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 by锁黛
锁黛  发于:2024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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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二房开始作妖,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冯氏不想告知吕雄关,定是要耍什么小心思,先斩后?奏。而她趁机递消息给?吕雄关,便是便想告知他,这?后?院里,到底是谁对他上心,而不是处处隐瞒。
当然,这?次的商议,是完全没有请杨灵籁和?吕献之二人的。
但是亲自布的局,她怎么能不来呢,当然是赶在国公爷的身后?,顺势进去,叫所有人都以?为,是老国公要庇护她,这?样既为自己增加了筹码,还?能达到她真正的目的。
而王氏在见到杨灵籁的身影时,果真眉心一蹙,反复确认,才敢相信真的是她!
“你怎么来了?”
站于堂中的杨灵籁闻言笑出声来,肩膀微颤,捂着胸口,好半天才说话。
“母亲此言真是好笑,事关三娘与?郎君之事,若是我们皆不在场,岂非是白谈一场,三娘实在不忍心叫众位叔叔伯母们多跑一趟,便来了。”
在场之人面色多少?都有些?不自然,聚众商量旁人的和?离之事,且还?被逮住了,这?种感觉实在怪异。
冯氏捏了捏眉心,直觉杨灵籁此人犯冲,且不是对一人,而是整个国公府。这?才嫁过来不足半年,就?人见人厌,自家人都说两家话,想要休了她,如今这?人还?来这?耀武扬威,还?真是脸皮极厚。
“你二人先坐下。”
“王氏,你来说,和?离到底事出何因,陛下赐婚,使不得玩笑。”思来想去,冯氏觉得这?事无论如何也是需要搬到明面上来说了,她还?不至于怕一个小小庶女,除了这?些?后?宅阴私之事,世家权柄杨氏如何能抗衡。
国公府说要休弃,无人能改。
王氏能来也是做足了准备,说话不疾不徐。
“回老太?太?,当初赐婚一事,如何得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若杨氏能安分守己,一心恪守女德,于献之左右为一贤妇,我也不会做那等恶人,非要拆散这?段姻缘,毁了陛下赐的这?桩婚。”
“可奈何,时日愈久,愈能看出一人秉性。杨氏不仅家世上与?献之一天一地,为人守德上也是多有疏漏,国公府世家传承,怎能容许一抹污点留存,休弃亦或是和?离,于她们二人才是良道。”
对于二房占了管理中馈便宜,还?要落井下石的目的,其余各房皆是不明所以?,若单单是因为王氏与?杨三娘的那点恩怨,倒也不至于放弃如此利益,众人不敢随意下决定,便是怕之后?是有什么谋求算计等着。
裴氏耐不住性子,她直言问道。
“二弟妹说了这?般多,也没说中真谛,杨氏失德,失的是什么德,若是凭一面之词,便随意休弃新?妇,日后?还?有谁敢将子女嫁予我们国公府。”
冯氏也点了点头,这?些?年她与?老二不亲近,二房近来也没听说出什么岔子。到底是为何而闹,还?真是要问清楚些?。
真实原因王氏自然还?是不愿说的,她面色有些?难看,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老国公却是腻了,最厌这?些?女人间的弯弯绕绕,朝着自己的二儿子发了话。
“老二,你说。”
吕文徵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掺和?到这?种事中,他与?老爷子间因为武学和?文学的恩怨这?么多年都没有化解,一心只想在朝堂中证明自己,后?宅之事几乎是一应全都交予了王氏,二房甚至只有两个子嗣,盖因他极其讨厌这?些?算计。
如今也算是被迫为了这?个儿子,站出来管这?些?鸡毛蒜皮之事,既是浪费他的心思,也是浪费他的时间。同样的时间他放在政事之上,所要来的回报是千百倍的,可放在这?般事上,就?是消磨时光。
他皱了皱眉头,极其简洁地只说了一句。
“杨氏常伴献之左右,并无益处,只会平添懒散,久而久之,影响甚累,家宅不宁,人事不兴。”
早先便有所猜测的冯氏与?孙氏一行人,各自都有了想法,冯氏虽然一心为三房,却也明白二房之重,若是吕献之出了什么问题,于国公府乃是绝非益处。可孙氏却更多的是考虑若是二房添了吕献之此人帮衬,岂非三房更是要被压到泥土之中。
“祖父,父亲从不管内宅之事,一生所求于朝中,并不知内因,此举不和?礼数,便是强求,为人夫也不该,不能,不会去妥协。”
第二次了,吕献之第二次在众人面前?为杨氏站出来,第一次杨氏还?未迎娶入府,便以?致他如此维护,如今出来,众人反倒竟是觉得毫无违和?。

第78章 求你别走
同样被在场之人目光照拂的王氏, 保养多年的脸扭曲至极,她不懂,明明是自己?的儿子, 怎么就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杨三娘如此执拗, 既不是名副其实的妻,何至于如此苦苦维护。忤逆不孝,当?真值得?
“逆子, 你可?知你与谁在说话, 又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吕献之黯然半晌,缓缓睁开双眸, “我知道,从踏入这门的那一刻就知道。”
那双疲倦地眼扫过一个个人, 目光轻晃了一下,声音极轻,却足以叫人听的一清二楚。
“耽于享乐, 只是我一人之事,何必牵扯他人, 若是处理?政事, 也如此偏颇, 如何为黎民百姓做事,若是管理?内宅也是非不分,如何服众。圣贤书所云,我做到了, 父亲却忘了, 至于母亲, 为了所谓荣誉,推坏名于一女子, 怎能如此?”
越是平静的话,却越比歇斯底里来的直白地可?怕。
就连吕雄关对这个孙子,都觉得往日二十年皆是看错了。
而杨灵籁倒是反应平平,因为她从最?初便知晓,吕献之便是如此一个人,嫉恶如仇,从不欠人什么,嫁与他,从不用害怕他会待你多般糟糕,为他之妻一日,纵使不能两情相惜,也该是相敬如宾。
所以,他不会亏欠她。
她瞧着他站在那据理?力?争的样?子,第?一次也算觉得走了大运,还不算眼光太差。
冯氏则是觉得心?惊,她甚至觉得杨灵籁足够可?怕,哄的一个往日沉溺求学,一心?不二用的人失了智,乱了分寸。留着她,是祸害。国公府未来的倚靠,怎能毁于一旦。
“父亲,不知您是何意?”吕文徵突如其来问了一句。“休弃杨氏,乃我夫妇二人商定唯一之法。”
“不可?!”
吕雄关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打断。
这一次,吕献之几?乎是赤红着眼眶,往日寒凉的眉眼上都染着焦燥,如此反差,叫人于心?不忍。
杨灵籁原本?庆幸的心?态也变了,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般心?情,她只见过吕献之哭过一次,甚至那都不算是哭,大约是病来如丝倒带来的一瞬软弱,如今又是什么,为了愧疚?
而屋中其余人只会比她更难以置信,纷纷望向纠缠其中的她,目光复杂至难以形容。
如此一个杨三娘,到底哪处与众不同。
“容他夫妻二人和离,便说是难以生育,保全?杨氏名声,如此已算仁至义尽。”冯氏近乎残忍地说出这番话。
“祖母,你也要行如此不义之事?”吕献之眼神近乎责怪,不分身份,谁也敢说。
可?冯氏面上沉痛,话里却是理?直气壮。
“九郎,你已是这番模样?,我身为你祖母,如何能不管?咱们府中的根基,纵使是毁,也不能是为一个女人!”
一番争执之下,吕雄关沉思片刻,却是看向角落一言不发的杨灵籁,问了一句。
“杨氏,为何不为自己?争辩?若不是和离一事,你也愿意?”
杨灵籁嗤笑一声,“旁人都想见我痛哭流涕,可?孙媳也算有?些骨气,世间总要讲个理?,不是谁说黑白便是黑白,祖父,您说呢?”
吕雄关也跟着笑了,“你确是聪明。”
相比内宅之人,他看的是朝堂。陛下对于氏族之心?虎视眈眈,如今去驳了赐婚一举,无异于虎口拔牙,如同送了现?有?把柄。冯氏所说和离,哪里会如此容易。
“公爹,赐婚一事,已然不是问题。只是献之与杨氏,必须为休。”王氏抢先一步说道,而她身边的婢女则适时?递上来一封信。
此信一出,吕文徵眼神几?乎是钉在了她身上,可?王氏丝毫不怵。
“老爷说要晚间去信,可?妾身以防大患,便着人抢先送去。”
“杨老爷,他应了。”王氏说这句时?,瞅着杨灵籁,满满皆是恶意。
原本?还算闲适的杨灵籁目光一凝,瞅着那封信,几?乎是要看出洞来。杨府,她便说王氏今日为何如此镇静,原来是事先备了“好用的东西”,杨争鸿那个老匹夫还真是半点都不愿意吃亏,现?在便要卖了她。
目色通红的吕献之也怔住了,像一颗枯死?的木立在那,几?乎听不到他自己?的喘息声。
直到吕雄关拆了那封信,一眼扫过后,落在他的手里,吕献之颤着手,想要一字一句地看,却因为紧张,眼中如同隔着一层雾,什么都看不清。
他着急地翻动着,可?是却不小心?撕碎了其中一角,许是这声音刺激了他,竟是一点一点、毫不犹豫地将盖着杨府印章的整页纸外加信封撕了粉碎。
吕献之重新抬起头,无神又近乎肯定地说道。
“里面……,什么都没有?。”
“信上写,杨氏落水后不幸患疯疾,且无以生育,恐不能再侍奉于镇国公府,便请九公子以休弃为名,将其遣送回府,男女嫁娶各不相干。”王氏一字一字地重复那信上所说,毫不留情。
“你胡说!”吕献之全?身冒着冷汗,再也做不到从容。“若是当?真要休弃她,也便一并将我于府中除名,此后二房便只有?一女,至于吕献之,从不存在!”
王氏被气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要为了一个卑贱之人,舍弃自己?!?”
“是,若是无杨氏,便是无我!”
杨灵籁走过去,抚着人颤抖的后背,心?里说不出滋味地难受,“吕献之,过了。”
做到这,已不必,也是过了。
杨府与吕氏若要合谋,她能争取的最?好的结果怕便是做个疯子去青灯古佛,死?了再活一次。
可?谁知人扭头,并不认同。
“是他们越界了,是他们苦苦相逼,为何要你承担过错。若我泯然于众人,便说唯你所至,岂非可?笑至极!”
这般做法是让他弄丢了她,也是变相丢弃自己?。
杨灵籁蓦地撞入那双眼里,里面所含的情绪叫她看不懂,可?又直击心?头,指尖都忍不住地发抖。
“你……”
裴氏与吕大老爷眼神一对,双方各执己?见,裴氏要动,可?吕大老爷意思是明晃晃地不愿叫她掺合,可?事关大房利益,如此机会,她哪里会错过,直接出了声。
“儿媳觉得,娣妇说的不错,娶妻娶贤,若是真叫一个庶女闹的家宅不宁,实在是难看。休弃杨氏一人,可?换后宅安稳,值得。”
她是看出来了,这杨三娘地位在吕献之那非比寻常,与其留着杨氏添堵,还不如叫吕献之歌跟着失心?疯,到时?谁也争不过他们大房。
可?孙氏就不那么想了,表面上的东西谁能当?真,王氏如此着急休弃杨氏,其中还没说的隐情不知多少,若是真叫杨氏走了,吕献之恢复过来,日后于三房乃是大患啊。更何况,她也知晓最?近朝中不太平,真的闹出风波来,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至于留着杨灵籁这个祸害,她也不信,自己?一次马失前蹄,便会一蹶不振。
被暗戳戳挤出来的吕三老爷不得已开了口。
“父亲,儿子觉得此事不妥,赐婚一事,陛下亲笔手谕,国公府休弃杨氏,其一是为辱君,以此信所说之由,其二是为欺君,冒此风险得不偿失。”
吕雄关亦是点了点头,眼神又落在吕大老爷身上,三个儿子谁也不落。
“儿子觉得,此事确有?不妥之处,休弃陛下亲赐之妇,本?朝未曾有?过,前朝也不过寥寥,还是,从长计议。再说九郎他,如此抗拒,不该强求……”
吕大老爷浑身一抖,有?些迟疑的说完了,想看看吕雄关的脸色,对方却是撇了吕文徵一眼。
“老二,你来一趟我书房。”
做决定的人走了,事情不得不,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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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灵籁守在桌前,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下肚,可?心?里的火总也消不下去。
“姑娘,嫡夫人她竟如此恶毒,不等老爷准允,便私自盖了府章,是存了要您受大苦的心?,若非弦月来送信,咱们如今怕都是蒙在鼓里。”盈月恨恨不平道,世间怎能有?如此黑心?之人,也不怕日后遭了报应。
“不过殊途同归。”杨灵籁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对王氏与徐氏联手来算计她,简直是要呕死?了。
“老爷,他…真的会置娘子您于不顾啊?”
“父亲他什么性子,你不知晓?”杨灵籁眼神冷的要死?,“他对姨娘还算有?几?分感情,可?对于这一群不得大用的庶子庶女们,你见过他喜爱哪一个,不过是嫁的好了,亦或者是娶的不错,仕途有?望了,才给你分些施舍眼神,他与徐氏才是一家人,都是一般的恶心?家伙。”
盈月有?些怕了,“那娘子,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等。”
杨灵籁闭了闭眼,不承认也得认,以她如今的实力?,除了认下也没别的法子,王氏手段利落,这信都来了,之前说的几?个法子怕是都泡了汤,如今的她就是浸了水的纸船,没人拎出来就沉了。
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简直是恐怖如斯。
门?被从外推开,有?些沉的脚步声一路延伸到杨灵籁所在的桌前,随后便停住了,声音消弭不见。
杨灵籁抬首一看,才发现?盈月已经没了人影,面前可?不就是一脸颓色的吕献之。
受不了这无端的沉默,她没话找话道。
“郎君今日可?是要早些安寝?我去叫盈月熄了烛火。”
可?她方才起身,都还没站稳瞧清他的脸,整个人就被环在了一个满是木质墨香的怀里。大约是他所有?的衣衫都曾陪他日日夜夜地在书斋中相伴,上面的味道早已洗不下去。
“吕献之?”
杨灵籁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抱了,这是来寻她道别?可?许是有?些太煽情了些,实在是叫她别扭。
“灵娘。”低沉声音喊出来,耳朵痒的像是要涨。
这唤的是谁,谁是灵娘?可?这也未曾有?第?三个人。
杨灵籁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今日吕献之怎的如此不对劲,她是说叫他撒泼打滚地闹,可?这人当?着众人的面又是哭又是正经地争辩,如今还跑来这般与她说话,实在是叫她不想多想也多想了。
“吕献之,你若是想与我道别,就松开我,好好说话,你这样?我难受。”
她能感觉到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僵了僵,然后几?乎是带着极度不愿的感觉松开了,可?手还没撤走,又猝不及防地抱上了。
“你……”
“能不能……别走。”
“什么?”杨灵籁脑子炸了一下,一片空白。
“我求你别走。”吕献之近乎魔怔地说出这一句。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疯了,亦或者是这个世界疯了,不是道别,是来求她不走……
“可?我这,你这,这,这也不是我一人所决定的。吕献之,我……与你说实话吧,如今之下,我能护住的只有?我自己?这条命,其余地已然无能为力?。今日你说的那些冲动之言,大可?不必,你我之间谁也不欠谁,当?初我利用你,如今我还你一点自由,也算一笔勾销,是吧?”
“不算。”他笃定道。
“行……,那你说,我还欠你什么,若是能还,日后我东山再起,便来还,若是不能,便只能当?是赊账一辈子了。”杨灵籁动了动不舒服的脖子,可?就是挣不开,叹了口气道。
“是我欠你。”
“别,你不欠我,我来的干净,走的干净,不差什么,不缺胳膊少腿,也没丢别的。”杨灵籁实在不想听大少爷一本?正经给自己?道歉,良心?会痛。
“你……真的能不能别走。”吕献之撑着涨痛的眼皮,近乎恳求,“项脊轩不能,没有?,你。”
我也不能。
杨灵籁心?想这还真是废话,她是不想走,可?这不是不得不走,若非这步步紧逼,她哪里舍得下未来首辅夫人的面子,可?也更在乎这条小命。
“别闹了,若你是怕我走了,他们再有?人逼你,其实便像今日这般闹一顿,什么都好了。”
“不是随便所说,是我……我求你别走。”见她一直拒绝,吕献之急了。
杨灵籁不知所措了,这第?几?遍了,他说求她。前两遍是骗她,现?在是什么。
听不到回应,吕献之近乎失了神,恍然地松开她,抓着她的衣袖边,病急乱投医道。
“我有?方法,留下你。”
“什么方法?”杨灵籁慢半拍地问,其实心?思根本?没在这,全?去想乱七八糟的了。
“入仕。”
“入仕,入仕,入仕?!”杨灵籁呢喃了几?遍,又炸了。“你说你要入仕?”
吕献之在她极具癫狂的目光里点点头,犹疑地问,“你能不能留下来,不用怕他们。”
“你疯了吧!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所以,你能不能留下来。”
“我是想啊,可?是……”杨灵籁傻了吧唧地说,可?话还说完,人就没了。
“你等我,我去求他。”
杨灵籁就这么在圆桌前枯坐了一个时?辰,瞧见人回来的时?候,都还在说,刚才怕是做梦呢。什么求他不求的,求老天爷也不管用啊。
而这种没什么生气的模样?,叫吕献之有?些怕。
“别走。”他不敢拽她,怕她发火,会更不喜欢他以致于更不会留下,只能虚虚揪着她的袖边,魔怔地只会说两个字。
他能等她权衡利弊,可?怕那结果并非是他想要的。
直至走到今日,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她入府以来,什么都变了,项脊轩变了,他周围的人变了,他的生活变了,就连他自己?都变了。
昨日一整夜他都合不上眼,脑海里是无数的倘若,倘若她走了,倘若她不喜欢这了,倘若她一点都不曾惦记他……
“他答应了?”杨灵籁垂眸问他。
可?见人点头,她自己?又开始摇头。
“你……别摇头。”吕献之一见她摇头,便心?里发抖,“祖父喊他走,我便知晓事情并非表面那般,他只是想以此胁迫我听他的话入仕,我应了,你便不用走。”
不知冷静了多久,杨灵籁才渐渐意识到这是真的。联想到吕文徵从头到尾不急不迫地眼神,以及对王氏擅自做主送信的不满,什么都恍然大悟。
她看着眼前的吕献之,什么也不会说了。
“能不能别走?”瞧着她清明的眼神,吕献之又慌不择乱地补了一句,“只当?是我求你留下帮我,谁也……不欠谁。”
“哦。”她点点头,又尴尬地扭头,实在是无法拒绝。
造孽了,他为她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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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闷在屋中,想起吕文徵说与她的那些,什么也不敢做了。
杨氏本?就无法送回杨府,陛下愈来愈猜忌氏族,二房且只有?一个儿子,入朝一事,容不下他选。
吕文徵更在意朝中政事,至于内宅,无论杨氏如何作妖,也不过是一见识浅薄的妇人,比之未来他的衣钵,什么都不算。
她不得不认。
荒诞的一夜过去,休妻之事竟如同从未出现?一般,再无人提及。
杨灵籁依旧是那个掌家之人,盈月喊她来说,那定制牌匾由公子题完字后挂在院门?前,她才慢吞吞地走出去瞧。
“安肆园。”
安肆,意为自由。

第79章 躲他
吕献之任职诏书下来的那一日, 杨灵籁近乎是躲着人绕道走的,她如今是真心觉得自己龌龊无耻,怎的就这么放不下?荣华富贵, 强求一个厌学症的人去学习也就罢了?, 还得去按部就班、朝九晚五地上朝,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好在前几日?,她便私下与盈月达成了共识, 若是得知是何官职, 便快马加鞭跑来寻她,如今半个时辰都还没到, 厢房窗棂边便有了一模糊人影,想来是偷摸打听到了?。
杨灵籁坐不住, 连近来最爱把玩的玉核桃都撂下了?,自己走了?过去。
门一开,她一问。
“如何?”
可?没等到盈月的声音, 却是手被拉起来,一封绣着金丝龙纹的黑绸卷轴被置于她的手心。
“三娘。”
“啊?”杨灵籁欲哭无泪, 她咬咬唇,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 勉强露了?个笑,“郎君,你怎的来了??”
“我想亲自予你看看,诏书?吏部送来了?。”吕献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也别扭地悄悄移开了?视线。
为何要亲自送来给?她看?诉说凄惨, 博同情, 然后变相提醒她,自己欠了?他好大一笔人情, 让她时时刻刻惦记着,日?后万不可?对?他不好?
阴谋论了?一阵,杨灵籁摸了?摸眉头?,硬着头?皮拉开了?手上的卷轴,一目一行,直到读到最后几个字,念了?出来,“六科给?事中?,言官?”
近来,她寻了?不少官制之书?,也算稍稍做了?些功课,大约串了?串燕朝的官宦制度,若未记错,这六科给?事中?大致是与御史一职类似,监察六部,上书?互驳,直隶于当今宣成帝,虽不过七品之官,可?一旦和皇帝扯上关系,性?质就变了?。
将自己的儿子送到陛下?手里,吕大学?士这是打算虎口夺食,还是意图眼?皮子底下?玩障眼?法,里应外合,如此行事也不怕折了?自己。
更?何况,言官,吕献之?
杨灵籁看着诏书?上明晃晃写着的“镇国公嫡系九子”,怎么也糊弄不得自己说是看错了?。
对?上杨灵籁尴尬又意味深长的眼?神,吕献之双眼?变得黯淡起来,紧绷着问道。
“你……觉得不好?
“倒…也不是不好,就是你确信你要去做个言官,每日?与旁人争论,唾沫星子站那都能喷一脸,我是实在有些想象不到你若在其中?,该是何般模样。”
简直是不敢想好吧,昨日?只是与家中?之人打了?嘴架,就已然说不过委屈地要哭,等到了?朝中?不得被那些利欲熏心,舌尖带刀的老狐狸怼的完全说不得话。
“陛下?让我选,不想入内阁,便只余此处还有空缺。”
这么一说,杨灵籁懂了?,皇帝和大学?士正对?劲呢,内阁那位置怕是吕大学?士真正要塞给?他的,奈何这儿子就是不听话,入仕入了?,便是就不去他那。
“那还挺好,挺好。”
吕献之抬起眼?睫,原本低落的情绪又涨了?些,甚至连声音都与方?才不同。
“是,此处比之内阁,更?好。”
待到人走了?,徒留杨灵籁一头?雾水。
“娘子娘子,奴婢打听到了?,公子做了?吏部右给?事中?,从七品官职。”盈月欢天喜地地从外面闯进?来,分?享着自己的好消息。
却被杨灵籁百无聊赖地摁住,“好了?,你晚了?一步。”
“晚了??”盈月在屋里找了?一圈,又往外瞧了?瞧,摸不着头?脑,“还有旁人敢来寻娘子跟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是她夸大其词,实在是近来杨灵籁心情不爽,瞧谁都带着几分?眼?色,因为王氏挖坑算计她,对?于安肆园内简直是一片血洗,任是之前不管与静鹿园关系深与不深的,一律逐出院子。
挑剩下?的也不过都是一些老实家伙,除了?低头?做事,根本学?不会别的,更?别提冒着胆子来说这些闲话。
甚至这些日?子,她还隐隐约约听几个丫鬟私下?商量如何应付姑娘,其中?一句叫她甚是印象深刻,并且深以为然。
“别瞧大娘子爱笑,大娘子笑是笑,笑也能是不笑。”
盈月感慨:果真是国公府里伺候的人就是有颜色,这可?不就是说的太对?了? ,她家姑娘的脾气就跟那天边上的云一般,一白了?就会黑,一黑了?可?能还会红。
杨灵籁长叹一口气,揪着盈月的脸拉拉扯扯,丑了?也不高兴,瘪了?也不高兴,随即又松开了?。
“别乱猜了?,是吕献之。”
“公子?”
“是啊,他今日?不知怎了?,拿了?诏书?便来寻我说要给?我看,还十分?纠结问我这官职好不好,我说不好他就拉着脸,我说好了?人就高兴起来,结果就走了?。你说,岂不是莫名其妙。”杨灵籁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这唱地是哪出戏。
“娘子真笨。”盈月弯着杏眼?,笑她。
杨灵籁:“长本事了??”
“算是吧,国公府气运养人,奴婢总是觉得自己聪慧了?好些些。”盈月厚着脸皮,伸出指头?要比,却被当场来了?个爆栗,脑袋开花。“疼。”
“疼就对?了?,让你清醒清醒,否则我看你是要飘。”
“娘子还真是输不起。”盈月对?于智商被侮辱一事,格外不服。
“盈月!”
被凉飕飕地这么一喊,她怂了?。
“其实奴婢来的路上,听伺候公子的鸣夏说了?一句,好似是诏书?下?来,公子被二夫人、二老爷还有老太太轮番叫去斥责了?,被训的劈头?盖脸的。”
“公子来寻您,怕是盖因心中?难受。”
“哦,这解释很合理。”杨灵籁若有所思,这官职乃是吕献之自己所选,却不叫旁人认同,被打击到了?,渴求安慰,很正常。
“是吧,公子喜欢娘子,遇了?难过之事,第一个来找娘子,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就是娘子有些笨,连这都看不出来,日?后公子难过伤心之时,可?真是太可?怜了?……”
等她说完,意犹未尽地从欣赏自己聪慧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才发现那双怒火重重的眼?睛,吓得她临阵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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