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A不可以万人迷吗—— by朝鹤飞天
朝鹤飞天  发于:2024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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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克制着松开,然后红着脸,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灼热看着她。
“谢谢你的礼物,我好喜欢。”
林一一缓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从两人完全标记后这样的悸动她再没有出现过,可她此时心跳得莫名有点快,连带着脸也热。
“……只是几张照片而已,至于那么高兴吗?”
“怎么不至于?这是你给拍的照片,用的还是我送你的望远镜!而且,而且……”
陆星舟说到后面有些难为情地咬了咬嘴唇。
林一一很轻地追问:“而且什么?”
他蜷缩着手指,然后轻轻勾了勾礼花带,金色的发丝微垂,显得他眉眼说不出的柔和。
“而且你说你是从两个月左右就开始准备了,也就是说你每天都会花时间去观测,去筛选,然后精挑细选拍下当天最好的一张。这很花心思花精力的,更重要的是……这说明你每天都在想我,是想着我才拍下的这些照片。”
陆星舟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被自己的话给肉麻得受不了了,自暴自弃捂着脸道:“哎呀你好烦,总之我很喜欢就是了!”
他捂着脸羞耻了许久,发现一旁的人迟迟没有说话,拿开手看了过去。
好巧不巧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陆星舟尴尬的又想要捂脸,林一一动作温柔又是强势的把他的手从脸上拿开。
“喜欢就喜欢,我又不聋,说这么大声做什么?”
她说着将礼盒往他手边推了推。
见陆星舟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解释道:“谁说我只给你准备了这些?里面还有。”
“还有?”
陆星舟有些意外,他将照片一张一张小心翼翼拿出来,发现礼盒最里面还有一个盒子,拳头大小,而且还是红丝绒的。
他呼吸一窒,隐约意识到里面是什么。
陆星舟有点不敢动了,僵硬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
是他想的那个东西吗?不,也可能只是项链,手环之类的。
他睫毛颤得厉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慢将那个盒子打开。
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陆星舟瞳孔一缩,整个人似被定住了般呆愣在了原地。
是一枚戒指,很简单干净的设计,没有一点花哨的纹路雕刻,只有一颗切割完美的钻石,不大,三克拉左右。
戒指这个礼物本身就足够让陆星舟心旌摇曳了,那颗钻石好巧不巧切割成了星星的形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陆星舟?”
林一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看神情恍惚的样子觉得好笑又莫名心情复杂。
如他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也会有这样受宠若惊的神情。
“要我给你戴上试试吗?”
陆星舟喉结滚了滚,张嘴想说话,又找不到声音,只这样直勾勾盯着她,生怕这是自己臆想的一场美梦。
林一一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头发烫,轻声道:“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哦。”
她将戒指取出来,轻轻托起青年的手,把那枚戒指小心翼翼推送进去。
陆星舟的手骨节分明,骨肉匀称,那枚戒指戴上去更衬得他手指白皙修长。
在林一一戴好收回的时候,他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抓得很紧,力道大得林一一都觉得有点疼。
林一一感觉到他掌心灼热,身体甚至在不自觉发抖。
陆星舟眼眶发红,喉咙似扼住了般,嗫嚅着嘴唇,许久才颤着声线道:“林一一,你知道送我这个意味着什么吗?”
“别骗我,我会当真的。”
林一一说着想把选择权交给对方,自己听之任之,但陆星舟总是避之不提,有一种就这样不清不楚继续一辈子的打算般。
她有点生气,又更多的是心疼。
omega被完全标记后那么患得患失,除非洗掉标记,不然omega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标记他的alpha。
而陆星舟就算洗掉标记也不可能离开她。
他们的信息素决定了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吸引,喜欢上她。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陆星舟却不能。
而她却残忍的把这样痛苦的决定交给害怕失去她的陆星舟,自己独善其身,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无论他选择清除标记还是不清除,都因为他在意她,喜欢她罢了。
她不能那样混蛋,她不能仗着青年喜欢她而有恃无恐的去折磨他。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知这场生日宴陆母可能会挑明她们的关系,她也还是来了。
林一一看着陆星舟蒙着雾气的眼睛,那种脱离标记的悸动隐约。
“我……”
林一一刚要回答,一串凌乱的脚步从不远处传来,往大门那边跑去。
花园这边靠近庄园大门,她顺着声音看去,是陈云深。
青年跑得气喘吁吁,少有的焦急慌乱。
由于陈云深是林父的主治医师,她下意识以为是男人出什么事了,出声唤住了他。
“陈医生,是我父亲出什么事了吗?”
陈云深停下大口大口喘着气,听后朝着林一一摆了摆手:“不,不是,和你爸没关系 ,是你那个beta同学,他……”
齐溯?!
林一一忙追问道:“他怎么了?”
“他,他腺体激活失败,身体崩溃,被送到ICU抢救了!诶,不给你说了,我得赶紧去医院操刀手术!”
那边的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陈云深弯腰打开车门进去,正要关门,“啪”的一声,一只手猛地扣住了车门。
是林一一。
“陈医生,捎上我。”
陈云深一愣,没回答,余光往她身后脸色苍白的陆星舟看去。
林一一一怔,刚才听到齐溯进ICU了,她条件反射就追上来了,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星舟。
“陆星舟,我……”
“你去吧。”
陆星舟语气平和的打断了她的话:“他看上去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你去看看吧。”
林一一看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不悦,心下松了口气。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偏头亲吻他的耳垂,柔声安抚道:“陆星舟,生日快乐,还有,等我回来。”
“……好。”
良久,等到林一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夜色里。
烟火随着零点的到来在天空绚烂绽放,整个庄园都被流光溢彩的光亮笼罩着,如梦如幻。
宴会的音乐还是演奏,舞会还在继续,热闹如旧,美好如旧。
唯独陆星舟却觉得这一切遍体生寒。
零点的钟声响了。
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原形毕露,提醒她这是一场荒诞的幻梦。

“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腺体激活,什么身体崩溃?他一个beta怎么和腺体扯上关系了?”
陈云深刚说了一个字,少女直接打断了他,那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焦急,甚至可以说是慌乱的。
刚才陆星舟在的时候她掩饰的很好,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她的情绪全然没了压制。
陈云深给吓了一跳,林一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不该这么激动的,我只是有点……”
“啊我懂我懂,你这是关心则乱,我能理解,能理解。”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在她急切的眼神下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还以为他接受药物试验的事情你知道呢。”
陈云深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在二十年前吧,白琼她妹妹,就是你生母把腺体移植给白琼的后,那腺体因为已经完全标记过了你父亲,所以别说标记了,连对信息素都没什么反应,当时她并不知情,只以为是自己身体的问题,和这个腺体有排异反应,就斥巨资在国内还有国外做了这样一个腺体激活药剂的研发。”
“前一两年这药剂已经研制出来了,唯一差的就是一个自愿者来进行药剂实验,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个小白鼠,但是这药剂再如何也是有风险的,这么久以来也就一直没有合适的人愿意来试药。”
说到这里青年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了,林一一也猜到了,沉声道:“所以你们就找到了齐溯?”
“不不不,你误会了,怎么能是我们找到齐溯呢?是这孩子非要上赶着来试药的。”
“他来你就让他试?!他才二十岁,还这么年轻,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不,是已经出事了。”
林一一神情冷凝,哪怕陈云深感知不到信息素,也还是被她周身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给压制得大气都不敢出。
陈云深很委屈,也很郁闷,反驳道:“我像是那种无良医生吗?我劝了他的,可是他执意坚持我能怎么办,况且不光是他,他妈妈也来了,连家长都同意了,担保人都在,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她捕捉到关键词,意外道:“他母亲也同意了?”
“可不是。”
提到这个陈云深就来气:“齐溯一个孩子不懂事也就算了,他之前是omega,如今分化后落差大想要激活腺体进行三次分化成omega,他妈妈明知道这个药剂风险很大也不知道劝劝他,甚至我还听老刘说齐溯本来不知道这件事的,是他母亲撺掇他过来的。唉,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原文中关于齐溯的父母着墨不多,林一一只知道这两人感情不和睦,早早就离婚了,之后他们各自有没有重组家庭林一一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带上齐溯这个拖油瓶,加上他爷爷也不待见他,导致少年小时候受了不少苦。
如今他爷爷去世了,他和他奶奶相依为命,日子也过得没有多富足,却也清净。
没想到他妈妈竟然又回来了,而且一回来竟然就带着他去医院试药。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林一一虽然意外,出奇的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她没接触过齐溯的母亲,然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之前少年在医务室她给他上药的时候就可见一斑。
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没下重手是不可能留那么多的。
齐溯当时只说那是他母亲打的,其余的便不再提起,林一一也不好揭人伤疤,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想起她心下很是懊悔。
她听着陈云深絮絮叨叨也头疼,在他唏嘘感慨时候一针见血问道:“为什么他妈妈会带他来试药?因为钱?”
一般这种自愿者主动帮忙试药的,都会给予一定的补偿,齐溯家庭并不富裕,林一一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然而陈云深否认了:“这倒不是,虽然我们事后是会给他们一大笔钱,但是他母亲不是冲着钱来的。”
“本来要不是齐溯,她应该是这次的试药的第一人。只是她听到事后会发生的副作用还有可能的风险后就退缩了,这才将自己儿子给推出来,要是没问题她再来,要是有问题她就不试药了,呵呵,真是好母亲,为了自己的私心一点都不管自己儿子的死活。”
什么意思?试药的本该是齐溯的母亲?她想腺体激活来分化?
分化成omega还是alpha?不,最重要的是她因为什么想要分化?
林一一不觉得她是单纯和其他beta那样想要成为alpha或是omega,那样成本和风险都太高了。
一定有别的什么理由。
而也不出林一一所料,在她跟着陈云深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急诊室外面焦急来回踱步的和少年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那个女人一看到陈云深过来了就赶紧上前询问:“陈医生,你是腺体科的陈医生对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出事了?是药剂有问题吗,还是他身体有问题?那我呢,我还能用吗,还能变成omega吗?”
她神情慌乱紧张,却不是因为里面生死不明的齐溯,而是为自己。
林一一气得一把将她抓着陈云深不放的手给打掉,然后对青年说:“你别管她,这里交给我,你赶紧进去。”
“好,那就麻烦你了。”
陈云深忙去消毒换衣服,准备进手术室,女人下意识要跟上去,被林一一拦住了。
女人一下子怒了,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他A谁啊,赶紧让开!”
林一一没有动作,一米九的个子压迫感十足,她垂眸这样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女人,盯着她脊背发凉。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林一一却上前。
这样一退一进,直到把她逼到了墙角才停下脚步。
“你,你干什么?这里可是医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
“你是齐溯的母亲?”
女人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你认识他?你是他朋友?”
她上下打量着林一一,那种眼神好像她是齐溯的朋友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
“我明白了,你是来看他的吧,他没事,就是起了点药物反应而已,一会儿就能出来,这段时间他进去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的。”
女人这么说着,余光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刘医生,刘医生累得满头大汗,今天白天就好几台手术连轴转,晚上齐溯又出了事。
得亏陈云深赶过来了,不然他估计得猝死在手术台上。
“诶!刘医生!”
她眼睛一亮,推开林一一就要过去。
林一一在听到女人刚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发言,信息素都溢出来了,她攥着拳头竭力忍耐着才压制着自己没有动手朝着女人身上招呼过去。
不想在那个女人走到刘医生面前的时候,刚收到消息大半夜赶来医院的齐奶奶踉跄着跑过去,顾不上自己站不站得稳,直接一巴掌“啪”的一声甩到了女人脸上。
齐奶奶气得身体发抖,林一一眼疾手快搀扶住她,她这才没有摔倒。
趁着女人被打懵了没反应过来,老人又是一巴掌过去!
“你个混账东西!你想要激活腺体,分化成omega让那个孽子回心转意,你自己去试药啊,你牵连上小溯干什么?!他是你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你就这么糟践他?你还是人吗?你连畜牲都不如! ”
女人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她也恼了,面容狰狞咒骂道:“你个死老太婆,他是我儿子,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儿子听妈的话那是天经地义!再说了我逼他了吗?是他自己乐意,他自己也想重新变成omega!”
“你放屁!要不是你胡说八道非要在他面前提什么药剂,他会去吗?”
“怎么不会?这么大馅儿饼砸他头上他有什么理由不去?他还得感谢我告诉他呢,不然他这辈子都只能当个平平无奇的beta,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你!”
“奶奶,您别生气,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林一一忙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柔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齐老奶奶刚才注意力全在女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搀扶着自己的人是林一一,只以为是一旁的医生或是护士。
此时回过神来发现是林一一,她神情一僵,忙甩开了她的手。
林一一愕然看着老人,齐奶奶沉默了一瞬,这才说道:“……谢谢你啊小林,这么晚了还辛苦赶过来看我家小溯。”
这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很礼貌,很客套,但是林一一总觉得哪儿不对。
太冷淡了,尽管老人家嘴上说着感谢,可她的反应却不是希望在这里看到她的样子。
她讨厌她?为什么?
不,说讨厌或者有点太过了,更像是只是单纯不想见到她。
林一一不是个迟钝的人,相反的,她很敏锐。
在陈云深说齐溯试药的时候她心里就隐约觉察到了,后头听到他不是被女人逼迫,而是自愿的时候,那个猜测就更加清晰。
只是她还是抱着一点侥幸,想着或许不是呢。
因为那个猜测太过让她难以接受,她不敢面对,少有的自欺欺人起来。
可现在,在看到齐奶奶一反往常的态度,她再也不能这样自我欺骗下去了。
她身体僵硬,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般,呆愣愣站在原地半晌,许久,才嗫嚅着嘴唇问道:“……是因为我吗?”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齐奶奶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深深看了林一一一眼,那双混浊的眼睛带着雾气,本就花白的头发短短一两个月不见更显霜雪。
最终齐奶奶什么也没回应,然而有时候不回应其实就是另一种回应。
林一一脑子嗡的一下,这下差点儿没站稳的是她了。
齐溯对omega一直以来就有一种莫名的执着,因为他以前是omega,分化前后的落差或许有一点,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她。
因为她是alpha,所以他希望自己也是omega,他希望得到她的喜欢,更希望得到她的标记,想要真正成为她的人。
这一点林一一很早就知道了,在艺术节二次信息素挥发的时候,少年哭着乞求着她标记他——哪怕那时候他连信息素都无法感知,标记对他而言只有痛苦,毫无欢愉。
还有陆星舟的事情,在他冒雨上山不顾危险找她的时候,她却和陆星舟发生了关系。
他没有怪她,因为他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可是这不代表齐溯不会在意,不会难受。
他会想什么?会认为陆星舟恬不知耻地引诱了她?或许会的,但是他更会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
因为他不是omega,他感知不到她的信息素,才会比陆星舟慢一步找到她。
因为他不是omega,所以他永远也不可能在她需要标记的时候帮助她,甚至还要在易感期的时候忍耐着其他omega的接近。
这一切种种,都只是因为他是beta。
一个没有信息素,没有腺体,无法满足她的索求的beta。
或许之前的事情只会让齐溯陷入自我厌弃和痛苦折磨中,真正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的拒绝。
不光如此,还有她完全标记了陆星舟的事情。
她拒绝不了alpha的本能,信息素的引诱,这让齐溯想要成为omega的想法更加强烈,更加偏执。
也是在这个时候,齐母把能够激活腺体的药剂的存在告诉了他。
有这样一个能够三次分化的机会摆在他面前,走投无路下想要借此挽回她的齐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足为奇。
林一一觉得喉咙被一柄长刀刺入一般,横亘在中间,艰难痛苦的发不出一个字音。
她神情很难看,垂眸的时候视线落在了比自己脸色更白的白色裤裙上。
在一个小时前,她还在美丽的庄园里,热闹的宴会上,觥筹交错中为陆星舟庆祝生日。
林一一没有觉得陆星舟有什么错,只是一想到里面的齐溯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就觉得这一切很讽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手术室外面站了多久,其间里面的护士进去了又出来,刘医生中途休息后也进去了。
ICU的红灯亮得刺眼,林一一神情麻木得没有一点生气。
她听到有护士说里面的人情况很不稳定,刘医生中途还让齐奶奶签了好几份病危通知书。
老人双手合十哭着祈祷着,女人也怔然站在原地没了先前的毫不在意——所有的一切林一一都觉得度秒如年。
三个多小时后,累得脸色发白的陈云深从急救室里面出来了。
林一一眼眸一动,还以为他又是去找齐奶奶签病危通知书的,不想他竟径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林一一,你进来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齐奶奶忙上前哽咽问道:“医生,我孙子他怎么了?他有没有事?”
陈云深稍微收拾了下情绪说道:“奶奶您放心,您孙子目前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就是……就是之后的治疗可能需要她的帮忙。”
至于需要怎么帮忙陈云深并没有说,好在齐奶奶也没问,转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了林一一的手。
她什么也没说,手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那里面的恳求林一一看得真切。
林一一动了,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您放心,他是我……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不会不管他的。”
老人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林一一消了毒跟着陈云深进了急救室,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看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纤细苍白的少年。
他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是手术刀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在腺体位置更是缝了好几针,哪怕处理过了也能瞧出那其下深可见骨的可怖。
置身于这里,在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和血腥味里,林一一时隔许久再一次闻到了那浅淡的近乎微不可闻的山荷花的气息。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有些恍惚问道:“……他腺体激活成功了?”
陈云深苦笑摇头道:“要是真是那样就好了,你现在感知到的那一点儿信息素的味道是他竭力维持的。”
林一一心下一动:“什么意思?”
陈云深:“意思就是药剂失败了,他二次分化的太彻底,腺体完全萎缩退化了,没办法激活。要是只是失败了顶多后续有点后遗症,稍微吃点药调养下也不影响正常生活,偏偏你这个朋友死活不放弃,在被告知分化很有可能失败后大半夜趁着我们不注意又扎了两瓶药剂……结果就成这样了。”
“这样是什么样?”
她很慢很慢的走到手术台前,克制着用手去碰触少年的冲动,声音都不自觉发颤。
“你刚才不是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吗,为什么他还这么虚弱?”
空气里山荷花的气息太飘渺了,和少年的心跳一样微弱。
陈云深神情凝重地看向林一一,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不丁说道:“你知道吗,刚才手术的时候他昏迷不醒间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他是因为你才试药的对吧?”
林一一沉默着没有说话,青年也没有真的想听她的回答,他接着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进来。他其实很早就可以脱困了,那个药剂副作用很大却也不是什么致命毒药,死不了人。是他自己不愿意,一直在用信息素压制着刺激着腺体,才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他太渴望再次分化成omega了。”

“……傻子。”
林一一低着头这样喃喃说道,那头如瀑的黑发垂落,把她的脸遮掩着看不清神情。
“所以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我能帮到他什么?”
她的声音维持着稳定,可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陈云深走上前再次查看了确定了下仪器上的数据,这才说道:“他现在还在昏迷,不过刚才扎了一管清醒药剂,半小时以内应该够能醒过来。”
“你要做的就是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劝他不要再继续刺激腺体,让他放弃分化,我想他既然是为了你才想要变成omega,比起他奶奶他们的话,你的话对他或许很管用。”
原来是这样的帮助。
林一一觉得很嘲讽,明明害的他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到头来说什么能帮到他的竟然也是她。
“不过你也不能太直接地劝他,你要有点技巧,你就说你无所谓他是beta还是omega,让他不要多想,不要钻牛角尖,不管他分化不分化你都是在意他,喜欢他的。哎呀,我知道你现在和陆星舟在一起了,就是,就是你懂吧,这是善意的谎言,反正这里就你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趁着齐溯还在昏迷,青年压低声音絮絮叨叨叮嘱着,生怕林一一一个不小心没把握好度,适得其反,弄巧成拙了。
林一一静静听着,也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陈云深看着着急:“不是,你好歹给点儿反应……”
他话说到一半,听到一旁机器发出“滴滴”的声音,赶紧闭了嘴。
“总之记住我说的话,你给我瞎搞,不然到时候出了岔子我不好跟家属交代。”
陈云深说着就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等到门关上后,林一一这才有了动作,她伸手小心翼翼将少年的手握住,轻柔得好像羽毛。
按理说一般手术结束后病人都会被推出手术室送到病房休息观察,只是齐溯的情况特殊,在信息素没有彻底放弃刺激腺体之前不能轻易挪动,不然很容易对他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甚至还可能是不可逆的。
这也是为什么陈云深把林一一叫进来。
林一一就这样握着他的手站在手术台旁边,宛若雕塑一样静默无声地站立着。
她的脑子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想,又似乎什么都在搅动翻涌着成一团乱麻,混沌不堪。
也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林一一突然感觉少年的手指动了下,很微弱的一下,在她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的时候,被她握着的手又动了。
他小心翼翼试探着,很轻很轻地回握。
林一一抬眸,对上了少年发红的眼眶。
“……阿溯。”
她这样唤道,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少年的眼眸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
齐溯嗫嚅着嘴唇,无声地说了什么。
林一一以为他太虚弱了说不出话,忙俯身侧耳靠近去听,却什么也没听到。
“你是不能说话吗?”
她有点着急,下意识想要去把陈云深快进来。
如果只是单纯虚弱无力也就算了,林一一担心的是手术伤到了他的喉咙,毕竟腺体就在脖子靠近喉咙那里。
在林一一要离开出去的时候,一直安静的少年冷不丁开口了。
“不,不要走。”
那声音喑哑得厉害,里面急切地还带着哭腔。
齐溯不顾疼痛,起身双手抓住她的手:“我可以说话,我只是……只是担心这是一场梦,我要是一开口你就会消失。”
林一一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她一时之间觉得喉咙被扼住了,发不出声音的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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