的下人,叫声姑姑算是客气的称呼。
“辰王客气了,奴婢告退。”
谢裴煜扶着长公主在床上坐下来,她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来不是微醉,醉得有点儿厉害。
“娘,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长公主呵的一笑,“没喝多少。”
“没喝多少你嘀嘀咕咕做什么?”
长公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又想起你爹了。他当年若是平安归来,我父皇也会给他单独设一场宫宴。我甚至早早的开始安排宫宴所需之物,他喜欢吃烤全羊,我专程让人养了一批羊,等他回来,那批羊正好养成。可不想啊,他再也没有回来。”
“娘,这事儿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嗯,上次你同我说的那事儿……”话说一半,看到谢裴煜一个劲儿的给她递眼色,她猛然清醒。
想起这是宫里,话头突然一转,“你急着早把媳妇娶进来,没用啊,你俩得合八字算日子,而且不能比郑锦绣出嫁早。长幼有序,定得让郑锦绣出嫁了,你才能将瑾瑜娶进来。”
谢裴煜白了她一眼,心道这话头引得可真好。
“我听说郑家与卢家的亲事出了问题,她不会嫁成了吧?”
长公主点点头,“是出了些问题,但嫁娶不成……不会吧?”
“谁知道?她若是嫁不成,我和瑾瑜的亲事岂不是还得往后延?”
“照理说是这样,再说吧,人家未必亲事办不成。实在不行,改日娘去一趟郑家,将你们两的日子定下来,这样即便郑锦绣那边出了事,也不影响你们成亲的日子,如何?”
“嗯,那就谢谢娘了。”
“哎,你今儿吃着吃着出宫做什么?”
“咳咳……”谢裴煜说:“我回来时,瑾瑜来接我了。”
“嗯?”
“她没说什么,就远远的看了看我。我觉得她有话跟我说,要不听她说出来,我吃吃喝喝都没兴趣,所以我偷偷的去见她了。”
长公主不屑的盯了他一眼,“你呀,还没娶进门就黏黏糊糊的,我看你早晚栽你媳妇身上。”
“娘,别取笑我了,你先休息吧,我也要去休息了。”
“嗯,去吧,做个好梦。”
谢裴煜:“……”
长公主上床休息,谢裴煜去了隔壁,听到关门的声音,那偷听的人才离开。
那人急忙去了皇上的寝宫,将听来的话告诉了皇上。
“他突然离宫,是去见郑家那小丫头去了?”
“是。”
“嗯。”皇上目光沉了沉,将那人打发出去,又侧头看了向伺候在一旁的公公。
“你说可信?”
“这……辰王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最好儿女情长的年纪,夜闯闺房的事兴许也是干得出来的。老奴记得他以前定亲的不是郑家的二小姐,而是郑家的大小姐,闹得满城风雨换了人,想必二小姐才是他的心头好。”
“呵。”皇上蓦地笑了,“闹得满城风雨也要换人,那是因为皇姐注重血脉传承,瞧不上她。郑家那大姑娘不是郑家的血脉,说是抱错了。”
“啊?这事儿是真的呀?”
“当然,皇姐亲口跟朕说的。”
那老太监乐呵呵的笑,“长公主可不是个嘴碎的人,没想到她连这等事儿都与皇上说了。”
听着这话皇上心里十分舒服,眼神变得有几分迷离。
轻叹道:“是啊,皇姐对朕是不一样的,在她心中,谁都越不过朕去。”
次日谢裴煜从皇宫回来,回家换了便服第一件事就是来郑家拜访。
郑瑾瑜知道他会来,早早的让丫鬟准备着了。
站长窗棂前,远远的看到那人绕过园中的小径越来越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春梅小声的提醒,“小姐,辰王来了。”
“嗯,安排他在茶室坐吧。”
“是。”
春梅觉得小姐和辰王挺生疏的,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多久才见一次啊,还像招待客人那样妥帖的安排。
听说那卢公子去找大小姐,跟回自己家似的,都不用通传直接就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两家的亲事因为王家出了些麻烦,卢公子天天去锦绣居哄大小姐开心……咳咳,也可能是吵架。
郑瑾瑜穿戴整整齐齐,正经的在茶室招待谢裴煜。
让丫鬟上了茶,又拿了些她提前准备的茶果点心水果等等。
此时已经入了秋,天气有些凉,郑瑾瑜在围炉前招待他。
将那茶炒热了,放了些麦芽糖,又倒了牛奶进去煮。
煮好之后,给他倒了一杯。
茶水变成了带着焦糖色的奶。
她自己也倒了一杯,端在手上暖暖的,示意他喝茶。
谢裴煜笑了笑,端起来,茶杯在手中转动,“你这茶倒是特别,我第一次见用牛奶泡茶的。”
“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谢裴煜尝了一口,是他预料之外的味道。
原本以为牛奶泡茶会很奇怪,没想到味道还可以。
“怎么样?”郑瑾瑜看着他问。
谢裴煜点点头说:“不错,就是甜了点。”
“嗯?甜吗?”郑瑾瑜尝了一口,感觉甜味恰到好处嘛。
“下次我少放糖。”
说罢她又拿起夹子将烤好的橘子夹了一只给谢裴煜,“你再吃这个。”
“烤过的不酸吗?”谢裴煜表示怀疑。
郑瑾瑜笑道:“烤熟的酸,烤热的不酸。赶紧吃,一会儿就酸了。”
围炉煮茶是以前她爷爷的爱好,一边煮茶,一边练字,在他的影响下,她也喜欢上了。
两人围着围炉,才说起了正事。
“方家人已经到京城了?”
“嗯,就在你走的那几天就来了,我打算让他们最近就找来方家。”
“哦,你担心郑锦绣与卢慎的亲事成不了?”
郑瑾瑜点点头。
谢裴煜有些奇怪,“你为什么想要郑锦绣嫁进卢家呢?卢慎再不好,卢家也是个不错的去处。可若是你利用方家让她嫁不成,岂不是更解气?”
郑瑾瑜摇头,“不,卢家,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不只要报复郑锦绣,还有卢慎。
况且她想过了,如果郑锦绣不能进卢家,以郑夫人对她的宠爱,也能给她挑个不错的人家,安心过日子也不会太差。
可是她终究不是不会让郑锦绣好过的,又何必连累一个无辜的好人家?
郑锦绣与卢慎锁死,正好。
“瑾瑜。”谢裴煜轻叹了口气看着她,“日子是自己的,不要放太多精力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有些事情谢裴煜不知道,比如她对卢慎的仇恨。
郑瑾瑜不怪他会这么劝,反正她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嗯。”她随口应了一声。
“你呢?这次出去可还顺利?”
谢裴煜轻轻点头,“帮他们平定了内乱,剩下的我已经收编了。”
郑瑾瑜一怔,他指的是那帮匪蔲?
第183章 谢家少夫人去了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聊这些事。”谢裴煜看着郑瑾瑜认真的道:“许久不见,怎么也没见你多想看到我。”
两辈子头一遭恋爱,她显得有些木讷。
“哪有?我……还是盼着你早日回来的,可你不是说你最少要半个月嘛,我寻思着这最少,不一定就是最少的这个日子,我估算了一个月,没想到你还不到二十天就回来。”
“你这意思,还觉得我回来得早了?”
郑瑾瑜:“……”
“听说卢慎最近每天都来你家?”
“嗯,卢慎要妻妾同娶,郑锦绣心里不舒服,我娘不愿意,王家还逼我娘来着,是闹了一场。”
他才不管这三家的纠葛,他的重点在卢慎每天来,自己要是来得勤了还怕被说闲话。
“以后我也要天天来。”
“啊?”郑瑾瑜一怔,“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那卢慎就天天来,跑的还是郑锦绣的闺房,你娘也没拦着。”
“这能一样吗?他是有事才来。”
“我们也可以找点事。”
郑瑾瑜:“……”
“他想妻妾同娶,他无耻,你也无耻?”
谢裴煜:“……”
“而且他连个闲职都没有,他时间大把,当然能折腾了。你不一样啊,你还有大事要办。”
谢裴煜带着宠溺的眼神看她,又无奈的摇头,“你倒是比我还有心,我大半个月把最近的事都办完了,皇上那边说给我放假,还提到了你,你明白他什么意思吗?”
怎么还牵扯上了皇上?
他什么意思她怎么知道?
脑子转了几个弯,才将思绪从宅斗转到权谋上。
郑瑾瑜四下看了看,丫鬟婆子被她安排得远远的,又有春梅院外守着,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她压低了声音说:“皇上忌惮你?”
谢裴煜端着她给倒的奶茶喝了一口,淡笑不语。
只是那笑容,瞧着有些凄凉。
郑瑾瑜猜,皇上大抵是不喜欢谢裴煜事业心太重,希望他多放些心思在儿女情长上,最好是个恋爱脑,人家才高兴呢。
郑瑾瑜深吸一口气,“好啊,那我配合你。”
谢裴煜淡淡笑了下,“明日没什么事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听说你整日闷在家里,带你出去玩,去城外。”
郑瑾瑜想想也是,她好像确实没怎么出去玩过,整天盯着郑锦绣的动静,还有店里的生意。
着帮崔永年定的那批书签也差不多了,眼下没什么重要的事,便答应了。
“行,那你得先和我娘说。”
“你娘肯定同意,她一直觉得你应该多出去走走。”
两人约定好了,明日去城外玩。
却不想,突然收到谢家的少夫人去世的消息,他们同游只得押后。
谢家的少夫人杨氏乃是谢裴煜的堂嫂,谢家嫡孙媳妇,她突然离世,不光谢裴煜得去参加葬礼,连长公主都得去。
大清早郑夫人就让人给郑瑾瑜送来奔丧的素服,郑瑾瑜在丫鬟的帮助下,将穿了好一会儿才穿好的约会的那身衣服换下来,头上的钗环也都全取下来,换上了黑色的木质发簪,连绑头发的头绳,也都换成了麻布绳。
等她去前院的时候,看到郑老爷与郑夫人都还有郑宏琦几人都等着了。
那郑宏旭看着郑瑾瑜,哼一声道:“你磨磨唧唧的,让全家来等?”
郑瑾瑜正要说什么,被郑夫人抢了话去。
郑夫人道:“瑾瑜,快上来吧,咱车上说。”
想想死他们赶着去奔丧,一会儿和郑宏旭吵起来又节外生枝,也就忍了这口气。
郑瑾瑜跟着郑夫人上了马车,马车上又是她和郑夫人还有郑锦绣三个人。
另一辆马车上,是郑家父子三人。
郑夫人微微皱着眉头,絮絮叨叨的说:“人是昨晚走的,谢家的人天亮了才让人来通知我们。唉,太可惜了,年轻轻的,也没比你们大几岁,花儿一样的年龄就这么去了。”
郑锦绣挽着郑夫人的胳膊,脸上一闪而过的窃喜。
“娘,人各有命,许是杨氏命薄。我听说,其实杨氏嫁谢家大哥是高攀了。”
郑瑾瑜诧异的看着她,看来这两天她也没闲着,去把杨氏的事打听了一番。
郑夫人点点头,“是有些高攀了,谢裴琛有个庶出的姑姑嫁去了杨家,虽说是姑姑,但和谢裴琛同年同月同日生,一样大,这是缘分,他们姑侄俩一起长大,关系不错。这姑姑出嫁进谢裴琛去杨家送嫁,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俩认识的,想来是有感情的。”
郑瑾瑜默默的听着,听到郑夫人说起这些,心想她也去打听过了。
这两人真有意思,还真是,人家还没死,就盯上了人家的丈夫。
郑锦绣柔柔的说:“娘,谢家大哥真可怜,年轻轻的就成了鳏夫。”
郑夫人心神一动,表情有些复杂。
郑瑾瑜知道,她俩都蠢蠢欲动了。
只是人家刚死,有些话不能说。
等杨氏的葬礼一完,估计现在不能说的,到时候就要说了。
马车到了谢家门前,一家人从马车上下来,自有谢家的下人来领着他们进去。
郑家与谢家是世交,以后还要做亲家,主家这边的人对他们很是客气。
他们一家去上香,谢大人与谢夫人亲自道谢。
郑瑾瑜在灵堂看到了谢裴琛,那个沉稳的男人一双眼睛乌青,脸上满是颓色,面无表情的站在棺材旁。
郑夫人说他们是有感情的。
想来是谢裴琛喜欢了人家,才叫人去杨家提亲,不然一个没有亲娘护着的嫡女,哪里能高嫁给谢裴琛?
后娘没安排她嫁老头做续弦都是好的。
谢夫人看他的样子直抹泪,与郑夫人闲聊时说:“这孩子,已经几天没合眼了。他媳妇这一走啊,他也跟着遭了大罪。”
郑夫人安慰她说:“大公子重情重义,是好事。”
“重情重义是好事,太重情重义就太伤他身体了。这几天都守着他媳妇,吃不好喝不好,还不眠不休……唉!你说他怎么扛得住?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184章 人家不想再娶
郑夫人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个女儿,低声对谢夫人说:“不如早给大公子再挑个媳妇,有了新人,慢慢的也就走出来了。”
谢夫人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说要给杨氏守一年。”
“啊?这……也没个孩子,还守一年?”
“是啊,你都说了这孩子重情重义,他说要守一年,我们能怎么办?”
“大公子多大了?”
“来年就二十五了。”
郑夫人吸了一口气,“这可不小了啊,别人二十五孩子都满地跑了,他这还没个媳妇。”
“唉!可不?我这盼孙子都盼了多少年了,啥也没盼到,杨氏就这么走了,他又说要给杨氏守一年。一年后再娶新妻,我都不知道多久能抱上孙子。琛儿是嫡长孙,他的子嗣全族上下都盯着。他二十五了还没子嗣,他的夫人还去了,族里都颇有微词。”
“这是肯定的,他们定是劝着让大公子赶紧再娶对不?”
“何止是他们?杨氏也是这么劝着,他在她的病床前答应得好好的,说给她安排好后世就再娶,这人一死就不认账。”
郑夫人想着这可难办了,等一年,谁等得?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变故太大。
她若是让锦绣和卢家退了亲,万一一年后又不能嫁进谢家,那可怎么办?
谢夫人不知道郑夫人此时心中所想,她想到杨氏,又叹道:“我这儿媳妇人是真不错,虽说她没能生下一儿半女的,族里人对她颇有微词,但我还是很喜欢她的。可惜了,命薄。”
两人一直在屋里说话,偶尔一两句飘到外边的郑瑾瑜耳朵里。
郑锦绣目光盯着对面的灵堂,这个方向能看到谢裴琛高大的人影,每每一个人来上香,他作为死者家属,都会鞠躬道谢。
他对杨氏的好,让郑锦绣深深心动。
这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连她自己都惊讶。
要说以前她只是在权衡嫁谁更好,这一次,她却是对谢裴琛真正的心动。
郑瑾瑜倚在栏杆上,不时的听上郑夫人与谢夫人的几句对话,更多的是在观察郑锦绣。
那羞涩脸红,又不时的露出心疼的神情。
她知道,郑锦绣这回是真心动了。
他俩可是原著官配啊。
“姐姐,你看什么呢?”
郑瑾瑜突然出声,将心绪乱飞的郑锦绣吓一跳。
害怕被郑瑾瑜看出心思,她极力的维持着镇定。
“没看什么啊。”
“你老盯着灵堂干嘛?”
“有人来上香呀,我来看看都有些什么人。”
郑瑾瑜淡笑不语,顺着她目光看去。
这次看到了谢裴煜。
谢裴煜和长公主一起来的,下人来通知谢夫人长公主来了,她和郑夫人说了几句,交代下人招待好客人,便从屋里出来向灵堂方向走去。
“娘。”郑锦绣期许的目光看着郑夫人。
郑夫人知道她想问什么,冲她摇摇头。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是。”郑锦绣默默的退到一边。
郑瑾瑜知道自己在这里,让她们说话不方便了,便对郑夫人说:“娘亲,长公主和辰王也来了,我过去看看。”
“也好,别乱跑,见见他们就回来。”
“是。”
果然,等她走了郑夫人才小声开口,“我问过了,谢夫人说人家大公子要为杨氏守一年,一年内不说亲事。”
“啊?守一年?这……谢家大哥也不年轻了吧。”
郑夫人摇头叹气,“是啊,这事儿再说吧。”
郑瑾瑜到灵堂外,谢裴煜刚出来。
里边长公主正和谢夫人说着什么,谢裴煜看了看,眼神示意郑瑾瑜跟他走。
谢家也是谢裴煜家,若不是他爹去得早,谢家家主是谁还真难说。
所以即便他和他母亲住在先皇赐的公主府中,这谢家大宅内也给他留着院落。
谢裴煜将她带进了一个院子,和守门的小厮交代了几句,他们就出去了。
郑瑾瑜问:“这就是你在谢家的院子吗?”
“嗯,午饭还有一会儿,你先在这里休息。”
“休息啥呀?这大早上的,我刚睡醒。我就是来给你打个招呼,我得回我娘身边去。”她还要看热闹呢。
谢裴煜,“我以为你喜静,给你挑了谢家最安静的院落。”
郑瑾瑜:“……”我什么时候喜静了。
“不在这里待就算了吧,走,我带你出去。”
“哎。”郑瑾瑜拦了他一下,“来都来了,要不转转吧。”
“嗯。”
这院子,虽说谢裴煜不来住,但也一直有下人打扫。
院中植被都是精心修剪过的,窗户家具也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他带着她在这院中四处看看,又进屋里,书房,兵器房……
郑瑾瑜站在兵器房里,看着那放满武器的架子都有好几个。
有一个架子上放的全是枪,各种款式,另一个放的全是剑,各种款式。
还有放刀的,放弓箭的,一些奇奇怪怪叫不上名的武器。
“你都不住这里,为何还收藏了这么多兵器放在这里?”
谢裴煜说:“这里现在是留给我的院子,在此之前,是我爹的院子。他住在这里,在这里长大,这里的兵器都是他收集的。”
郑瑾瑜记得谢裴煜的父亲是位年轻的将军。
由于他们是戏份不多的配角,关于他们的描述不多。
犹记得有一段似乎提到过,谢珩以前还做过长公主身边的侍卫。
谢裴煜一一看过那些兵器,目光落在一柄漂亮的长剑上。
那柄长剑被单独放在一个架子上,位居整个兵器库的主位,看得了来,这里边的兵器,最宝贵的就是它。
谢裴煜抬手拿起来,用指腹轻轻描摹着剑柄上雕刻得精细的花纹。
“这柄剑是我娘送他的。”
郑瑾瑜上前一步,看了看道:“瞧着做工精细,一定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