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嚣受不了林一一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质问,他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是他从刚才到现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正视少女的眼睛。
“那不然呢?反正在你们眼里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家伙,我这样卑劣的家伙会这样恶意揣测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是很正常吗?”
林一一直勾勾注视着眼前面容消瘦的男人,他的眉眼依旧冷硬,给人的气势依旧摄人,哪怕信息素那样紊乱,那种独属于顶级alpha的强烈压迫感还是难以忽视。
可她还是从中看到了他自欺欺人,外强中干的伪装。
要是以前林一一或许会圣母心泛滥,耐着性子去开导他,宽慰他,否认他这样负气的一番话。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最终她凉凉开口道:“你说完了吗?要是你没说完可以继续,要是说完了我们就开始吧。”
盛嚣满腔的情绪被她这话给骤然梗住,他咬了咬牙,要是他现在能动弹他恨不得直接把林一一给摁在地上揍一拳。
“林一一,你非要在我这种时候过来看我笑话是吗?我不需要你的引导,请你现在,立刻出去!”
林一一没动,只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冷笑了一声:“哈,我知道了,是不是怕我把你赶走你拿不到钱?你放心,我爸给你多少,我给你五倍,不,十倍!怎么样,你不是为了钱才忍着恶心过来给我引导的吗?现在你不用给我引导还能拿到这么多报酬,你该满意了吧!”
从刚才林一一就一直用像是看小丑,不,准确来说是看任性胡乱发着脾气的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她原本顾忌着他是病人,又一朝得知真相备受打击,一而再再而三忍耐着,然而盛嚣却越说越过分。
林一一是来给他引导的,不是来接受他的冷嘲热讽的。
忍无可忍,她一巴掌朝着盛嚣拍去。
都不用她如何用力,青年就这样无力瘫倒在了床上。
一时之间盛嚣和林一一都有些懵。
后者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虚弱成这样的弱不禁风,盛嚣则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
等反应过来后,盛嚣恼羞成怒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林一一似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一只手先一步摁在了他的胸膛。
她只是图方便随手这样压制着,结果一碰到他,他不受控制闷哼了一声。
那声音低沉压抑,听得人耳根发烫。
意识到自己没出息的被林一一一碰就破了功,先前还那样气焰嚣张,咄咄逼人,此时盯着居高临下的少女半晌,只咬牙切齿憋出了“无耻”两个字。
“我无耻?”
她嗤笑了一声,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抓揉了一把,如愿再次听到青年溢出唇齿的破碎声音。
“一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触碰有感觉,你说到底的谁更无耻一点?嗯?”
盛嚣不说话了,怕开口发出更加羞耻的声音惹她笑话,又自知理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他红着眼睛,紧绷着下颌别开脸不去看她。
要是以往盛嚣是绝不可能被她这样轻易压制的,只是现在的他虚弱的和一个omega没什么两样。
盛嚣比谁都清楚如今他为鱼肉,林一一为刀俎的局面。
也清楚地知道林一一不喜欢他,不在意他,激怒她的话她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林一一见盛嚣终于老实了,放置在他胸膛的手这才稍微卸了点儿力道,却并没有拿开。
鉴于对方的前车之鉴太多,哪怕是现在强弱悬殊的情况,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同时她也借着这个动作将信息素缓缓覆上,去感知着青年的身体情况。
很糟糕,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的体内充斥着两种信息素,本该互相排斥,他却竭力压抑着排异的本能将自己的信息素挤在边缘,靠近腺体的位置。
这是个安全又不安全的位置,普通情况下信息素过多或是紊乱的时候,腺体便是除去标记之外能够有效通过溢出信息素,排解调节信息素的出口途径,而像盛嚣这样刻意把自身信息素留在体内任由陆星舟的腺体液排挤压制的情况——
最终结果便是他被自我和陆星舟腺体液双重折磨下,物极必反,触之反弹,压抑着的信息素压抑到极致会一股脑全部冲破而出,那时候他的身体和腺体都会彻底崩溃。
绕是是和陆星舟信息素匹配率近乎完美的林一一,在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十分棘手。
她拧着眉头,尽量将体内靠近皮肤信息素液逼出。
只是信息素液不同于普通的信息素,是腺体中提起的高浓度信息素液,只是单纯的信息素引导很难将其引导出来。
还得通过身体引导。
这就意味着林一一在引导途中不可避免会和盛嚣有些肢体接触,且多是在他的堵塞淤积的位置。
林一一努力忽略着掌心的炙热和起伏,专注的做着引导工作。
盛嚣紧咬着嘴唇,对于自己这样轻易被她拿捏搓磨很是难堪和挫败,更为自己绕是被她那样对待还是没出息的无法抗拒而感到唾弃和羞恼。
本来是这样的,可在余光瞥见她紧抿着嘴唇,垂眸神情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心头的那点儿郁气消散了几分。
或许就算她真的不喜欢自己,也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忍吧。
盛嚣敛眸喑哑着声音道:“……够了,我不需要你引导,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欠陆星舟的,你就当我是在偿还在赎罪吧,你不要再管我了。”
林一一手上的动作依旧,对青年的话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这让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情绪,想和对方好好说话的盛嚣压抑的火气再一次窜了起来。
“我说够了你没听到吗?!”
他将林一一的手重重拍掉,从来都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细碎耷拉在额前,汗水濡湿凌乱,之下那双眸子赤红凌厉,让人心悸。
“你不是喜欢陆星舟吗?不是已经和陆星舟在一起了吗?你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背着他来帮他的情敌,这个凌虐欺辱过他的人,你不觉得对不起他,不怕他寒心吗?!”
林一一看了眼手背上的红印,又看了一眼表面上说着让她滚让她离开,他不需要她的,实际上满眼都是绝望和痛苦,好像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稍微一关心就会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和盛嚣认识了这么久,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她对如何顺毛他再轻车驾熟不过。
只要她想,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让他所有外露的锋芒和攻势偃旗息鼓。
然而林一一没有,她无视了青年的质问,无视了他的痛苦,再一次强行把他压制着进行引导,一副冷漠的公事公办的样子。
“混蛋!放开!”
盛嚣挣扎几次无果,反而把自己折腾得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林一一没有像之前那样单纯摁着他不让他动弹,她把他反剪着双手,一只腿压着他的背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死死压在床上。
那是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漠然霸道,带着强大的掌控欲,是独属于alpha的一面,而不是林一一的一面。
“盛嚣,我不是你负面情绪的垃圾桶,更不是你任你发泄脾气的工具人,我只是引导师,一个拿钱办事的引导师而已。事不过三,刚才那两次的冒犯我可以既往不咎,要是你再不配合的话,我不介意采用一些强硬的手段。”
林一一说着抓着他的头发,把他脑袋用力往墙上用力撞去。
盛嚣心下一惊,意料的疼痛没有到来,在他鼻梁快要撞上墙面,只差毫厘的时候她骤停了动作。
“就像这样,听明白了吗?”
少女这么威胁着,那声音似冰渣子一样。
盛嚣睫羽颤动,原以为这样的警告会让他至少消停那么一会儿,不想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只听他又道。
“你对陆星舟也这样强势吗?”
他似笑非笑地抬眸看着她,尽管被压制着,却没有一点下位感。
“也像引导我的时候那样碰触他吗?是温柔还是粗暴,还是刚柔并济?”
林一一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我得不到你,我曾经的好友能够得到你,我由衷替他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好奇你和他是怎么做的,怎么亲近的,又是……怎么标记,怎么占有的。”
盛嚣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恶劣又森然。
林一一这下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在口不择言的胡说八道,他是故意在激怒她。
他通过注射腺体液来自我折磨不成,所以想要激怒她让她动手,试图通过她来继续完成他对陆星舟的赎罪。
林一一也笑了。
笑他的做法实在不痛不痒。
只是肉体上的痛苦和折磨算什么惩罚,什么赎罪?
真正的惩罚和赎罪是蛇打七寸的杀人诛心。
“没想到你对我的私密这么感兴趣,可以啊,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细节……”
她俯身在他耳畔,用前所未有的温和声线,吐露的字句却如刀如剑。
“是临时标记,还是完全标记?”
“是临时标记还是完全标记?”
盛嚣脸上挑衅的笑容在林一一这两句话刚落下的瞬间消失殆尽,紧接着他的神情浮现出了盛怒和嫉恨。
然而那样强烈的情绪只是刹那,他压抑住了,表情却因此变得更加狰狞和扭曲。
林一一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是在没有得知二次分化的那件事之前,盛嚣会理直气壮的嫉妒,理直气壮的恼怒,甚至理直气壮的去和陆星舟去争,去抢。
alpha就是这样一种基因里与生俱来带着竞争和掠夺的生物,他们争一切他们能够争夺到的东西,东西也好,配偶也罢,只要喜欢,便不会过多在意什么礼义廉耻,他们只会以能力为一切判断的准则——实力至上,不择手段。
盛嚣也一如所有alpha一样,甚至要更加霸道和独断的贯彻这样的行为准则。
可现在不一样了,陆星舟没有背叛他,反而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这让盛嚣那所谓的想要就去争抢的原则无法顺利维持下去了。
他欠了陆星舟这样大的一个恩情,没有及时进行弥补和补偿不说,还由于误会曾那样狠狠羞辱和报复过他,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盛嚣理亏到羞愧到别说去抢了,以至于连嫉妒都不该升起。
一时之间原本行事无拘肆意,可以说是目中无人的青年,此时就像是被人拔掉锋利爪牙的野兽,无法进攻无法防御,惶恐到不知该如何应对周遭的一切。
盛嚣在听到林一一这话的时候,似被人点了穴一样僵硬没了动作。
他眼睛都不眨地注视着林一一,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越看越觉得不安慌乱。
因为他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不是故意在刺激他?她和陆星舟是真的发生了关系,而且还不是临时标记,而是完全标记?
骗人的吧,他们才认识多久?林一一这样对感情谨慎又保守的人,进展怎么可能这么快?
更何况在之前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她是真的不喜欢陆星舟,不仅如此,她还隐隐有些排斥,厌恶他。
是什么让林一一改变了对陆星舟的看法,甚至还喜欢上了他?是因为陆星舟相信了她不喜欢被信息素影响,所以去上了封闭环的事情打动了她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真有可能。
那可是封闭环,于omega而言那无异于是贞洁环一样的东西,是羞辱的,是被不齿的,但凡是一个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omega都不会去上那种封建糟粕。
陆星舟却去了,他那么骄傲,竟然能为了一个alpha做到这种程度,这本身就是一件比上封闭环还要更让人震惊的事情。
尤其是和他这样的反面例子的对比下,陆星舟的真诚真心可见一斑,只要不是个铁石心肠的alpha都很难不被他打动,为他动容吧。
盛嚣喉结滚了滚,咽下心头翻涌的苦涩。
“……是吗?那恭喜你了,终于童贞毕业了。”
这样口是心非的话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都能看出来,听出来,林一一却当不知道,还重复问道:“所以你要听吗?”
盛嚣这时候还哪里觉察不到少女是故意的,故意拿这种事情来刺激他。
他闭了闭眼睛不再回答,连找个话题生硬一点岔开都做不到。
林一一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
“为什么不愿意听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刚才故意激怒我想要我对你动手,想要我到时候在引导的时候粗暴的对待你,想要用这样的痛苦来自我惩罚,自我赎罪,你注射陆星舟的信息素液也是同样的目的吧。你想要通过感受和他同样,甚至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来寻求安慰,寻求解脱,想要自己的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可现在有一个比疼痛更能让你得到惩罚的机会摆在面前,你却要逃避——”
林一一抓着盛嚣的头发强迫他抬头和自己对视,红唇微启,一字一顿道。
“盛嚣,你怎么这么虚伪呢?”
盛嚣瞳孔一缩,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好像第一次认识她的眼神看向眼前的少女。
林一一被他这样子给逗笑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你觉得这样残忍的话不应该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这很奇怪吗?”
“我们alpha不都是这样恶劣吗?”
“我们”,这两个字本该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字眼,此时这样的组合却没有让盛嚣有丝毫的高兴。
她这是在嘲讽他,更是在自嘲。
从很早以前的时候盛嚣就发现了林一一对自身是alpha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她排斥alpha这个性别,排斥alpha的本能,更排斥alpha这个群体。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和其他所有alpha都不一样,她善良温柔,共情体贴,没有一点alpha普遍的傲慢优越和大A主义。
她有一颗比任何alpha都要柔软的心肠。
生而为O的陆星舟,曾经也是omega的齐溯和自己会被这样的alpha吸引,实在太过轻而易举。
盛嚣和林一一不是第一次产生矛盾,发生冲突,更是不止一次的大打出手过,或是林一一主动挑衅,又或是他在蓄意激怒,可无论哪一次少女都是事出有因,都是逼不得已,从不会像今天这样毫不留情的,近乎残酷故意为之的去戳穿他的伪装,去撕裂他的伤口。
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忍无可忍了,还是她为陆星舟抱不平,想要通过这样杀人诛心的方式重伤他,报复他?
盛嚣不得而知,他现在只想要林一一出去,离开他的视野。
不光是他无法承受林一一所谓的“自我惩罚”,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的确确是一个如此虚伪,如此不堪的人。
——他还喜欢她,还喜欢着这个毫不在意自己,不留余地羞辱着自己的人。
而这本身就是个错误,而且还大错特错。
他怎么能喜欢林一一呢?怎么能还喜欢林一一呢?
陆星舟并没有背叛他,哪怕陆星舟因为那件事情无法再接受他这个朋友,和他断绝关系,断绝往来,他这个既得利益者,这个被他从二次分化的鬼门关里给抢救回来的人就不该继续喜欢林一一。
——因为这是对陆星舟的背叛,对他的伤害。
在得知二次分化真相的那天开始,盛嚣就痛苦又绝望的意识到,他再也没有资格去喜欢林一一了。
盛嚣张了张嘴,让她离开的话都到了嘴边,可他又突然说不出口了。
他害怕了,害怕这一次让林一一离开,他之后就再也没有理由,没有机会,没有办法再见到她,再这样近距离和她接触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盛嚣,反正陆星舟不知道,只是一个信息素引导而已,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治疗而已,这不算伤害。
良久,盛嚣艰涩的将话咽了回去。
他垂眸不敢去看林一一,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掩耳盗铃,就可以减轻心里的负担和罪恶。
“呵。”
头顶少女的笑声传来,很轻的一下。
盛嚣咬了咬嘴唇,攥着的手更紧。
她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他即使这样了还自私卑劣的想要她留下来,看出来他对陆星舟的愧疚其实“不过如此”。
好在林一一并没有为难他这个爱而不得的人这一点的低微卑劣,只将信息素覆上 继续给他做着引导。
盛嚣从没有这样的感觉过,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又过得好煎熬。
少女的手在他每一处信息素紊乱的地方游走,龙舌兰被它吸引,温顺得收敛了所有的暴躁和锋芒,不光是他的信息素,被他注射在体内的属于陆星舟的信息素液也是变得灼热躁动。
无论是他还是陆星舟,都是她的俘虏。
盛嚣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让林一一看到他此时的神情。
只是看不到不代表听不到,他唇齿之间压抑着的声音,被堵塞在了枕头里也还是在这个安静偌大的空间清晰可闻。
林一一抬眸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身子因为忍耐在颤抖着,发间的耳根通红。
她抓着他的头发,又是一个猛拽。
盛嚣心下一惊,潮红的脸,湿润的额发和眼眸,都在这一刻骤然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慌忙想要用手去挡,林一一冷声道。
“你想憋死吗?”
盛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缺氧了,他胸膛剧烈起伏着,视野也模糊。
“放,放开我。不,不是,别看我。别看我。”
他意识都混沌了,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
不过林一一却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太难看了,别看我。
“少自作多情,你一个alpha有什么好看的。”
林一一这句话似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来,把盛嚣因为触碰,因为信息素的接触引起的那点儿燥热和情动都给一并熄灭了个彻底。
盛嚣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从他看到林一一的瞬间,他心里就有一团火,起初只是一点儿火苗,随着林一一的引导,触碰,突然间这团火变大了,也更热了,烧灼得他腺体发红,身体发烫。
盛嚣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太过想念她,也太过依赖她的信息素,所以在看到她本能就有了身体反应。
可渐渐的,他发现并不只是如此。
还有陆星舟信息素液的影响,甚至影响更大。
百分百的AO匹配率之间的吸引力原来是这样的,这样强烈,这样无法抗拒,又这样的……影响之大。
就像是刚才林一一那句话,换作以往的时候盛嚣顶多觉得难堪,羞辱,再者便是恼怒,可这一次除却这些感受,他心里还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
他嫉妒什么?嫉妒陆星舟,更嫉妒omega。
盛嚣竭力压抑着自己被陆星舟腺体液影响下的翻涌的负面又阴暗的情绪,不让自己被林一一随口的一句话就给牵着鼻子走,成为情绪的奴隶。
林一一瞥见他隐忍的神情,眼眸闪了闪。
她刚才之所以那样说只是觉察到了他的情动,感情是最不可控的东西,林一一没办法让他不喜欢自己,就只能这样通过言语的打击去慢慢消磨他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她没想到盛嚣今天会这样能忍。
还以为他刚才会恼羞成怒对她发脾气呢。
不过这样“忍辱负重”也好,毕竟这种时候还是越老实越好。
因为盛嚣少有的安分,林一一对他的提防少了点儿,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引导上。
尽管她刚才讽刺盛嚣“虚伪”,但是有一说一,他对自己的惩罚却并不含糊。
林一一仔细看了下,盛嚣注射的腺体液多集中在三处,脖子上,腺体上,还有……大腿根。
这三个地方好巧不巧正是她之前告诉过他,alpha最敏感,刺激性最强的地方,不光是于信息素方面,于痛觉和其他地方相比较起来也是成倍递增的。
怪不得他会虚弱无力成这样,这三个地方这样频繁的进行注射,还是和自己匹配率这样低的omega的信息素液,就算他是顶级alpha也绝不可能撑得住。
只是他惩罚自己就惩罚自己,倒是给她添了不小的麻烦。
腺体,胸膛也就算了,要把大腿根部分淤积的信息素液引导出来,实在有点棘手。
一方面是那个地方有点尴尬暧昧,很容易有感觉,另一方面也是那里太脆弱了,引导的力度弱一点信息素液出不来,过强的话他被刺激得狠了,她真怕自己给他搞得以后不举了。
因此林一一在进行这部分的信息素引导的时候需要精确度很高的去感知,不能有一点失误。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至少对盛嚣而言。
林一一沉默地盯着盛嚣的裤子许久,伸手。
“?!你干什么!”
“扒裤子。”
回答后又觉得这话很有歧义,像是耍流氓,她又补充解释道:“你这里信息素液淤积很厉害,我要给你做引导,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得脱裤子。”
盛嚣几乎是想也没想拒绝道:“不行!”
林一一“哦”了一声,然后摁着他三两下将裤子扒了。
她本来就是先礼后兵,问一句是出于礼貌,他不同意也无所谓,她会出手。
“你,你这家伙!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了?!”
林一一其实也不是脸皮变厚了,只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些人的感受,盛嚣也是,陆星舟也是,她以前就是太尊重他们,所以他们才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对陆星舟她还能稍微温柔点,盛嚣一个alpha她讲什么武德?
林一一无视了他的控诉,将他试图把裤子穿回去的手给举起摁在了头顶。
“只是脱裤子,又不是全脱,这不剩了条内裤吗?又不是omega,至于这么大惊小怪,遮遮掩掩的吗?”
她不想跟他废话,只想要速战速决。
几乎是在林一一手碰上的瞬间,盛嚣就有了反应。
林一一神情愕然地看向盛嚣,后者咬着嘴唇,脸从上红到了脖子根,整个人羞愤欲死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
这么敏感?
她也不是第一次给盛嚣做信息素引导了,易感期的时候,甚至信息素暴走的时候也有,可没有哪一次有这样大的反应。
林一一感觉到他体内躁动异常,紊乱异常的信息素,指尖微动,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是陆星舟的信息素在作祟。准确来说是盛嚣和他的信息素的双重作用。
它们都需要她,都渴求着她。
林一一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了。
盛嚣大口大口喘着气,此时也顾不得羞耻不羞耻了,咬牙喑哑着声音告诫道:“你现在结束引导离开还来得及,不然要是之后我出了什么意外,我怕你钱没没拿到还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话绝非危言耸听,也不是他为了所谓的自我惩罚,自我赎罪,让林一一离开的借口。
这是他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此时的情况有多糟糕。
林一一要是成功引导还好,要是不成功,他的身体很有可能会在双重信息素的排斥下崩溃。
不光如此,他更害怕他会失控。
在林一一的信息素下失控。
林一一自然也知道继续引导下去会很棘手,只是她现在实在进退两难。
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她也将信息素覆上去了,一旦她收手,他体内的两股信息素失去了她的安抚,会变得更加暴躁更加紊乱,盛嚣的身体会更快的崩溃。
“你,你不是很讨厌我,觉得我很恶心吗?哈?你别告诉我你现在看我可怜,或者突然意识到对我还是有那么点好感,不忍心放任我不管,对我不离不弃吧?”
盛嚣手撑着床,努力支撑着想要起身,却失败了,他有些自暴自弃又抬着下颌,虚张声势做着傲慢惹人嫌恶的姿态。
“可以啊,我乐意至极。毕竟谁叫我是个该死的同A恋,又该死的喜欢你呢。”
说着他还故意挺了挺胸,鼓鼓囊囊的胸膛即使隔着衣料其下的汹涌沟壑还是清晰可见。
林一一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在激怒她,让她离开。
说真的,她也的确很想离开。
可正如盛嚣所说,她还真的对他有那么点好感,没办法放任他作死不管。
有时候林一一也觉得自己很矛盾,冷漠的矛盾,又圣母的矛盾。
但凡盛嚣是个无关紧要的朋友,同事,或是陌生人,但凡他没有对她有过恩惠,但凡她是真的一丁点儿也没有对他有过感觉到话,不管他一会儿会不会身体崩溃,会不会腺体受损,未来以后行或不行,她都不会在意分毫。
她一定会在预料到风险后掉头就走。
可是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在意的人对她如何摇尾乞怜她都无动于衷,她在意的就算对方把她往外推让她滚她还是没办法视若无睹。
林一一不止一次懊恼自己这个坏毛病,所以她很难和人交心,很难和人建立羁绊就是害怕有一天被伤害,也害怕伤害别人。
就像现在,这把双刃剑刺向了盛嚣,也刺向了自己。
“盛嚣,我是该说你毒舌还是狡猾呢。”
林一一松开了束缚住盛嚣的手,往下,在他蓄意挑衅下覆上了起伏的胸膛。
苦艾酒的气息也覆了上去。
她没有在引导,而是在安抚,尽管动作并不温柔,强硬又不容反抗。
可这之间的本质却天差地别。
林一一垂眸,对上了青年错愕的眉眼。
“记得下次放狠话的时候别说喜欢我这种恶心人的话了。”
她嘴上说着“恶心”,面上却没有一点儿厌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