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A不可以万人迷吗—— by朝鹤飞天
朝鹤飞天  发于:2024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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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在齐溯不安的目光下,她上前把他抱在怀里。
“……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你放心,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会去的。”
齐溯感觉到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后怔然了一瞬,而后紧紧抱住她,将脸全然埋在了她的怀里。
她什么也看不到,却能从他颤抖的肩膀和隐隐的呜咽声中知道,他有多委屈,多难过,更可悲的是,那其中更多的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林一一能够感觉到这份纯粹,却又沉重到让她有些窒息的感情。
她任由少年抱着她无声哭泣着,她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直到他有点儿缺氧喘不过气来后,林一一这才柔声提醒道:“抬头,别憋坏了。”
齐溯摇了摇头,声音瓮声瓮气:“我现在这样子太丑了,我不想你看到。”
林一一哭笑不得,将他的脑袋掰开。
她捧着他的脸上下仔细打量了下,少年除了脸色白了些,更加清瘦了些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那双漂亮的眸子湿漉漉的,好似浸没溪水的墨玉,剔透干净。
齐溯被看得不自在,下意识要低头,便听林一一说道:“嗯,是有点丑。”
他身子僵硬了一瞬,一片温热覆了了上来,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这样就好看多了。”
齐溯反应过来林一一是在哄他,唇角勾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不过很快的,又被压了回去。
刚才醒来乍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只有难以置信的欣喜,此时他才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一一自己不可能把自己在陆星舟生日宴的时候得知他出事的事情说出去,只道:“是陈医生告诉我的。”
齐溯手攥紧她的衣服,后知后觉发现她穿了一条抹胸白色长裙,很漂亮,很优雅,和她平日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突然问了句:“今天是几号?”
林一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如实回答了。
齐溯攥着她衣服的手更紧了。
“原来如此……”
今天是陆星舟生日啊。
尽管上一世齐溯就认识陆星舟了,但是也没到说连对方的生日都知道的程度,他之所以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是因为上一世的今天,齐奶奶心脏病发进了ICU。
这一切都是败陆星舟的手笔,是他不相信他会主动和白羽清断了关系,先一步把这件事声张出去,以此和白家解除婚约。
那时候好巧不巧他又刚好二次分化,白羽清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遭到了她的羞辱报复,连带着齐奶奶也不放过。
老人家也是在这个时候被刺激到进了医院。
而讽刺的是老人家住院的那一天正好是陆星舟的生日,没想到这一世进医院的成了他,也撞上了青年生日这一天。
更让齐溯觉得难以接受的是,林一一也出席了陆星舟的生日宴。
所以如果他没有出事被推进ICU,她没有恰好遇到了同样在生日宴上的陈云深,是不是现在她还陪在陆星舟的身边,为他庆祝生日,甚至到了晚上也不会离开吧。
齐溯扯了扯嘴角:“……抱歉,打扰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什么?”
林一一一时之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便见少年松开了抱住她的手。
他轻轻推开了她,或许不是他动作温柔,而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空气里山荷花的气息翻涌着,代表着少年紊乱苦涩的情绪。
齐溯其实从清醒过来后浑身都似被车碾过一样痛,只是因为哪儿哪儿都痛,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腺体的异常。
此时腺体突然的刺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身子一软,要不是林一一就在旁边,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肩膀,他可能已经栽倒在地了。
林一一瞧见他红肿的腺体,比起beta时候都微不可见,这块腺体已经很明显了。
但这并不是好事,毕竟那腺体是强行激活的,越明显意味着越不稳定,也越痛苦。
不光是红肿,腺体处缝合过的伤口隐隐有渗血糜烂的迹象——因为信息素的刺激。
林一一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陈云深会说要是不制止他强行刺激激活腺体的话,他的身体会崩溃。
信息素是从腺体分泌的,信息素出了问题,首先是腺体开始溃烂,其次会随着信息素蔓延到五脏六腑,乃至全身。
林一一忙覆上了齐溯的手,苦艾酒的气息安抚着他刺痛的腺体。
“阿溯,不要再继续刺激腺体了,你身体会受不了的。”
齐溯没有理会她,只脸色发白支撑着身子,黄豆大的汗珠沁在他额头,他捂着腺体,很快殷红的血迹就从他的指缝中渗出。
“齐溯!”
她紧扣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强行拿开。
腺体处已经血肉模糊,林一一又惊又怒:“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我说够了,别再继续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那你要我怎么样?!半途而废吗!”
齐溯咬着嘴唇,仰着头直直注视着少女:“林一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拒绝我的是你,想和我划清关系,断绝往来的也是你!自始至终我说什么了吗,我有死缠烂打挽留你让你为难过吗?!没有对吧,从一开始,在我喜欢上你的那一刻我们的感情就是不对等的,所以我从来都不会要求你,奢望你爱上我,属于我!”
“我只是渴求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的在意,只要你不推开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可以了,哪怕你身边有别人……”
他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此刻似决堤的洪水,一颗一颗不住往下砸去,清俊的面容苍白如纸,眼里的绝望浓烈,让林一一心悸。
“可是你连最后一点,我最后一点念想都剥夺了,你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从来都是你掌握着主动权,你决定着一切,我的去留,我的一切……我现在想要破釜沉舟为自己争取一次你也要干涉,也要阻止,用你自以为的关心还是怜悯?”
齐溯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隔着模糊的视野和她对视。
“还是你只是担心我出了什么事会影响到你,会赖到你头上?”
齐溯以前哪一次和林一一说话不是斟酌斟酌再斟酌,为了讨她欢心,更怕惹她不快,从来没有这样对林一一“恶语相向”过。
他一直都是这样压抑,卑微,在这段感情里,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低姿态。
现在他自暴自弃地撕破脸,林一一没有觉得有任何的冒犯,她只觉得难受。
这才是齐溯,从没有被她影响左右,没有患得患失,没有自卑自厌,这样带有锋芒,攻击力的人才是齐溯。
是她生生折断了他的尖刺,是她让他这样的痛苦折磨。
林一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给他伤口上撒盐。
可是她又不能什么也不做,说她在意他也好,伪善也罢,她都不可能不管他。
“不是这样的,齐溯,不是这样的。”
她完整地唤他的名字,她没办法在这种场合继续那样亲昵地唤他,被给予他痛苦的人这样称呼实在太讽刺了。
林一一试探着伸手去碰他,齐溯身子一抖,却没有避开。
她这才放心的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是要干涉你,你做什么我都尊重,唯独这种事情不行,不要伤害自己好吗?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
齐溯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林一一又道:“奶奶也在外面。”
这下少年终于有了反应,他红着眼睛,用一种无助和绝望的眼神看着她。
奇迹般的,林一一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问她他到底该怎么做?
他不想放弃这次分化的机会,可他又没办法真的釜底抽薪,孤注一掷。
因为齐奶奶,那是他的牵挂,是他的软肋。
齐溯很痛苦,他痛苦的自己可能没办法继续坚持下去了,而是他再一次无法自己真正去做决定。
他不想放弃,却又不得不放弃。
“林一一……”
林一一轻声道:“你不甘心吗?”
齐溯喉结滚了滚,喉咙干涩得厉害。
是的,他不甘心。
不甘心分化前他没有得到的那个标记,不甘心分化后马上就能得到的那个回应,不甘心现在,明明只差一点,就一点他就能激活腺体,分化成功了,却不得不止步于此。
陈云深在给他试药的时候说过,他成功的几率很低,但是并不是没有。
他好几次建议他停下,终止药物的注射,齐溯都拒绝了。
今天是最后一个疗程,情况很不妙。
所有人都在劝他放弃,他想要坚持,他坚信自己可以撑下去,因为之前每一次他们都是这样劝他的,他也都挺过来了。
齐溯知道,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危险,可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他错过太多,什么都是差一步,差一点,所以他不想这一次也是这样。
但是万一失败了呢,他可以坦然无悔地承担一切的后果,可奶奶不行,她会受不了的。
齐溯不想妥协,可一直以来似乎都在妥协,以前为林一一,现在为齐奶奶。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和绝望让他喘不上气来。
“……如果是让你心甘情愿的放弃呢?”
林一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齐溯恍惚看着她。
空气中的苦艾酒的气息更浓了,丝丝缕缕缠覆着他的身体,强势又温暖的包裹着他。
“你不是想要标记吗,想要成为我的omega吗?我答应你。”
林一一觉得自己疯了,在这种时候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可是她受不了齐溯这样的神情,精神的崩溃远比身体的崩溃更让人绝望。
看着少年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她伸手抚摸着他冰凉的面颊,低头很轻地抵在他额头。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宛若海妖的蛊惑。
“我给你完全标记,好不好?在你还能感受到我的信息素之前。”

只是只有他一个人,林一一不在。
盛嚣眼中闪过一抹意外,却并没有太过在意,他想着反正零点的时候他们待在一起就足够了。
至少这个生日陆星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这时候不得不回来应付这些宾客,心里也应该是开心的吧。
他这么想着,垂眸敛下了眼底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失落。
时间也不早了,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正在盛嚣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母沉着脸径直走到了陆星舟那边。
盛嚣知道陆母和陆星舟的关系恶劣,只是碍于前者与生俱来对他的压制,即使他再不满对方,却也向来都是敢怒不敢言,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这时候林一一不在,他犹豫了片刻,而后不着痕迹借着去那边取酒的机会来到了女人身边,在距离她不远处停下。
陆母冷着脸把人带到了一旁,周遭没什么人,除了感官敏锐的盛嚣没人注意到。
不,还有一个人——白琼。
盛嚣走过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女人也在,只是她的举动比他要自然许多,气息也收敛得更好。
女人看到他后朝着他举着香槟笑了笑,盛嚣身子一僵,一时之间气氛很是尴尬。
在他想着要不往旁边再挪挪,和白琼拉开点距离的时候,陆母的声音隐隐传来。
她压得很低,阴沉着脸色,很是恼怒的样子的在质问陆星舟。
“人呢?我不是让你把她留下来吗?”
“我那边都和白琼谈妥了,她说了,只要林一一愿意,不仅你们的婚事能成……还能再……现在你把人放跑了?那个老狐狸一向狡诈,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好不容易……你就这样……”
断断续续的,有的盛嚣并不能听清楚,但是组合起来却并不难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琥珀色的液体从杯中溅出,砸在了他的手背。
林一一走了?什么时候?从哪儿走的?大门还是后门?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什么要走?难不成是临时后悔了?不想代替白羽清和陆星舟联姻了?
盛嚣眉头拧着,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不觉得林一一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她要是真的不愿意,一开始就应该在陆母还没有觉察到陆星舟被完全标记的时候狠下心来让他去把标记清除了,而不是非要把这个把柄留着任由陆家拿捏。
她没有骗陆星舟,她是真的把决定权交给了对方。
甚至于在这次生日宴,她比起顾虑颇多的陆星舟还更为的主动。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不想要去为难他。
所以要说林一一出尔反尔了,盛嚣并不相信,可她中途离开了又是事实。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可又有什么事情重要到林一一会在这种场合扔下陆星舟不管不顾而离开呢?
“她的好朋友出事了。”
盛嚣一愣,在听到一旁白琼这话后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琼抿了一口香槟,说道:“你想什么都写脸上了。”
盛嚣不觉得自己表情管理那么失败,他好歹如今也是盛家的掌权人,那么轻易被人揣摩出心思的话他父亲哪放心把盛家交给他。
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无非是白琼的眼睛太利,人太精罢了。
他问道:“她哪个朋友?”
白琼掀了下眼皮,似笑非笑道:“你说呢?”
盛嚣不说话了,因为他猜到了,能让林一一这样重视的朋友除了齐溯还能有谁。
他张了张嘴,还想要问点儿什么,想问齐溯怎么了,是意外还是生病,她又是怎么知道齐溯这号人的。
想问的太多,一时之间盛嚣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脑子乱了这么一下,白琼又道:“她是跟着陈家那小子离开的,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他。”
扔下这句话后,她便离开了。
不,并不是离开,她往陆母那边去了。
陆母前一秒还盛怒着,余光看到了女人过来了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有白琼过去,陆星舟这才免于被继续斥责下去。
盛嚣见白琼把人给支开了,找准机会过去。
他皱了皱眉,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青年。
先前盛嚣还以为陆星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女人斥责是因为给压制着无法反抗,如今走近发现他神色如常,呼吸也没有紊乱分毫。
他目光落到他被防溢贴遮掩的腺体,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林一一的信息素那么霸道,她的标记自然也不会弱到哪儿去。
不出意外的话,此时的陆星舟并不惧怕陆母,但是他刚才又的确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句反驳也没有。
这样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陆星舟。
“你不是最讨厌你母亲吗,你以前还总说要是有一天自己有能力可以摆脱她的压制,你一定要一拳过去狠狠往她鼻梁上砸吗?怎么?这就是你说的所谓的反抗?”
陆星舟听到盛嚣这话尽管有了点反应,出奇的竟然也没有生气。
他扯了扯嘴角:“来落井下石看我笑话的?”
盛嚣一噎:“我没那么无聊。”
他们以往一碰见哪一回不是针锋相对,哪怕说话也是毫不留情往对方雷区里踩,痛处里戳?
盛嚣刚才那么说并非出于嘲讽,他只是单纯不理解,更是单纯恨铁不成钢而已。
只是他们两个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心平气和说过话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口吻和态度和他交流。
两人陷入了一段沉默,最终盛嚣出声打破了这诡异尴尬的局面。
“……刚才我无意间听到了你和你母亲的谈话,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待着应付这群逢场作戏的宾客?”
陆星舟没了耐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盛嚣顿了顿,说道:“要不要去医院?”
他的睫毛颤了颤,那双蓝色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抹情绪,转瞬即逝,但是盛嚣捕捉到了。
“你在害怕?”
陆星舟冷着脸:“你少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陆星舟,这可不像你,你之前宁愿上封闭环也要去永丰村,就是怕齐溯捷足先登,现在怎么这么瞻前顾后?”
盛嚣眯了眯眼睛,那眼神似一把尖锐的刀,划破了青年的一切伪装,把他的不安和恐惧全然窥破得无所遁形。
陆星舟咬了咬牙,别开脸避开他的视线:“她说了,让我等她回来,我相信她。”
“呵。”
盛嚣嗤笑了一声,这一下激怒了陆星舟。
“你笑什么?”
“我笑你。”
他一字一顿道:“我笑你自欺欺人。陆星舟,你要是真的相信她会是这样一副患得患失,麻木不已的样子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或许没把我当回事,因为你觉得林一一不喜欢我,我对你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你厌恶我,却并不忌惮我。但是齐溯不同,她对他是不同的。他是林一一唯一抛去信息素影响,纯粹在意,甚至喜欢的人。”
“你在害怕,害怕看到和艺术节那次一样的画面,我说的对吗?”
陆星舟的脸色随着盛嚣的话越来越难看,苦橙花的气息即使被防溢贴隔绝也能隐隐感知到。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但是盛嚣并不打算见好就收。
盛嚣上前了一步,直勾勾盯着那双因为盛怒而更加夺目耀眼如宝石的蓝眸。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不去吗?”
陆星舟不觉得盛嚣是真的在劝他,为他好,只以为他不怀好意。
“你激将我?就像上次在温泉山庄一样,你又想刺激我发热,让我在宴会上出丑是吗?”
他抬起手摸了摸腺体位置,倨傲地看向对方:“哈,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有完全标记,我是不会轻易被刺激发热的,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盛嚣盯着他看了许久,说道:“你知道吗陆星舟,在这次生日宴之后,我是打算和林一一彻底断绝往来的,因为你喜欢她,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现在看来,就算没有我从中作梗,你和她估计也不会长久。”
他说着就要转身,陆星舟见了下意识唤住了他。
“等等,你要去哪儿?”
“去医院啊。”
盛嚣说着朝他挥了挥手,声音传到了他耳畔:“我只说了让你,可没说要让齐溯那家伙。”
陆星舟其实隐约觉察到了青年大致是知道了当年分化的真相,只是他不提,他也装作不知,那件事横亘在他们中间,他也没有打算原谅盛嚣,和他重归于好,再做什么挚友兄弟。
因为已经回不去了。
可他也知道盛嚣这个人是一个很执着,执着到有些偏执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无论人还是物,他都不会轻易放手。
刚才他说的那番话,说他并不忌惮他,其实并非如此,如果说对齐溯他是因为林一一的在意对他很是忌惮,那于盛嚣,他则是因为对方本身。
盛嚣想要得到一个人,如果没有爱,他会退而求其次留下这个人。
他像个锱铢必较的商人,在他眼里感情就好像是一桩生意,只要付出了一定的成本,他也要得到一定的回报。
他更像是难缠的鬣狗 ,只要他不放手,谁也无法摆脱得了他。
也是因为林一一是alpha,甚至在力量上能够稍微压制他一头的alpha,更幸运的是她背后有白家在,不然在这样不对等的社会地位中,盛嚣有一百种一千种的办法得到她。
这才是陆星舟真正对盛嚣没那么忌惮的原因。
可现在这头难缠的鬣狗似乎又要主动出击了,这让陆星舟本就由于齐溯而烦躁不安的情绪更甚。
他咬了咬牙,在青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之前,还是跟了上来。
陆星舟和盛嚣几乎是同时来到的医院。
陈云深正在急救室外面安抚着齐老奶奶的情绪,余光看到这两人也来了,心下一跳。
“你们怎么……”
“林一一呢?”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陈云深对他们是为林一一来的一点都不意外,他指了指紧闭的急救室:“在里面。”
盛嚣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医生,她进去干什么?陪他?里面还在做手术?”
“没呢,手术结束了,就是他情况不大好,那孩子性子太犟了,想激活腺体脸自己死活都不顾了……”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不远处跪在地上祷告的老人,见她没注意到这边,这才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所以我就让林一一进去,等他清醒后劝劝他。”
陈云深刚才光顾着安抚老人了,加上自己也太累眯了一会儿,没怎么注意时间。
手术是从晚上十一点开始,进行了三个多小时,也就是凌晨两点才结束的。
陆星舟他们离开庄园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赶过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林一一刚进去。
他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说道:“齐溯应该已经醒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能出来。”
陈云深是这么说的,可是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急救室的门还是紧闭着。
“咦,奇了怪了?怎么还不出来……”
他话刚说到一半,急救室的灯亮了,是另一串代表信息素警报器的红灯。
陈云深以为是林一一没能阻止齐溯,对方还在用信息素刺激腺体,甚至还更过火了,导致浓度过高,警报器都响了。
可他一抬头看着两人脸色骤变的样子,心下一咯噔,意识到这过量的不是齐溯的信息素,而是林一一的。
空气在这一刻骤然凝滞。
许久,盛嚣黑着脸,咬牙切齿质问道:“你他A就是让她这么劝的?”
“我不是,你别胡说,我让她进去用嘴劝,没说要用身体啊。”
这个罪名陈云深可不认,他可是医院的模范医生,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没有医德的事情呢?
陈云深矢口否认着,想到了什么又道:“啊我知道了,是因为齐溯,他现在虽然腺体没有完全激活,但也有信息素了,林一一会被影响也很正常。”
“不过也有可能是林一一想要稳定下他的情况,给他做个信息素安抚或是临时标记也有可能,毕竟她再怎么说也是顶级alpha,一般omega要影响到她都很难,何况是像齐溯这种半B半O的状态……”
“闭嘴,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在陈云深揣测说少女是自愿的时候,不光是盛嚣的脸色很不好看,一旁的陆星舟脸更是直接刷的一下白了。
说实话,盛嚣在来之前全然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毕竟听白琼的话来看,齐溯是直接严重到进ICU抢救了,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做得了那档子事?
不过因为盛嚣早在得知二次分化真相后就知道自己和林一一没什么可能了,对这种事情承受能力比陆星舟要好些,后者那样子说一句面如死灰都不为过。
盛嚣说不上怎么感觉,难受有,同时还有点心虚和愧疚。
是他激得陆星舟过来的——他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他都做出那样大牺牲,主动退出把林一一让给他了,要是后头和林一一在一起的是齐溯,他得怄死。
结果碰上了这种事情。
陆星舟本来害怕的就是看到这一幕,不想怕什么来什么。
齐溯于他可谓是梦魇一般的存在,他是一个beta,却能在没有信息素影响的情况下让林一一那么上心。
现在他又进行了腺体激活的实验,要是真的成功了,不敢想林一一又会是什么态度。
苦橙花的气息溢出,让盛嚣觉得很烦躁。
他们两个的信息素相斥,互相本就糟糕的情绪被影响得更甚,尤其是盛嚣,要不是他控制着,可能自己的信息素又会压制过去。
盛嚣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陆星舟,你冷静点,你信息素溢出来了。”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陆星舟似找到了发泄口一样转身猛地一拳朝他脸上砸去。
盛嚣被打得踉跄了一步,他顶了顶腮帮,铁锈味充斥着口腔。
要是换作往常,哪怕他不动手还回去也会破口大骂对方有病。
他盯着双眼发红,胸膛剧烈起伏的青年,抬起手随意擦了下嘴角的血迹。
“解气了吗?不解气再打,来,朝这儿打。”
盛嚣走近,指着另一边脸。
陆星舟紧攥着拳头没有再动手,身体都在颤抖。
他一把拽着他的衣领,把盛嚣狠狠往墙上怼去。
“盛嚣,你现在满意了?看到我这样狼狈很高兴吧?我说了等她回来,你非要激我过来!说我自欺欺人也好,懦弱胆小也罢,今天是我生日,我只想安稳度过这一天我有错吗?你为什么要逼我面对!”
盛嚣背后火辣辣的疼,他闷哼了一声,垂眸看向陆星舟。
他想说他没有在逼他,他只是想推他一把。
就像陆星舟害怕一样,他也害怕。
陆星舟害怕齐溯抢走林一一,他害怕对方逃避这么一次,会让他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再次死灰复燃。
因为盛嚣不想伤害陆星舟,所以只能用这样近乎残忍的方式逼迫着自己放下。
他想要他们在一起,想让自己彻底的死心。
可盛嚣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反而弄巧成拙,再次伤害到陆星舟。
他沉默了许久,任由着他发泄怒火。
陆星舟生气的只是自己来了这里,而不是真的恼他。
盛嚣能够感觉到陆星舟的不安和痛苦,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此时变得这样胆小懦弱,闭目塞听的去逃避,去欺骗自己。
“……你不用这么害怕。”
他嗫嚅着嘴唇,涩声说道:“陆星舟,你知道吗,其实在这段感情里你并不是下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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