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外人,顾扶灵眉目内敛,他周身环绕着阵法的金色光点,在金色微光之下,他那白皙的肌肤好似起了一层圣洁的光。
“江清影,要是这个地方毁了,我一定让你陪葬,你大可以试试。”
“顾扶灵,果然是你!”江清影何尝不知道少年的弦外之意,她咬牙,最后冷笑。
“让我陪葬,你有什么资格啊?”她说完,拿出梧晔剑,最后却死死将其插进一边的阵法一角,“我现在可是梧晔剑的主人,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看看是你先动手,还是其他人先把你杀了祭阵!”
“咳——”顾扶灵忍不住咳了一声,他深深看了眼江清影,最后只身到了阵法中央。
“他要干什么?”有人忍不住道。
柏然看着顾扶灵走得方向,不禁胆战。
江清影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她就知道这个人会过去。
“轻吟。”
随着一声召唤,萧然给的玉佩径直飞出,它幻化成了萧然的法相,死死立在阵法中央,把黑雾困在阵法里面。
顾扶灵则跃起,将企图从其他地方逃出去的魔物打回去。
哪怕四周是各色兵器带起的法力,可左手拿剑的少年永远是最耀眼的。
他似乎格外被阵法偏爱,所过之处,金光点点,带起来了一簇接一簇的莲花幻影。
可也只有顾扶灵知道,他体内的灵气在飞速耗尽,紧接着是连接着顾家的镇压印的神力,再然后是那反噬的力量。
浑身的骨头都在发出咔嚓的响声,少年硬生生把涌到喉口的血咽了回去。
他目光和注意力始终分散给江清影,可却没有看见任何异常。
顾扶灵皱起了眉,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劲。
上辈子他并没有成为引导者,所以现在并不知道江清影具体干了些什么。
只能慢慢看了。
阵法十分不起眼的一角,一位弟子灵气耗尽正准备叫下一个来接替他守阵,可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手就从他身后贯穿了一整个胸膛。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倒下。
“主人说了,顶替。”那名弟子倒地看着一群清风原土著人僵硬的踏上了刚刚的位置,他只能怀着不甘和不可置信咽了气。
紧接着其他地方也被同样的方法给占用。
有的人还没来得说话就被“死而复生”的同门给顶替了位置。
它们脸上无一不挂着僵硬的笑,一遍又一遍得重复一句话:“主人说了,顶替。”
最先感觉不对劲的是竹否,紧接着是林夕锁。
“柏然师兄。”一边的江清影看着柏然,盈盈一笑,“我来帮你吧,我那有梧晔剑,比较轻松。”
柏然看着走过来的人眉心一跳:“别过来……不用!”
“柏然,闪开!”远处传来了林夕锁的呐喊。
可是已经晚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从背后贯穿自己胸膛的手,缓缓抬头望着江清影。
“为……为什么?”这里明明是战场啊……为什么要起内讧?
一阵剧痛袭来,柏然跪倒在了地上。
林夕锁看着倒在地上的柏然,脑子一阵嗡鸣。
“不……”他两眼发直。
“小心。”竹否一把拽住林夕锁,两人一起远离了阵法。
林夕锁看着原地出来的“人”,只感觉一阵后怕。
他刚刚也差点死了。
江清影看着倒在地上尚且还有一丝气息的柏然,微笑着伸手。
“啊……”感受到体内充沛起来的灵力和愈发纯粹的经脉,女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你可以去死了噢。”
青年看着面前的人,最后闭上了双眼。
没了灵气供应,阵法很快又开始逆转。
眼看着天幕又开始压暗,顾扶灵知道最后一刻还是避免不了。
江清影的方向炸开了一道白光,紧接着,所有人都见证了一名元婴期修士的诞生。
女子手拿神器梧晔剑,看着四周涌上来的魔物,将其他人救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惊叹女子的天赋,没人去在意她身边倒下的青年。
顾扶灵看了眼柏然,唇角溢出了鲜血。
天黑了。
随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笼罩下来,年轻一辈又开始惶然起来。
黑暗之中,顾扶灵走到倒在地上的柏然身边,他弯腰,费力的把人抱了起来。
“这里有我设下的保护圈,你们帮我照看他一下,好么?”
顾扶灵看着面前不认识的陌生弟子,他沾着血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可是,可是他……”陌生的少年结结巴巴,却始终说不出死这个字。
顾扶灵蹲下来把柏然放在那,他声音低沉温柔:“嘘,师兄只是困了,你放心,等此事一过,他就醒了。要是我没回来,你记得把他交给千鹿山竹否他们。”
那人咬了咬牙,最后点了点头:“好。”
“你去哪?”那少年问顾扶灵,他认得这个人,是顾家在外历练的少族长。
顾扶灵感觉一阵眼花,他费劲道:“去见见世面。”
少年隐身进入了黑夜之中,他看着被众人簇拥的江清影,最后把已经没了用处的轻吟玉佩握在手里。
紧接着,四周再次泛起了金色的光芒。
远处的女子也看着顾扶灵,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她用众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到:“大家别怕,这四周有先前我用先辈的方法设下的阵法,我现在是元婴期的修士,等会儿会用梧晔剑做阵心,把魔物重新封印,大家小心一点,别被反抗的魔物拖到阵法里了。”
“好,好。”
“等等,扶灵还在外面。”林夕锁看着离他们还差一点儿的少年,忍不住对江清影道,“可以等一等吗,就差一点——”
江清影咧开嘴:“不行,林师兄难道要为了一个人的命而置其他人于危险之中吗?”
顾扶灵手里的剑不断淌着血,他左手疼得都快没知觉了。
会死吗?
他这么问自己,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吧?
阵法一个接一个亮起,江清影在笑,顾扶灵也在笑。
少年身后的黑雾鼓动着靠近,却被一个个阵法阻拦。
顾扶灵来到了众人面前,他们这才发现少年已经伤痕累累。
林夕锁看着顾扶灵眼前一亮,他走上前,刚想和他说话。
可却发现顾扶灵脸色一变,紧接着他把上来的林夕锁推了回去。
“扶灵——?”
林夕锁不可置信,可他还来不及质问,就看见少年脚腕上缠上了一缕接一缕的黑雾。
“你做什么?!”他看着不知何时退后的江清影,一脸震惊。
江清影脸上带着以假乱真的惊慌:“对不起,我以为他是假冒的——”
明明这么假的辩解可所有人都像是没看见似的,都自顾自的拿法器给唯一的阵法加固。
“扶灵,抓住我的手。”竹否伸出手,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少年,“别怕。”
“竹否你干什么!”有人急了,“你们的师弟说不定早在黑暗之中被顶替了!你这样难道不是引狼入室吗?!”
“住嘴!你们难道忘了是谁救了你们的命?!”林夕锁都要气死了
“知道啊!要不是清影师姐临时突破元婴,还未卜先知操控梧晔剑设下阵法,我们早死了。”
“你们!”
眼看着一群人就要吵起来,顾扶灵却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师兄。”顾扶灵看着竹否,“没用的。”
少年说话间,黑雾缠上了他纤细的腰,紧接着是拿剑的手。
竹否看着顾扶灵被黑雾一点一点吞噬,心里难受到说不出话。
“告诉师尊和青深,等我回来……”少年说话时,整个清风原再次被点亮,所有人一脸震撼的看着阵法绽放出最强烈的光芒。
“这是梧晔剑能做出来的事?”有人怀疑道。
“少族长——!!!!!!”顾青深撕心裂肺的叫喊在清风原里响起。
他看着周围一个一个小阵法犹如星星之火一般亮起来,平时冷漠的脸上总算有了其他的表情。
青年紧紧抓着脖子上戴着的东西,一束束金光从他手心绽放。
拦着他的方鹊心看着从顾青深身上绽放的修补阵法,不禁看到一阵心惊。
“谁动了本座的徒弟?!”
“我们有救了!”
在路上被数名元婴期魔修拦住去路导致萧然晚来一步的萧然眉头紧皱,他看着已经四周亮起的一个一个小阵法,它们密密麻麻布于四周,正在用自己最大的灵气去缝补已经千疮百孔的镇压阵法。
萧然见此一挥袖,将还在外面的魔物全部打得魂飞魄散再无来世。
随着镇压阵法最中心的纹路再次亮起,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而清风原的天,也在此刻,终于大亮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萧然仙君。”仅存的几位长老迎了上去。
萧然冷淡的扫了眼四周,最后望着面前的这群人,问出了所有人都要沉默的问题:“顾扶灵呢?”
男子看着低着头的众人,目光落在了林夕锁身上。
他记得自己的徒弟和林夕锁几人交好。
“顾师弟他……”林夕锁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苦涩沙哑。
刚刚发生的一切林夕锁不知道要怎么去和萧然形容,等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却发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江清影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
“仙君,当时事从紧急,弟子也不敢拿其他同门的性命开玩笑啊……”江清影手里的梧晔剑通体雪白,它随着女子的动作,剑身上还流泻着些许金色的微光。
“你的意思是,他祭阵了?”萧然目光变得森冷起来,他死死看着江清影的脸,“你……”
“萧然仙君,我们能体会到你失去徒弟的悲伤。”有人挺身而出,“可是江师姐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按理来说应该受万人敬仰才是啊。她是英雄。”
“对啊对啊……”
“胡说。”
众人一惊,却发现是千鹿山的另一位嫡传弟子一脸怒气。
竹否一双手都在微微发抖。
“萧然仙君,弟子有事禀。”竹否看着江清影,一点一点把之前的事说了出来。
“江清影身为千鹿山嫡传弟子,几次三番将同门置于死地,阵法一开始不对的时候,忱师弟就在她旁边,且当时脸色就不对劲了,江师妹平日不是一直以细心著称吗,怎么偏偏关键时刻却没有了细致?”
“还有,我们来清风原路上遇到了元婴期魔修,本该将柳师妹毫发无损救下,可她利用神器,用上和这次几乎一样的借口,将我们拦下导致柳师妹受了伤。她难道不知道我们几人之间的实力么?”
“甚至当时,她与梧晔剑都没有正经合作过,最后还是靠着扶灵力挽狂澜……”
“证据呢?”等竹否把事情一点一点说出来,一边的江清影反而一脸沉静,她看着竹否,“师兄说这么多,有什么证据吗?这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顾师弟祭阵你们太过于生气所以怪罪于我身上呢?”
江清影的话让竹否一下子被堵死了。
他确实没有证据。
“没想到竹师兄居然会迁怒江师姐,可真是白眼狼啊……”
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也对一边不卑不亢的江清影好感倍增。
萧然将竹否的话记在心里,他面色并没有和缓,说话也格外冷淡。
“这些事等回千鹿山再议,清风原好不容易被平复下来,先把最要紧的事情处理了。”萧然雪白的身影在满天黄沙下格外出挑,他看着面前的修士,“各门各派清点一下人数。”
“那个……”
就在四周并不算轻松的氛围下,一道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然和一群长老都纷纷侧首。
当他们看见一名不起眼的弟子身上拖着的人时,全都纷纷震惊了。
千鹿山这次是折了两名亲传弟子在清风原,这是何等可怕!
“柏然!”林夕锁他们眼眶红了,一旁的忱不忘跌跌撞撞跑过去,从那弟子身上接过了柏然。
青年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他探了探柏然的鼻息,最后不能接受的放下了手。
江清影假装吃惊的捂嘴,可眼底还带着得意的笑。
她自责道:“我应该早点突破元婴期的……这样说不定就能救下柏然师兄了。”
“哟,这天才刚亮,您就做起了白日梦?”远处传来一道调笑的声音,少年披着白色狐毛的红绸缎披风,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媚,可却让人生不起任何的旖旎心思。
处理完事情的方鹊心看着有恃无恐的江清影,慢悠悠道:“你不会以为就凭你和一把破剑就能激起这么多的附灵阵法吧?”
这下轮到其他人不理解了。
“按方少主的意思就是,救我们的另有其人?”
有人迟疑就有人拥护。
“方少主也太看不起人了,谁人不知江师姐当时突破元婴期,最后利用梧晔剑将我们与阵法里的魔物分开?还一把破剑,你也太过分了吧?!”
“既然方少主不信,大可以查验阵法上的剑意,看看是不是梧晔剑的。”江清影胸有成竹道。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阵法会和梧晔剑贯通,但是她只需要让这帮人认为这是梧晔剑做出来的就已经足够了。
方鹊心苍白的唇微微一勾,他意有所指:“这种事还用不着本少主亲自动手,想必萧然仙君作为千鹿山的领头人,很乐意去查这些事吧?”
纵使知道上古世家的人都尊贵异常,可众人还是被方鹊心理所当然的语气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也太大胆了,萧然仙君不会生气吧。
众人惴惴不安,可萧然却只是微微点头:“多谢方少主提醒,等回千鹿山,本尊自会与掌门亲自查验,再向诸位公布情况。”
“这件事本就是清影的功劳,你这样也太过分了吧。”一边的陈星河看着被为难的江清影,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
谁知方鹊心却任性之至,他缓慢的眨了眨眼。
“真正的英雄不怕世人质疑,该她的谁也夺不走,反之亦然。倘若过后证明是我错了,我向江清影道歉,还让她进方家的武器库任挑兵器如何?”
这个诱惑想必是个人都不会拒绝,方家极其擅长制造武器,他们手里的兵器最差也能赶上大部分人手里的顶级武器。
当下,江清影也闭上了嘴。
“等会儿。”
一边没参与争论的忱不忘颤颤巍巍的举手。
他看着所有人的目光朝他投来,颇有点被惊吓到。可他一想到自己的发现,忍不住开始兴奋。
“我发现柏然师兄身上有一道封印。”
“我看看。”萧然伸手把灵气打入柏然体内。
随着灵气一点一点游走,众人也看见毫无生气的青年身上泛起了微光。
可还没等微光强盛,萧然却猝不及防抽了手,他抿了抿唇,得出结论:“这个阵法很复杂。但毋庸置疑,他还活着。”
“什么?!”众人哗然,其中反应最大的是江清影。
她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了一下。
江清影看着柏然,忍不住道:“不可能啊……”
她明明亲手把柏然推到了鬼手上,怎么可能还活着呢?!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阻挡上古魔物致命一击的阵法!绝对不可能?!!!!
“会不会是哪里看错了?”她颤抖得去问。
萧然看着江清影眯了一下眼。
“你不希望他活着吗?”方鹊心探头探脑。
江清影猛然回过神,随后扯出一抹笑:“怎,怎,怎么会……我就是太惊喜了……”
“这阵法固然复杂,可也并不是无计可解。”萧然细细观察了一番,突然发现了窍门,“他眉心上的血是谁点上去的?”
回应萧然的是沉默。
没人会在战场上去在意一个小辈的动作。
竹否他们也同样陷入了冥思苦想。
“不知道这枚血印是谁的,是不是就很难解开啊?”江清影看着面前的人,也一脸关切,“那岂非还是死路一条?”
毕竟没人能在重伤还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活下来吧?
女子眼底光芒轻闪,只要在他们找到解决方法前,再让柏然死一次不就好了。
萧然抿了抿唇,他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定和顾扶灵有关。
“此事回千鹿山再议。”男子做出了最后的结论,“此次清风原事件疑点重重,诸位损失都异常惨重,等休整几日,还要请各位来千鹿山做个见证。”
“萧然仙君过誉了,到时候我们自然会去的。”其他门派都开始附和。
“行,我到时候会到场的。”世家这边有了方鹊心开口,其他人也都没了意见。
“萧然仙君。”就在众人分散时,一直待在最后的顾青深带着顾家的人走到了男子身边。
萧然停在了原地,他看着几乎没有折损的顾家,心底也了然了。
“我叫顾青深,是少族长的属下。”顾青深握剑行礼,“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男子闻言立即抬手设下了只有他二人的屏障。
“你说。”
“少族长祭阵疑点重重,他曾经说过,要是他没回来,便来找你。”
萧然微微皱眉,没有打断顾青深的话。
少年从身上掏出了一枚破碎的莲花印,只见碎玉之间光芒流转,在顾青深白皙的手掌中煜煜生辉。
“仙君有所不知,我们顾家嫡系会有一枚护身符,也就是我手里的玉佩。”
萧然闻言眼神凌厉起来。
顾青深也说出了萧然心底最期望的话。
“若主人生不灭,玉佩哪怕碎成齑粉,它的光芒也不会熄灭。”
萧然看着顾青深:“他还活着,是吗?”
少年点了点头,他知道萧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开启这个阵法,可是以萧然的实力,一定能让少族长在回来之前,把该他的全部还给他!
一想到刚刚江清影得意至极的嘴脸,顾青深就气血翻涌。
她怎么敢把少族长用命换的阵法按在她的身上的!她怎么敢!
“本尊明白了。”萧然透过少年僵硬的脸看到了他的真实目的,他冷淡的神情总算有了融化的趋势,“此事你不说本尊也会细查,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少年握紧拳头:“那这段时间我会遵从少族长意愿,和顾家其他几位领头人住进千鹿山。”
第20章 初见瑶迟
外面发生的一切顾扶灵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己的骨头像是被拆了一遍重新接上一般。
少年手上的细剑早就被同出一脉的阵法化解,他整个人都被黑雾拖着往下掉。可左手上面的莲花印记却在不断的发出灼热的亮光,以此来驱散阵法对外来者的伤害。
“咳!”随着一声隐秘的咳嗽,顾扶灵被重重砸在地上。
他眼前一片空白,缓了好久才能看清楚自己身处何地。
四周都是一层叠一层的禁锢咒枷,金色的光芒被掩埋在浓厚的黑雾之中,只有些许光点逸散出来。
从左手传来的麻木痛感让顾扶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自己的手臂。
只见洁白的肌肤上,金色的莲花印记在散发着光芒,在繁复的印记上,一缕缕暗红色的光芒犹如有了生命一般,飞速的往手臂最上面钻,却被一道隐形不见的阻力给抵挡住了。
少年长而蜷曲的睫毛轻颤,最后把衣袖放了下来。他望了望黑漆漆的四周,发现只有小范围能视物,其他地方则是被黑雾给覆盖着,完全看不见里边有什么。
与顾扶灵想象中的不同,阵法里面没有被镇压着发狂的魔物,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安静。
少年费力的尝试了好几次,这才缓慢的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不少伤口都被扯动着再次裂开。
几滴血顺着顾扶灵修长纤细的手指落在了地上,不消片刻便被什么东西吸收得一干二净。
“什么……?”少年才刚刚站起来,就觉得脚下一紧。他看着不知何时缠住自己脚腕的黑雾,缓慢地眨了几下眼。随后,整个人都被拖向了黑暗深处。
疼!!!!皮肤与粗糙的地面不断摩擦,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让顾扶灵头皮发麻。
紧接着,他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黑雾带离地面,狠狠得砸进了一处石台里。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顾扶灵只感觉体内气血翻涌,眼前的景物不断被打乱重组,死活看不清楚面前的东西。
自己会死的吧?顾扶灵晕过去时,脑海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我真服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就不能给我少找点事吗?!]
完了,都产生幻觉了。顾扶灵看着面前出现的小光团,无力的笑了笑,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被认为是幻觉的光团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晕死过去的少年灵体,忍不住沉默了起来。
要是自己有人身,指不定翻了无数个白眼了。
纵使光团在心里骂骂咧咧,可还是靠过去,任劳任怨的用自己身上的天道力量去修复顾扶灵灵体上的损伤。
“早知道你这么会找死,我就不该选你。”光团一边给人疗伤,一边嘀嘀咕咕,“为你出手两次,两次用掉了我五百年的修为——!!!!!”
“等你醒了我不揍你!”它一想起刚刚被用掉的修为,只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可奈何面前的人是自己选的,如今这般后果也只能自己去承担了。
随着天道之力轮回一圈,光团的修为又掉了一百年。
光团:“……啧。”
虽然修为掉了一百年,可是效果也是一顶一的好。
眼看着刚刚有溃散趋势的灵体再次聚拢,光团欣慰的晃了晃自己的身体。
随着时间流逝,面前的人即将转醒,光团也手忙脚乱钻进少年眉心。
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机,况且它为了压制住顾扶灵身上的反噬已经是穷途末路,还是得短暂进入休眠状态。
“但愿等我醒来你不会尸骨无存。”光团喃喃了一句,随后就无声无息落进了顾扶灵的灵海里。
而阵法之中,刚刚拖着顾扶灵过来的黑雾不断聚散,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了石台上。
他半坐在那,一张轮廓分明俊逸非常的脸微侧,那双过分黝黑的眼睛微微朝下,把目光落在了晕过去的少年脸上。
黑雾蹭着男人的衣袖,好似讨赏一般的四处游荡。
“干的不错。”男人心情颇好,便随口夸了一句。
他夸完也不去管欢欣雀跃的黑雾,而是转头细细观察着顾扶灵。
面前的少年脸色苍白,可却依旧抵挡不了那过于出众的样貌,一头乌黑的头发早在刚刚的争斗中完全散开。
男人愣愣的看了很久,最后俯下了身。他稍显冷淡的目光慢慢得描摹着顾扶灵的长相,随后,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双眸。
瑶迟:“……”
才从昏迷里醒过来的顾扶灵:“……”
男人眼疾手快,直接把少年的手钳制在了石板和他的手中。
顾扶灵可不会傻到认为面前这个男人会是什么隐世高人,眼前这个阵法可是镇压魔头的,刚刚他醒过来时看见黑雾对着面前的人唯命是从。
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你是堕神瑶迟?”
听到少年准确报出自己的名号,男人不禁惊奇。
“都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人记得本神的名讳?”他说完,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
瑶迟一双黝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被他钳制住的人,他俯身凑到少年的颈项边。
脖子处传来的滚烫呼吸让顾扶灵呼吸困难,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发现男人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瑶迟凑得很近,他能感受到自己手下这具身体发出来的热意,也能感受到嘴唇边不断跳动的脉搏。
鼻间除了一丝血腥味,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香气。瑶迟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顾扶灵的脖子。
“!”少年一双眼睛放大,皮肤传来的湿意和诡异的酥麻感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你做什么?!”
瑶迟很容易就把受了伤的顾扶灵再次控制住,他看着少年因为生气和屈辱被逼红了的眼尾,不禁觉得惊奇。
他空出来的手忍不住去揉了揉身下人的眼角,最后缓声道:“虽然你很好看,但是,你身上的血液很让我讨厌。”
瑶迟利用黑雾把顾扶灵的双手绑了起来,他换了一个双手撑在少年头边的姿势,两人便一下一上的对视。
“你是镇压我的那几个人的后代之一吧?”
顾扶灵疼得脸色发白,他手忍不住虚虚握成拳,一双眼睛也半垂着。
“你这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瑶迟很喜欢少年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抬起顾扶灵的下巴,“我们谈笔交易吧。”
男人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铺散开,与少年的头发交织在了一起,他一边用自己的拇指蹭着顾扶灵的脸,一边看着被蹭的那块肌肤变红了才满意收手。
“和我定个契约,我俩联手破了阵法出去,你意下如何?”
顾扶灵偏头躲开瑶迟作乱的手,随后忍无可忍:“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啊?”
“阶下囚没有提要求的资格。”瑶迟微笑回答。
顾扶灵:“……”
男人笑不达眼底,甚至脸上带着些许看蝼蚁似的不屑,他把手放在顾扶灵纤细的脖子上,微微收紧:“而且你也没得选。”
“毕竟你也不想一直困在这吧?”
顾扶灵费力的笑了笑,可却不和瑶迟搭话。
“没关系,我给你思考的时间。”瑶迟静静看着顾扶灵,随后道。
按照他现在的状态,这个已经运行了上千年的阵法早就困不住他了。可他强行破阵对自己没什么好处,眼下有了个自投罗网的曾经镇压自己人的血脉,简直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来。